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彩虹-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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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黎心里一阵痛快，他终于等到这话从鹿尚红口中说出了。。。但同时项黎的心也一酸，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鹿尚红了。
尚红看出了项黎纠结的表情，故意开玩笑道：“你俩就走猫的路，让狗去说吧！”
项黎苦笑起来，此时他已经抽了八根烟了，而且尚红还不准他喝水。。。那天下午，直到项黎被迫抽完第二十三根烟的时候，鹿尚红才罢手，问：“项黎，你现在难不难过？”
项黎闭着眼，痛苦地点点头，“好想吐。。。”
鹿尚红：“那你以后还敢不敢抽？”
项黎一边口吐白沫一边摇头：“不敢抽。。。”
刚才还像女魔王一般的鹿尚红现在忽然洋溢起温柔的笑容，“嗯！真乖~你成功戒烟啦！”然后把窗户打开，烟雾顿时一涌而出，要是从外面看，还以为这间屋子发了火灾。。。
项黎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嘴唇发紫。。。“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鹿尚红给他喂了一杯开水，替他擦了擦嘴，心疼地看着他。
项黎慢慢睁开眼，“尚红，一路平安。。。祝你幸福。。。”
给人最朴素的祝福莫过于“平安、幸福”了，尚红感到心脏一阵抽动，安静了一会，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项黎。。。我之前一直不懂，像我们这种没有结果的恋情，意义究竟在哪？‘消逝了的事物’是否等同‘从没存在过的事物’。。。现在终于弄明白，我想意义就在这里，项黎。。。我依然没后悔遇见你，能爱上你，就算变成回忆我也甘心^_^”
项黎眼睛湿润了，注视着鹿尚红。尚红突然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就快要掉出泪来！可是她前几天练习了很久，就是为了今天在走的时候给项黎留下一个阳光潇洒的好印象，她强忍住悲伤情绪，泪水还在眼眶里滚滚打转，努力笑着对项黎轻轻说出一声：“^_^拜拜！”然后转身离开项黎的寝室，刚一迈出西区四栋的台阶就泪如泉涌了。。。
鹿尚红那天没有去找杜敏薇，但实际上她很想见杜敏薇，也有许多话想对杜敏薇说，甚至想给杜敏薇一个深深的拥抱。。。在第二天登机之前，她用国内最后的手机号码发了一条信息给杜敏薇：“你可别让我会后悔就这么把项黎给你了。。。所以，你和项黎，一定要幸福。。。否则我还会杀回来的~”
。。。。。。
那年的暑假，在大家记忆中像火热的红色。。。许多事情掺杂在一块，抗震救灾、重建家园、复习考研、尚红的离别等等，总是不能让项黎的心平静下来。中午两点，林和开车带项黎去省美术馆观看齐白石的画展。
师徒两人走进一楼展厅，先是中国的当代油画展，其中有写实的、抽象的、表现的油画，项黎感到那些写实的油画都带有一种霸撼之气，抽象的油画故弄玄虚，表现的油画花里胡哨。。。而后林和带他去了二楼的齐白石展厅，那真的叫做视觉与灵魂的双震撼！齐白石老先生的画，是成品与草稿一起并列展出的，项黎被一代宗师的勤奋与朴实所打动，几次看得项黎眼睛酸酸的。草稿画得极为朴素，哪里计划提什么字、哪里准备画什么颜色，都在草稿上安排得仔仔细细。绘画艺术做到齐白石那份上就是在默默地“玩”了，在绘画中独自享受一种趣味和一种心境！回头再看楼下当代的那些油画，项黎感觉那些人就在互相攀比，仿佛互相在叫嚣“谁有我画得逼真？”“老子天下第一！”之类的话。。。林和拍着项黎的肩膀，对他低声说：“这楼上与楼下的差距，就是我们现代人与前辈的底蕴、修养的差距。”
项黎迟迟不语，沉浸在对艺术的思考中。
在回学校的路上，林和一边开车一边抽烟一边问项黎：“你真戒烟啦？”
项黎笑了一下，“嗯。。。真戒了。”然后看着窗外的风景呼呼掠过，忽然问，“老师，今天你带我来看这个画展，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林和：“我想告诉你，当今的美术界，画得好的人多得一把抓，比如一楼展厅的那些；但画得好同时又有深刻情感与文化修养的人却极少，比如齐白石。你是一块搞现实主义的好苗子，若好好栽培，加以时日，必成大器！”
项黎：“林老师过奖了。。。我只是干我觉得对的事情而已。我觉得‘为艺术而艺术、为自己而艺术’是狭隘的，而‘艺术为人民、为社会’是对的，我自然就这么干，在现实主义这个载体中自然可以实现自我价值与艺术价值，而不是专门去为艺术、为自我。”
林和：“你的觉悟已经到达一定高度了，下一步就是考上硕士研究生。”
项黎：“老师放心，考研的决心我是不会动摇的。但只是英语对我来说难度大了一些，要四十五的分数线呢！这个分数线对全国其它专业来说也不算低呐。。。”
林和：“你做历年真题没有，一般能拿多少分？”
项黎：“一般在四十分上下，还没能突破四十五。。。老师，我该怎么办啊。。。”
林和：“强攻！硬搞！我当年也是发了狠才把英语考过的。”
项黎顿时被林院长下达的这个指示给搞得心情很激动，他一直是以刚克刚的典型，他在学习、考试上，向来就喜欢来硬的。林和接着说道：“齐白石等那些上一辈的画家估计都没我们这么苦地学外语，但是，等到下一代画家浮上水面的时候，我想到时候同行业内的绘画大师们，是没有一个当年没有对英语下过狠功的。所以，项黎你现在必须学好英语、考上研究生、顺应时代，继承我们国家美术界现实主义传统，最后拼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通天王道！这样才不至于到时候你看到你以前的同学们一个个都有所成就了，你还在抱怨，说什么当时自己画得比任何人都好，就只是英语稀烂。。。像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可怜！”
项黎情绪激动地说：“老师你说得太对了！那位百家讲坛的易中天上次来汉师讲学，他也这样说过，大家都知道对教育部的制度抱怨，无奈的是这些抱怨的话不讲白不讲，讲了也白讲！最后就是要靠自己苦读，用能力拼出一条活路来！！”
林和兴奋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易中天说得对！那个北京新东方的俞敏洪也曾经在我们学校搞过讲座，说‘爱一桩事业就挫骨扬灰的献身，爱一种信仰就至死不渝，爱一个人就全心全意，不留任何角落！’项黎，爆发你常说的那个什么小宇宙吧！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举拿下08考研！！！”
项黎一脸充满信心地握着拳头高喊：“嗯！燃烧吧小宇宙！！！”
林和一边叫着“冲啊！！！”一边本能地点到了一脚油门，车子就飞出了双黄线。。。第二天便接到了罚单。
。。。。。。
帮主：“卢娜，你看啊，颜一能这小子长时间以来，表现还可以哈？那么看在他如此忠诚的份上，你就考虑考虑与他和好如初吧~怎么样啊？”
卢娜：“呵！？他忠诚？对他来讲，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丰富好吧！”
。。。。。。
进入高温八月，今年的校园里面是如火如荼、人满为患。复习考研的大军占了不少，项黎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员猛将，当时同学们的状态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大家集体在自习室发狠，有的同学买的参考书本直接堆出一米多高，不论性别，男生女生通通与外语、政治、专业课高强度对抗！用项黎的话来概括：“这他妈真叫‘荣格的集体无意识’啊！”。。。
在八月份的起先阶段，刚进入一点状态的项黎偶尔也会偷下懒，早晨帮主叫他起床，他会闭着眼睛高喊：“祖国尚未统一，没有心情复习哦！”并且在和大家聊天中，项黎有时还会透露出一种心灰意冷的倾向，“天啊，六千多词汇，要老子怎么记得住哦。。。老子现在就像玻璃上的苍蝇，前途光明、出路没有！”
而杜敏薇这段时间经过自我调整，逐渐恢复了比较正常的心态，虽然头发依然遮住左脸，但许久未见的杜敏薇的音容笑貌，终于再次呈现在大家眼前。。。以至于现在的杜敏薇显得比之前的杜敏薇更有味道，整体看来，像一种刚刚成熟不久的女人味。
那天大家在食堂吃午饭，杜敏薇要项黎顶住压力：“项黎，你现在的状况是介于认真复习考试和闹眼子之间，复习不认真的同时却又坚持复习了那么久，不能说你是完全把考研当闹眼子。你这样就像大革命时期的民族资产阶级，想干革命却又干不成，具有天生的软弱性和妥协性！”
项黎：“^_^哎哟呵？那难不成还要统一战线了，团结一切可以共同抗日的阶级咯？你还真是会用理论联系实际哈！”
杜敏薇：“当然！我们党的三大优良作风就是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批评与自我批评嘛~”
项黎：“我说不过你。。。可我也没有闹眼子啊，进入复习状态也得给我点时间嘛！”
杜敏薇：“我们给你时间，可研究生考试不会给你时间啊。。。打起精神！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项黎：“哎，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老子不想干啦！”
杜敏薇：“谦虚、谨慎、戒骄、戒躁，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嘛！”
听着他俩竟然运用主席爷爷的名言来对答关于考研的话题，大家佩服到五体投地，卢娜感叹：“我薇薇姐真是有人格魅力啊。。。”
项黎在一旁嘀咕：“哪里。。。她那叫特殊时期魅力~”
杜敏薇笑着瞥了一眼项黎，“特殊时期魅力怎么了，你不爽啊？”
项黎也咯咯笑着卖乖：“我哪敢不爽哦~我要为了我女人，努力复习考研，为了‘竹林七贤’那个田园理想而奋斗终身！”
杜敏薇：“这可是你说的，希望你不要到时候变成竹林七‘闲’哦！”
林和在那段时间，常做那些坚持复习考研的同学的思想工作，在精神上鼓励他们：“人总说，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所以人总是压抑住自己的乐观情绪，让失落感一步一步的侵蚀着身心。。。这样是不对的，大家要向项黎同学看齐，考研任务虽然艰巨，但也得乐观搞革命嘛！”
在考研的大部队里，也需要有人牵头，已经成为一名正式中国共产党党员的项黎，理所当然做起了榜样，时常鼓励自习室里的同志们：“使人疲惫的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里的一粒沙子。大家打起精神，坚持到底！”
不过共产党员项黎也是需要别人来鼓励的。。。当他自己精神上快垮掉的时候，共产党员杜敏薇总是能及时的出现在他身边，给项黎“打上一针强心剂”。考研红宝书的扉页，都是杜敏薇写给他鼓励的话，杜敏薇那时还把书的每一页都画上笑脸，当项黎压力大的时候，看到笑脸，就看到了她的笑容。。。
与他同居三年多的帮主将项黎发奋的全过程看在眼里，并且那晚他还在QQ上对小青说：“当一个人在困境的时候，往往容易回想起过去美好、幸福的时光，想回到过去。。。项黎曾经就是这样的，而现在，他改变了！当他处在困境的时候，他不再是想回到原来美好的时光，而是急切希望时间快点的走，巴不得马上就能大展拳脚，到达他设想的状态和成果，因为他对自己相当的有信心！”
帮主刚把这段文字打过去，项黎就一脸蔫相地推门进了寝室。。。复习考研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心理战，谁要是能坚持到考试那天，谁就等于成功了一半！所以项黎情绪上还是会有点起伏的，帮主忙问：“哇操怎么了你？怎么都蔫成这个样子了。。。”
项黎只是疲惫地对帮主摇摇头，然后拿出手机，“老子要从少冬那里找回一点动力。。。”接着就拨了一个电话给胡少冬：“少冬啊，在忙什么呢？”
胡少冬：“公司接了一批大订单，我正在剥削廉价劳动力呢。。。你怎么样，复习的效果还好吗？”
项黎：“我在痛苦的坚持自己的理想（注：考研），并且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注：背单词），前途是一片迷茫。。。内心却是激情的，虽然，有时候累得不像人。”
胡少冬：“。。。感觉你的状态还蛮好，你只是不像人，而我压根已经不是人了。”
对话完毕，项黎关掉手机，立刻拿起《红宝书》就背。。。
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一对70多岁的爷爷、奶奶来到西区四栋，先是乐呵呵地观看了杜敏薇的寝室，再是开心地拄着拐棍，慢慢去到了项黎的寝室。。。老奶奶跟杜敏薇说这是她50多年之前住过的地方！而老爷爷住的正是隔壁项黎的寝室！
项黎、杜敏薇热情地陪着这两位半个世纪前的老校友一起慢慢回忆往事，老爷爷兴奋地指着项黎的屁股下面，说这个位置是他当年的床铺。。。不知怎么地，项黎和杜敏薇在一旁叽叽喳喳了几分钟之后又开始打打闹闹了起来，项黎挠杜敏薇的痒痒，手却被杜敏薇咬了一口。。。老爷爷见到，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疯了！”老奶奶忙在一旁嘀咕：“你年轻时也好不到哪去~”
当最后项黎和杜敏薇赞叹两位老人感情很和睦时，两位老人出乎意料地说，虽然他们之前在学校里的感情很好、很纯洁，回忆也很甜美，但最终还是没能走到一起。。。毕业后的多年来，只是一直维持着断断续续的友谊。这次是约好回到震后的汉都，一起看一眼母校。
原以为两位老人是一对恩爱夫妻的项黎、杜敏薇，在听说最后两位老人还是没能在一起，心情一下子不由地低落了下来。这给了杜敏薇情绪上不小的打击，但也反而给了项黎一定的动力。以后的几天里，项黎每次见到杜敏薇，她都是不怎么爱说话了。。。项黎问她有什么心事没有，她总是摇摇头，也不出声。
杜敏薇的心软是远近闻名的，大一暑假时打工的1400块工资刚拿到手就被装可怜的骗子骗走800；不让项黎跟凌晨还在摆摊的小贩讨价还价。。。她从小生长在农村，所以总是本能地会同情无产阶级，她总想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弱势的人们。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每当杜敏薇一个人独自在寝室里发呆的时候，一想到鹿尚红心就痛，菩萨心肠的她始终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尚红该有多幸福、始终觉得尚红比自己更爱项黎、始终觉得尚红比自己更适合项黎。。。
那天，鹿尚红登上机舱，关掉手机，把卡取出来。除了杜敏薇本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在鹿尚红出国的那天，她回复给尚红的信息。
这条鹿尚红没能见到的短消息是：“答应我，到时候，请你一定要回来，叫他别再等了”。。。

。。/　月下彩虹　62
更新时间2011118　23：05：06　　字数：5482

　62
大伙一起在食堂里吃午饭，杜敏薇夹了几块肉放到项黎碗里，并对他说：“乱以尚武平天下，治以修文化人心。项黎，好好复习，别再偷懒了，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出好成绩的。”
项黎：“哥快要把自习室里的那张桌子用到长蘑菇了，多勤奋啊！”
卢娜笑言：“是被你睡觉时的口水，浇灌得长蘑菇了吧~”
项黎瞪了卢娜一眼，卢娜对项黎吐了一下舌头。帮主哈哈大笑，并夸奖项黎道：“项黎现在确实进入状态了呢，还从没看过他这么用功的读书。。。”
卢娜：“嗯，死人不能复生，但朽木总归可雕嘛。。。”
项黎：“什么什么什么！？谁是朽木啊！我可是一块上等的璞玉！等将来我在美术界一统江湖的时候，看你们谁还这样说老子~”
卢娜学着项黎的口头禅：“^_^哎哟呵？‘一桶浆糊’哦？”
项黎扁着嘴，郁闷地盯着卢娜，“这么多年了，你咋还跟老子对着干呢！？你们等着瞧，08考研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杜敏薇故意笑道：“你这马哲理论到底是怎么复习的呀？得把握好质、量、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