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缺一-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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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杨铮已经预料到孟家伶会用多么尖锐的话来跟她说话了，岳闻初之前也跟她说过，不要理会。只是这话真到耳边了，可就真的不得不受着了。她觉得这场面其实有些狗血，就像是电视上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主母亲，面对女主时的那种气焰，接着的桥段就该是，掏出一张支票说要让女主离开男主了吧？
“我什么都没做过。孟阿姨，为什么就不能把事情想得简单一点呢？”
孟家伶冷哼了一声：“怎么简单？就像是许多年前就已经盘算好的一样，这么多年，你就一直在我儿子身边打转。真是下足了功夫，如今你在我儿子心目中的地位，谁也比不上。甚至他眼里连我这个母亲也比不上你，不过还有别的女人帮他生了孩子。杨铮，我也是女人，正常的女人都不能接受的。”
她沉默了一下：“孟阿姨，岳闻初有跟你说过孩子的母亲吗？”
孟家伶愣了愣。从三年多前岳闻初把嘉禾跟嘉妍带回来，只是说那是他的孩子，其他的都只字未提。她调查过，结果就是这两个孩子隐秘得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每次她旁敲侧击地问儿子得时候，总是被绕开了话题。她觉得那个女人一定是个伤害儿子很深的人，所以到后来，她也不敢再多问了。
“你想说什么？”
杨铮脸色没有什么起伏，只是一副听话而顺从的模样：“他跟我说过。”
“是什么人？”孟家伶的好奇心就这么被挑起来了。
“我答应过他不说的。”杨铮笑了笑，“我只是想说，我跟他没什么不能说，我们相信对方也尊重对方。这一点就算是相处很多年的夫妻，也未必做得到。”
这话戳到了孟家伶的痛处。这些年，她跟岳惟贤的关系越来越远。原因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她觉得丈夫和儿子都像个谜一样，能时常看见，却永远读不懂猜不透。所以她习惯了猜，却又永远不知道答案。这样的日子过起来，其实并不好受。
“你现在是在跟我炫耀吗？”孟家伶脸色并不好看，觉得被这丫头几句话就挑衅了。
杨铮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希望孟阿姨能让我跟岳闻初在一起。我希望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包括他最亲的人，就是你跟岳叔叔。我知道成见是根深蒂固的，不那么容易改变。我也在努力让自己做得更好，也希望不要让岳闻初为难。”
“你觉得他会为难？”孟家伶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这些天永远都站在这个女人身边，“他不是永远都站在你的那边的吗？”
“他会为难的。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家庭和睦。”杨铮抬起头看着那个母亲，“那天他跟我说想跟我结婚。”
孟家伶张了张嘴想发作。杨铮又继续说着：“但是我没答应。我是希望我们两个是能得到家长祝福的，所以你如果不同意，我是不会跟他结婚的。”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孟家伶心里突然动了动，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杨铮：“那我不同意。”
“那也没关系。”杨铮突然笑了，“反正结婚证就是一张纸，我想我跟他的关系不需要一张纸来束缚，也能很好的。”
“你。”孟家伶一时没说出话来，等仔细想了想杨铮的话后，冷冷地说，“你的意思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跟我儿子分开了？”
“也不一定。”她顿了顿，“如果他哪天跟我说不要我了，我是一定不会缠着的。”
在那晚岳闻初说了那席话之前，杨铮并不那么坚定。到如今，她想顺从自己的内心。他们两个人，都是那么的需要对方，而岳闻初的坚定又给了她内心的支持。她嘴里虽然什么都没说，心里却已经完完全全地认定了这个人了。
跟孟家伶的对话，结局其实算得上是不欢而散。但她总觉得自己的道理很有道理，孟家伶一定听进去了一些。杨铮站在楼梯间里想了一会，便跟岳闻初打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嘟嘟声，接着又是暂时未能接通。
岳闻初只是刚好在过隧道，他刚把车开出隧道，就听见电话响。他看也没看就接通了，耳机里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在Breath等你，占用你半小时的时间。”
Breath是离他目前所在的地方不远的一家小酒馆，二十分钟后，他到了那里。施洁刚刚在电话里说，有好消息要告诉他。只是他这一路都觉得，那个人从来只会带来坏的消息。
“真是快，这么急着想见我吗？”
岳闻初甩开了施洁像八爪鱼一样的手：“能正经一点吗？我没有半个小时时间，就给你五分钟，说完我就走。”
施洁撇了撇嘴，笑了一下：“一点诚意也没有，怎么着也得喝一杯吧？”说着，她把一杯酒推到了他的面前。
“我开车，不喝。”他沉着脸。
“刚好，这个不含酒精的。”施洁挥舞着她那亮眼的指甲，轻轻敲了敲桌子，“喝完我就跟你说。”
岳闻初看了看那颜色艳丽的液体，一口就喝完了。随即便有些想骂人，那呛人的气流在喉咙里回荡，酒精浓度并不低。“你真是个神经病。”
“切，玩玩嘛。”施洁妩媚地笑了笑，“这点酒精又不足以做什么坏事。”
“……”岳闻初轻轻咳了两声，“你想说什么？”
施洁又掩面笑了：“不逗你了，我就想问问你，你最近怎么跟我姐姐在一起愉快玩耍了？这让我很不开心啊，你平时看都不看我一眼，没道理要理会她吧？”
岳闻初一听到施雯便心烦不已：“我没见过她，你别胡说。”
“胡说？那我怎么看到她买小孩子的东西，还经常在医院里出出进进。”施洁用手托着下巴，眨着眼看着他。
他心里清楚，施洁只是在暗示什么，而且她确定他能听懂这话的意思。“你是在你姐的身上安了跟踪设备吗？”他随口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医院的事情。最近嘉禾貌似真的多了很多东西，每天有吃不完的水果喝不完的牛奶。还有角落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是说这个吗？我走了。”
“还没说完。我跟你叙叙旧，你怎么老想走？”施洁一脸责备，“我跟你八卦一下，我姐的能耐可真不小的。前脚刚被汇城那个富二代甩了，跑到靖市来避难，随随便便又勾搭上了一个。你说这次我是不是又有事情做了？”
岳闻初漠然地看着这个女人。不知道是有多少童年阴影，才会不断地冒出这么多变态的想法。他虽然对施雯没好感，但相比之下，比起这个女人来，施雯正常多了。
他没有再多听那么多，转身就走。车里还有他遗留下的手机，上面一堆未接来电了。有母亲的，还有杨铮的。他觉得不太对，就拨了出去。
“岳闻初，刚刚我跟孟阿姨回到病房里，发现嘉禾又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小嘉禾，我灰常灰常对不住你，让你失踪这么多次。
岳先生：你下次是想写嘉妍了吗？
杨小铮：你能正常一点吗？
嘉禾：我没失踪，我在呢！
额，保证最后一次了~

☆、往事

“你去哪里了？我打给杨东，他说你早就离开公司了。”
岳闻初赶到医院，看到嘉禾正坐在病床上吃着水果。孟家伶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杨铮则看着他冒出这么一句。他皱起了眉头，脸色也不太好：“不是说嘉禾不见了？”
孟家伶开了口：“还不是拜你这位女朋友所赐，都不知道结交的是些什么人，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带嘉禾出去吃甜品去了。简直是不像话。”
岳闻初看了杨铮一眼，只觉得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哼，我就知道你们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嘉禾出院了，是不是就该我滚回老家了？”孟家伶一直碎碎念地说到离开。
岳闻初见杨铮不吭声，便走到了嘉禾的旁边：“嘉禾，你告诉我，是谁带你去吃甜品了？”
嘉禾见爸爸脸色不好，有些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杨铮：“是阿姨。”
“哪个阿姨？”他音调变得有些高，这话在杨铮听来还有些阴阳怪气的。　
杨铮自然听了很不爽，在他身后答道：“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问？”
岳闻初回过头，看她一脸委屈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你自己做错事，还这么委屈做什么？”
“我又哪里做错了？”杨铮依旧一副委屈兼死鸭子嘴硬的模样。
岳闻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责备也说不出口，只是说：“你不该让那个女人见他。还有，你瞒着我，是让我最不高兴的。”
杨铮想了想：“她答应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在今天这件事发生之前，她还觉得是这样的。只是就在刚刚，她回到病房里，发现嘉禾不见了。她急得把医院翻了个遍，打了好多电话，最后打到施雯那里的时候。那个女人居然把嘉禾带去吃东西了，她觉得她纵容了，所以施雯变本加厉了。
“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杨铮，你是个好人。我只是想见见他而已……”施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杨铮觉得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那种柔弱劲了，偏偏这一点特质她还比较缺乏，以至于看到可怜巴巴的女人她还会怜悯。
岳闻初叹了口气：“不要以后，我希望她离得远远的。”他看了看嘉禾，“那个阿姨跟你说过什么？”
嘉禾想了想：“不知道，就是阿姨好喜欢亲我，她嘴上有东西，我不喜欢被她亲。”
“爸爸有没有说过，不要跟陌生人走？”他沉着脸。
“知道。”嘉禾小声说，“但是阿姨不是陌生人啊。”
他脸色不好看，又没法说出重话来。对嘉禾对杨铮，都没有办法。郁闷之下，又生起自己的气来，一时间胸口一阵闷。嘉禾睡着后，他便回过头，看着杨铮也坐在那里，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我送你回去。”
杨铮撇撇嘴跟在他的身后，一上车，她便放起了音乐。车开动后，岳闻初顺手便关掉了声音。杨铮看了他一眼，鼻子哼了一声，又把声音打开。没过一个路口，声音又被关掉了……
“很好玩吗？”杨铮终于破功，朝着一旁轻声吼了一下。
岳闻初倒是一脸平静：“太吵了。”
“歌是用来听的。”她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
“就是太难听。”
“……”她白了一眼，这些歌都是她选的，他说太难听，这真是太挑衅了，“欣赏水平差。听什么都难听。”
岳闻初也不理她，继续开车。等过了几个路口后，他又突然开口了：“杨铮，施雯她不会安什么好心的。本来我觉得没什么的，但是看她居然在你身上下功夫了，就更觉得是这样了。”
“我知道你耳根子软，我也没有怪你。但是我是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个女人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来。”
岳闻初说着说着，把车停了下来。这是他的习惯，当要专注说一件事的时候，是不会开车的。
“我没跟你说过。当时我见到施雯的时候她是个什么状态。她整天游手好闲，把小孩子扔在家里，也不给东西吃。她的邻居都看不过去了，有时还帮忙照顾嘉禾和嘉妍。人家还跟我说她每晚都回得很晚，每次都是醉醺醺的，还时常会在孩子身上看到伤痕，有割破的伤痕，还有被烟头烫的。”岳闻初看着她，“你说这种人，对着自己的亲生孩子也会下这种手，她会在几年后突然悔悟听到孩子出车祸急成这样吗？”
“我本来不想管的，但是看到那两个孩子那么可怜，我都不忍心。她跟我说，只要我给她一笔钱，她就不会再去找我爸闹事。我觉得既然能解决，便给了她。接着她又问我，她带着两个拖油瓶连嫁人也不好嫁，是不是应该多给点补偿。我也同意了。结果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发现她把两个孩子扔在了路边。你说这种女人，一点人性都没有，她怎么可能突然变成慈母？”
杨铮听着听着便瞪大了眼睛，灭绝人性的故事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甚至电视里也很少看到，哪个母亲会这么对自己的孩子。她咬着嘴唇，有些愧疚：“对不起，我以后做什么事都会跟你商量一下。你原谅我吧。”
岳闻初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没怪你。只是想告诉你，防人之心不可无。”
车又启动了。杨铮思索了很久，又问了起来：“你今天跑哪里去了？”
“去见了一个人。”岳闻初盯着前方，静静地说。
“谁？”
他突然笑了一下：“施洁。”
他听到一旁冷哼了一声：“大概我不问，你就不会说了。”
“应该会说。”他想了想，“大概会找一个你心情好的时候说，不会像现在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掐死我的时候……哎哟……小姐，我在开车，随时出人命的。”
“好啊，同归于尽啊！”……
孟家伶走了之后，杨铮整个人都松了一点，总算能堂而皇之地进到岳闻初的家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施雯在那天之后没有再联系她，就像是压根没联系过一般。杨铮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不多想。
周末的时候，岳闻初给她带来了一个小小的挑战。
“杨铮，今天我外公设宴，我想带你一起去。”
杨铮其实还真紧张了一把：“有些什么人？”
“其实只是外公想见见嘉禾跟嘉妍，都会是些亲近一点的人。”
“那钱尧也会在？”杨铮对钱尧这个人戒心很重，“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我帮你买好了一些补品，你带个人去就是了，不用特意打扮，我外公也见不得人花枝招展。”岳闻初笑着说。
岳闻初跟杨铮带着两个孩子进到孟家大宅的时候，杨铮还着实有些诧异。除了钱尧和钱尧带着的那位，也没有其他人了。
“嗨，杨铮，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施洁一手挽着钱尧的胳膊笑得温柔大方。
作者有话要说：

☆、外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铮总觉得施洁今天的穿着很奇怪，一改往日风格，乍一看她们两人穿得还有些相像。她看着嘉禾跟嘉妍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对着沙发对面的两个人假装着和睦。
岳闻初倒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把背靠在沙发上，一副懒散的样子。耳朵却听着两个女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哎，杨铮你当年学的车辆工程吧？我记得第一次听说你的时候，就是我一个室友说你是‘鸡院’的一枝花啊。”
岳闻初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杨铮的专业当年属于机械学院，人称鸡院。他还没笑一会，就看到杨铮瞪了过来：“我可不是什么一枝花，读了四年书，好多人都不认识。”她看向了施洁，心里一阵恼火，该死的女人，脸上却是笑着的，“你肯定记错了，作为‘妓院’的级花，你怎么可能注意到隔壁的小虾米呢？”
施洁是计算机学院出身，当年那学院还出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所以杨铮反击的时候，明显看到施洁脸上的不悦。这下岳闻初笑得更大声了。
“你们年轻人真是聊得开心啊，我好久没看到小初笑得这么开心了。”
他们去到孟家时，岳闻初的外公孟怀仁正在花园里自己跟自己下棋。杨铮听说，外公下棋的时候很专注，果然，他们都坐了好久了，孟怀仁才慢慢地进了来。
老人家坐在轮椅上，脸色红润，目光如炬，看上去还算是精神。杨铮感觉到老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施洁很是嘴甜地先喊了一声“外公”。她有些窘迫地跟着，声音变得有些细小：“孟老先生。”
岳闻初在一旁拉了拉她，轻声说：“你还真是个别扭精，都说了让你跟我喊外公了。”说着，他又拉着杨铮走到孟怀仁的身边，“外公，这位是我跟你提过的，杨铮。”
孟怀仁笑了笑：“多大了？”
她稍微放松了些：“本命年，今年二十四。”
“属马的？属马好，我也是属马的，比你大了一个甲子。”孟怀仁笑眯眯地看着她，又朝着岳闻初说，“我刚还想说小初这孩子不像话，女朋友看上去年纪太小了。哪里知道我是眼拙了，还以为你是个学生呢。”
杨铮心里有些窃喜，是个女人也喜欢听到别人说自己显小了。她正想说什么，就被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