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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业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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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姐，奴婢这就给您拿去。”巧香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应声离去。可才刚过了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我见她两手空空，正想开口问她怎么回事，抬起头却看见了她那张阴沉的脸。
“怎么了这是？一大清早的，谁又惹到你了？”我开玩笑般地看着她。
“小姐，我……”她欲言又止。看到她的神情，我不禁有些纳闷儿：这丫头怎么了，看上去好像怪怪的，恐怕是哪个倒霉的仆人惹到她了吧。
“有话就赶快说嘛，谁惹到你了，赶快告诉我，小姐我会替你做主的，说吧。”我打趣道。
“小姐，你还有心情说笑？那个端木公子来了。”提到端木瑞风，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脸上愤恨的神情，像是要把人放到嘴里咬碎似的。
“来了就来了呗，他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本小姐以前也没有见过你这样讨厌他呀。告诉我，端木瑞风究竟是哪里惹到你了。”我颇为好奇地看着她。
“哎呀，我忍不住了，豁出去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小姐，那个端木公子，他。。。。。。他早就有夫人了。现在，他正和他的夫人在咱们的大厅里陪着老爷说话呢。”
突然，只听得“啪”的一声，我手中的银钗砰然落地，猛然间竟惊了我的心。
“巧香，你刚才说什么？”我强按着梳妆台，努力不使自己倒下去。巧香见状，忙走上前来，扶我坐下，眼里的哀伤使我确信我没有听错。我朝门口走去，刚走了几步就被巧香拦了下来。
“小姐，你不能出去，老爷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她满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停住脚站在那里。是啊，父亲还不知道这件事，我还能让他知道吗？这已经注定是一场失败的游戏了。可是，端木瑞风，既然早已经注定不可能，你又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你既然早有妻室，又何苦来骗我？
阮府，栖凤亭。
“夫人一向安好？”我打量了一下蓝倩，轻声问道。
“多谢阮小姐挂心，妾身一向安好。我家相公在这里多亏了恩师和阮小姐的照顾，妾身在这里谢过了。”她起身向我行礼。
“夫人，您言重了，青柔区区一个弱女子，哪里能够照顾到端木公子？”我扶起她，请她坐下。
我记不得自己后来还说了些什么，只隐隐觉得端木夫人的脸色渐渐地起了变化，尽管她在竭力掩饰，但还是没有能够逃过我的眼睛。我冷冷地看向端木瑞风，心里暗暗说道：端木瑞风，你要记住，这是你欠我阮青柔的。你不能怪我，你不会忘记一件事吧？那就是我跟蓝倩一样，是一个女子，一个对待感情很难释怀的女人。况且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便触动了眼前这个女子的敏感。
“阮小姐，告辞了，打扰多时，还望勿怪。”蓝倩起身告辞，脸上依然是一副镇静的表情。
“夫人客气了。巧香，替我送送端木公子他们。”我淡淡地笑道，回头轻声吩咐站在亭外的丫头巧香。
“是，小姐。夫人，请。”巧香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蓝倩，淡淡地说道。
蓝倩和端木瑞风向我微微点了点头，当是告辞。随后，三人一块儿走出了阮府后园。
一刻钟后，阮青柔闺房。
“小姐，你没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解气了。那个端木夫人挥手狠狠赏了端木瑞风一巴掌，然后就一个人走掉了，剩下端木瑞风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门外。只可惜，小姐你没有动手，真是太便宜那个负心汉了。哼，要是换做是奴婢，我一定要他好看。”巧香愤愤地说道。
听着巧香的话，我微微怔了一下。是么，蓝倩动手打了端木瑞风么？她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自己的丈夫呢？就算是要打，不是也该由我先动手的吗？我不由冷笑了一声，在蓝倩的心里面，她的丈夫端木瑞风是不可原谅的，而我，亦是轻贱的吧。
夜深了，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白天，我可以努力地使自己忙碌，看书，刺绣，侍弄花草，甚至去和巧香争着擦桌子，好让自己不去想任何事情。可是，当斯夜归于沉寂，我终究还是无法控制地想起了那个人，满脑子里都是他的身影，听觉幻想里，全都是他的声音。
端木瑞风，我爱上的第一个男人。曾经我以为，我们会成为彼此的唯一，所以我倾尽了我所有的温柔，给予你我所有的关怀。我把所有的愿望都许在了你一个人的身上。我忘记了父亲教给我的一切，只是因为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仍旧是真实的存在。可是，你终究还是没能够承受起我生命的重量。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忘记了：你可以是我的全部，我的生命里最高的守望，而我，却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所有。因为这辈子，我只是一个女子，一个面对爱情变故却无能为力的女子。你从不曾告诉我，你还有一个红颜知己的妻。你明知道我不如她，却还是让我对你有了这莫大的期许。可终究，你还是爱她的，只因为你枯燥的生活，才把我圈进了爱情的无辜里。我输了这场爱情游戏，梦醒来，我却被这场游戏刺得鲜血淋漓。我终究没有成为你生命里的陪伴者，只是稍微失了神，才在你的世界里驻足了片刻，却终究还是成为了一个匆匆的过客。我输给了你的妻，不是因为我不够美丽，只是因为她早已是你的妻。只一巴掌便消了她心中所受的全部屈辱，抚平了她那被你刺痛了的伤痕，你们又相爱了。而我，注定要在爱的沧海里慢慢老去。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那句话吗？我绝不容许任何人的背叛。可是，天意弄人，我容忍了其他所有人对我的背叛，却惟独你的背叛让我觉得无能为力。我曾经有多么的相信你，现在就有多么的痛苦。如果可以，真的希望十倍、千倍地把这痛苦还给你。
阮府正房。
“柔儿，你看到了，端木瑞风已经有家室了。以前你们怎么样闹，爹都不想知道，可是从现在开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父亲突然开口说道。
“爹，你……”听到父亲的话，我心头一惊。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却一直不曾骂过我，只因为他爱我。
“柔儿，你是爹看着长大的，你在想什么、做什么，爹怎么会不知道。你和瑞风的事，爹也有责任，是爹没有及时阻止你们，才会让你这么痛苦。”父亲淡淡地说道，却是在刻意躲开我的目光。
“爹，你知道他有妻子？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嫁给一个已经有了七十的人，哪怕我有多么爱他。为什么。爹，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苦？”积攒了许多天的怨气，终于藏不住了，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发泄的对象竟然是我最敬爱的父亲。
“柔儿……”他满眼的怜惜与慈爱。父亲第一次表现出来的手足无措，让我懂得了他内心所有的矛盾。
“爹，对不起，对不起……”我跪在父亲面前，拉着他的衣襟，泪流满面。
“柔儿，忘了吧，忘了瑞风。”父亲俯身扶我起来，轻轻擦掉我脸上的泪水。
深夜，阮青柔的闺房。
推开窗子，丝丝凉风吹进来，我闭上眼睛，泪水被夜色吞没。我哭着忘了，忘记了痛，忘记了恨，却独独忘不了那个我最该忘记的人。
“青柔，你真好，我真想就这样和你在一起，不奢求一生一世，只愿一朝一夕……”西子湖畔，端木瑞风的话再次在我的耳旁响起。
一朝一夕？端木瑞风，你真的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吗？你从一开始就只想和我“一朝一夕”，是吗？是我太傻，曾经还奢求能和你一生一世，可你真正想用一生一世陪伴的那个人，是端木氏蓝倩，从来都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没有权利任性，去天真地以为我可以寻找自己的爱情，我到现在才明白到这个道理，却一点儿也没能阻止现实带给我的伤痛。
第三章 蓝倩番外篇 东风逝，情渐疏离
“怎么这么看着我呀，昨天一晚上还没看够啊？”我停止卸妆，看着镜子里的人问道。
“因为你是我妻子呀。”端木瑞风淡淡地说道。
我的脸立刻变红了，想起昨天晚上的洞房花烛夜，我连忙娇羞地低下头去。
“倩儿，你还害羞啊？咱们现在可都是夫妻了。”端木瑞风笑道。
“你……”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怎么了？我不正经是不是？”他调侃道。
我没有再理他。沉默了一会儿，他走过来，把我拥在怀里，满脸认真地对我说：“倩儿，从现在起，我会全心全意地只疼你一个人，今生，决不负卿。”
听着他直白的话语，我的脸微微有些发热。那一刻，我觉得我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妻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转眼间，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就快要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了。他常常待在府上，或是在书房，或是陪我在院子里走走，我们都在安安心心地等待着那份初为人父母的喜悦。可是不幸的事情还是悄悄地来了，肆虐地欺凌着我们那份被暂停了的幸福。
吃过早饭，我正在陪婆婆说话，管家突然跑进来。慌张的他一看到坐在婆婆身旁的我，就立刻站在那儿，好久没有说话。我明白了，管家要说的事是不想让我知道的。嫁进端木府这么久，我早已明白了这个规矩。
“娘，媳妇有些累了，先告退了。”我缓缓起身，向婆婆微微行礼。
“好，倩儿，那你就先回房休息吧。绿樱，扶少夫人回房。”婆婆淡淡地吩咐站在一旁的绿樱。
走出房门，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我示意绿樱别出声，然后自己悄悄靠在门上。终于，管家开口了：“夫人，今天在朝堂之上，老爷被亲家老爷弹劾，现在已经被关在狱中候审了。”
管家刚说完，我就在婆婆作出反应之前先昏倒了，耳旁传来绿樱的声音：“少夫人，少夫人，快来人呀，少夫人昏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了，看到婆婆正坐在我的床边，而端木瑞风正默默地站在她的旁边。
“小倩，你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婆婆关切地问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个梦，仿佛它从不曾真实地发生过。
“娘，我没事，让您担心了，对不起。”我不觉落下泪来。
“傻孩子，说这些外套话干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啊。”婆婆满是怜爱地看着我。
“娘，我爹他……”话只说了一半，我便再也控制不住地哽咽了起来
“小倩，你好好休息吧，什么都别想，娘先回去了，晚点儿再过来看你。”婆婆打断了我的话，站起身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不知道该想些什么。管家的话始终萦绕在我耳边，我闭上眼，任自己在痛苦中挣扎。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期间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直到突然间的腹痛，才将我拉回到了这现实之中，腹中的孩子竟急着要来到这个世界了。
“瑞风，我……啊……。”我呼唤着这个我最爱的男人，用尽我最大的力气。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端木瑞风听到我的叫声，慌忙走到床前，坐下来握着我的手，温暖和力量驱散了我心中所有的恐惧与不安。
长时间的疼痛，我在清醒中重生，却是在尽我最大的努力，给我腹中的孩子以新生。我紧紧握着端木瑞风的手，努力不被疼痛所打到。终于，只听得“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声，耗尽了我最后一丝坚韧，我松了一口气，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次日的早晨了。看了看身边这个熟睡的小生命，我无奈地笑了。床前的端木瑞风见我醒了，忙笑着对我说：“倩儿，你看咱们的女儿多可爱呀。”他在对着怀里的婴儿微笑，可是我分明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另一种情绪，那是初为人父的喜悦所无法掩盖的勉强。我只淡淡地一笑，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然而，这只是一瞬间，很快，我又觉得幸福了。望着身边这个小小的人儿，我在想：孩子，你选择了在此刻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消除爹娘心中的芥蒂的吧？可是，我的孩子，你真的能够消除爹娘心中的芥蒂吗？
很快，我发现我错了。公公被判了斩刑，绿樱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的世界顿时天旋地转：公公被处斩，是因为爹的揭发。从此，我该如何面对这个家？又该如何面对这份我辛辛苦苦经营的爱情？
房子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看着躺在床上的小人儿，泪水不禁流了下来。孩子，娘对不起你，娘真的无法再面对这里的每一个人了。娘舍不得你，可是娘已经没有选择了。
一道长长的白绫，悬挂在屋子里面中心的一根房梁上。我踢开脚下的凳子，很快，我的意识开始涣散了。我想着那个我最爱的人端木瑞风，相公，我们来世再见吧。眼中的泪水滚落在脸上，这个尘世离我越来越远。我想，这一切都该结束了吧。可是，我最终还是没有死成。再一次醒来时，看到婆婆满面的愁容，而他，竟突然让我觉得那么陌生。
“你就想这样死了？云儿才一个月大，你却狠心得连她都能抛弃。你们蓝家人的心都好狠哪。”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风儿。”婆婆回头瞪了他一眼。听到母亲的斥责，他转身离去，背影是那么决绝。
“倩儿，你好狠的心啊……”婆婆无奈地叹息。许久，她才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娘…。。”只一个字，我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些什么。婆婆停了一下，却终究没有回头，缓缓走出了房门。
我静静地看着身边的小人儿，泪水滴在她粉嫩的脸上。突然间，我竟再也没有了去死的勇气。
刑场上，公公蓬头垢面，已然没有了往日的威严。此时此刻，在我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将近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看了一眼我怀里熟睡的孩子，又看了一眼他的儿子端木瑞风，转回头时早已是泪流满面。端木瑞风在公公临刑前行了最后一次人子之礼，我随他一同跪在地上，而在此时，原本在我怀里熟睡的紫云也突然醒来，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似的，竟哭个不停。
公公走了，我跟瑞风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微妙。他先是很晚才回到卧房，后来就干脆搬到书房里去睡了。我从来不说什么，因为我知道，与其我们都保持彼此沉默，倒不如少见面为好。
端木府东厢房内。
“小姐，小姐，不好了。”我正在房间里哄女儿紫云，丫头阿碧匆匆跑了进来。我抬头看她，她的眼角早已是红红的了。
“阿碧，有什么事慢慢说，别吓到了孙小姐。”我轻声说道。
阿碧是我的陪嫁丫头，从小就跟着我，自从我嫁进了端木府之后，我成了端木府里众下人的“少夫人”，却依旧是她的“小姐”。
“小姐，老爷，老爷他过世了。”阿碧轻声说道。
阿碧的话刚说完，我心内一惊，整个人就像瘫了一样没有了知觉。待再次醒来，我正躺在阿碧的怀里，她满脸泪痕。想必是她的叫喊声吓到了摇篮里的紫云，此时紫云竟也正哭个不停。我强打着精神抱起紫云，口中呢喃道：“云儿，你告诉娘，娘该怎么办呢？”
回到蓝府，看着这个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早已是物是人非。父亲不在了，这个院子也已经与我无关了吧。
我在父亲书房里整理东西时，在一本书里发现了父亲留下的遗言：
倩儿，
为父走了，祈望你不要过分难过。使你公爹身陷囹圄本不是为父的意愿，却是为父的职责所在。让你陷入不堪，为父愧对你母亲的遗愿。而今，为父一死，以求亡故之人的谅解，也希望你们这些仍旧活着的人能够放下一切恩怨。
汝父遗笔
父亲走了，他以死赎了自己的“罪”，只是希望我能够在夫家好好生活。可是，这真的有用吗？回到端木府，在大厅里，我遇见了婆婆，我父亲的表姐。我明白，为什么在父亲弹劾了公公之后，婆婆却一直没有说什么。她了解自己的丈夫，也恨透了他的无情，他更了解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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