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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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哪个神经接错了，约我这个暴发户在咖啡厅？我能喝出什么高尚来啊？
我说，你别贫，失踪这么久，素质怎么就没提上来呢？
王帆不屑的撇撇嘴，从裤兜里拿出了烟，刚要点着，服务生就过来劝解他说，先生，我们这不允许抽烟。
我看着他笑了起来，他摆摆手说，我知道了，跟我们二小姐出来，我装也得装着点儿。
我问他，杨辛韩为什么是盛辛的老板？你知道吗？
王帆看着我不说话，我说那我换种问法，我会来盛辛跟杨辛韩有没有关系？这个你应该知道。
王帆笑了，他说一定是陈若言跟你说了什么吧？
我也笑了，我说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没智商？
王帆用手抚着头问，那你怎么不直接去问正主儿，你问我，你觉得我会跟你说实话吗？或者我敢跟你说实话吗？
我不说话，就看着不远处蒸馏机里滤煮的咖啡愣神。
王帆又继续说，听说他去南方了，跟部队去的，征兵，要下周才回来。
我说部队什么时候允许兼职了？王帆听着我的话竟然笑了出来，他说二小姐，你果真和别的女子不同。
我轻抿了口咖啡叫他继续。
他指了指头说，思想不同，我见过很多女子，爱钱，爱漂亮，爱权利，爱附庸风雅，你不同，我真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你，也想不出你最在乎什么。
我又继续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说，那是因为我什么都在乎吧。
王帆深吸了口气，也拿起了桌子上的咖啡，半天说了句，我开始不理解杨辛韩，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以往的阅历怕是也不少，怎么就那么喜好你这口儿，处心积虑的对你好，可时间长了我算是想清楚了，在杨辛韩的世界里，你真足够美好了，估计美好的他都不敢妄想了。
我说你别替他游说我，当初说他有家室的人是你，现在说他对我好的也是你，你是墙头草啊？我微微一笑，把目光转向广场上的子楚，他就坐在广场上的木制椅子上，专注的看着手里刚买来的书，身边萦绕着很多白色的鸽子，我接着刚才的话说，再说跟子楚比，我还不够好，所以你只看到了我，我很意外。
王帆笑着说，对，对，我也这么觉得，他喜欢你，真的是他的不幸。
我听着他的话，不爽的收回目光，看着王帆说，还有你能不能跟你哥说说，别逼若言了？钱我们会还，但眼下有些困难，给若言点时间。
王帆沉默的咳了两声说，姜旖旎，你跟我说实话。你是真的没有大脑，还是故意装傻，装天真的？你觉得王远会愿意再跟她扯上一丁点儿的关系吗？你了解陈若言吗？
我没有说话，但我清楚的明白王帆在对我说什么。
而懂得这些人□故，还要多谢在盛辛的这段日子，Ada说过办公室的事情很多不能说的很清楚，是要靠猜的，因为领导一般是不愿对很多事负责的，他希望你做，在你成功之后领功的时候有他一份，在你失败之后也可以把他排除在外，这叫独善其身，也是每个做小的的应该有的自查力。
王帆刚才的话，明显在暗示我，若言在说谎，但他不想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他希望我自己去证实。他也不愿说任何关于杨辛韩的事情，大概因为不想开罪这个多金的合伙人，结果我果真从王帆嘴里丝毫没问出半点因由，我只是知道杨辛韩不在B市。
从咖啡厅里出来，我坐到子楚身边，轻轻的靠着他，有些困倦的伸手挽着他的手臂，他身上依然残留着宝格丽香水的味道，还有一丝甜甜淡淡的薄荷味。
他还在专注的看书，但是却开口问我，怎么了？没听到你想听的？
我笑了出来，我说你怎么那么聪明呢？
他抬起眼眸看我，目光和絮的如一缕春日的暖阳，他抚去我额前的碎发，轻轻的吻了吻我的额头说，因为你太笨了，一点都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看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会看不出你在想什么？
我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用手摸着他刚亲吻过的位置问出了一句很破坏气氛的话，我说，子楚，你刷牙了吗？
他听到以后，嘴角的笑容放大了，心满意足的搂着我的肩膀笑着。
那天开始，我决定要认真的喜欢子楚，而让我做出这个决定的，竟然是王帆，他临走的时候跟我说，很多年前我的身边也有一个跟你差不多的女孩，我和子楚一样，在校园里是个极其普通的男孩子，我不开宝马，座驾是个很旧很旧的自行车，可是她依然愿意坐在我的车后，听我讲那些冷到不行的笑话，买根棒棒糖给她，她就会满足的笑上好几天，青春是一场极其奢侈的宴席，无论你经历或者不经历，早晚有天会从你的指尖流走，你要不要抓住青春的尾巴，努力的用心的爱上一场？我保证你会在很多年后，依然怀念当初的那份感觉。
听了他的话，我就在想不论我和子楚的结局如何，那个守护我多年的男孩值得我用最珍贵的情感去回报他，我在之后打电话给陶茜，我跟她说，我觉得我应该喜欢子楚，她似乎不惊讶，哼哼呀呀的半天说了句头疼，然后说，其实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我有点失望，其实我原本预想的是，她会骂我一顿，教育我兔子就是不应该吃窝边草的，然后我会解释给她听，她再理解我。
我还说了若言借钱的事情，还有若言说的关于杨辛韩的那些话，还有王帆的不清不楚的暗示，结果陶茜说，你那智商，能撑到今天已经是奇迹。
我很纳闷的问她，为什么你也觉得我智商不够呢？
她在电话那边笑得开朗，她说你要是在宋宸公司呆上一个月，估计肯定成炮灰，也就在盛辛，没有人敢招惹你，你说陈若言说杨辛韩对你的心思，那些话是真是假？
我没接话，于是她又继续说，对于陈若言的事，王帆已经婉转的告诉你答案了，是你被亲情蒙蔽，不愿接受而已，而且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步，你觉得陈若言还会是以前那个她吗？家里的变化，还容得下她的开销吗？你的钱多半打水漂了。
我想要争辩，想要告诉陶茜，若言对我还像从前一样，可我自己都觉得这话没有说服力。
陶茜清了清嗓子又说，很早以前我就想提醒你了，陈若言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的，一个能够游走在众多有钱人身边的女人，你认为她会简单吗？
我说，其实若言就是缺少安全感，她想抓住点实实在在的东西而已。
陶茜说，也就你相信她，如今的陈若言，可能已经没有什么真正的感情了，她的世界很早以前就金碧辉煌的，如果你吃惯了两块钱一根的冰淇淋，偶尔买根十块钱的，你会觉得珍惜，可是如果你吃惯了十块钱的呢，有天却不得不去吃两块钱的，你会接受吗？那种高高坠落的感觉，没有人可以承受，你的钱被她拿去做什么了？我想你要好好观察一下，陈若言最近多了些什么。
我知道陶茜说重要害了，她的话一向犀利，不容质疑，最后她又说，其实，旖旎，你早就应该学习如何在商场里独挡一面了，即使我，子楚，宋宸，能一直陪着你，但保不准我们有天会离开你，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怎么办？你是否有能力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里完整的生存下来，你是时候要好好想想了。
还有，你有没有觉得，你对杨辛韩的评价并不客观，或许我该公平的为他说句，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早的意识到，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并且细心的引导你走出每一步路，如果你以后成为女强人，他会是最大的功臣，当然……我并不是说，他结婚的事情没有跟你说是对的，我只是建议你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情人做不了，他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朋友。
我仔细想着陶茜的话，或许她说的对，我总是防备着杨辛韩表面上对我的好，可我另一方面却接受着他为我铺垫的每一步路，哪儿有老板会故意找理由给员工涨工资的，他只是用另一种方式让我觉得平等，然后接受。
我望了望天空，六月是个伤感的季节，流光匆匆，我即将毕业，和半年前相比，算得上脱胎换骨，我不想再去问若言什么，因为对于我和她而言，怀疑和欺骗一样伤人，坐在公司顶层的休息区里，仰望着之前二十三年的人生，简直糟糕的不值一提。

第二十五章　从此我们只做朋友，彼此祝福

正想下去吃午餐的时候，Ada气喘嘘嘘的跑了上来，她看着我急切的说，出事了，旖旎。
我看着她涨红的小脸不疾不徐的问，是不是师傅又找不到东西了？
然后挽着她的手臂，跟她一步一步的下楼，Ada急切的摇了摇头，她说你上次订的那个合同出事了，大老板回来了，这回点名要见你。
我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我说没事，杨总一向好说话。
结果Ada说，不是小杨总，是大杨总，杨盛韩，今早刚从日本为了你那个合同回来的，所有高层都被骂的狗血临头的。
还没等进门，我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里面声声咆哮，夏淳抱着肩站在门口看我，见到我以后十分得意的说，姜特助，我劝你先给自己买份保险，有多少买多少。
我放开Ada的手，站直了身体对她说，多谢，夏总监，我也劝你离有妇之夫，有多远走多远，然后我还坦然的笑了一下，从她身边错过。
收到她愤怒的神色，才踏着稳健的步伐进了会议室，不胜欢喜。
里面大大小小的站了五六个高层，我抬眼看过去，最中央的位置坐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气场十足，我一进房间就感觉到沉重的杀气，这排场比杨辛韩真是不知道强大多少倍，他只瞥了我一眼，然后抬头看着站在他旁边的杨辛韩，于是我知道坐着的就是大老板，杨盛韩。
我走到桌边，轻轻的说了句，杨总。
他却在听了我这两个字后，把桌子上大大小小的文件全都扫到了地上，看着对面的几个高层说，都拿回去重做，要是下一季的业绩没有改善，全都给我回家带孩子去。
我抬头看向杨辛韩，他轻冽着嘴唇看着我在笑，丝毫没有插手的打算，我马上把目光又放到大老板桌子上仅余下的一分材料上，他低头在看，翻出了一页，已经用红色的笔圈了出来，然后指着文件上交货方式一栏上显然注释的DEQ问，姜小姐，我请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仔细看着那几个字母，痴痴的呆掉了，我站在他面前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惊慌而不知所措。
我战战兢兢的说，杨总，这确实是我的过失。
杨盛韩把文件轻按到桌子上瞪着我说，过失？为了你的过失，盛辛要损失多少，你清楚吗？真搞不明白，人力资源部的那些庸材是怎么把你招进来的，而你简直如我所见的不名一文，DEQ和DES你都分不清楚吗？他气势磅礴的对我咆哮着。
我听到他的话后，背脊一凉，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看他，他大概也觉得我确实被吓到了，轻咳了一声转向旁边的杨辛韩说，我的祖宗，我的亲人，我的弟弟，这就是你向总公司推荐的人才？你那脑袋是不是也被驴踢了？
杨辛韩满不在意的双手插在裤兜里，冷冷淡淡的说，几千万而已，至于发这么大的火？你问完了？那人我可以带走了。
我拧着眉毛看着眼前的杨辛韩，还满佩服他不卑不亢的态度，当一个人用尽了全力打你一拳的时候，希望你求着他放过你的时候，却发现你被打的不但不说疼，还说舒服，是什么感受？我觉得杨盛韩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杨辛韩看着我说，傻站在那干什么？回去总结过失啊。说罢一手拿起桌子上的合同，一手拉着我的手腕拖出了会议室，门口的Ada一脸的忧虑，而夏淳倾斜着嘴角，标准的看好戏的神情。
我还在想着那三个明晃晃的字母，一时缓不过神，DEQ指的是目的港码头交货，DES指的是目的港船上交货，区别在于，DEQ要由承运人，也就是盛辛承担把货物从船上卸载到码头的一切费用，这无疑是笔巨款，而我却硬生生的在合同上把DES写成了DEQ。
一路上被杨辛韩拖到他的办公室，才放开手，他转身又坐上了窗台，然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你要不要也坐上来看看外面？
我走了过去，有些失神，这次合同不是小披露，即使杨辛韩不打算跟我计较，我依然内疚，一时间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鼓起勇气跟他说，杨总，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还是辞职比较妥当。
杨辛韩没看我，看着窗外笑了出来，他说，我早知道这份合同有问题，只是没告诉你，所以责任不在你。
我觉得他是在故意减轻我的负担，才把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我坐到了他身边问，你难道跟钱有仇啊，故意那么做？
杨辛韩笑出了声，他看着我问，你真的以为我跟王远一样吗？物以类聚？是那么想的吗？见我不说话，他又把头转向了窗外，低哑着嗓子说，你那点失误，虽然严重，但对盛辛来说不算什么，并且我赔得起，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问他，教训？几千万为了给我一个教训？我不值得你下这么大的血本吧？
杨辛韩慢慢的把头靠在玻璃上说，叫你知道商场如战场，前一秒称兄道弟的同一阵营，随时会为了利益而倒戈相向，这次如果盛辛不承担运送货物从船上到码头的费用，你看对方公司会不会起诉，要求赔偿？而且我告诉你，盛辛一定会败诉，所以不用再争取了，利益面前，其他都是白扯，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你在其中吸取到教训，我的教学目的就达到了。
看着他的神情，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着等着他下逐客令，哪怕把我赶出去，都比这样僵持着叫我好受。
杨辛韩最后把手掌搭在玻璃窗上，看着阳光透过玻璃，穿过手指，照在眼底，他停了下来说，好了，公事说完了，接下来说点私事。
我一愣，向后退了几步，留出了一段距离，杨辛韩就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款款道来，这段时间呢，我去南方征兵，看到很多二十出头的和你一样年轻人，朝气蓬勃的，于是我很仔细的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我说，对不起，我想我有些事情我确实骗了你，像你说的，对你我并不够坦承。
接着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在键入一串密码后把手机递给了我，我看着屏幕上小女孩的睡颜，好像突然懂了。
杨辛韩缓慢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看着我说，那是我三岁的女儿，叫默默。
我把手机还给他，没有说话。
杨辛韩靠在椅背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认为我的行为很无耻，估计还想着再也不见我，对不对？
我缓缓的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对上了他的眼睛，轻蔑的说，对。
杨辛韩打开手机，看着照片里的女孩继续说，即使你想着不再理我，或者想要离开盛辛也好，能等我过完生日吗？我想让你看看我之前的生活。
我扬起脸看他，他的神色中有很多的犹豫，我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摇了摇头。
杨辛韩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印着Invitation的卡片给我，他笑了一下说，为了我损失那几千万，请你务必准时参加。如果宴会结束了，你依然坚持原有的决定，我会尊重你，在那之前，请你作为朋友，祝福我，当然你可以带你的男朋友一起来，我只是想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以诚相待，从此只做朋友，彼此祝福。
我接过卡片，握在手里，苦笑着说，那我要请几天的假。
杨辛韩点点头说，可以，请多久都没有关系，你手里的事情，我会叫常叔替你做。
我转身走向门口，走了几步又犹犹豫豫的停了下来，我回过身问他，杨辛韩，如果叫你重新选择，你还会这样出现吗？还会为我做这些吗？
他点了点头，然后笑了出来。我关上门的时候对他说，谢谢。
这大概是我认识杨辛韩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低头，以前总是跟他抬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