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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约-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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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歆织念头转的很快,女子不识字是一种普遍现象,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找到诸多理由,她以为自己会松口气,开口之际声音却充满一股涩然,“没,没什么大不了的,还你。”
将玉佩递过去,她半趴在墙上,双脚一点点朝地面够。
丁弥骞手里捏着收回来的玉佩,眼见她从墙上下去转身走人,他不得不停止思考跟上去。
她身后脚步声起,丁弥骞每走一步,连歆织便心跳一次,隐隐形成一种和谐,她不喜类似感觉,加快脚步,没一会儿的功夫丁府已在眼前。
从丁府后门进去,张婆子叫了她一声,问,“迎秋你没买厚衣服?是不是时间不够,回头婆子给你买如何?”
连歆织一愣,记起出门的时候张婆子也提过一嘴厚衣服,她还纳闷自己何时让婆子给买厚衣服了,原来对方当她是迎秋了,如此她回道:“我不是迎秋,等你下次见了她再问吧。”
张婆子意外的看她一眼,再看一看她身后的小公子,突然就嘿嘿笑两声,也没答话。
连歆织被她笑的头皮都麻了,扭头走人。
给丁大太太做的晚膳还是很快的,期间不意外的和霖彩儿碰面,那姑娘哼一声不理她,乔漫和霖彩儿一伙的,也跟着哼一声,至于王数,一副欲言又止姿态。
看到霖彩儿脸上也有伤,同样被打的肿着,连歆织心里舒爽了,颇有一种看你过的不好我就高兴了的感觉,狠狠下手就对了,免得吃亏。
一个府里住着,闲话传的特快,其他姑娘都知道二人打架了,一个个窃窃私语,这年头,总少不了喜欢看热闹的。
拿鲁雪来说,这姑娘时不时大笑几声,话里有话,听着刺耳。
连歆织没觉得自己做错,听那些话除了心里添堵,别的倒没什么,随对方去了。
霖彩儿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忍的,窝一肚子气,琢磨如何能把鲁雪当猪一样宰了,一边剁砧板上的肉,一边想。
今日在外面逛了差不多一上午,按照连歆织的想法,小公子应该不会在用过晚膳之后再将她留下各种闲扯,也没什么好扯的,能扯的白日都扯了,反正她和小公子没太多话说,不想,事情并没按照她的想法发展,小公子在用过晚膳之后将她拦住。
丁弥骞笑眯眯的,推着她坐在一把椅子上,说:“我教你识字可好?”
“多谢公子抬爱,奴婢受之有愧。”连歆织想也不想地拒绝。笑话,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种事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没必要拿到公子面前秀。
“抬爱倒是真,受之有愧却是不必了。”丁弥骞摇头,执笔于宣纸之上,从最基本的开始教起。
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她一点不想配合,转身打算走人。
丁弥骞将人拉回来塞进椅子里,口气中带了一抹不容拒绝之意,“不学,卖你进巷子阁。”
身为一个富家公子,整日提巷子阁,看来平日没少去哇。
巷子阁的杀伤力大极,连歆织肩膀一抖,立马乖乖坐好,状似认真听讲,实则内心不停咒骂,强迫人什么的,好生无耻,日后公子头上贴一字条:无耻之徒!
他满意了,神色不再紧绷,恢复如沐春风,对身侧的姑娘循循善诱,嘴巴贴近她耳旁,轻声念着每一个字,一遍又一遍。
连歆织表情呆呆的,心不在焉跟着他念,这样的靠近,确定她能心无旁骛地去学么?心思早乱了好吧,小公子嘴巴什么的,会不会太软,吹得她耳朵热热的。
丁弥骞一直注意她神态,确定她不好意思了,可不好意思的姑娘为何耳朵不红,面上无红晕?一定是天色太暗他没看清,姑娘必然脸红了,她脸红了,必然脸红了。
连歆织每日多了一项任务,和公子学字,她很确定自己智商没问题,不过是笨了一点点,加上公子时不时的靠近,学字进展慢如龟速,她没找借口,都是公子的错。
她纠结脑子是否智商真的不够,丁弥骞也在琢磨,学的慢好,学的太快人又跑了!
时间缓慢滑过,日子一日一日过去,这日,丁大太太又出门了,回来的时候身边带着一个买来的姑娘,那姑娘脸上脏兮兮的,大冬天里穿着单薄襦裙,看着都冷。
婢女们七嘴八舌讨论,以往买进府中的丫鬟都是邱牙婆给物色,丁大太太亲自出门去拎回来一个很少见,似乎从没有过,莫非这姑娘有和不同之处?
鲁雪的笑意味不明,“公子大概是到了该纳妾的年纪。”
纳妾?霖彩儿恍然大悟,咯咯笑道:“原来如此,也对,公子嘛,不可能总守着一个婢女,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叫,叫雨露均沾!咯咯……”
其他人朝连歆织望去的眼神都很怪,跟着笑不停。
连歆织嘴角一僵,默默地继续炒菜,她心乱了么?她心乱了么?她心乱了么?她心乱了么?说没乱你信吗?
她纠结,这种状况不对,与其继续不对下去,丁大太太给公子纳妾也不错,挺好……
云贤阁。
一身墨绿色衣裙的丁大太太从门外走进,脱下斗篷,走至屏风后面,于桌边坐好,跟在她身后的采德放好斗篷,沏上一杯热茶,恭恭敬敬立在一旁。
采德身后跟着一个有些脏兮兮的姑娘,年纪看似不大,十五六岁左右,一身单薄衣裙,神色拘谨,在丁大太太身前伫立,低首看着脚面。
丁大太太喝一口茶,暖暖胃,不咸不淡开口,“采德,吩咐下去,把春妙洗干净了,等会儿给公子送去。”
“是。”采德一行礼,笑着答应。
春妙姑娘缓缓抬首,面上闪过一丝迟疑,并没说什么,她眼睛很亮,若擦去脸上不干净的东西,能看出是个美人。
惊亭轩。
丁弥骞手捧书伫立窗前,听身后的迎秋声音带抹哭腔说:“公子,大太太这次认真了,姑娘都买回来了。”
“我知道。”应了一句,他继续看书,半点没受影响。
迎秋眼眶有点红肿,擦在脸上的胭脂被眼泪冲的这一块、那一块,整张脸都花了,她不甘心地又说:“公子这真的同意纳妾么?”
丁弥骞神色带着一丝古怪,似乎疑惑她为何如此问,“送上门的,为何不要?”
“我也送上门了,没见公子要……”迎秋干巴巴来上这么一句。
肩膀一耸,他装作没听见。
迎秋垂头丧气往外走,一出门便见董阔背影,他还在劈柴,一下一下……
春妙身世并不差,也说不上好,她爹是个秀才体弱多病,多年来吃药不断耗光家底,家里已经没有更多的银子去抓药,看着躺在榻上不能动的老爹,迫于无奈她把自己卖了,卖给丁府,给丁府的公子当开“荤”丫鬟。
作为一个姑娘,春妙觉得,也就只有这种法子来银子快,丁大太太答应给她一百两银子,如果小公子对她甚是喜爱,会给她更多,所以她要努力。
印象中,大户人家的公子长相并不差,事实也证明这点,春妙对自己将要伺候的公子相貌很满意。
穿上一身干净衣裙的春妙,面容娇艳,整个人透着一股大气,在她打量丁弥骞的同时,丁弥骞也在打量她。
早知道娘的眼光不错,挑姑娘的水准更不错,他摸下巴,从窗前走至桌边,若有所思。
春妙经过专人教导,明白自己此刻该如何做,她轻轻一笑,上前一步道:“公子可要安歇?”
“不急。”丁弥骞摇头,执笔于宣纸之上,在写些什么。
春妙眼珠转转,以为公子在作诗,一般文人秀才在这种时刻多少会写点什么来抒发一下感慨,缓解紧张,想来公子和一般文人如此,并无太大分别,她略显矜持的再上前一步,打算将公子的诗词念上一念,但见那宣纸上的字,她却是一愣。
很简单的几个字,一二三四五……
写这个,做什么?
字迹非常工整,似乎刻意为之。
丁弥骞不急,是尚未用膳,他放下手中的笔,步出房去看一看天色,这个时辰,姑娘快来送膳了。
春妙跟着出去,一眼就瞧见那个叫迎秋的姑娘眼泪汪汪盯着公子,好不委屈的感觉。
春妙抿抿唇,将迎秋记在心里,这将是一个对手。
莫钟也好,连歆织也罢,迎秋从未如此讨厌过一个人,这个人正是新来的春妙。她发现一个非常糟糕的事情,她干不过任何一个新来的,这些和公子多少有点关系的婢女一个比一个厉害,像是这个春妙,刚刚一进府就拿下了开“荤”婢女的位置,当真让人防不胜防。
作为一个新来的,春妙明白自己根基不稳,面对迎秋时不时扫来的恶狠狠目光,她直接选择无视,人总要韬光养晦,才能获得最后的成功。
董阔劈柴弄得一身大汗,他放下手中的活稍稍歇息一下,他自然看出院中的两个姑娘互相瞧不顺眼,也明白二人在争什么,虽然说他支持迎秋所做的一切,但这回有点例外,必须得支持春妙,让她快快将公子拿下,免得迎秋经常惦记。
第四十六章
连歆织过去惊亭轩的时候,院子里的两男两女俱是把目光朝她看去。
被四个人同时盯着看,连歆织一怔,只觉得莫名其妙。
董阔内心感慨一句,三个女人一台戏!
迎秋眼睛亮闪闪的,暗暗琢磨要和对方一起对抗外敌,努力赶走外人。
春妙唇一勾,看来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丁弥骞看得不仅仅是连歆织这个人,更多的是她手中托盘,吩咐一声让人赶紧进屋,他便转身。
饿肚子的公子容易脾气暴躁,这点连歆织清楚,当下不顾迎秋拉扯她手臂,跟随公子进去里间。
连歆织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院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姑娘,必然是丁大太太送来的,速度倒是快,她心里泛起了一点小疙瘩。
每日晚膳,丁弥骞都吩咐连歆织一同用,遂晚膳送的是两人份碗筷,而春妙尚未填饱肚子,见桌上多出一只碗一双筷子,以为是公子让人给自己准备的,便一笑道:“多谢公子体贴。”
春妙大方地一坐桌边,手拿起多余的碗筷开吃,期间不忘给公子夹菜。
连歆织“……”抢饭碗的速度会不会太快?
丁弥骞“……”现在阻止是不是晚了?
被人抢饭碗之后摆出何种神情比较好?委屈咬唇?咬牙切齿?总感觉哪一种都不对,一个普通三等婢女比不上开“荤”丫鬟,所以,她暂时退出去吧。
春妙眼见房内碍事的姑娘出去,她笑容更灿烂,手一夹鱼肉,放入口中,淡?没放盐?
丁弥骞食不知味,吃着味道不甚好的鱼肉,一连吃十几口,他知道,那个姑娘又忘记放盐了,她总是在有心事的时候忘记给鱼放盐。
外面,迎秋拉过有点心不在焉的连歆织,小声说:“被春妙挤出来了?”
虽然用“挤”这个字不甚美感,但事实的确如此,为什么她会欲哭无泪,不应该的呀,她用力点头,“原来是□□妙呀,她,她抢我饭碗。”
迎秋一噎,心想,我还没饭碗让她抢呢!眼珠一转道:“那咱得抢回来呀,公子什么态度?”
公子?他正吃得香,连个眼神都没瞥给她,果然是有新忘旧!
连歆织有点不爽,知道这情绪不应该,很快地将其压下去,勉强一笑道:“等会儿我回灶屋吃好了。”
迎秋不想让她这么快就回去,今晚儿可是一个大关,绝对不能让春妙得逞,而春妙的到来也说明不管是莫钟或者是连歆织都和公子没那关系呢,自己要努力,和连歆织一起把春妙挤走。
“回什么灶屋吃哇,你应该上前去打那春妙一巴掌,让她得瑟!”
“你确定不是在坑我?”
“我哪能坑你呀,我是为你好!”
“我没有打人的欲望,所以,你别为我好了。”借刀杀人这一招,别以为连歆织不知道。
迎秋太坏了,偏偏坏不到点子上,和她在一起相处,连歆织有点头皮发麻,总有一天会被坑进去的感觉。
“那,歆织你到底怎么想的,甘心公子被那个春妙抢去?”迎秋有点急。
默默地,连歆织望天,怎么想的呀,“很多东西都很美呀,可是只能看,不能碰,甘心不甘心什么的,没必要,你以前不也是这种想法么,为何变了?”
你以前不也是这种想法么,为何变了?
迎秋一时陷入茫然,是啊,她什么时候变得?变得那么不容易满足?
连歆织很想坐在台阶上,和那个喜欢笑又温柔的迎秋说笑、绣花,可惜,冬季了,不知明年的夏季是否能如今年一般。
冬季的夜晚很冷,连歆织回去灶屋之后吩咐其他的婢女洗一洗碗筷,像类似吩咐其他人干活的这类事,她最近做了很多,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不习惯,渐渐地习以为常,她是三等大丫鬟,有权力管其他的小丫鬟,若有权不用反遭白眼,别人不会因为少干一些感激她,反而希望做的更少,不知足。
外面飘起了雪,她走至树桩附近蹲身,脸搭在膝上,树被公子砍了,留下的树桩,似乎也不是很可怜,她也是被留下来的,有一天会和迎秋一样,被公子随手一指赏给某个小厮,迎秋变了,很多人都变了,包括自己。
手摸着树桩,不是很可怜,伤心只有自己知道。
“呦,歆织,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鲁雪路过,咯咯笑两声。
“与你何干。”连歆织眼都没抬一下。
袁岚纤从灶屋步出,笑道:“心情不好是常有的,若拿其他人撒气可不甚妥当。”
“喜欢多管闲事是常有的,若借题发挥可不甚妥当。”连歆织一站而起,扫两人一眼,面无表情转身。
“什么玩应啊,真拿自己当回事啦,也不照照镜子!”鲁雪撇嘴,和袁岚纤肩并肩走人。
不拿自己当回事儿就不用照镜子了么?
连歆织翻个白眼,耸耸肩。
……
惊亭轩。
丁弥骞执笔于宣纸之上,不停地写着一、二、三、四、五、六、七……
写最简单的字,手中的笔一下一下,缓慢至极,字迹工整,仿佛在教什么人练字。
春妙在一旁看了有一个时辰,看到天色暗沉,能入睡了,她不明白公子为何守在桌边不停地写,这代表何意?比开“荤”还重要么?
一般人家的公子,十三四岁开“荤”的大有人在,拖到快十六岁了,却是少见,春妙觉得,自己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但又知道了点什么?
公子不会有病吧?
听说丁老爷是个药罐子,冬季一到各种汤药吃,公子不会也是药罐子吧?可他身上没有药味呀!
春妙暗暗思索,无法控制地怀疑公子身体状况,若他真的有病,今晚该如何过?
丁弥骞手酸了,额上溢出细密汗珠,他面色阴沉放下手中的笔,走至窗前,负手而立,声音沙哑道:“再等,一个时辰。”
春妙眸子一亮,虽然不明白为何再等一个时辰,但公子能出此言便证明身体健康,无病,她终于不用担心,放松一笑道:“奴婢听公子的,公子会作诗吧,奴婢恰巧会一些,对一下如何?”
丁弥骞回头,意外的看她一眼,道:“你爹是秀才?”
“嗯。”春妙笑,不久前她便和公子说过,他如今再问,想必当初没往心里去。
丁弥骞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静静地站在窗前,桌上的油灯一闪一闪,用并不明亮的光照着房间。
外间,迎秋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直望着里间,里面的油灯尚没有灭掉,她心里多少舒服些。
到了此刻,她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期盼什么,也许不该去触碰的,真的不能碰。
门被推开的声音,迎秋抬头,是董阔进来了,这个时辰他为何不去睡觉?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董阔声音有点闷,道:“睡不着。”
迎秋勉强一笑,睡不着的,何止一人?
……
性子很闷的连歆织自小便明白,有些话不说别人一辈子不知道,有些话不讲别人一辈子不懂,不重要的人不理解也就罢了,若因为话少被在乎的人误会,那多可悲,今日,她的可悲刚刚来过。
曾经,爹娶后娘的时候,她以沉默反抗过,无效,以离家反抗过,无效。
把自己搭进丁府,是对是错?
对和错的边界似乎已经模糊。
婢女间竞争力大,她学着去适应,努力不让任何一人算计,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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