他山之石-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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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纳一阵龇牙咧嘴；拖着到处疼的身体往后靠了几步；让那个亚雌性还未拍下的手直接落空。
东陵看了悬在半空中的手掌一眼，撇撇嘴没说什么，往板牙身上一倚就开始琢磨接下来的打算。
如今博格这关算是勉强过了。毕竟已经和这个雄性相处了差不多半年；看个人他自认还是有那么点准头；博格有些死板固执，但绝对是一言九鼎的主；他既然点头承认格纳，甭管用词隐不隐晦，就一定不会再把这件事捅出去给别人知道了。
现在的问题是，博格这一身伤该怎么办？
东陵逮住一旁的雄性上下打量几遍，大大小小的伤口与淤青越看越让人心惊。他直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把脑子扇开窍了才好——
当时他脑子里是进了几斤水才能那么爽快的答应博格带他来找人干架？
现在正值春末夏初，森林里猎物多，危险指数较高的猛兽都缩在林子深处不露面，兽人狩猎的范围大多在森林外围，哪怕是遇上羚角牛和刺猪扎堆群攻也弄不出如此夸张的视觉效果。这要是过一会儿回了部落里有人问起博格身上的伤口，难道他能说是自己闲的蛋疼，没事扯着自家雄性出门玩火拼？
最后东陵已经放弃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只打算咬死一个不算最荒谬的理由不松口。
而博格还不是唯一需要他担心的部分，雄性兽人普遍嗅觉敏锐，如此浓郁的血腥味很可能会引起族人的注意，虽然这一带平日里罕有人迹，但万一有那么一两个闲着无聊的呢？
最后还是博格想到主意，让东陵摘了许多气味浓郁的药草丢在格纳暂居的山洞里，等他洗去身上沾的血腥气，这些药草的味道就足以掩盖剩下的气味。
“我怀疑……部落周围还有另一个流浪兽人。”
处理好格纳的山洞花了不少时间，博格又是一身伤，眼看着也没法再去打猎，东陵只得同意打道回府，一路上趴在板牙背上啃浆果，吃的满手满嘴都是艳紫色汁水。这个世界的水果个顶个的奇怪，如果不是博格认识，这种鲜艳过分的果子哪怕掉在眼前他也不会碰。
“你确定？”
博格不由得皱起眉头，流浪兽人事关重大，不能单凭一点有的没的证据胡乱猜测。哪怕之前他拿着项链去找族长，阿尔特也只是决定加强部落周围的巡逻，在真正发现流浪兽人踪迹前不会泄露消息给雌性或亚雌性。
“我说的是怀疑——听不懂人话么你？”骑在鹿背上的东陵比博格高出一头，抬起胳膊就朝着旁边的脑袋上猛拍，“格纳是个单身汉，那块姻缘石又不是他的东西，可不就是还有另一个？”
“希望那雄性也只是路过，要是他真把虎族当做目标，部落里的雌性与亚雌性可就危险了。”
“有那么糟？”东陵总觉得博格言过其实，他见过的流浪兽人统共就格纳一个，倒是不知道其他人该是什么模样。可看格纳这人，脾气是古怪孤僻了些，却也谈不上危险。
博格大概猜到亚雌性在想些什么，按他常识缺乏的程度，大约也不会明白流浪兽人究竟为何被所有部落都视作死敌。虽说私心不希望东陵知晓这些事，但若是他不说，万一东陵把流浪兽人都看成无威胁的存在，就怕会不留神栽了大跟头。
瞧见东陵手里的果子已经啃得七七八八，博格从随身带着的袋子里摸出另一个塞进他手里，开始讲每个兽人年幼时都会从阿姆口中听到的故事——
“乌古是由水火孕育的神灵，他醒来时，大地一片荒芜，乌古神便用自己的汗水与泥土创造野兽，血液与湖水创造神子。教神子间相互结伴，生下雌性与亚雌性，之后又有神子同地上的野兽交合，便有了雄性。”
“……”
面对如此认真的为自己普及兽人界“常识”的博格，非原住民表示自己的面部神经已然瘫痪，重启不能。
啊喂，无所不能的乌古大人，您确定这种奇妙的物种设定真的没问题？哪怕是作为传说，如此发展也略重口好么？
“……这与流浪兽人又有什么关系？”
“每个雄性体内都有一半野兽血脉，天性暴躁好斗，生活在部落里时，雌性与亚雌性的气息可以压制野兽的血液。流浪兽人被逐出部落长期生活在野外，血中的欲望得不到控制，会逐渐被体内的野兽同化，失去身为兽人时的理性，生命里只剩下猎食与交配的本能。但这些兽人心智仍在，所以尤其难以对付。”
博格说的实在是严肃，以至于东陵费了半天功夫才从思考中反应过来。而一旦他反应过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喂，这发展不符合遗传定律……不对卧槽啊那不是传说吗？这种狂战士与祭祀的即视感是要闹哪样？
肿么办，在下顿觉整个世界的恶意扑面而来。
东陵默默捂脸，拼命暗示自己这不是达尔文和孟德尔的世界，玄幻的大陆无所不能。
之后他就尽顾着修补三观了，两人倒是一路无话。路上随手逮了草丛里窜出来的几只长耳鼠和彩尾鸡，东陵又想起晚上约了人来家里吃饭，原本跟着板牙慢吞吞晃悠的人倒催着博格快些走。
两个雄性打起架来动静不小，是以博格特意挑了罕有人迹的一片林子约战，距离部落里雄性惯常的狩猎路线差不多隔了半个村子，虽然还要从大门进出，但遇上其他人的概率就小了许多。
不过博格伤的这么重似乎是件顶稀罕的事，以至于二人回程的路上收到的寥寥几句问候语都是“啊呀，博格你怎么受伤了？”更有甚者如布莱恩之流，围着伤员来回看几遍还不尽兴，一门心思的想着要提前跑回部落里找人组团参观，被东陵几个爆栗打的满头包。
行凶者打累了晃晃手，就开始托着腮帮子发呆，留下布莱恩捂着脑袋直蹦跶。
布莱恩也是忒没眼色，博格如今也算是他东陵家的老虎，自己怎么埋汰都不算过分，可哪儿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博格这满身伤还真不好糊弄，偏偏当事人又是个口拙的，撒个谎都不利落，逼急了干脆上下嘴唇一碰，愣是一个字儿都不说。
东陵哭笑不得，犹豫了半晌都没想明白该夸奖这人实诚还是该恨铁不成钢的抽他两巴掌。最后还是他借口运气差遇上了岩狼群，博格为了保护自己才受的伤。
至于这个季节哪儿来的岩狼群——要不怎么说他们运气差呢？
好在兽人的肚子里大多没什么弯弯绕，听他这么说也只是拍拍博格的肩膀，表达下自己的同情与幸灾乐祸，事情也就算是揭过去了。
唯一有些棘手的倒成了他家里的小崽子，阿诺这熊孩子整个下午都绕着东陵问东问西，总担心东陵身上有伤口被衣服挡着没注意到，缠的后者忍不住要怀疑他是否有被害妄想。
最后东陵实在是解释累了，干脆把衣服从头到脚脱干净，大大方方的让他看。小兽人尖叫一声，红着脸跑了个没影。
东陵懒洋洋的哼了声，并不觉得被个小崽子看光是件多大不了的事，重新穿戴整齐就准备去河边捕鱼。这人直到现在都没有身为亚雌性的自觉，而且就算是男男授受不亲，毛都没长齐的小鬼也算不得啥。
他为了那罐酒用了不少粮食，哪怕最后这酒变了醋，也浪费不得。
西湖醋鱼要用草鱼，但河里的鱼横竖就那几种。鲫鱼就算是比地球上打了几倍也是鲫鱼，刺多，吃起来麻烦又不爽快，皮包骨的小黑鱼更不用说。
前杀手现煮夫在河边站了一刻钟，捉了四五条大白鱼，用细柳条穿起鱼嘴带回家。
河里的鱼个头大，就这几条鱼，他还担心他家那罐子醋不够用……
自从东陵来到部落，博格家的晚餐桌总是格外热闹。每次东陵请他的两个朋友吃饭，莉莉身后必然跟着个吃货布莱恩，格里自然与安德鲁一道。
今晚也不例外，西湖醋鱼自然是饭桌上的主角，哪怕调料匮乏，但这道菜胜在味道新奇，还是得到了一致好评。
就在大家吃的差不多，围坐在桌边闲聊的时候，格里突然看向东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东陵，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东陵正探着身子给自己盛骨头汤，心里琢磨是不是又要自己跟着采集队上山，暗自打算等他一开口就找理由推脱。虽然能出门总比家里蹲来得强，但既然能打猎，谁要去摘果子呢。
“我和安德鲁……”
亚雌性还没说话就先红了脸，开了口也是小声咕哝，后半句话的声音几乎就在他嘴边晃荡，就算东陵长双兔子耳朵也听不清。
“抱歉，你说什么？”
“……我们要举行结伴仪式了。”
对方的声音还是小的像蚊子哼哼，不过这回好歹算是听了个大概。
“哦，恭喜恭喜……啥？结伴？！”
东陵手一抖，险些把装满汤的陶碗摔在隔壁的安德鲁头上，心头瞬间奔过草泥马无数——特么他从去年认识他们夫夫俩到现在，敢情这一对狗男男还没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小蓝终于从无休止的考试中脱身……特么考试断断续续考半学期真的大丈夫？这里友情提醒，如果不是想不开或者真的觉悟太高太神圣，一生勿学医啊。
考试结束小蓝复活，不过在下明天要和一对儿情侣去四川旅游咯（╯▽╰），为期13天，自驾游三人间泡温泉，十万伏特电灯泡充电中。
会尽量挤时间更新的╭（'▽‘）╭

第50章

结伴仪式是兽人一生里的大事；要大摆宴席，请来族长主持，祭祀兽神为新人祈福。兽人们相信；在乌古神见证下结合的伴侣；将会相伴一生；忠诚不渝。
身为结伴仪式的主角；安德鲁与格里要准备全族人的食物；以此证明雄性是出色的猎手；可以使二人生活富足；而亚雌性则有能力操持家务；照顾伴侣的生活。
随着时间的发展，虎族部落越来越昌盛，这一习俗也渐渐有了变通；即将结为伴侣的新人会邀请自己的亲朋好友帮助准备宴会；而仪式重心也由祈神转为全族兽人的欢庆娱乐。
对于格里的求助，东陵自然满口答应；喜欢做菜的人大多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厨艺，加之这顿饭还关系到朋友的人生大事，他都恨不得能做它个满汉全席出来。
包括博格与布莱恩，平日与安德鲁交好的几个雄性要捕捉宴席需要的全部猎物。即使有能够保持食物新鲜的神奇山洞，肉类的储存时间也不过几日，又要满足全族雄性的胃口，几人决定在仪式前深入森林。
不过当下最需要这对准夫夫头疼的，还是仪式上需要的姻缘石。
姻缘石并不是随处可见的小石子，这种黑色晶石只在森林深处的赤山里出产。据传，姻缘石乃是乌古神赐予有缘人的宝藏，有幸得到姻缘石的二人则是天赐良缘，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每一个雄性都会在结伴仪式前，月亮最圆的日子里前往赤山，希望能得到乌古神的恩赐。
但森林中危机四伏，矿石又藏在赤山下最难得见之处，是以并非每一对伴侣都能拥有姻缘石，它也因此成为最贵重的定情信物。
在东陵看来，兽人们的姻缘石其实就是黑曜石的一种；作为一个见多了各色宝石的现代人，他不觉得众人口中的姻缘石有多稀罕，至少比起能驱逐野兽的神石，这种只是产量少的矿石实在不够看。
但姻缘石就好比月老手中的红线，寓意吉祥浪漫，东陵猜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要与某个兽人结为伴侣，大概同样愿意拼尽全力，为了对方寻一块姻缘石。
距离二人的结伴仪式尚有大半个月，又赶上这月的月圆临近，安德鲁准备前往赤山寻找姻缘石。博格与他从小一同长大，兄弟深入森林，他自然要陪同，假如有个万一也能照应一二。
东陵慢吞吞的收拾碗碟，堂而皇之的偷听雄性们聊天，等最后一个碗被收在木桶里，安德鲁与博格的计划也被他听了个七七八八。
当晚临睡前，东陵偷偷跑下床，趴在白虎身上，揪着雄性脖子上的软肉揉捏。他手下用了七分力，博格被揪的龇牙咧嘴，又不敢做大动作伤了他，只能歪着脑袋，在地上拱来拱去，最后干脆就地一滚变回人形。
“怎么了？”
东陵躲闪不及，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趴在博格怀里。软绵绵的毛皮消失了，掌心下压着的突然变成硬邦邦的肌肉，他嫌弃的啧了声，甩手翻到一旁仰面躺好。
“你们明天要出发去赤山？”
“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手上的伤刚好没多久，如今森林里又不安全，别逞强去打猎。我拜托过布莱恩，这几天他会送猎物来，月亮重新变为半圆前我就会赶回来。”
东陵没有立刻表态，心里盘算着对方会为自己让步的可能。
“带我同去如何？”他心不在焉的把玩博格的银发，盯着它们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我挺好奇姻缘石的事，也想弄一块为以后做准备。”
“别胡闹，”博格沉下脸，“你从前见过的都是外围的小树林，真正的森林里有太多要命的危险，哪儿是能随便去的？”
“我以为自己应对危险的能力不输于任何一个雄性，博格，你知道我有能力照顾自己。”
“你甚至连毒草与野菜都分不清。”
“……”一击必杀。
东陵转转眼睛，试图把这茬揭过去：“可我也认识许多你们不知道的植物，说不定在森林里比你们活的还好。就算我什么也不认得，不是还有你们吗？再说我运气好，或许你们都找不到姻缘石，我摔个跟头就看见了呢？”
他说的当然不错，毕竟这世界上大约没有比穿越更撞大运的事了。
“听话，森林深处太危险，如果东陵你确实想要姻缘石，我帮你带一块回来就是。”
博格语调严肃，摆明了不肯让步，杀手察言观色都是好手，东陵看他这样，不满的哼了声，滚回床上睡觉，倒不再提与他们同去赤山的事。
第二天一早，博格临走前留了个心眼，特意趁东陵赖床时把阿诺叫到门外，告诉他如果今天他东陵老师要出门，一定要想办法拦下来。
博格倒是猜准了东陵的脾气，可惜所托非人。
他前脚刚走，东陵就打着哈欠推门出来洗漱，随便收拾了东西就扯上板牙，包裹款款的出门追人。
要说姻缘这东西，从来都是自己抓到手，哪儿有别人送来的道理。
阿诺那会儿正在门前的空地上打拳，东陵教了他太极里的几个招式，狩猎是肯定用不上，不过多练习可以强身健体，如果学的好了，应付雄性的人形也毫无问题——
至少老师他本人动手摔几个雄性很轻松。
十分钟后，小兽人被捆成只咸肉粽子，脸朝下丢在屋子里。东陵骑着他的鹿，沿着条少人走的小路赶往森林。
东陵并不太担心自家小崽子，反正中午时布莱恩会过来，雄性皮糙肉厚的，捆一上午也出不了事。可他实在琢磨不透博格的心理，按说他的战斗力即使在雄性里也能排的上号，博格找个小孩，还是个未出师的小孩阻拦自己，可不是开玩笑吗？
尤其是那小崽子还是自己手把手教导出来，这往自己眼前一站，下一招是要抬手还是踢腿都给他看的清清楚楚。
博格和安德鲁比他出发的早些，东陵不是雄性，没有灵敏的嗅觉方便他追踪两人的行踪，但疾风鹿作为森林里生存能力最强的物种，赖以生存的能力当然不只有速度。
“你在看什么，博格？”
白虎落后身旁的安德鲁几步，小心的观察周围。
“总有不好的预感，昨晚东陵想与我们一起去赤山，我担心他会跟上来。”
“亚雌性好奇而已，你告诉他森林里有多危险，他就不会坚持了。”
博格烦躁的晃晃脑袋：“他不是——好吧，你也知道东陵不是普通的亚雌性，他有深入森林的能力。别忘了当初剑齿龙袭击部落时，他能带伤与数只巨翼鸟周旋。”
“那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他……谁知道。”
安德鲁还想说什么，忽的抬起头颅，警惕的打量四周。安静的林中，一支羽箭划破空气，正擦着博格耳尖的飞过。白虎下意识跳开，眼角瞥见被钉死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