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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求凰-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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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促地喘气,心底苦笑,是,我曾经是不信,可现在由得我不信吗?连我,都是一抹附着在别人身上的游魂,经过了冥间,重见阳光,我能不信吗?我现在是真的怕,我若永世不能翻身,便再也见不到我心爱的清歌了。
“你们说离题了,”清歌淡淡一笑,自若地将话题生生撤回来,“还是现实地分析一下局势吧!”
九天看看我,又看看清歌,然后平静地低头看向行军图。
“几路部落军连夜赶来,恐怕会影响我们专心对付锡勒的计划。”九天沉思后,道。
看着那张行军图,几路部落军正从几个方向包围而来,虽然打起来我们未必怕他们,但必然会拖住我们进攻锡勒的脚步,进而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如果我们不及时制定出应对计划,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了。
清歌摸着下巴,深邃的眼中闪动着睿智的光芒,“我们何不多管齐下?”
“怎么说?”
“首先,我调拨一部分人出来,专门负责在草原上散发我们攻破锡勒国都的消息,务必要在百里开外的尹金城将这些话送进部落军头目的耳朵里。这样一来,他们会犹豫不决地停止支援,草原人豪爽,肯定会派人来调查,我们再将这调查的人处理掉,完全隔断这些部落军与锡勒都城的信息往来,这是一方面;随后,我们马上调集骑兵追击,步兵殿后,我手上还有一支秘密军可以用到开阔的战场上,纳可烈的兵力也不差,纳可烈也是一员大将,关键是士兵已经低迷,我们如果让我们的士兵穿上草原服装,让他误以为草原部落军已经全部落入我们手中,那么,轻则可以将他们逼到密河以北,重则,就难说了。在这个计划中,我们需要担心的是,纳可烈会不会最后急红了眼,纳可绪会不会拼死一战,如果是这样,计划可以随时调整,其他环节都不足为虑。你们认为呢?”
“好主意,不愧是我们天日的总军师!”九天微笑着称赞。
我心头暗暗吃惊,这个朝代虽然没有楚汉之争,但清歌的这个方法跟当年韩信对付项羽的办法是何等相似!看来,聪明人的逻辑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的。
“如果你们都没有异议,我就吩咐下去了。”清歌看着我们。
“你说的那支秘密军是什么?”九天问道。
“等会你随我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也是看到安圣手中的武器,听说了它的威力,于是根据那个古怪的武器的内部构造做出来的。”清歌微微一笑,并没有想隐瞒的意思。
“什么东西?”我忍不住好奇。
安圣手中的武器,可是我给她的弩枪,我无比感谢老天让我当时想起来把我用不上的弩枪送给安圣护身,否则安圣此刻躺着的地方就不是床上了,弩枪在现在这个朝代根本没有,清歌怎么弄懂了它的原理,又根据它做出了什么?
“你可以看看啊,它绝对没有违背你的意愿,你可以顺便提提意见。”清歌一笑。
第二十九章 内变(一)
纳可烈心情沉重,城里混乱的情况让他始料未及,满城都是受伤的士兵和百姓,遍地浓浓的硝烟味道令人作呕,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清查出死亡的人数,但是光看看那惨不忍睹的城墙,他就又一次忍不住叹气。
他已经指挥部分士兵去帮助救火救人了,整个锡勒的皇室贵族的住所几乎全部遭殃,只有他的王府安然无恙,他知道这是她手下留情了,可是,现在他也不能肯定,她到底是真心的手下留情,还是,这实际上是她天衣无缝的嫁祸手段,她完全摸透了皇兄的心思,她知道皇兄善于猜忌,所以她才故意这样,让皇兄以为他跟她……
唉,事到如今,他跟她,终于成了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也或者说,是两条永远也不可能再把酒言欢的平行线,他们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命中注定的路途!
锡勒与天日的恩怨已经积累了几辈子,不是我死就是他亡,锡勒的情况本来就不容乐观,皇兄的高压统治早已激起了民愤,皇兄的统一野心更是天日所忌惮已久的,而天日有九天这样雄心壮志的未来帝王,又有睿王、安圣这样的一代辅佐之才,现在又被锡勒逼出了一个计谋百出的她,锡勒还有什么取胜的希望?能够保住国脉就算是天日手下留情了。
可是,他不恨她,尽管她让他的国家几乎陷入了灭亡的边缘,可是他是草原上光明磊落的勇士,不能将自己技不如人的责任推托到别人的身上,他有他的国家,她也有她的国家,他们的立场不同,注定了不能永远走在一起,甚至,他在背后偷偷地看着她的背影,也是不被允许的……
王府里曾经和她相处过的人也不恨她,他们已经知道指挥军人炸掉几乎大半个都城的人就是她,可是他们说,是国主惹恼了雪山仙女,才会让仙女生气,给百姓带来了灾难,仙女出生在天日就让她快快乐乐地待在天日嘛,为什么国主要把她带来锡勒?仙女那么柔弱安静,如果不是国主真的惹恼了她,她怎么会突然间做出那么大的事情?
他们的想法很单纯,根本没有想到,那看似柔弱的女子其实根本不柔弱,她比草原上最高最冷的霍玛山还要坚强,她竟然凭着那么少人的队伍取得了那么大的胜利,这样的女子,经此一战,恐怕会名动天下吧,那天日决定智慧的睿王恐怕也只能苦笑了……
深深地叹息一声,纳可烈发现自己此刻竟然还有闲情去想这些儿女私情,他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不过,他知道她说话算数,她虽是女子,行事却遵从男人间的作风,讲义气,重承诺,她说太后安在,他就放心了——可是,她又说弑父篡位……
会不会,只是她为了扰乱他的心思——不,她不会无的放矢!
静静地坐在室外,室内,太医们正在查看国主的伤势,这是他更没有想到的——纳可绪竟然也受了伤。
他指挥部队和天军对峙多年,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天军什么时候多了那些死士?
听当日未死的侍卫们说,那十个人开始是一身草原人的打扮,规规矩矩地和其他老百姓一起回避在一边,所以侍卫们也没有留意。他们突然间分成两部分,六个人先冲了上来,他们理所当然地被侍卫快速地阻止了——但侍卫们万万没想到这些看似很好阻止的人,突然之间哈哈大笑,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六个人就自己爆炸了,不但炸死了自己,更将围着自己的一圈侍卫炸得粉碎,顿时马队受惊,国主面前炸开了一个大缺口。大家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武器,一时惊呆了,但毕竟训练有素,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开始迅速填充缺口,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又有四个人冲了进来,侍卫仅仅来得及捉住其中三个,另一个人引爆了火药,由于一个人威力有限,国主的马当场炸死,国主自己皮肤大片灼伤,左臂也在马匹倒地时摔折。
那三个人被关了起来,因为国主吩咐他们要留下活口。
这一切发生的让纳可烈丝毫没有心理准备,这次的战争,让纳可烈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和厌倦,整个都城死气沉沉,百姓们双目空洞,不知道生活的重心为什么突然倾斜了,可是身在都城的他们,就是想逃离这里也不可能——纳可绪下令戒严了整个都城。
“王爷,国主请您进去。”耳边,传来恭恭敬敬的声音,纳可烈遽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
轻轻站起来,纳可烈走进内室,那侍从悄然从外面带上了门。
纳可烈走近一步,清清楚楚地透过放下的帷幕,看到纳可绪盘膝坐在榻上,包扎着头部,赤裸的上半身上涂着厚厚的药,左臂已经接了起来,可是要恢复得灵活如从前,恐怕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臣弟参见国主!”纳可烈规规矩矩地抚胸行礼,面上不带一丝表情。
帷幕后,纳可绪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看着纳可烈。
“国主好些了嘛?臣护驾来迟,以至让人惊了圣驾,臣该死,请国主治罪!”纳可烈敛起自身一切可以收敛的情绪,纯粹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从我登上皇位的那一天起,你就再也没有叫过我哥哥了!”
纳可绪突然轻轻地道,让纳可烈微微一怔。
“臣不敢——”
“你小时候,最喜欢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骑马驰骋在大草原上,我们一起放牧,一起研究兵法,甚至一起打仗,那时候,是何等的亲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生疏到这个地步了呢?”纳可绪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迷惘和伤感。
“国主是君,臣弟是臣,不可放肆!”纳可烈沉声道。
“君?臣?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敢说对你了若指掌,但——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称我一声‘君’,在所有人都怀疑的时候?”纳可绪轻轻扬起语调。
“国主继承锡勒大统是顺应天命——”纳可烈依旧平静地,但纳可绪又一次打断他的话。
“纳可烈,不要对我说谎,这么多年了,我想听你说一句实话!”
纳可烈抬起头,看着帷幕后隐隐约约的人影,半晌,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你,是我哥!”
刹那间,沉默沉甸甸地压过来,纳可烈挺直着脊梁,坦然地注视着帷幕后的人影,帷幕后的人影仿佛一怔,显然,他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原来,你一直把我当作最初的那个哥哥,可是我,却从继位的那一天开始,再也没有把你当作过我的弟弟!”
纳可绪喃喃地道,纳可烈紧紧地闭上眼睛,低下了头。
又是沉默很久,纳可烈道,“如果国主没有其他事情,臣弟先行告退,请国主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
他低头行礼,准备退下。
“太后在哪里?”纳可绪突然问。
纳可烈迅速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帷幕,那里的人影越发模糊,但冰冷的声音却如同一把轮廓分明的利刃,清清楚楚地残忍地撕碎了他心底仅有的一丝美好幻梦。
“她已经死了!是国主亲自下令埋葬的!”纳可烈低声道,突然间觉得无比疲倦,一丝寒气从他密封的心底逸了出来。
“可是正是那个据说已经烧死的云绮罗将我们的都城炸毁了大半!”纳可绪冷冷地道。
“国主也说是她要挟太后,导致她们两人双双葬身火场,国主还下令追查,在隆冬天气,怎么会出现那样的大火这件事!”纳可烈针锋相对,暗示纳可绪起火背后的原因,他已经不惜捅破这层窗户纸,只期望能早早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纳可绪沉默地看着纳可烈,想从他的身上找到什么,但失败了。
此时的纳可烈,浑身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丝缝隙,一个弱点,他,已经完全没有后顾之忧,意识到这一点,纳可绪的心头突然窜出了一股不安的阴火,但他生生地将它压制下去,因为纳可烈说了,他还是他的哥哥——他绽开一个笑容。
“你忙碌到现在,也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去宣你!”
第三十章 内变(二)
锡勒皇宫的地牢底,三个血肉模糊的身影被巨大的铁链紧紧地锁住,鞭子恶狠狠地撕裂着他们的身躯,却撕不裂他们顽强的军魂。
纳可绪面沉无波,冷冷地注视着这三个刺客,他的伤还没有痊愈,但是已经恢复足够的体力让他审问刺客了。
他沉沉地看着这几个顽固如花岗岩的家伙,他们已经奄奄一息,可是从开始到现在,他们的嘴巴里没有迸出一个字来,连喊痛或者下意识的惨叫都没有,他不由得暗暗佩服那个闻名遐迩的天日安圣公主,治军果然有一套。
可是他也看出来,这几个人属于那种头脑一根筋的家伙,这样的家伙居然知道分开袭击他,看来他们的背后有高人指点,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个高人就是那个一直以市侩嘴脸与自己周旋的云绮罗,那是个绝色不亚于雪山仙女的美人,可也是一头绝顶狡猾的狐狸,连自己这草原上最强壮的苍狼之王都被她玩弄于指掌之中,这口恶气教他怎么咽得下去?
只是,现在,还没到和她清算的时候,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从这几个人口中套出,但是,如何能让他们明白,他要从他们嘴里得到的答案并不是云绮罗或者安圣,而是——
“云绮罗在都城是如何逃出去的?你们又是如何进来的?是不是有人一直在暗中帮助你们?”纳可绪淡然地问着已经问了无数遍的问题,每问一声,意图就更加明显,除非这三个人真是天生的傻子,否则稍微有一点智慧的人都能听出来——
还是不吭声,中间那个士兵头上在一股股地冒着鲜血,他的头垂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纳可绪眯上眼,半晌,他微微侧头示意,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向前解开他身上的铁链,将他拖出牢房。
其他两个浑身鲜血的天日士兵依然沉默,他们知道他们的战友已经死了,可是他们并不难过,从他们决定炸死锡勒国主开始,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回去,战友先死了,只意味着他先一步得到了解脱。
只是这个国主太奇怪了,他的问话似乎另有所指,可惜军师和云将军都不在,他们没有判断这些话的智慧。
要不,就顺着他的话,攀带他们自己国家的人?
慢慢地,他们抬起头,互相看了一眼,云将军说过,凡事要随机应变,就算他们注定要死了,可是说不定在死前还可以拉几个锡勒的人垫背!
牢里,都是纳可绪的人,即使他们说出了什么话,也绝对不会传到别人的耳朵里!
纳可烈只觉得右眼皮不停地剧烈地跳动,他回到王府后,迅速安排了王府里下人的出路,这些跟着他很多年的下人们,不像是下人,到像是王府的家人,只是,他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秃鹰盘旋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他为他们安排了退路,连跟在他身边近三十年的奶娘,也在哭哭泣泣中被他“赶”回了老家,外面兵荒马乱,他特意遣了部分手下护送他们,看着空荡荡的王府,他一跤跌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夜空中幽幽的微星。
午夜子时,暴风雨来得如此突然!
纳可烈站在院中,双目赤红,冷冷地看着默默地迅速地包围了他的皇宫侍卫,心中顿时了然。
他的王府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牵制了他十几年的理由已经不再成为理由,纳可绪生生地斩断了他所有的最后的牵绊,现在的他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
“王爷,跟我们走一趟吧。”纳可绪的亲兵,冷酷而严厉地对纳可烈说。
是啊,能不跟他们走吗?一柄柄利剑长刀对准了他,看来,纳可绪是给了他们特权,一旦自己反抗,他们完全可以将自己就地解决。
他再次来到皇宫,可是,不是在国主的内室里,而是在地牢底。
他看到了两个血肉模糊的身影,立刻猜到了他们是谁,也立刻明白了自己眼下的处境是怎么来的。
嫁祸,可是何必做的这么明显?
他长叹一口气,他一心想要压制心头那棵歪树的成长,可是现实环境却总是不如意,这次,又是她说对了。
“参见国主!”纳可烈就是纳可烈,即使在这样尴尬的场面中,依然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只是,他已经没有再自称“臣”或者“弟”,从此后,这两个称号,都被他从心底彻底拨除!
纳可绪的鹰目牢牢锁定纳可烈,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没有话要说吗?”纳可绪轻声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纳可烈冷冷的道,彻底地,寒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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