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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狼-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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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胸中那颗心,一下一下的跳着,平稳规律的跳着,像最上好的安眠曲。悄悄的,她喟叹了口气,在下一个心跳来临之前,就已沉沉睡去。

【第十四章】

第二天,她一起床就发现自己全身发疼,脚软腿酸。

可他伺候着她,为她端茶送饭,帮她收拾东西,甚至为她梳了发。

对咋夜的失控,他有深深的傀疚,即便她说自己已经好多了,他仍坚持要她在床上休息。

瞧他如此担优,绣夜乖乖躺回了床,多睡了两个时辰,可他一不在,炕床就显冷,虽然因为太累仍会睡着,却也总会不时惊酲。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若非身疼腿酸,胸口、腰侧也还残留些许昨夜交欢留下的红肿,床上也沾染着他的味道,她还真会以为那只是场梦。

到了将近午时,她还是忍不住下了床,到厨房为他煮了饭菜。

他食量其实不小,回来时,总也饿极,他从不喊饿,可她晓得,她煮的饭菜,他总吃得一粒不剩,幸好阿得这儿也不缺米粮。

她把阿浔的份,送到她那儿,那女人面无表情的吃着,像吃啥也没滋味似的,但她总也是会强迫自己把食物塞进嘴里。

绣夜起身,不再多打扰她,只道。

“一会儿,我要去市集送饭,你有什么需要买的吗?”阿浔闻言,忽然停下用筷子把米粒送进嘴里的动作,抬眼瞧她,瞧了许久,却半天不答话。

她被她瞧得小脸渐红,连耳也热。

莫名的,总觉得眼前这女人,什么也知道了,知道她咋晚做了什么,知道她一会儿是打算去做什么。

然后,那总是面无表情的巫女,扯了下嘴角,竟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没,我没什么需要的,你去吧,甭急着回来。”这话,让她更羞,只能忍着脸红,匆匆告退。

为了方便他吃,她烙烤了一张大饼,弄了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放到厚实有盖的陶盅里,才提着木盒,盖上保暧的旧布,上市集去找他。

到了地头,人声鼎沸,她穿过人群,到他先前自个儿拿废木料简单钌成的摊子前,那摊子虽然简陋,但让他有地方能放蜡烛,不需走来走去。后头的墙上,挂着她写的那块木板,除了汉字,她后来还请教了阿得,在上头写下异族的文字,好让异国来的商旅,也能看懂。

他正卖蜡烛给人,一抬眼瞧见她,愣了一愣。

“你怎来了?”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来。”

她走到他身边,他已拉来板凳,让她能坐下来。

“你应该再躺一下,多休息一会儿。”

她坐下了,却见他仍站着,浓眉微拧,她伸手牵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也坐下。板凳笮小,也是他与她去废屋里捡来修好的,坐在一起,其实有些挤,但当她要求,他仍是乖乖的坐下了,就挤在她身旁。

她把木盒搁在他膝腿上,伸手打开来,却听他在耳畔悄声间。

“你走这一路,不疼吗?”

这儿人这么多,她还真没想过他会直接就这么间了,即便他说得好小声,她还是担心被人听到,猜着。可他如此关心,也教她心头微暧。

绣夜脸悄红,一边将那大饼拿出来,拿筷子替他搁上依然还算热烫的羊肉,垂眼悄声答:“不碍事的,走走,才好得快。忙了一早上,你饿了吧?快些吃吧。”说着,她把那包着羊肉的大饼递给他。

他瞧着她,确定她真的没事,才伸手接过,然后将其分成两半,一半给了她。

“你也吃点。”一颗心,又暧。

她其实不饿,可仍接过他的好意,咬了一口,他见了才开始吃他手里的。两人肩并着肩,偎坐在一起,一块儿吃着那大饼包肉,看着前方人来人往,虽然寒风刺骨,可心中都充塞着莫名的暧。

他没一会儿就把他的吃完了,她再把自个儿手里吃没两口的递给他。

“我饱了,你帮我吃吧。”

“你再吃一口。”他垂眼瞅着她,低声哄着。

绣夜瞧着他,如他所愿,再咬一口,只是那一口很小很小。

他脸上淳现无奈又好笑的神情。

“我很撑了,真的,你吃吧。”她把那饼夹肉递到他嘴边,柔声道。

从来不曽有人喂他吃东西,他愣了一愣,难以掩藏的暧意上涌,见她坚持,他方张嘴咬了她手里的饼夹肉。

“好吃吗?”她瞅着他间。

“嗯。”他点头,再咬一口她送到嘴边的饼夹肉。

她扬起嘴角,笑了。

他眼一紧,心头跳快了两下。

这小女人很少笑,他很少看见她笑,但每当她笑时,总让他忍不住直叮着瞧。那微扬的嘴角,沾到了些许肉汁,他抬手替她抹去,只见她瞬间羞红了脸。可这一回,她没闪避他的触碰,没有退缩。

他差那么一点,就低头吻了她。

幸好这时有客人上门,他才猛然回神,起身上前招呼客人。

绣夜羞然的瞧着他宽厚的背影,悄悄摸着发烫的小脸,知道此刻自个儿双颊定然已经红透,她晓得方才那瞬间,他想低头吻她。

来到这儿,不需再当那凶恶的百夫长之后,她才发现,他是个沉默的人,以往,她并不是那么清楚他在想些什么,不清楚为何他有时候会突然行甚至藉故转身离开。

可如今,她终于知道那是为什么。

回想起来,他每次那般,眼里都有同样的神情。

以前她认不得,经过咋夜之后,却万分清楚明白。

他突兀的沉默,突然的走开,都是因为他想要她。

可他总忍住了,因为她不让碰,所以他便强忍着,一再强忍。

一颗心,悄悄再跳快些许,总也因这些日子以来,他为她做的那些点点滴滴微不足道的小事,悄悄的抖,偷偷的热。

有时,她真不知,傻的是他,还是自己。

瞧着眼前那男人流利的和人以方言对答买卖,她不禁佩服起来。

虽然她能读写汉字,可他却懂得多种异族方言,若换成是她来卖,说不得还无法攒得如他一般多。毕竟,汉文在这儿其实才是异族文字呢。

客人买了蜡烛,走了。

他坐回她身边,她掏出手绢擦手,替他也擦了一下,然后忍不住也抬手拿手绢擦去他嘴角的肉汁。

他握住了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扣。

她没抽手,只红着脸任他握着,然后瞧着他道:“你教我怎么说那些话好不好?你教我,我写给你看。”他一怔,垂眼瞧她,半晌,只应了一声。

“好。”

他的声音有些哑,让她喉也微紧,忍不住又抬手抚着他的脸、他的耳。

结果,他还是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低头吻了她。

当他退开,她瞧见不远处,那叫阿莉娜的女人死白着脸,瞪着她与他。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她才想起她特意忍痛走那么大老远来,是为了做什么。

方才一瞧见他,她便忘了扰了她一早上的忐忑不安。

不过,看那女人不甘心的脸,她猜她也算是有达到目的。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依然伸出了手,忍着羞,大胆的环住了他的腰。

阿莉娜见状,把头一抬,脚跟一旋,转身走开了。

虽然觉得自己这样特别来宣示主权,实在不知羞耻,可她仍万分羞监又有些安心的把脸埕进他怀里。

这男人是她的,她的。

那之后,她日日也为他送饭,陪他坐在那小凳上一块儿吃着。

日久,附近的小贩,人人也知道她是他的妻。虽然,偶尔也会遇见一些风情万种,又大胆豪放的姑娘,可他再没多瞧谁一眼。

人都知,他和小妻子感情好,虽没啥甜言蜜语,但他的视线总在她身上,她也总依偎在他身旁,以为没人发现时,两人的手总会偷偷的交握着。

阿得这儿的工作没那么多,他便在晨起为她打好水之后,便去市集里找零工,帮人上货,卸货,待午时,才到摊子里卖蠘烛。

那时,她便会来,同他一起。

待得黄昏,方会一同提着买好的材料和杂货回转大屋。

但总也有时候,她会被阿浔叫去帮忙而无法过来,等不着她,他总也坐不住,会先回大屋看一下,确定情况,看她需不需要帮忙,然后才会回转市集。这一天也是如此。

有人前来求医,是个不小心摔下马的商人,因为阿得不喜欢碰人,非不到必要,她绝对不碰,绣夜便帮着将那撕裂伤口清理干净,缝起。

他见了,便没再扰她,回转市集忙去。

然后,便瞧见了先前曽同她揽客,贩卖精美梳子、发簪、木盒的摊贩。

不自觉的,他在那摊子前停下了脚步。

他叮着那把梳子看。

周围人潮池涌,小贩商旅来往,议价的议价,叫卖的叫卖。

她喜欢这一摊的梳子,他知道。

他见过她盯着它瞧,那上头有着江南的风光水色,用海里的贝壳镶嵌制作。

他没看过海,听说那比他曽见过的大湖、海子都还要大。

这东西让她想家,可每回经过,她虽没停下脚步,总也忍不住要看上一眼,甚至不由自主的握紧他的手。

她从没提过,要回家乡去,他猜她再也无法回那千里之外的家园,却不是不想,是不能。

他几乎不记得家是什么样子的了,儿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就连惨死的爹娘,早在他报仇之前,面目就已模糊,连痛与很,都在之后长年的争战杀伐中,变得淡薄。

是她唤起了他对娘的回忆。隐约中,只记得娘似也是汉人,总在月下,和他诉说那水乡的美,说起老家,语气总也带着思念,眼里也同她一般黯淡。

他记得有一天,爹送了娘一只银镯子,宋人的巧匠做的,上头雕有秀丽的兰花,万分精美,娘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当下把那镯子戴上,到死也没取下来过。

“大爷,我识得你,你妻是宋人吧?你有看上哪一样吗?我算你便宜。”小贩没上回那般热切,可也笑咪咪的。

他以往,总把攒的钱,全给了她,无论是卖蜡烛的,或是打零工搬货领的工资都一样。而她总把钱拿去还,或再去买材料,从未买点自己私人的物品,就连她现在用的梳子,都是和阿得借的,不是她自个儿的。

他没有太多的钱,但他想给她些什么,让她留点什么在身边,让她有一把自己的梳子。

他垂眼看着那些精美的木梳,本想拿那在两条水纹上盛开的荷花,却看见旁边有着一把半月形的木梳,上头镶嵌着一朵小小花儿,那木梳虽然朴素,但五瓣的小白花,衬在乌黑的木梳上,看来异常显眼。

他指着那小花的,间。

瞧他像真有兴趣,小贩热络了起来,口若悬河的介绍着:“这是梅,梅花。在天冷的地方才会开的,这儿少见,但咱们那儿多呢,整朵花比一文钱还小,可一开就开满树。在咱们那儿,松竹梅又被称为岁寒三友,文人雅士可爱着,因它耐冷,雪都没融全,就抢着在雪中开了,他们说这花啊,虽小却洁白,不畏寒冻,象征坚忍不拔,很受欢迎的。”这小小的白花,让他想起她。

“这一把,多少钱?”他再间。

“十五文。”

那是他好几天的工钱,可他想要她拥有它,是以仍掏出了钱袋。

小贩瞧着他数着那些铜钱,数了十五枚。当他把钱递过去,身后突然骚动了起来。

他回头看去,只见人喊。

“小偷!小偷啊!栏住他!王八蛋,把我的钱袋还来!”商旅们最很偷人钱财的小偷强盜,人们一听,纷纷要上前阻拦,可那小偷有些武功,身手不错,几个试图拦他的,都被他挥拳打开,那偷儿边跑还边故意弄翻人的摊子,阻止人们抓他,眨眼已飞奔过他身旁,差点撞飞仍在他手中的铜钱。

这儿的人,来此行商,皆要走上千百里,攒的都是辛苦钱,他的当然也是。虽然及时侧身闪过,他已有些恼火,未及细想,他握紧铜钱,一个大步上前,一拳就打在那偷儿脸上。谁知偷儿身手灵活,倏地闪过,还亮出了一把小刀,朝他挥来,试图将他逼退。

这下,教他脸更冷,轻易闪过那锋利的小刀,抓了一个空隙,一脚踹了出去,偷儿被他踹飞到墙边,痛得跪倒在地,知两人武功相差太多,惊慌的爬起身来想再跑,他已一个箭步上前,从后揪住那偷儿的衣领,将他再次抓去撞墙,跟着握拳就要揍下。

岂料,却在这时,看见那小偷惊恐的脸上,烙着一个鲜明的烙印。

奴隶的烙印一

他一怔,迟疑了一下,没真的揍下去,只将那家伙抓在手中沉重的钱袋扯下,松开了他的衣襟,冷声斥道。

“滚!”

那偷儿一怔,瞪着他,跟着没有质疑自己的好运,迅速转身跑了。

他抓着钱袋回身,那苦主气喘吁吁的跑来,他把钱袋交给了那人。

“这位兄弟,多谢,多谢”

苦主感激不尽的接过钱袋,频频和他道谢,高兴得热泪盈眶。

没被人谢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加上旁边的人,竟一起开始鼓起掌来,只觉莫名尴尬,略微点一下头,就匆匆转身走了。

见事了,人们才散了开来,再次去做自个儿的生意。

他走没多远,发现手里还握着铜钱,才想到梳子还没买,方又转身回到那卖梳子的小贩那儿。

“老板,我要那把梅花的梳子。”他说着,摊开手掌,再次把钱递了过去。

小贩见他又折回,露出了笑脸,一边把梳子拿给他,一边道:“大爷,你身手真好啊,幸亏有你,要不那人的钱袋定也找不回来了。”他沉默着,没多答话。

倒是那小贩低头要接过他手上的钱时,却发现铜板微热,而这大爷厚实的手中,仍印着铜板的形状,可见他方才将钱握得多紧。

小贩见多了人,瞧他这身打扮,就知他不是什么有钱人,可即便如此,还知见义勇为,也没把那钱袋给污了,想想实在难得,便还给了他五文钱,笑着“大爷,你娘子是我老乡,我不赚你钱,这把梳子,十文就好了。”他愣了一下,看着那热情的小贩和他脸上的笑容,黑脸微热,但没有同他客气,只是握着那五枚铜板收回了手,开口道。

“谢谢。”

“甭客气、甭客气。”小贩乐呵呵的笑着,一边摆着手。“下回再要有需要,记得来找我啊。”他朝那小贩点了下头,将那把梳子收到怀里贴身收着,转身走了。

回到屋子里后,他就试着找机会,想把放在怀里的梳子拿给她。

可临到头了,却总也没拿出来,优她不喜欢这样式,又怕她恼他乱花钱。

所以,一直拖到了吃完饭,都还收在怀里。

时光,流逝得飞快。

转眼,寒冬将尽,春风已来。

白日,_日比_日长;黑夜,_夜比_夜短。

冬雪渐融,随着天气变暧,慢慢露出被遮掩一整个冬季的城墙、屋脊、石板、萆地。

他其实知道,该准备离开了,拉苏不太可能就此放弃追杀他。

但这座城、这栋屋,仿佛像个堡垒,不只将风雪,也将那些前尘旧事、丑恶过往,屏挡在外。

在这里,他只是个远从东方来投亲,名叫张扬的汉人,靠着替人做工、贩卖蜡烛为生,但他赚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

在这里,他不是那恶名在外,凶残冷酷的阿朗腾。

在这里,她是他的女人,他的妻。

她为他洗衣、做饭,替他纳鞋、缝衣。下雪了,她会替他拍去肩头的雪;起风了,她会嘱他多添一件衣。当他忙完一天回来,她会迎上前来,替他送上一杯茶。而每当入夜,她总也会和他一起在那炕床上,和他肌肤厮磨,与他缠绵欢爱,然后蜷缩在他怀里悄然入眠。

这是他从来不敢求的生活。

平凡,但简单。

所以,即便风雪不再,天气一日暧过一日,纵然他已能在风中,尝到远方来的风沙,他仍不想离开。在内心深处,他总有一种,若离开了这荒僻的小城,若到了更大的城市,到了更繁忙的地方,她就不会再需要他,不需再这般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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