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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完结版)-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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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过段时间,等父王冷静下来了之后,会见我们吧。毕竟我们都是他的亲生骨肉。”王爷虽然偶尔严厉了些,但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只是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吧。
杭莹傻傻坐下,无神得说道:“我们等得起,母妃等不起了。”
兄妹二人静默了许久,杭莹才回过神来,正色对杭天睿说道:“我知父王心中有心结,但母妃好歹为他生育了二子一女,他总不能绝情至斯。他不肯见我们,我去求四嫂帮忙,四嫂的话,父王定是能听得进的。“她说着,又站了起来,要往外走。
杭天睿忙赶上前一把抓住她,低声喝斥道:“四嫂早产,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几月都不能下地,你叫她怎么帮忙。何况,何况,一心要对付她的又是太皇太后。”他们与太皇太后的血缘关系虽远,身上留着相似的血液,凭什么,要让四嫂去为半个仇人说情呢。
闻言,杭莹只觉所有的路都被阻断了,左右不是,荒凉绝望的情绪从心底漫上来,引得她颓然无措,只能与兄长相看含泪。种下了恶果,就要自己吞下去。
……
暂且按下王妃的病情不论,单说凝霜院的后事。
风荷一睡睡到第二日中午都未醒转,杭天曜急得团团转,抓了几个太医都说无妨,只因世子妃早产损耗太多元气。闻言,杭天曜既怕风荷睡得久了饿,又不舍得唤醒她,只一个劲命人做了新鲜的吃食来热着,自己守在床前寸步不离。
太妃暂把杭天瑾的丧事安排了一下,才抽出空到凝霜院来瞧瞧,抱着重孙对杭天曜说道:“哥儿的名字可想好了,你这个做父亲的倒是一点都不上心。”如今这个重孙可是太妃心里头一份的人,连杭天曜都要往后靠。
“要不是他闹着要出来,怎么会把风荷累成这样,等到满月的时候再取名字吧。”杭天曜扫了一眼自己儿子,又软又小那般柔弱,惹得他满心怜爱,偏还嘴硬。
他的话逗得太妃和屋里词候的下人都笑了起来,周嫡姆顺着打趣道:“娘娘,咱们小世子真可怜,刚出生就惹恼了父亲,连个名字都不肯赐,奴婢看啊往后还是娘娘带着小世子好些,免得世子爷委屈了咱们小世子。”
她刚说完,杭天曜就忙忙拒绝道:“那如何能成,祖母年纪大了,哪儿榈得住这小子折腾。孙儿年幼时就让祖母操碎了心,如今也该让祖母好生享享清福了。”他说着,暗自对奶娘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把孩子抱下去,省得太妃说得兴起真把孩子抱走了,等风荷醒来非得跟他拼命不可。
奶娘刚来府里不久,自然有些构束,小心翼翼上前小半步,终是不敢从太妃手里去接孩子。
正说话间,却听里间传来响动,杭天曜也不管儿子了,几下子不见了人影。
太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把孩子交给奶娘,一面说道:“走,咱们都进去瞧瞧,应该是老四媳妇醒了。”
杭天曜跪在床沿上,伸了伸手,又顿了一顿,万分轻柔地抚摸着风荷的脸颊,语气爱恰里透着担忧:“娘子,你觉着如何?要不要让太医来把把脉。小脸都瘦成这样了。”
风荷靠着石榴红的软枕歪着,头上戴着紫色的貂毛昭君套,脸色虽白些倒也不差,她抚了抚额,蹙眉问道:“如何给我戴了这个,现在是五月里,又不是冬日。我睡了多久了?”
“娘娘不知,世子爷听太医说月子里若是吹了风往后都会落下病根,便命奴婢们找出这个来给娘娘戴上,说是暖和。娘娘是从昨儿晚上睡的,现在刚过了午饭时辰。娘娘也饿了吧,奴婢命人传侃”昨日看到风荷的情景时,云碧吓得腿都软了,深恨自己不曾跟着去。
太妃扶着周姆姆的手进来,闻言亦是笑道:“快传饭来,定是饿坏了吧。”她说着,坐到了床沿上,细细打量着,又满心喜悦道:“孩子,辛苦你了。”
风荷欲要伸出手来,杭天曜赶紧把她按了回去,嗔怪得瞪了一眼。无法,风荷只得含笑回道:“让祖母担心了,是孙媳的不是。”
“这是咱们家连累了你母亲、嫂子,更害苦了你,岂能是你的不是。等你好了,让老四狠狠给你赔罪,谁叫他一味在外不着家,倒把自家娘子没放在心上。”太妃半是怪贵的觑了杭天曜一眼,又想他自己先被唬得不行,方软了下来。
杭天曜尴尬得张了张嘴,到底没反驳,从奶娘怀里抱了孩子过来,嬉笑着对风荷道:“娘子快看看吧,我们的儿子。”孰料,他话未说完,孩子就在他怀里哭了起来,声音洪亮,竟是一点都不像不足月的婴儿。
他这一哭,风荷太妃等心疼极了,俱是埋怨得瞪着杭天耀,风荷试探着从他手里接过孩子,轻轻摇了摇,谁知孩子即刻止了哭声,小小的嘴巴红润润的,吐了个泡泡,然后又闭上眼睡着了,安详得似乎从来没哭过。
孩子的头发乌黑浓密,与风荷的一点不差,小脸有些皱巴巴的,白里透红,睡着的时候每每喜欢扁着嘴,看起来似在笑又似在懊恼。风荷的心都被这个小不点软化了,彷佛能滴出水来,只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柔柔得在他面颊上亲了亲。
也不知孩子是不是感受到了,竟是勾起来了嘴角,上弯成微笑的弧度。这一来,更把风荷和太妃看得惊异不已,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杭天耀被太妃推到一旁,眼巴巴看着从前对他最好的两个人现在都对着出生才两天的小子发花痴,心里越发气愤起来。他好不容易想在娘子面前卖个好,勉为其难抱抱他,他竟然这么不给面子,以后休想自己给他好脸色,杭天曜暗自决定,要当一个王爷那样的严父。
奶娘抱了孩子回房安歇,这边太妃坐着看他们夫妻俩吃饭,笑吟吟问道:“老四,你是几日没吃了,怎么还与你媳妇抢,这是专给坐月子的人准备的,你吃了算什么。”
杭天曜倒是不害羞,勒令丫鬟们不许动手,他要亲自喂风荷。喂也罢了,一边喂还要一边自己吃,幸好厨房备的多,他再吃也吃不完。
丫鬟笑着解释道:“从昨儿到现在,世子爷好似还未用过任何东西呢,难怪会饿。果然娘娘醒了,吃的分外香甜些。”
风荷低眸睨了杭天曜一眼,面上微微泛红,还是由着他去。
太妃越发开怀,摆手笑道:“罢罢,咱们都是没眼色的人,人家显见得嫌弃我们在这碍眼,我们还不自知。走,咱们让他们小两口儿自在说说话,晚上再来闹。”
“祖母,三哥他“。”猛地想起此事,风荷变了脸色,却是说不出口。
太妃也是敛了笑容,半日摇头道:“你好生歇着吧,你三哥的丧事我会为他办得风风光光的,往后两个孩子,却要你多多上心了。”没爹没娘的孩子,在这样的豪门大院里,太妃不想都知他们的处境会很艰难,幸好老四媳妇是个念旧情的人,何况一向对两个孩子好。
“嗯,孙媳明白。去叫含秋来。“她眼固一红,忙飞快地拭去,太妃年纪大的人,本就经不起这样的生离死别,她何苦再招了她伤心呢。
太妃领着人走了,屋子里的气氛静默了下来,本来孩子出生是大喜事,可是有杭天瑾的丧事在前,还有谁能无所顾忌笑得出来。
杭天曜楼了风荷在怀,微微叹了一口气,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莫要太难过了,祖母说得对,只要咱们把两个孩子好生抚育长大,三哥和三嫂在地下才能安心呢。”
她强点了点头,对进来的含秋吩咐道:“这几日,你就多去临湘柑走走吧,替我照应着慎哥儿和丹姐儿,多多安慰他们,万不可叫人委屈了他们。”
“奴婢知道了。“含秋蹲了蹲身,行礼退了下去。
杭天曜怕她多想伤身,便岔开了话题:“昨儿母亲本要留下来陪你的,只我见她受了一日的惊吓,怕是也累了,便苦劝了她与父亲先回去,说是待你醒了给他们送信。这会子遣个人走一趟吧,免得他们悬心。”
风荷点了点头,想起陈氏,忙道:“嫂子如何了?昨儿也没见到她。”
昨日的一幕幕总是忽然涌上杭天耀脑海,吓得他出一身冷汗,他搂紧她的身子,把下巴搁在她头上,轻轻回道:“母亲说,嫂子她动了胎气,先于我们送回了城里,后来太医开了几幅安胎的药,说是不打紧,静养着就好了。娘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当时晕过去了,在我眼里,比天塌了还恐惧。娘子,对不起,我说过会好好护着你的,谁知依然叫你经历这般危险的事,是我没用。娘子,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往后再不会出
现这样的情形了,不要离开我。”
风荷虽然没有经历过那种事,却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何况她已经为他生了孩子,又如何会离开他呢。她柔柔抱着他的腰,伏在他胸前,郑重地点了点头,许下她的承诺。
杭家世子妃产子,宫里皇后、太子妃都赐下了丰厚的赏赐,贵重药材更是不断送到杭家,一时间,杭家这位未正名的小世子成为了继太皇太后、恭亲王之后的风云人物。
偏偏杭天耀也是个倔强的人,那日说了要满月之日再取名之后,任是太妃怎般催促都不肯改口,后来却是风荷想了一个小名,唤作昊哥儿。于是,大家就这么叫开了,以至于后来杭天耀取了大名,倒没几个人记得。昊哥儿也是个记仇的人,等到长大后,旁人问他叫什么,他只管说叫杭昊,压根不提父亲取的大名。
时光转瞬即逝,已是一个多月之后了,杭天瑾和四夫人的丧事完结,朝堂上也渐渐平静下来。王妃的身子或好或坏,却也被她撑过来六月。待到七月里时,方真正沉重起来,连床都不得下,饮食难进,只每日望着门前,咽不下最后一口气。
这之间,王爷竟是狠心一步都未踏足过她的屋子,无论杭天睿杭莹如何去求,他愣是没答应。这日恰是七月十五,传说中的鬼节,太医诊了脉之后连药方都没开就告辞了,而再看王妃,连呼吸都很是费力,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若无人提醒几乎认不出来她就是魏氏。
杭天睿、蒋氏、杭天琪、杭莹,连刘家小侯爷都来了,俱是守在屋子里,杭天琪一直抱着姐姐哭。
王妃神智尚清,目光里充满了失落,却不肯偏离门首一寸。到了午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勉强握着杭天睿的手,吃力得说道:“小五,往后,往后弟弟妹妹都要你照料了,母妃怕是不行了。莹儿有小侯爷,小侯爷为终身依靠,就只琪儿年小,又自来被我惯坏了,你,要严厉管教他,不要心软。他长成后,不求富贵,娶个贤淑懂事的小姐,和和顺顺的才好。
你们父王怪我,但心里还是疼你们的,母妃与他生活了十来年,知道,他的性子,是个外冷、、内热的,他不会委屈了你们。别学母妃,要听你们父王的话,不是自己的争了抢了也是得不到的,你要记住了。是我,“明白的太晚了,你们父王、、不肯原谅我,也怪不得他。”王女梅说几句话就要停顿一下,粗重得喘口气,脸上泛出了青白色,有点渗人。
杭天睿性子温和,一向是在王妃庇护下的,突然间要自己担起那么多,又是害怕又是伤心,紧抓着王妃的手,泣不成声。
杭莹跪在床前,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哭得凄凉无比。
王妃又把手移向了她的方向,杭莹忙一把握住,唤了一声:“母妃。”
“莹儿,小侯爷待你好,侯爷夫人、、把你当亲生女儿待,你要,更加孝顺他们才是,相夫教子,家里的事不需挂念。出了嫁的人,到底是别人家的了,不要、任性,有事听侯夫人教导。小侯爷,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就交给你了,你、、替我多多担待她。”无论王妃有什么阴谋诡计,至少几个孩子,都是真心疼爱的,完完全全的慈母之爱,不掺任何杂质。
杭莹与刘家小侯爷婚后,感情一直颇为和睦,两人一个温润体虚,一个单纯可爱,挺能说到一块去。而且刘小侯爷心里感念杭莹不计较他的病弱之躯,毅然下嫁于他,对杭莹自然更是爱惜呵护。侯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对杭莹自然是器重得很的,虽然刘家家大业大,但也愿意细心教导,以杭莹的聪明,不怕打理不好。
闻言,刘小侯爷直直得磕了一个头,正色说道:“岳母大人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娘子的,保证绝对不会负了娘子。”他容颜白嫩,说话时声音有些虚,但神情真挚,实在是个叫人信任的谦谦君子。
恰这时,门外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王妃病重反而是最先听到的那个,猛地要坐起身来,却只是挣了挣。杭天睿赶紧扶了她起来,在身后垫了一个软枕。
脚步声停顿了,王爷蹙眉立在帘外,叹息了一声。魏氏确实是身不由己,但这抹杀不了她在整个阴谋里扮演的角色,华欣、煜儿的死多多少少与她有些关系,想起早逝的前妻和爱重的儿子,王爷是绝不能原谅魏氏的。但母妃说得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魏氏进门这些年,为他生儿育女,对他也算休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倘若连她最后一个小小的心愿自己都不能成全的话,自己也太狠心了。
他慢慢掀起湘妃竹帘,探进半个身子,露出黑色夏衣的下摆。
“王爷”,魏氏的眼因一红,低头忍了忍,才抬头笑了起来:“让你们父王坐,屋子里都是药味儿,开窗透透风。”她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起来,面上有薄薄的胭脂色。
十九年的夫妻,她怎么可能对王爷没有一点情意呢。老夫少妻,王爷足足比她长十岁,身上充满了成熟男子的稳重气息,亦是个体贴会疼人的,虽然表面上总是淡淡的。这些,却已叫她动情。
她是太皇太后安在杭家的棋子,可这颗棋子也是活生生的人,对那个朝夕相处的男子生出了敬仰爱慕之情,因此,她也活得更痛苦。她不得不服从太皇太后的旨意,这里边自然也有她自己的小小私心,但更多的是不得已;她总是忧心阴谋败露,担心王爷会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只因她心底的在乎。
她做惯了贤妻良母,重病之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闻不惯屋里的药味。不知这是长年累月的扮演使得她养成了习惯,还是当真心里看重他胜过自己。
王爷的鼻子酸了酸,上前几步,叹道:“你保养着身子要紧,管这些作甚?而且太医说了你不能吹风的。”王妃的病是心病,她若不生病,王府里也容不下她为王妃,是以,她宁愿病了,好歹死了也是杭家的媳妇,他的妻子。
“你们出去歇歇吧,让我与你们父王说说话。”她笑得一如初见时的娇羞默默,那时候,她还是明媚的少女。
几个儿女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退了出去,除了杭天琪年幼不懂事之外,另外几个都是一眼看出来王妃这是回光返照了。不然方才连说话都因难了,怎么这会子瞧着反而利落了起来呢。
“我打算明年或者后年把王位让老四袭了,你看怎么样?”王爷摸了摸她骨瘦如柴的手,心中酸涩,当初华欣离世之前,也是拖了一两年,越拖人越瘦弱不堪。
王妃先是一愣,继而微笑不语,过了好半晌,才道:“王爷累了这些年,是该好好歇歇了。老四与他媳妇都是能干之人,不会让王爷失望的。老四媳妇的为人我也信得过,是个能容人的,我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与其等到王爷百年之后传位老四,还不如现在趁着王爷康健呢,好歹自己两个儿子能在王爷的庇护下自立门户,不至于将来全无依靠。
她笑着,试探着抚了抚王爷粗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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