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难自已-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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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茂林，若是往深山里一钻，兴许就不用回皇宫了？秦可儿心念一动，看着茂密的树林，还是把这个诱人的主意给打消了。她一个弱女子，虽然会些拳脚，但在深山里却并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
再说，皇宫虽然并非她想往的去处，可那里…毕竟还有着她牵挂着的人儿。
唉，冤家！
她想着，脸上便热烫了起来。以前见戏台上的戏子们翘着兰花指，啐出这两个字来，便觉得好笑和矫情。这时候，却自然而然地领会了那么一层幽怨的意思。
“姐姐，快来，那小白狐嗤溜一下钻得没影儿了，咱们好好儿地找找！”沉思间，雅玛却已勒住了马僵，胸口起起伏伏地喘着气儿，一副十分不甘的样子。
秦可儿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密林，哪里还有小白狐的影子？这种地方，随便往哪儿一钻，便不露身影儿了。
“左不过一只白狐罢了，这儿离那边的林子可远了，一会儿若真有个大的，倒是危险。”秦可儿劝道。眼前这位，也算是蒙古族的公主，万一有了什么差驰，自己可落不下个好！
“不行，那小家伙也忒狡猾了，我掘地三尺，也得把它给找出来！它就在这儿，眨眼便不见了踪影，肯定是藏在某个地方看我的笑话儿呢！我能让一只狐狸给嘲笑吗？”雅玛却发了狠，“蹭”一下地就跳下了马背，竟真的变了腰，逐寸逐尺地搜索了起来。
前路林密草丰，路窄树宽，原也无法纵马疾驰。
秦可儿无奈，只得也跟着跳下了马，把马匹系在一棵大树上：“小心着些，若是马跑了，咱们天擦了黑都到不了营地。”
“我这马可灵着呢，只一声唿哨就会来的。”雅玛得意地扬着马鞭子笑，“往后，我替姐姐也挑匹好马，你这匹…也太温驯了。”
她这话说的，难得十分含蓄，想必是顾虑着秦可儿的面子。
“也是这两日才挑的，怎么能跟你的比？”秦可儿摸了摸鼻子，“无主的马能好得到哪里去？不过能应个景儿罢了！”
“要是没我啊，今儿的打猎，你一准输得难看。”雅玛笑嘻嘻地弯腰察看草上的痕迹。
“那倒是，不过我也不在乎赢这个输那个。出风头，让那些男人们出就是了。我们**的女人啊，还是消停着些，还能活得久长。”秦可儿耸了耸肩，也学着她的模样，猫起了腰。
其实她压根儿不懂狩猎，只是跟在雅玛身后作个样子，免得扫了她的兴。
“姐姐这话可说得差了，谁说这狩猎非得让那些爷儿们占个先的？哼，即使在我们蒙古族里，我打猎的水平，那也要叫那些巴图鲁翘起大拇指的。”
秦可儿知道巴图鲁，指的就是蒙古族的勇士，顿时莞尔一笑，也不分辩，只是象征性地跟在雅玛身后找寻狐狸的踪迹，虽然她私以为，以狐狸的狡猾程度，到天擦黑也未必能寻得着。
“这只小白狐，看着倒是蛮可爱，可就是太伶俐了些，我还没提马缰呢，它就跑得没了影儿。”雅玛本没有什么耐心，找不了半里地，便气呼呼地摔了马鞭。
秦可儿苦笑：“狐狸性狡”
就算是只笨兔子，看到了猎人，也会撒开四蹄开逃吧？哪有傻傻地站在马头前，任她捉来的道理？守株待兔，那是农夫上辈子烧了几柱高香，才那么碰着了一回。要不稀罕的话，怎么会有人编了寓言故事？
“要是捉着它，我非得…哼！”雅玛心里不忿，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要把那只小白狐立刻生扒活剥。
“这一会儿耽搁，白狐也不知跑去了哪里，一时半会儿哪里找得着？咱们还是先回去，明儿兴许还能碰着一只呢！这里，可离大伙儿远得紧了，真碰上什么，想呼救也呼不来人。”秦可儿看着光线渐渐地黯淡下来，心里颇是担忧。这种密林子，人迹罕见，极有可能会有熊罴子出没。
“不行，我非得找着它不可。再说，打个猎还要呼救，姐姐你也太小瞧了我！”雅玛却动了倔脾气，怎么也不肯收手，“那只白狐的毛色又长又白，做个围脖准会让别人羡慕死！”
原来她是打的这个主意！秦可儿有些无语，原来所谓可爱云云，却是指围在她脖子里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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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入林遇虎

“啊，看这里，草尖有一点被压过的痕迹，这该死的小狐狸一定是朝着这里逃走的，咱们衔尾追过去，准能找到它！”雅玛欢呼一声，沿着草丛奔出去。
“小心着些。”秦可儿只及提醒了一句，雅玛早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哪里还能听得到秦可儿的提醒？在她的眼里，那只小白狐早就变成了她的围脖，到时候把蒙古族那些美女们都羡慕得眼睛也发馋。
想到篝火会上可以狠狠地露个脸，她跑得就更快了。秦可儿喊叫无果，暗暗叫苦，只得穿林踏草地追过去。
“啊！”她追得急，冷不防就撞着了雅玛的背，两个人在草地上跌作一团。
“哎哟，姐姐干么撞我啊！”雅玛跌了个大马趴，委屈地撇了撇嘴。
“我这不是追着你吗？怎么忽然就停下来了。”秦可儿摸着自己几乎被撞扁的鼻子，眼泪汪汪。
“因为找不着那小白狐的踪迹了啊”雅玛摊了摊手。
“那就回吧，这会子大伙儿就该收营了。”秦可儿趁机劝导。
“不成，抓不到小狐狸，我才不回去呢！”雅玛的态度却很坚决，转而又抱着秦可儿的胳膊央求，“姐姐，你就再陪我一会儿罢。你看，天还没黑呢，再说，咱们走进来也不算远啊！”
“那”秦可儿刚要松口，忽然听得一阵低吼声，顿时大吃一惊，浑身的汗毛，就这么悚然地根根竖起，连脖子后边儿，也仿佛感觉到了阴风阵阵。
“姐姐，那是”雅玛的顿时紧张了起来，秦可儿想也不想就拉着雅玛一跃上了树。
堪堪才在树枝上坐定，密林里就跳出来一只庞然大物。
“老虎！”秦可儿没等自己惊呼出声，就捂住了嘴唇。
这只庞然大物体毛棕黄，覆盖着黑色的横向条纹。脸颊四周环绕着的那圈颊毛，让它看上去威风凛凛。额头上，有几条深深的纹路，可不正是三横一竖的“王”字吗？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背心冒着虚汗。她的运气似乎有点好得过了份吧？原以为至多遇着个熊罴子，谁知道直接给她来了个重量级的兽王啊！虽说熊罴子也不大好对付，但行动起来不如老虎灵活，若是专求逃脱，倒还是可行的。
不是说老虎只有华南和东北才有吗？按照她可怜的地理知识，这儿顶多就该算华北吧？怎么会蹿出这么大一只老虎来？
“怎…么办？”雅玛的声音，颤颤的。短短的三个字，居然分成了两截。
秦可儿翻个了白眼，原以为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有害怕的一天。
“咱们在树上不要下去，等人来救罢”秦可儿无奈地叹息，她们两个女孩子，肯定不可能下去和老虎干一架吧？
老虎的鼻子很灵，仰起头，一对铜铃似的大眼睛，就锁定了树上挤在一起的两个小姑娘。秦可儿手足冰凉，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成了虎口中的食物。
“别怕，老虎不会爬树。”秦可儿感觉到雅玛握着自己的手在不住地发抖，只得勉强镇定了自己，还不忘开玩笑，“猫是它师父呢，幸好当初留了一手，没教会它爬树，要不然咱们今天可就惨了”
“姐姐，它…它要爬上来”雅玛忽地低呼一声。
啊？
秦可儿瞪眼看着老虎，果然见它晃了晃脑袋，摇了摇尾巴，两只前腿已经趴上了树干。
“不会吧…老虎是不会爬树的。咱们再往上爬一些儿，爬高一点，千万抓住树干，别掉下去。要捡粗一点儿的，细的经不住份量。要摔下去，可是真逃不掉了。”秦可儿安慰着，尽量让自己镇定。
“嗯，那咱们往上爬一点儿吧。”也许是受了秦可儿的影响，雅玛也镇定了下来，不再是刚见到老虎时的惊慌失措了。
两人一先一后沿着树干往上爬去，忙里偷闲，秦可儿回头一看，顿时亡魂大冒。天哪，这只老虎是怎么回事？它居然沿着粗粗的树干正朝着她们衔尾追来。
不是说老虎不会爬树的吗？这是哪个混蛋骗的寓言故事！尽是用来欺骗小孩子的…秦可儿欲哭无泪，耳边又传来了雅玛的惊呼。
唉，别看这位蒙古公主表现得英勇无畏，可毕竟年纪还小，真碰上了事儿，脑袋就成了一团浆糊，眼巴巴地看着秦可儿，指望着她拿主意。
“雅玛，抓着我的手，咱们到那边的树上去。”秦可儿急促地尖叫了一声。
老虎已经爬上了主树干，眼看就要踏上她们的这一根树枝。这几百斤的身子压上来，这根树枝不断才怪呢！
雅玛“哦”了一声，想也不想，就紧紧地抓住了秦可儿的手。两人手掌交握，顿时发现对方的掌心里，全是湿濡的汗意。
“握紧了！”秦可儿低喝一声。
“嗯。”雅玛点头，扣紧了她的手掌，甚至让秦可儿觉得被指甲掐进了她的手背。这时候，也顾不得抱怨，这一点小痛楚，原也比不上眼前的大危机。
秦可儿提着气，带着雅玛落到了邻近的一棵树上。还不放心，又跃过了一棵，才喘着气停下。
今儿算是超水平发挥了，带着个人还能跃出这么多的距离。老虎身量重，要扑过来的话，一准把树枝给扑断了，暂时——应该算是安全了吧？
这只老虎看来还是有相当智慧的，蹲在两根粗大的枝桠间，虎吼了一声，简直就是风云变色。
“断了吧，断了吧，你这么沉的身子，怎么还不掉下去啊！”身后雅玛的碎碎念，把秦可儿逗得哭笑不得。不过，心里还真盼着那根树枝就这么断了，摔不死老虎，也能摔个重伤吧？
受伤的老虎…虽然还是老虎，毕竟威慑力小多了。也许她们能借机逃走什么的，至少比对着只活蹦乱跳的老虎，机会大吧？
“咱们就跟它耗在这儿了？”雅玛嘀咕着问。
秦可儿无奈地摊了摊手，身子微微一晃，赶紧停止了这个潇洒的动作，紧握住一边的树干，背上已经吓出了一层密汗。

第53章　羊入虎口

“小心啊！”雅玛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腰，忽然赞道，“你的腰可真细，难怪你们皇帝这么样的喜欢你。”
“那是因为我年轻着呢，以色事人，日后年老色衰才真是个悲剧。”秦可儿虽然年纪小，但在冷宫里呆了那么半年，还有什么看不穿呢？
再说，那些戏文里，可不是把陈世美之流，演得入木三分？不过做了个官，就把糟糠之妻抛诸脑后，更遑论年年有新晋秀女的九五之尊？
倒还是自己的爹爹和娘亲，虽是生活简淡，倒也和美。只是…唉，她叹了口气。
“你不是说老虎不会爬树的么？它怎么能爬得这么高啊！”雅玛叫苦道。
“我是听说书人讲的，谁知道那竟是用来骗人的！谁平常时候能见着大老虎啊，兴许咱们遇到的这只，是只特别的？”秦可儿带着疑问，有点不想承认自己的“无知”。
“我可只见着过狼，没见着过虎。”雅玛摇了摇头，又把头侧向秦可儿的肩膀，“咱们就被它困着了？要是鸟儿就好了，咱们做个窝，跟它耗着呗！反正这里景色也好，在这儿还能看到大半个森林呢！”
“你还苦中作乐”秦可儿哭笑不得，哪怕是人间仙境，这时候又哪有闲心去品鉴？
它倒长得好皮毛，咱们俩可禁不起冻啊！秦可儿只觉得山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背后未干的汗，灌了风更觉得冰冷彻骨。不用老虎扑来，她也要被冻得风寒了。
“咱们吼两嗓子，指不定能把人吸引过来。”雅玛也冻得哆哆嗦嗦。白天还热得额上冒汗呢，这会儿太阳刚落了山，那冷气就直朝衣袖子里灌进来了。
“咱们只顾往前跑，也不知道跑出来了多远，这会儿…大约离营地有一段距离了，你还是省省心罢。”秦可儿摇头。
哪怕叫得声嘶力竭，传出去的距离也有限。
雅玛不信邪，两掌在嘴边拢成了喇叭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叫：“救命啊…来人啊…我是雅玛公主”
声音在空气里远远地传播出去，秦可儿也怀着两分微薄的希望，眼睛看向来时的方向。可是等了小半个时辰，却依然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两人面面相觑。
秦可儿叹息一声：“离得太远了，不可能听得见的。”
雅玛却不死心，隔一息就叫一通，叫到后来，嗓子也嘶哑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终于蔫头耷脑地绝了望。
“那倒是怎么办？要不，你再带着我跳回去吧！”雅玛哭丧着脸。
秦可儿啼笑皆非：“你当我轻功盖世么？能带着你跳了两棵树，已经是我超水平发挥了。也就只会这么三脚猫的功夫，一个人还逃不了命呢，更何况还要带着你。”
“那…要不”雅玛期期艾艾，“你先回去找人报讯”
“连营地在哪个方向都辨不清，这会儿往哪里跳去？再者，留你一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万一有些什么”秦可儿摇了摇头。
一则是因为甚喜雅玛的自然天成，娇憨耿直，二则…自己扔下她跑回去，就算皇帝不责怪，雅玛的父亲也不肯善罢甘休。何况，自己还不定能跑得回去呢！
雅玛苦着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怎办才好？”
秦可儿也无计可施，两个人挤成一团相互取暖，还是冻得牙齿咯咯地响。。
那老虎大概真是太重了，枝桠渐渐地承受不住。它倒也利索，竟然从枝头一跳而下，在草地上打了两个滚，就趴伏在她们的树下，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要守着这两个女人撑不住跌下来裹腹了。
“要是有火折子就好了”秦可儿发狠道。
“我有啊！”雅玛立刻回答了一声，低下头，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这你也有啊”秦可儿喜出望外。油纸包里，放着足足五个精巧的火折子。
“这儿还有一个呢！”雅玛又从靴筒里掏出来一个更细巧的。
秦可儿无语：“你倒是备得足”
“那是自然，我们可是游牧民族，火折子是常备的。有时候遇着了狼群，就要点火把了。再者，路上起篝火，这不也要用着它么？哎，姐姐，这会儿你要这火折子做什么？就算肚子饿了要生火，也没有野味啊！我都挂在马上呢…这会儿也不知道有没有跑回营地，我父汗怕是没有聪明到想着我们被困在这里。”
“兴许…咱们有救了。”秦可儿沉吟着，看了看天，“这秋季天干物燥，若点了火，倒是极容易蔓延成一大片的。”
雅玛怔怔地问：“可是…咱们不也在火堆里么？没等别人找来，咱们自己就先被烧死了！”
“你不带着刀子么？”
“是啊，可火是不能被刀子砍断的吧？你当我的刀子是神物呢，能挥开火焰不成？”雅玛没好气地回答，看着秦可儿的眼神，像看着个白痴。
“可是它能砍草，咱们一会儿往那边地上走，那里的草茂盛，放把火先烧了。”秦可儿露出了笑容，“火光起来，这大老虎应该会离开罢！你看，这是一只母老虎”
“你怎知道？”
“这个…我猜的，一般来说，雌性会有更大的耐心，雄老虎守了这么久，应该早跑了罢？毕竟，人肉又不好吃，有这闲功夫，它早就去找些野兔子野鹿来填肚子了。”秦可儿讪讪地笑，“就赌这一铺，咱们总不能在树上被冻得冰凌子罢？”
“你也会赌？”雅玛忽然眼睛一亮。
“没赌过，只是看着人家赌罢了，勉强能赌个大小”秦可儿的手握着火折子，想了想，还是递还给了雅玛。
“怎么了？”雅玛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秦可儿的法子，用起来实在太险了。
“你打着了火，往那边尽力地扔。才刚来的时候，我看到那片有一林片枯草呢，应该容易着火。现在咱们就期待着虎窝里还有小老虎，这只虎妈妈要跑回去把小虎叼出火海罢”
“可…太危险了罢？”
“没办法啊，咱们在这儿，肯定等不到人来救援。只能靠运气了，但愿风助火势，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