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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完结版)-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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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可行,只是咱们现在只知道花木一事多半是侧妃动的手,但红花呢,又是谁的手笔,三嫂?”杭天曜有些踌躇,他可以派人保护那几个人,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若是那几个人存心寻思,就麻烦了。
  “我猜,多半就是三嫂了。她是侧妃娘娘嫡亲的儿媳妇,对侧妃暗中做的手脚应该是知情的,而她出于私心,导演了红花一案,却坏了侧妃的所有计划,使得侧妃不得不替她收拾残局。但我想不明白的是,我来杭家这些日子,和她并没有什么冲突,她为何针对我下手呢?”风荷认为,为了世子之位使贺氏现在对自己下手,是很牵强的,毕竟她对杭天曜的世子之位几乎没有多大助益,除了太妃的喜爱,但太妃那样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杭天曜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才最终应道:“就依你的,我现在就派人去请佟御医,他的证词很能取信于人,再把有关之人都带回府里,好好地问一问这个案子。”
  说完,他起身准备出门。
  谁料这时,沉烟来不及通报,直接闯了进来,震惊地回道:“三少夫人拖着病体去了太妃娘娘那里请罪,承认了所有的事情。红花、银屏,她都认了。”
  风荷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她心知不妙,联想到贺氏那日的反常举动,她猜测她这是要揽了所有的罪名,保住侧妃?
  杭天曜与风荷对视一眼,顾不上多说,忙忙赶去了太妃院中。
  王爷这两天请了假,没有出去,各房的人都到了,蒋氏夫妻与她目前一并到了,还有方侧妃,从来不曾公开露面的方侧妃也在。
  方侧妃年纪四十许,但看起来非常年轻,与王妃差不多,皮肤细腻而光滑,身量如少女一般窈窕,小小的唇,修长的脖子,一双眼睛大大的,轻微泛红,像是哭过的样子。她的面相看起来极为单纯而清丽,一身书卷气,眉目清华。一看到她浮躁的心灵就会平静下来,她身上有似水的柔情与温顺,这一点,杭芙倒是很像她。
  贺氏显得十分平静,笔直地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叙述着自己谋害蒋氏与柔姨娘的全部过程,包括自己利用纪凡、杜怀德送进来的花木,她指使陆家五婶下的红花,她撺掇银屏诬陷风荷和银屏的死。每一样她都能说出当时的详细情形来,对王爷与太妃的问话,她的回答没有一丝半点的漏洞,由不得人不信。
  杭天瑾被贺氏打发回她娘家送了点东西,当他回来之时,贺氏已经招认了全部事情。他跪到贺氏脚边大哭,而贺氏口口声声为他辩白:“三爷对此事全然不知情,都是我一手做下的,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了。我本来是想掩盖下去的,可是我受不了了,每晚我都会做噩梦,梦到两个血肉模糊的孩子来跟我索命,我知道我的身子好不起来了,这是我的报应。太妃娘娘,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丹姐儿、慎哥儿无关,与三爷无关,与侧妃娘娘无关,还望太妃娘娘原宥几个孩子无辜放了他们吧。有我这样的母亲,对他们而言已经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耻辱了,太妃娘娘看在我这些年来精心孝顺的份上,善待他们吧。”她不哭不闹,平静地如一潭死水,叫人心中唏嘘。
  纪凡被带上来了,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只是按照贺氏的话,说是五少夫人与柔姨娘有了身子,多看看花有好处,尤其夹竹桃对母亲与孩子都好。他想着无伤大雅,又是上边的意思,就照着办了。
  陆家五婶承认自己是受了贺氏的要挟下了红花,因为她当年有把柄在贺氏手里,她不得不照做。太医院当日的两名太医招认当时情形太乱,他们实在看不出来蒋氏为何流产,又怕伤了自己的信誉,恰好听说另一个孕妇服用了红花,就照着回了。
  事情就这么水落石出了?!
  风荷与杭天曜自然不信,可是他们没有证据,他们只是根据侧妃与纪凡、杜怀德的关心推测出来侧妃是幕后主谋,而这样的推测不能成为有力的证据,根本敌不过贺氏自己认罪。
  看到贺氏苍白而虚弱的脸色,还极力维护着杭天瑾之时,风荷只觉得一阵悲哀,她忽然没了兴致,不想再把侧妃也拉下来了。有些事,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而有些人最后的一点小小心愿,就成全了她吧。
  侧妃殷殷低泣的美丽容颜,那一刻,深深刺痛了风荷的心。她第一次发现,在杭家,有机敏有手腕还是不够的,这一次,她终是输了,却不知输给了什么。
  第八十二章 烟消云散(上)
  天边艳丽的云霞倒映在水面上,像是一带橙红色的桥,架在水中,泛起满湖的波光粼粼。岸边的垂柳由鹅黄色成了柳黄色,郁郁葱葱的,随风摇曳摆动,低回而温柔,时而拂过风荷的裙角。
  云碧携了青钿,抱了一个秋香色素面的包袱过来,眉目有些不忿:“少夫人,这是你吩咐准备的几样药材,有人参、燕窝,还有一百两碎银子。”她顿了顿,终究忍不住嘟囔道:“三少夫人如此待你,你为何还要送她这些,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亦是有用的。”风荷淡淡摇头,有清浅的哀伤浮上她的嘴角,贺氏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而已,而且她没有做好一颗棋子的本分,她动了情失了心,而成为废棋。这听起来多少有些可笑,这个地方就是吃人的,容不得人轻易动情,不然你就有了弱点,别人就能置你于万劫不复之地。
  青钿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少夫人去了家庙,以后丹小姐与小少爷要靠谁呢?”她看过许多没有娘的孩子下场凄惨,心下很有些不好受。
  风荷微叹了口气,折了一枝细软的柳条在手,冷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可惜他们年纪太小,没了母亲的庇护,三少爷却是靠不住的。尤其是慎哥儿,这般年幼,最易被人引诱着走上歪道,丹姐儿是女孩子,最能拿来做文章的就是终身大事了。”
  这就是大家族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受伤害的往往是无辜的孩子,当年自己不正是如此。好在董家不比杭家的水深,又有祖父的遗命,老太太杜姨娘并不能把自己怎样。
  “那以后谁来带两位小主子呢,三少爷是男子,肯定不能常常在内宅。”云碧闻言亦有些唏嘘,她虽对三少夫人不满,但不至于怪罪到两个孩子身上。
  “这个,太妃娘娘应该会有定论吧。王妃是他们的祖母,论理可以带两个孩子在身边,但王妃家务繁重,只怕是抽不出身来,三少爷只有一个姨娘,而姨娘只是奴才,如何能带主子呢,只怕最后要送到侧妃娘娘那边。”她笑得迷离,贺氏当时实在是太过冲动了,不过即便她今日逃过一劫,也避不过有一日被人推出来当替死鬼的命运。
  风荷将柳条重重扔到水中,激起一层层波纹,慢慢往周边散开,消失于平静的湖面上。她拿帕子擦了擦手,笑道:“走,咱们去给三少夫人送行。”
  主仆几人寻了路出了后园,径直往临湘榭而去。临湘榭与流莺阁原是前后比邻的,经此一事,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了。虽然贺氏被送往家庙,而且极有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但蒋氏心中的那口气仍然没出,流莺阁的丫鬟绝迹临湘榭。
  比起上一次过来临湘榭略微的萧条,这一次绝对是萧索寂寥了。院子里的花草衰败在地上,有风时飘飘洒洒的,无人来收拾,下人们战战兢兢做着手中的事,没事都要做出忙碌的样子来。
  房子里传来嘤嘤的低泣声,哭得凄惨而清冷,风荷一听就知是丹姐儿的声音,里边还夹杂着慎哥儿茫然的哭声。
  屋门口都没有一个丫鬟守着,任由风荷主仆几人进了屋,都没人去里边通报。
  “母亲,为什么要送你去家庙,母亲身子不好,要静养,可以去园子里啊,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其实丹姐儿隐约知道了一丁点事情始末,但她不过未满十岁的孩子,咋一闻要离开母亲,到底是被吓住了。
  慎哥儿哭得更加伤心了,他只有六岁,平日除了上学堂就是跟在母亲身边,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一下子根本不知该做何想法。
  贺氏的声音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语气却极为和蔼亲切:“母亲的病光靠药物静养是不行的,还要佛祖保佑,所以去了家庙离佛祖最近,能好得更快些,丹姐儿不想母亲快点好吗?以后母亲不在府里,丹姐儿是姐姐,要照顾弟弟,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哭哭啼啼的,不然吓坏了弟弟怎么办?”
  丹姐儿听了这话,忙擦了擦眼泪,抽抽噎噎的应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等母亲回来。”
  风荷惨然,故意放重了脚步声,嘴里问道:“三嫂在里边吧,我可以进来吗?”她一面说着,云碧已经打起了帘子。
  进了里间,看见丹姐儿与慎哥儿伏在床沿上,拉着贺氏的手回头望,都是满脸的残泪。没有一个丫鬟伺候着。
  “你怎么来了?”两个孩子面前,贺氏一如既往的温厚,强笑着。
  风荷快步上前,握了握丹姐儿要起来行礼的手,笑道:“三嫂明儿要去家庙里静养,我来送行,正好有几样零碎东西,三嫂带着用吧。”
  贺氏动了动嘴唇,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反而与丹姐儿道:“母亲与你四婶娘有话要说,丹姐儿带弟弟回去玩好不好,回头丫鬟嬷嬷们找不到你们又要急了。”贺氏出事,下人们都是闻得了一星半点的动静,临湘榭的下人都在想门路自保,那一两个心腹的正在库房里收拾轻便易带的东西。而两个孩子的下人们,此时都担心着自己的将来,哪里还顾得到两个孩子啊。
  风荷见无人进来伺候,忙道:“青钿,你送两位小主子回院子去,好生交到嬷嬷们手里,不许偷懒。”
  青钿赶紧点头应是,一手拉了丹姐儿一手携了慎哥儿往门外走,两个孩子有些不舍,但是母亲的命令,不敢违逆,勉为其难跟着青钿出去了。
  云碧左右扫了扫,知道是没人来伺候的,只得放下包袱,自己搬了一个小圆凳过来让风荷坐。
  贺氏整了整自己的仪容,坐正了身子,讥讽得笑道:“四弟妹居然来看我,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我还以为四弟妹对我恨得咬牙切齿呢。”
  风荷并不看她,只是打量了一眼屏风上的图案,挑眉笑道:“三嫂,我一直不知,你为何对我有如此深的恨意,从我入府至今,并没有得罪你之处吧。我今儿来,不是来看你的笑话的,而是真心送你一路,咱们其实又有什么差别,你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而我,何尝不是。”她笑得云淡风轻,似乎并不把这样的事实放在眼里,整个杭家,谁又不是谁计划中的棋子呢。
  贺氏大怔,她的脸霎时白了白,很快滴下泪来,看着风荷的眼神和软下来,捂唇笑道:“是啊,还是你看得通透。我就是不肯认清这个事实,以为凭借我的努力,有一日可以摆脱别人的束缚。孰料,世事无常啊,我能料到事情发展,却料不到人心,更不该就那样动了心。我从来就知道你是不同的,当你初来杭家,我就看到了你身上我已经沉寂消失的勇气,你让我觉得恐惧又艳羡。
  其实,你比我好了不知多少,你不是谁的棋子,谁又真正能掌握了你呢。
  你好奇我对你动手,我自己又何尝不好奇呢?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俩就是杭家反差最大的两个女子,我是隐于地下的影子,你就是光芒万丈的朝霞,我是别人眼里的哑巴,而你无人敢小觑你。因此,我不喜欢你,而我恨你,是因为我们爷。”说到最后,她笑得很大声,有结束后的空虚茫然。
  风荷愣了半刻,她对贺氏,还是不了解的。听到最后,忍不住问道:“三爷?这与我何干?”
  “你一定想不到吧,我们爷喜欢你,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喜欢,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而我第一次听他提起你,就从他的语气里听了出来,他心底是多么渴望站在他身边的是你而不是我。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笑话,我曾欺骗过自己,可是,没办法,我比他都清楚,他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子。
  他对我,从来没有爱,只是习惯了,习惯我永远在他身边服从他,为他做任何事。在他心里,我就是那个任他予取予求的人,而你不同,若是你,他一定会愿意为你付出的。
  当然,他确实在最后为我做了努力,可那又怎样。他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没有我的日子,他害怕而已,时日一久,我不过成了他想也想不起来的过往。你说,为这样一个男人,我值得吗?是,不值得,而我有什么办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贺氏苍白的容颜配上她颧骨两旁奇异的泛上来的红晕,有一种叫人心惊害怕的美丽。
  风荷听得有些呆住,男女之情,她没有太多关注过,她不是很明白贺氏对杭天瑾的感情,但她愿意理解,也许女子就是这样的吧。心甘情愿为一个根本不值得的男人误了终生,是不是,到最后,贺氏还会满足的离世,只因她这一生,没有白来。就如母亲,或许怨过、恨过父亲的无情,但她心里一定不曾后悔吧,只要有过一刻的幸福,都值得了?
  她恍惚得笑,她与杭天曜,要怎样,他们的将来,又会以何种结局呢?而除了杭天曜,她明白,自己这生,可能都没有第二个可供想象的男子了,这就是女人的命。
  贺氏见她不说话,低垂的眉眼美丽精致,似玉的肌肤像是最上等的甜白瓷,她忽然笑了,输给这样的女子,也不是很惨。她点头低语:“其实,那样的日子我早厌烦了,能这样结束也不错,至少留给了他永难忘怀的背影。我是为了他而毁的,日后无论他与谁在一起,我都会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结,没人可以越过我。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最后都要算计他一次,让他一生都活在对我的愧疚中。”
  外面起了风,透过开着的纱窗,吹拂起素色的帐幔,飘飘扬扬的。贺氏成了阻隔在纱幔后的隐约画像,风荷扶了云碧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去了。这样为情而生为情而死的女子,让风荷觉得恐怖。
  回了房,却见杭天曜已经坐在炕上,不错眼珠得盯着她看。
  风荷愣了愣,与他打了招呼,就带了云碧往里间走,她要先换衣裳。
  当她穿了衣服回过头来时,发现站在身后的已经不是云碧,而是杭天曜,他的面容有轻轻浅浅的郁气。他理了理她的鬓角,挽着她的手一起坐下,问道:“去临湘榭了?”
  “嗯,三嫂既然要走了,去给她送个行。你几时回来的,不是说今天有事要晚些回吗?”风荷不解他从何而来的不悦,以为是外边的事烦心,就带了笑颜。
  “临时想起点事,就回来了。三嫂都与你说了什么,去了这么久?”他揉着她的玉颈,手指微凉。
  风荷躲了躲,没躲开,就低了头,咬唇道:“不过是几句闲话而已。对了,柔姨娘那边,是不是需要抚慰一下?”她没来由的想要转移话题。
  杭天曜皱了皱眉,亲了亲她的眉心,说道:“抚慰什么,由她去,何必为了她们而招你的受累。三哥不在屋里吗?”
  风荷偷偷瞄了一眼杭天曜,她觉得他好似有点不对劲,忙道:“没看见,估计是出去了。”
  “是吗?以后你少去那边,咱们也该避着些。”杭天曜没再说什么,拥紧了她。
  屋子里寂静得能听到针尖落地的声音,三少爷笔直地跪在地上,上首坐着方侧妃,抿唇不语。
  她粉黛不施,一派天然,只是唇角低嘲的笑意与面容的温婉不甚符合:“若不是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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