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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女忐忑记-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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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太多。”沉默许久的裴一皠终于开口回答。

东珠奶奶低下眼眉,“多么?对于五十多年一直被往事日夜噬心的人来说,这些不算多。我知道所有的前因与后果,却偏偏拿你这个凶手毫无办法。直到我拿到了它。那时候,我终于知道该如何对付你了。”

一只毫不起眼的土陶罐子出现在她的手中,上面有些扭曲的花纹。小土罐子的顶端用一只小小的碗扣着。

裴一皠看着如此简陋的土罐子,只是脸色一贯阴沉,不发一言。

他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叶语脸色大变,张了张口,但最后却安静了下来。叶语此刻心头一阵翻腾,裴一皠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知道,而且可以说这件物体还是她亲手从玫瑰花圃中找出来的,当时在场的还有花匠长富。只是后来长富马上把它再次给埋了起来,因为这是葬具,是专门埋葬夭折的小儿使用。长富当时还警告了她,并马上做了一些法事,作为打扰他休息的赔偿。

可是,现在怎么又出现在东珠奶奶的手中?这又和那什么“延年帖”有何关系?

“玫瑰将‘延年帖’放在这里,埋在后院中,除开她恐怕没有第二人知道真正的去处。你翻遍了整个裴园,却偏偏没有找到的东西,我却找到了。所以,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明,人在做,老天爷的确一直在看着,瞪大眼在看着。”

“原来如此。”裴一皠没有理睬她的话语,只是转头看着叶语,“你叫她东珠奶奶,那么想来她是花匠长富母亲。”

叶语在他的逼视不得不微微点了点头,东珠曾经说起过家中的事情,所以她很清楚,她是长富养母,是救了孤苦少年时的他,才有了今日东珠的一家。

看着那个小而寒酸的陶罐,叶语低下头,明白了一定是长富将此事告诉了她。难道说,长富本来便知道这件事情?他难道就是为了可以拿走这个陶罐而欺骗她说这是装夭折孩子的葬具吗?

“原来是我自己养虎为患,看来那个人的确没有好好替我注意这里的一切。”裴一皠不知是感慨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但显然他并没有流露出多少东珠奶奶想看的懊丧表情。

“那么,拿来吧,我们在这里讲了足够多的话,我也听够了你那疯婆子一般的唠叨和诅咒,现在把东西给我。”裴一皠不想再继续话题,既然都讲开了,他没有必要再伪装下去,“我想你不会希望看见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被我这几个孩子拧断的场面。”

东珠奶奶忽然放声大笑,笑得叶语茫然,笑得裴一皠渐渐愠怒。

“我说过,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你该吐血了。你以为我在说笑话吗?”

听到东珠奶奶如此不着边际的话,当叶语还无所反应的时候,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一名保镖忽然觉得有些鼻腔黏膜潮湿难忍,不觉伸手一摸,这一摸顿时让他惊呼出声,一手的鲜血不仅如此,这种出血量正在扩大,很快,便如同小股的水流一般,流满了整张下颚,延伸到胸口的衬衣上,染红了一大片,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在他惊呼的同时,另一名保镖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而且更加汹涌,摊开的双掌上已经全是刺目的猩红色。

听着他们嘴里不断冒出的英文诅咒、慌乱的神情,看着抹不尽擦不干的血,茫然不知所措。此刻他们如无头苍蝇一般的表现,完全没有了身为保镖素常的镇定和沉着。但这并不奇怪,保镖也一样是人,一样会死,一样怕死。现在无缘无故的如此流血,让再镇定的人也不能从容以对。

事实上不单单只有他们俩人,连靠坐在岩壁上的裴管家也开始了流鼻血,只因为他早已神智模糊,身形无法动弹,所以反而没有那么狼狈和惶恐。

“怎么了。”叶语听见自己的尾音在发颤,看着眼前开始嘴角滋出血泡而变得疯狂的两个彪形大汉,她紧张地握紧了双拳。只可惜,她没办法上前看上一眼,那只手依旧牢牢地禁锢着她的行为。

这比方才在明堂中看见的情景更加严重,如果裴一皠说的没错,那些人也只是暂时症状,可眼前的人分明已经发生了什么不知的可怕事件。

流血,往往是最糟糕的表现。

正在她惶惶之时,忽然握着她胳膊的手一颤抖,五指猛地紧扣,坚硬的指甲仿佛能刺到她的肉中一般。

被刺痛的叶语转头去看,才发现原来还有第四个人在吐血。

裴一皠。

面如金纸,嘴角和鼻翼流淌下半鲜红半黯淡的液体,但只有目光却格**寒。

看着裴一皠抹去冒出的血液,东珠奶奶忽然放声大笑,张狂的笑声中**出血迹点点。“常仙散的确不是什么杀人无形的东西,施展起来还要依靠极高的环境条件,但是你却不知道我母亲是黑壮出身,你该知道像她们这样巫族出身的人,总能知道一些可怕而有好用的东西。这些小兰花是我费尽心力种下的,名叫苍兰子,很不起眼,终年长在无人的山崖之上,在它周围却是荒草遍地,没有什么生机。这种小花别看模样小,却能释放一种气息,杀死周围所有和它争夺养料的植物。这花倒也无毒,只不过如果配合某种让人心脉喷张的药物,却能在很短时间里让人血脉喷张,五脏受损,直到吐血而亡。而常仙散便是最好的诱导剂。”

明堂中的油灯都是她去点着的,所以,她一样不能脱困,只是这些她根本就不在乎了。

“你的分量我还加了倍,那三封信你应该都是用烧掉的方法作了处理吧,呵呵,加在灯油中它会挥发,但燃烧的时候它的效用会更好一些。”浑不在意地抹去嘴角的血沫子,纯粹只是为了让声音更加清晰一些,“所以,你会比他们死得更惨一些。”

裴一皠的目光嗜血,如果叶语不是清楚他已经八十多岁的高龄,她都怀疑他随时可以扑上去把任何人撕成碎片。

那三封信他的确是烧毁了,因为他不能让第二个人有丝毫的机会看见。所以,除开亲手将它们付之一炬,没有更好而简单的方法了。但他没有想到这也是一个事先做好的局,想必那三封信的信纸中她已经做过的手脚。

“你原来一直在拖延时间。”裴一皠终于明了了她的目的,刚才所有的谈话,只不过是困住他待在这个山崖处,为了让他多吸一些这些致命的花香。

“呵呵,其实我很了解你,比你以为的还要了解你。因为我花了半个世纪来研究你,研究你的一切。”东珠奶奶那瘦小枯干的身子似乎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末端,她佝偻下了脊背,最后拐杖也无法支撑她越发沉重的身体,倒地而坐。稍稍喘了口起,她抬起头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个让她憎恨了半个多世纪的人。

裴一皠的目光在刺人的颜色之中更觉得可怕,他忽然亮出满是血污沾染的白牙,“是么,你真的研究了我这么多年?那么我便承认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有些动力去杀死的人吧。那么,我们摊牌吧。”

东珠奶奶桀桀地笑着,任由口中吐出更多的血泡,“我为什么要和你摊牌?你想要的‘延年帖’我根本不会给你,在我眼中你还有什么值得我来跟你摊牌?”

“是么?”裴一皠目光阴冷到如同地狱中爬出的厉鬼,“也许她足够做我最后一张王牌。”

说完,他猛地一拉叶语,一把不知何时出现的军刀,泛着寒光刺向了叶语的脖颈。

(孢子二十小时没有睡觉了,现在还必须在苦熬死熬。写作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灵感来的,想要留住它,除开不要命地一路狂奔,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也许只是一会儿的挺尸,便渺印记了。各位大大,故事已经快要结尾了,好说歹说,也是孢子咬牙坚持些了一百多万字的货儿,请原谅我这嘚吧嘚的无聊和神经质。)

正文 三百四十五、恩仇(三)

三百四十五、恩仇(三)

有个古老的寓言故事,黄鼠狼在春天咬伤了一只耗子,小耗子疼得吱呀乱叫,黄鼠狼便将它叼回了窝,给它吃好的睡好的,不仅养好了小耗子的伤,还让他养的白白胖胖。小耗子感激黄鼠狼,两个天敌竟然最后有了兄弟般的感觉。

冬天到了,大雪封山,黄鼠狼再也找不到好吃的东西来喂小耗子了,小耗子不高兴地吱呀乱叫。这时,黄鼠狼目露凶光,一口吃下了那个昨日还如兄弟一般的小耗子。

因为,黄鼠狼养着它,便是为了让它做自己的冬天保命粮。

……

叶语看着眼皮子底下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感觉着脖子上寒冷和割破皮后的火辣,心底却不知为何想起了这个以前听到过的寓言故事。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只不知好歹,不知所谓的小耗子。被养着,被关着,开始误以为自己不是一只耗子,而成了别人的同类,而事实只是为了有一天突然有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将她吞下。

她应该惶恐,应该害怕,应该不信,应该愤怒但在这一瞬间,她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和悲哀。

也许,这种念头很早就有了,只是她一直没有正视过而已。从她得到裴园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一直在想,这是不是一个梦?一个太过真实的海市蜃楼。然而她的日子太美好了,不仅吃饱穿暖三餐不愁,更加饱暖思yin欲,泡了个堂堂大总裁做男友,就算是被裴一皠囚禁的日子,她也没有过上一天风吹雨淋的日子。

所以,她用完了一生的运气,现在走到了覆灭的路口。

她并不如何激动,看着裴一皠嗜血的目光也有些麻木,只是脑海中再一次印证了眼前的老者,是个老辣到可怕,残忍到极致的人。

那把匕首和普通的不一样,开刃的双边当中,刀身并不宽,反而窄的如同一把锥子。这不是一把寻常的匕首,手把上雕刻着的,是那拐杖上的龙头。直到现在,叶语才发现,原来那支拐杖并不仅仅只有一头暗藏武器,连顶端都有玄机在内。

裴一皠没有看在他刀锋下渗出的鲜血,也没有看叶语那张惨白而木然的脸,只是盯着眼前那个有丝惊讶的老脸,缓缓地说:“怎么样,要不要做交换?”

东珠奶奶显然没有想到他这一手,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她努力端正了一下有些脱力而歪斜的身子,冷笑道:“对自己的孙女都下手,你果然是连血都是冰冷的人。不过,她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她姓裴,又不姓白。”

“是么?”裴一皠加大了手中的力气,让她看清楚顺着叶语脖颈留下的血液,“那么我来解释给你听。”

“我看见她的第一眼的时候,我觉得她是她留给我的血脉。我承认人老了有时候便会更容易激动,所以当时我很高兴。我离开的时候,玫瑰已经有孕在身,虽然她事后让我太过失望,但毕竟这是我的骨血。只是老天爷没有让我看见他降生,也没有让我看见他死亡。但是,我至少还自认为幸运,我找到了他的孩子。我并没有怀疑过什么,因为她长得太像玫瑰了,所以我一直这样坚信着。直到我拿到了一份报告书,你知道现在有一种技术叫做DNA,不管相貌差距如何,地域差距如何,都能清楚地知道谁是谁的种。”

东珠奶奶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的话语,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打断他。

“我读到了那份报告,但事实却让我太过失望。”裴一皠眼神微挑,如搁在叶语脖子上的匕首一样锐利不可挡,“她和我没有半点血缘。”

叶语再麻木,听到这话也吃惊了,身子一动,伤口便更大了一些。但这些刺痛不能堵住她吃惊的嘴,“什么?裴孜的那份报告……”

“那一份我已经做了修改。”裴一皠冷声说道,“但是,我没想到那个小子竟然毫不在乎到这个地步,现在想来可能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裴家的种。”

叶语彻底错乱了,几天前挡她听到裴绍不是裴家的孩子时,那份激动至今难忘。而今天,她竟然发现原来她也不是。她不禁苦笑,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唐可笑的情节吗?

“那么只能有一种解释了,当年那个孩子也不是我。”裴一皠的目光冷如冰。

叶语闭上了抽气的嘴,她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做到。他能把她一个大活人轻松地带离医院,难道修改一份文件还是件困难的事么?如果她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么她的父亲自然也不会是他的儿子。

果然,她只是一只耗子。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只为了今天让我替你做一个无用的护身符?”叶语想通了,便不再惶恐与紧张,她的命既然如此,那么死前也让她做个明白鬼。

“怎么可能是无用的护身符?”裴一皠终于抬眼看着她,“你和她是有血缘的,虽然没有验过你们的DNA,但你们是。”

玫瑰和月季,双生的姐妹,虽然命运不同,但他清楚所谓双生半条命,她不会看着白家就这样断了最后一根血脉。

叶语看了看脸色如常的东珠奶奶,对,她们是有血缘关系,只是,是不是太过稀薄了一些。

东珠奶奶微微冷笑,“如果你还有力气,那么现在便可以动手了。可惜,你不是吸血鬼,喝干了她的血也不能让你死得慢一点。”

“你太过高抬我了。”叶语低垂下眼睛,不再说话。在这场对峙中,她连一个人质的资格都没有拥有过。

“玫瑰说你太过聪明,可是我认为聪明的人多少总是自负的。”东珠奶奶平静地看着他,“所以,你不用拿这些事情说事,我不会为她是生还是死眨半下眼睛。”

“原来,你比我更冷漠。”裴一皠的口气中充满嘲讽。

东珠奶奶缓缓摇头,“当然,因为她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你以为她是我们白家的孩子么?我可以告诉你,她不是。”

裴一皠终于露出了千年难遇的疑惑神色,双目直射东珠奶奶的双眼,想看清她是否是为了救她而在说谎。

东珠奶奶低头良久,才缓缓地用手拍了拍那个土罐,抬起头说:“玫瑰的孩子在这里。”

架在叶语脖子上的匕首猛然一抖,一股难忍的疼痛让叶语倒吸一口冷气。

“你说什么?”裴一皠的声音颤抖了,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的流血让他没有了伪装的力气,还是事实太过惊悚,即便是他也无法接受。

“你的儿子,在这里。”东珠奶奶吐掉一口再次溢出的血,冷酷地嘲笑着,“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一天,便被装进了这里。”

裴一皠霍然起身,但却支撑不住身体,摇晃几下最终颓然倒下。被他带倒的叶语冷不防被扑倒在地,双膝顿时火火做疼。但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陶罐,原来长富并没有骗她,这是真的。

“玫瑰的心碎了,她知道不可能再和你有一个孩子,所以,她用了那份宝贝做了随葬品。”东珠奶奶看着手中小小的陶罐,目光中却出现了某些闪动,“这样也好吧,让这个孩子在那个世界长命百岁吧。”

东珠奶奶抬起头,捧起那个小陶罐,“你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你的儿子,你的‘延年帖’,都在里面,想要么?”

裴一皠紧咬牙关,咽下不断从嗓子眼里冒出的血腥味。

“去拿过来。”他指挥着那两个几乎已经瘫坐在地的保镖。后者在原地挣扎着想爬起来,但眩晕感让他们手脚无力。

“不,你自己过来,他们只要动一下,你就再也看不见它了。”东珠奶奶右手一横,右手边悬空在崖外,只要一个不小心,那个小陶罐便会摔下悬崖,再也找不到踪迹。

裴一皠的目光中闪现了贪婪和怀疑。那个在海风中上下摇摆的手,却攥着让他魂牵梦绕了太长时间的东西。他为此付出了太多的心血,走到现在,在最后一步上让他放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却必须警惕和小心,她安得必定不是什么好心。

多年刀刃上舔血的日子告诉他,不要在任何时刻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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