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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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恍惚醒过来，他原来是在骗我。
之后我们聊了很多，我发现其实是我对他有偏见，这个怪叔叔某些地方还是挺招人喜欢的，比如他说王远就是个土财主，比如他说姜旖旎，你就是胆小怕事，窝里横，比如他说夏淳是他的发小，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总有种不纯洁的想法。
听着他的话，大概出于心虚，我马上想起了白江南，也许他在追求唐思彤的时候，也对她说过，姜旖旎就是我的发小，但总对我有种不纯洁的想法，想起那个白衣款款，意气风发的少年，我摇了摇头，习惯了淡忘，习惯了不想起，那么就彻底忘记好了。
杨辛韩没喝酒，吃完饭就送我回家，我从他车蹦下来，我说杨叔叔，你记得明天把涨工资的部分给我兑现了，要不我去员工保障部告你，他不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指了指我的身后，我回头果真就看到了子楚。
杨辛韩笑的很爽朗的说，姜旖旎，你还真让我惊艳，看来你身边男人的更换速度还挺快的，下次我送你回家的时候，会是谁呢？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呢？
我说你快走吧，再不走小心他过来揍你。
然后我就不理他，转身向子楚走去，等我再回头的时候，他已经开车离开了，车尾灯还在我眼前闪着。
我挽住子楚的手臂问，你怎么来了，等了多久，为什么不打电话，他都沉默着，后来走了一段路，我停了下来，我说你怎么了，穆同学？以前子楚不开心的时候，我总是用这招逗他。
他看着我说，旖旎，家里那边出事了，我找不到你，就在这里等你。
我马上安静了，心里像被子楚的神情掏空了一样，我说家里怎么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说，宋宸的爸妈车祸，前天一起过世了。
我愣在了原地，许久回不过神。
他看了我半天，然后伸手搂着我，像在安抚一般，他说我们现在就去机场，你去取证件，我们马上就回去。
听了他的话，我如获大赦般的冲上楼取证件，打电话给师傅说想请几天假，跟若言简单说了情况，然后匆匆忙忙的被子楚拉着打了个车，坐在后座上我的手还在抖，子楚搂着我的肩膀，我就靠着他不知不觉的发呆，我好像慌乱了。
子楚安慰我，他说，好在他还有我们，然后长长的呼出了口气。

第十八章　我遇到的那个注定错过的人

子楚陪我去白江南家，门口的密码锁在我的按动下，应声而开，子楚看着我的手微笑着不语。
我看着他解释着说，从小就一直用这个，习惯了，是白江南的生日。
子楚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知道。
他安静而乖巧的跟在我身边，对着江南的外公外婆笑和寒暄，也对江南的爸爸妈妈问候着，我就坐在沙发上陪着外婆翻以前的旧照片，我看着一张张已经泛黄的照片上，我和白江南稚嫩的小脸，有他拉着我的手的，有我生气的时候哭的，也有他抱着我坐在腿上给我喂零食的，全部的照片却都有一个内在的含义，就是我和白江南的千丝万缕，我咬着嘴唇让自己忍着眼泪不哭。
子楚坐在我身边一直安静的喝着茶，外公问他，子楚，你是旖旎的男朋友？
子楚含蓄的笑着说，是的外公，我跟旖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喜欢了她很多年，说完话，把眼光缓缓的转向了我，我回过头看着他，轻笑了一下不语。
外公默默的点点头说，其实认识再久和在不在一起都没有关系的，还是你们缘分到了，子楚，你要好好对旖旎啊，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就跟我孙女一样，我有多疼江南，就有多疼她，可惜……
江南的妈妈马上过来扶着外公回房间，抱歉的对子楚说，外公最近的身体不好，总是想起旖旎小时候的事，你别在意啊，慢慢坐。
子楚摇摇头说，您放心，我一定爱她一辈子。然后还起身陪着外公进房间。
房厅里只剩下我和外婆，外婆就拉着我的手问，旖旎啊，你就真的不喜欢江南吗？我知道江南心里不喜欢那个女孩子，他心里一直都装着你呢，前几天我看见他在书房看你小时候的照片，眼睛红红的，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只说叫我放心，可现在看着他这样随便找个女孩结婚，我怎么能放心呢。
我终究是没控制住，伸手擦着眼泪，我伸手合上相簿，握着外婆的手说，外婆，我跟江南，不可能的，你也看到了，子楚对我很好，他很尊重我，支持我，我说要回来，他撇下手里的所有工作，就陪着我回来，我不可能去伤害他，我跟江南就是错过了，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外婆也哭了，她擦着眼睛里的眼泪说，罢了，路都是自己走的，江南这么选择，也有他的道理吧，该做的我都做了，你们如何选择还是要看缘分的，缘分是件很奇怪的事情，有些人就是有缘无分的。
我把外婆抱在怀里安慰着，正说着话，门响了，我抬起头就看到了一身棕色羽绒服的白江南，他手里拿着车钥匙，安静的放到桌子上，看到我来了，点了点头对我笑了一下。
我马上深吸了口气，对上了他的笑容。
他微笑着看向外婆膝盖上的旧相簿，然后坐到了外婆的另一边，搂着外婆说，外婆啊，旖旎来看你，你就开心了，是不是？还在外婆的脸上亲了一下。
外婆笑着点了点头，拉着我们的手说，我有你们两个陪在身边，就算晚年离开的时候也会开心的。
白江南马上伸出了手紧紧的拥抱着外婆，他说，外婆，我和旖旎都陪着你呢，我们永远陪着你。
我看在眼里，突然哽咽了，我差一点就失声痛哭出来，默默的擦着眼泪，在另一边也抱紧了外婆，我说，外婆，以后我一定常来看你。
子楚就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我抬起头看他，他没什么表情，还笑着说，大哥，你回来了？
白江南才仿佛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放开了外婆，站了起来，让子楚坐，然后主动的给子楚倒水。
我就靠在子楚身边，握着他的手，可他的手冰冷的嗜人。
临走的时候白江南在门口送我们，我头也不敢回的钻进了电梯，过了几秒钟子楚跟了进来，他的脸色铁青，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我伸手去拉他，被他一把甩开了，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冷静的移开了目光，那条隐隐落落的长路上，铺满了白色的雪，他一个人走在前面，我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我知道他在生气，可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如果因为我和白江南的从前，他大概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生气。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白色的雪地，想着心里惦念的事情，一个没注意，就撞上了突然停下的子楚。
他转过身低头看我，伸手摸着我刚刚哭过的眼睛，低声的问，你还爱他吗？告诉我，如果你还爱他，我就放手，我不想做那个让你伤心的人。
我笑了，抬起头看着他，冷峻的神情，清晰的脸部线条，以前我还可以经常说他长着一副小受的五官，现在却不能这么形容了，他成熟了，值得依靠了。我缓缓的伸出手臂搂着他，把自己都埋在他的怀抱里，我说，我爱他，曾经很爱很爱，可是现在想想，我对他的爱都不及我爱你。
子楚没有说话，他抱着我，用了好大的力气，勒的我几乎喘不过气，他说，那你可不可以不爱他了？
我说，我会不爱他的，总有一天会的，可是你要等我，等我抽离出来那个二十几年里缠绕住我的阴影，全心全意的去爱你。
子楚说，参加完他的婚礼，我们就回去，明年我们也结婚，好不好？
我说，好，一切都听你的。
他终于笑了出来，放开了我，然后低头对我笑着说，那穆太太，咱们现在去见朋友吧？
我说，好，见朋友。
晚上跟宋宸和陶茜坐在一起吃饭，是陶茜做的，宋宸吃的很享受，不忘记给我和子楚夹菜，一边吃东西，一边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才现身呢？
子楚说，回来也呆不了几天，就没想打扰你们，大家都忙，为了我们，你们还能把工作扔了吗？
陶茜豪气的给子楚倒酒，她说，有什么不能扔了，为了你们，我什么都能扔。
宋宸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说，你这话说的一点都不严谨，我呢，你敢扔了试试。
陶茜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然后吃着碗里的饭。
我笑着问宋宸，你们开始的太诡异了，现在是不是老实交代一下啊，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宸说，其实爱情开始的时候，很多时候没有一个准确的日期，因为人是无法估算内心的，你不能说你某天会爱上某个人，甚至有可能在你不知道，毫无预料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这才是爱情。
我看着子楚，想着宋宸的话，他说的对，我也记不得我是什么时候爱上子楚的，或许在那个宿醉的夜晚，或者在被夏淳打了两巴掌之后，又或者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就无法控制的爱上了，自己也不清楚。
陶茜用筷子戳了戳我的饭碗说，别看了，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多尝尝我的菜，吃饱了，你们回家看个够。
我笑了出来，然后专注的吃饭。
半响后，宋宸感慨着，我们四个真好，从小就一起，以后也可以一起，要是没有你们在我身边，我爸妈过世的时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十九章　如果有天我什么都没有

其实，我当时最想对宋宸说，你有今天，不是因为我们，只是因为陶茜。如果没有陶茜，你是不可能重新站起来的。
从哪一天开始，陶茜对他的影响力大到如此，我也回想不出来，我只是知道陶茜从小到大一直都比我聪明，她用最简单的方法留在了宋宸的身边，她无形中变成了宋宸的习惯，宋宸习惯了没事就排挤她，习惯了给她买烤地瓜，习惯了漫长而荆棘丛生的人生道路上，与她为伴，最后也习惯了有她在身边，于是他们的爱情开始了，并且我觉得一发不可收拾。
宋宸父母刚过世的时候，在赶往A市的飞机上，我问子楚，我说如果有天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会当我是朋友吗？
当时子楚把刚拧开的水递给我，然后替我要了个毯子盖在腿上，做完的所有的事情，他回过身问我，那换了你呢？你还会当我是朋友吗？如果你会，我也会。
我说我只是想到宋宸的爸妈就好难过。
子楚闭上了眼睛，安慰我，他说，不管怎么样，那是明天才要面对的事情，他再糟糕我们也有办法的是不是？
我承认在遇到大事大悲的时候，我往往是最先自乱阵脚的人，以前我总是想，反正有爸妈，有江南，有陶茜宋宸和子楚，有若言，可我从未想过，如果他们都不在我身边，我该如何？就像此刻的宋宸，他一个人该如何对待这样残酷的现实？
下飞机的时候，我依然挽着子楚的手臂问，我说子楚，我想不到身边没有你们，我该怎么办。
他笑的清冽，然后拉着我往外走，轻声的安慰我说，你不会没有我，不会失去，我问为什么，他笑着答，因为姜旖旎是这个世界上，我最想保护的孩子。
我笑了，但是也哭了，我抹着眼泪，心里万分挣扎着对自己说，你要坚强，你要学会去承受命运给予的挫折，有人陪在你身边，已然幸运。
连夜赶到宋宸的家，他来开门，然后悻悻的盯着我俩看了半天，最后安静的转身，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毫无形象可言，落魄的几近萎靡，嘴唇干裂的几近白色。
我在那一瞬间就有种想要哭的冲动，我紧紧的攥住子楚的胳膊不敢松手，子楚平静的拉着我进屋，我就站在墙边静静的看着这两个人，不久后子楚跟我说，你先去客房睡吧，我还有话跟他说，然后冲我笑了笑。
我拖着行李进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打开灯，看着桌子上闪耀着笑容的一家三口，心里说不出来的哽咽，我心疼这样的宋宸，想到他以后再也见不到爸妈了，我就很想哭，心里像被什么撕裂一样，伤口带来的疼痛还在我的身体里不断蔓延。
我睡醒了，天也黑了，我坐起来才发现我旁边还躺着陶茜，她翻了个身，也睁开了眼睛，我们俩就那么对望着，我说宋宸呢？她吸了口气说他们去谈出殡的事情了。
我靠着陶茜问她回来后见没见过宋宸，她点了点头，然后说，他好像不认识我了，一句话也不跟我说，我给他做了饭，他以前都很喜欢吃，现在看都不看。
我下地找水喝，我说我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他说。
然后我们俩就都安静的坐在房厅里等着，过了十点，宋宸跟子楚才进门，宋宸眼睛红红的，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回了房间，我看向子楚，子楚轻咳了一声，然后摸着肚子问，有吃的没有？我饿了。
陶茜马上起身给他煮面，我站在旁边看，最后见帮不上忙，就重新回到了房厅，子楚在看电视，还吃着桌子上的苹果。
我拿走了他手里的苹果，提醒他空腹吃不好，他没说话，笑了笑，然后抱着沙发上的靠垫犹豫了半天，最后说，昨天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问你，送你回家的人是你同事？
我说，是公司的老板，晚上一起吃了顿饭。
子楚又看了看我，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关上了电视，然后往我身边挪了挪，他说，其实你想过没有，不跟陈若言一起住，搬出来住。
我低头笑了笑，我说我在B市也没几个朋友，再说我自己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房租还贵。
子楚伸手指了指自己说，你怎么就想不到我呢？我总觉得陈若言复杂，你要是被她卖了，还得吧嗒吧嗒的给人家数钱。
我睁大了眼睛看他，我说，我住你那儿，夏淳要是知道会剥了我的皮的，我现在还跟她在一家公司，她还是我顶头上司，她上次只是看到一点点，就能给我两巴掌，要是我跟你再牵扯上点儿什么，她会直接用硫酸泼我的。
我一定是太投入了，都没感觉到身后有人，陶茜把手里端的面“啪”的一声放到了桌上，然后挽着袖子说，夏淳她胆子大了？
我咬着嘴唇回来头看向陶茜，我说，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陶茜指着我的头说，你就傻吧，被打了还帮着她，穆子楚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跟她联系，我马上跟你断交。
说完我跟子楚之后，她就气冲冲的走向宋宸的房间，站在门口敲了两下，见里面没有声音，就推门走了进去，子楚跟了进去拉陶茜，他说陶茜，你让他自己静一静，他压力太大了，一下适应不了。
陶茜一动不动的盯着床上的宋宸，然后不知道谁给她的力气，她伸手把宋宸从床上拉了起来，盯着他说，你跟我说，你是不是也不想活了？
宋宸就站在那看着她一动不动，最后低下了头。陶茜拉着他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拉起宋宸，把他的脸摁在玻璃上继续说，宋宸，你给我看看，这个世界每天有多少生离死别？你就是个废物，枉费我对你的信任，辜负了我们一帮朋友对你的关心，你爸妈一走，你们家那些生意怎么办，你家要是垮了，你那些三舅五姨的，以后都要跟着睡大街，你要是觉得你这样不死不活的对得起你爸妈，对得起我们，你今天就从这跳下去，一了百了，也免得我们跟着你伤心，我要是拦着你，我陶茜以后跟你的姓。
说完她一把推开了宋宸，转身出了房间，我也跟了出来，不安的看向她，我说他现在这么难过，你还这么说，不是在他心上再捅上两刀吗？
子楚也说陶茜做的过份了，于是我们俩研究，是不是要进去看下宋宸，陶茜就安稳的坐到了餐桌前，敲了敲桌子说，穆子楚，你给我过来吃饭，我还有事情问你。然后抬眼看我说，我保证宋宸一会就出来了。
子楚听完她的话，又转身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宋宸，最后也坐到了餐桌前，他安静的坐在陶茜身边吃着拉面，陶茜看着他吃，突然问，你怎么能让她挨打呢？还是被夏淳打？你就一点都不心疼？
我在桌子下面拉陶茜，结果子楚咳了一声看着我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