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魅少年女帝-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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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她是绝尘宫弟子，不知道她拜在师傅的凌霄宫门下。更不知道你们认识……”

云歌月厌恶的挥开他的胳膊，一脸漠然质问道：

“不知道她拜入凌霄宫？

不知道她和我相识？

那，她是你师妹莫轻愁的孩子，这点你总不会也不知道吧？”

云啸天脸色惨然一黯，再没言语。

冷笑一声，云歌月凄凉转身走到绝尘大师旁边，声音犹如三九寒冰：

“云啸天，你走吧。

我今日不会为了给莫舞影报仇。

如果血洗了你眼前这近千名士兵的话，你回去怕是无法交差影响仕途吧？

所以……今天，我放他们走。权当你我父子情缘尽的见证者。

若有重逢日，凡是今日在场的每个人，都会命丧于我泠月剑下，我说道做到……”

血染绝尘宫【十】

是的，镇远将军云啸天，领兵灭绝尘宫的这位，便是少年云歌月的亲生父亲。

他小儿子云歌月从出生后就一直体弱多病整日求医问药。

夫妻二人眼见各种药丸汤汁喂灌后，孩子的病情却始终好了这个怪症，又得了那个奇病。

小小身体不见好转还每况愈下，夫妻二人也愈发愁眉难展。

某日一位看似仙风道骨的持幡方士徘徊在门前久久不肯离去，坚持非要见云啸天。

请入府中询问后，云啸天惊异的发现该道长在没有见过云歌月的情况下，把他得过的种种病情症状描述的一一吻合。

万般喜悦下，云啸天跪求指点迷津。

方士说：“你这幼子，身体羸弱却智慧超人。

若得长生需送入仙山隐士手中抚养成长，方才能免于早觞之命数。

并且十八岁之前，不能与家人相见……”

听完方士之言，云啸天心头拨云难见日。

“还请道长指点，我要到哪里去找仙山，又要去何处寻隐士？”

方士捋着他那三寸胡须神秘答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将军你不是也师从与仙山隐士么？”

留下了一番云里雾里的指点，方士不求所得的告辞而去。

云啸天想了半天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恩师，凌霄山上的绝尘，便是方士口中的“隐士”。

而向来被尊崇为大燕护国神脉的凌霄山，俨然就是他口中的“仙山”……

于是，为了眼见幼子能够健康成长，他不顾夫人泪如滂沱的不舍，不顾大儿子懵懂质疑的眼光，毅然抱起年仅三岁的云歌月，登上了凌霄山……

他不希望望子成龙，只求他能平安长大。

他不奢求孩子能一鸣惊人，但求他能学到师傅皮毛武学，将来能够强身壮体，亦可以护身自保。

十年的时间里，无数次的思念都强掩于心。

每次经过凌霄山下，都强压住想要上山探视的冲动。

血染绝尘宫【十一】

每次经过凌霄山下，都强压住想要上山探视的冲动。

心里的惦念却与日俱增。

歌月应该四岁了，武学基础应该掌握了，可有长高？

歌月应该七岁了，师傅没有任何不好的消息传来，可是代表他再也没有生病？

歌月应该十岁了，不知道有没有应了那位方士的话，聪慧过人？

歌月十二岁了，应该和他哥哥身高差不了多少了吧？

歌月……

而此刻，十三岁的云歌月，他朝思夜想的幼子……

站在他的身旁，一脸萧杀，满目怨恨的说着：

“你我父子情缘已尽……若再有重逢日，会命丧与我泠月剑下！”

他的儿子，云歌月……

他师妹的女儿，莫舞影……

一个因爱生恨。一个因误而亡。

云啸天虎目噙泪，看向云歌月：“儿子，我是有苦衷的。莫舞影的死，是个意外。”

云歌月皱眉含怒：“千人围剿一个孩子，你站在包围圈外观战。

如果这也叫做意外，那你今日唤我一声‘儿子’，难道不是更大的意外？”

云啸天哽咽难言。

绝尘轻声呵斥云歌月：“歌月，不可以那样和你父亲讲话。”

又盯着云啸天问道：“你是奉命搜人，还是奉命杀人？”

师傅的目光仿佛能穿心透魄，云啸天不敢直视，低下头轻声道：“奉旨……灭宫。”

绝尘目光清冷，声音不带任何情绪般说道：

“回去告诉你的皇上，他若想灭绝尘宫，先灭我凌霄宫再说！

莫舞影是我的幼徒，也是你最后一名师妹。现在你把她杀了，皇帝想要绞杀燕辰天遗孤的心愿也偿了。

你回去替我传话给他，若不想引得凌霄风云起，最好见好就收。”

云啸天面有难色，问道：“可……还有燕御狂……”

一旁的云歌月再也忍不住爆发了，手持剑鞘厉指云啸天喝问：

“死一个莫舞影你还不满足么？还要连她哥哥也要杀掉么？你有立场配说这种斩草除根的话么？”

血染绝尘宫【十二】

不远处的御林军士兵们，并未听清楚他们之间关系纷乱的对话内容。

眼见杀死莫舞影后同时出现的这一老一少，隐约从气场上抑制了云将军的果断。

此时又见那名少年嚣张无比的用剑鞘指向他们的云将军。

心中早已是怒气喷发。

几名最靠前的士兵樱枪一挑，指向云歌月叫嚣道：

“哪里来的狂徒少年，竟敢威吓我家将军，莫不是也活的腻了要陪那孽种一起找死？”

‘狂徒少年’‘孽种’两个诋毁性强挑衅意足的词语，令云歌月狠戾陡升。

‘噌’的一声，泠月剑出鞘。

淡蓝色剑芒闪烁中，侧脸对着他父亲云啸天说道：

“爹，孩儿改变主意了！今日就要为我老婆报仇雪恨！

你若要拦，父子情分就真的今日终结。”

言毕，箭步冲入前排叫嚣的士兵面前，剑雨如疾风骤雨般挥洒而下。

绝尘缓缓摇着头，似有心无意的说道：

“啸天，为师没有想到，你儿子此生的第一次杀人，是被你给逼出来的……”

云啸天看看儿子白影疾飞的纵横于自己部下的步步紧逼中，再看看莫舞影躺在师傅怀中浑身染血的身体，不知所措。

阻止云歌月，怕绝了父子情分。

想轻抚一下莫舞影，怕再次惹恼了激战中的云歌月。

若出口制止部下停手，又不知道传回那个残暴的皇帝耳中，会是怎样的猜测……

心里有苦衷，奈何不能当众表明。

堂堂七尺汉子，就那样一脸纠结悲戚的，像石雕般无助的站着，眼瞅着自己的儿子和部下搏命拼杀。

云歌月沉浸在莫舞影死亡和对父亲的极度质疑的巨大悲伤中。

施展出来的每一招都倾尽全力，几十招下来，身边倒下的御林军士兵已经整整躺成了一片弧度。

仍停不下来，入魔般杀红了眼。

一招惊天动地若雷鸣的‘孤泠月’施出，围拢在他面前的一排士兵们再次如竹笋遇利削般成片倒下……

血染绝尘宫【十三】

后排士兵眼见他杀红了眼犹如嗜血狂魔。

纷纷被其夺命的杀气和招招纳命的剑术修为震慑的倒退数步，

睁着不可思议的狼目犹豫着再不敢上前。

云歌月见他们惧如鼠辈的样子，哈哈纵声狂笑。

抹了一把玉面溅上的血液，持剑直指人群嘶吼道：

“怕了么？今日就算你们磕头如捣蒜，也要全部为我老婆陪葬！”

御林兵惧他几近癫狂的杀意，再次齐齐后退数步。

绝尘大师长叹一声，沉声呼喝：“歌月，停手，不要做无意义的发狠了，我们带舞影回凌霄宫！”

云歌月回头看了看师傅，又看一眼左右为难踟蹰不已的云啸天。

冷哼一声，和他父亲擦肩而过。

云啸天满含期待的心脏，也在那沉默的擦肩中沉入谷底。

沉臂一挥，发令下山。

绝尘抱着莫舞影，向绝尘宫紧闭的山门深深的望了一眼，飘然而去。

云歌月却极其不服，挺剑而出。

箭步奔到绝尘宫山门前，左右开弓劲掌暴出，口中谩骂无边：

“你们这群变态的死女人！老巫婆臭女人！居然眼睁睁的看着我老婆只身送死！

我呸你这个冷血无常的师太，你算哪门子的师傅？

我呸你们这群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伪善师姐，我云歌月，今日起，和你们绝尘宫的女人不共戴天！”

云歌月口不择言的谩骂半天，绝尘宫角楼处才传来凌霄师太幽幽讽刺的一句冷言冷语：

“你还有脸呸？没用的东西，才杀了六十三名鹰犬走狗，比我徒儿莫舞影差远了！”

陪衬着师太阴狠讽刺话语的，还有阵阵低声呜咽。

绿肥红瘦在师傅恐吓的淫威下，不敢放声大哭，心中却绝望的认定小师妹莫舞影已经阵亡了。

云歌月继续在门外发狂攻击山门，几分钟后，绝尘宫厚重的实木山门已经被他掌风震碎。

他像旋风般扑进绝尘宫中，叫嚣怒骂：

“一群贪生怕死的废物，你们给我出来！

我倾邪叔和轻愁师姐在哪里？他俩被你们怎样了？给我放人！放人！”

血染绝尘宫【十四】

凌霄师太像幽灵般闪到云歌月面前，冷冷说道：

“冷倾邪昨日便不知所踪了，莫轻愁么，被我绑起来塞进密室了。

若想带她走，换你师傅绝尘来说话！

臭小子，骂也骂过了，山门也被你打烂了。

你若再不走，别怪奶奶我我不客气！”

云歌月盛怒攻心，横剑胸前视死如归嚷道：

“就算不是你对手，今日也要以死志，抽煞你枉为人师的尊严！

反正莫舞影已经死了，我云歌月也无意苟活，想杀我，你就动手吧！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我也死了，我师傅此生也不会和你再说上一句话！”

凌霄师太被云歌月一激，怒向胆边生，情绪不受控制的凌空一掌直直劈向云歌月前胸。

暴怒之下，下手自然失了分寸。

云歌月根本没有想到师太会真的对自己出手，这一掌挨得也是犹不及防。

胸口一甜，眼前一黑，大口鲜血狂涌喷出。

绿肥红瘦本以为二人只是和往常般斗嘴，突见师傅猛然出手掌风凌厉，上前阻挡已经是来不及。

四人跑到二人面前，挡开师傅和云歌月，跪下哭诉道：

“师傅，您不要一错再错了。师妹已经死了，你不要再出手伤了她的歌月哥哥。”

转头对云歌月说道：“云歌月，你不要在这里和师傅斗气了，此时你应该马上回凌霄宫才是啊。

万一师妹醒来，你好能见她最后一眼，说句告别的话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一声哀鸣，从密室中被心软的宫人释放出来的莫轻愁，远远的听见莫舞影已死那句话，震惊悲愤之余，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云歌月擦拭口唇鲜血，奔到莫轻愁身旁对凌霄师太怒目而视道：

“今日你若打不死我，我就要带轻愁师姐回去！比起我，她更需要和我老婆告别！”

凌霄师太见他伤及内脏口吐鲜血，心中有愧。冷冷说道：

“莫轻愁留下，你赶快滚回去。还有……

莫舞影死不了，她前胸那一刺，偏离心脏半寸……”

劫后余生【一】

云歌月、绿儿、肥儿等人闻言皆是一惊。

没等云歌月开口发问，绿肥红瘦四人均是突然泣极而喜的欢呼起来。

绿儿揉着鼻子嗔怒道：“师傅，你是故意不说看我们哭鼻子的对不对？你太过分了！”

红儿声音仍带哽咽的怨懑道：“师傅以后千万不能这样骗我们了，拿生死开玩笑……

不过，我就说嘛，师傅那么喜爱小师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呢！”

云歌月见绿肥红瘦转悲为喜的样子，料定凌霄师太所言非虚。

心里顿时喜悦万分，恨不能插翅飞回凌霄宫去。

转头冲红儿嚷了一句：“你高兴个P啊，莫舞影没死，也是侥幸。

如果没有刺偏，你师父不还是眼睁睁看着她死？

说到底，你们还是不为所动的看着她小小年纪一个人赴死！你们都不可原谅！”

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后，少年白色身影纵身疾驰而去。

绿肥红瘦四人，因这句话，表情转喜为悲，不约而同的望向迈步前行的师太背影……

的确，云歌月……并没有说错。

云歌月踏过绝尘宫门前的一片狼藉，捂着剧痛的胸口跌跌撞撞的匆忙返回了凌霄宫。

连捶胸顿足哀嚎两声的机会都没有，闯进莫舞影先前的寝室就听见她惨如杀猪般的狼叫声：

“师傅，你轻点！这是什么破药，简直可以改名叫追魂夺命散拉！”

再次听到莫舞影熟悉的声音，云歌月孤单的站在房外，喜极而泣。

感谢上苍的恩赐，没有把她带走。

沉默的抹了抹眼角泪痕，推门而入。

莫舞影见云歌月走近，内疚无限的说道：“歌月哥哥，你刚才一定吓到了对不对？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故意挨那一刺，是因为听到你来救我了，想在官兵面前演一出戏。

虽然是骗过他们和你，让大家以为我死了。

却没想到那个领兵来杀我的竟然是你老爹！

看来我果然不是神童，设计好了开头，却预料不到结尾……”

劫后余生【二】

莫舞影声音有些虚弱，倔强的化妆强大的样子，让云歌月看的心头一紧，声音温婉下来说道：

“下不为例！以后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和生命开玩笑，也不要用这种诈死的方法考验我对你的真心！

你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刚才在绝尘宫差点和那个师太拼命。

挑衅她后被生震一掌，目前五脏六腑全部移位……”

莫舞影头上黑线三千丈。

我诈死考验你的感情？歌月哥哥咱能不能不这么自作多情？

独自单挑凌霄师太？歌月哥哥咱能不能不这样自不量力……

想到云歌月和他父亲云啸天的阵前对话，莫舞影忍了忍，硬是把开玩笑的奚落言辞吞在了肚子里。

开口问他：“歌月哥哥，你不要记恨你父亲。我能感觉到，他是有苦衷的。

开始的时候，我攻击他他根本没有还手。那些御林军群殴我，也不是他下令的……”

云歌月紧皱的眉头有所舒缓，轻声“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绝尘观他脸色，语重心长道：“还不赶快去打坐疗伤？看你那要吐出来的表情，此刻胸腔翻江倒海般炙痛吧？”

云歌月点点头，不舍的说道：“莫舞影伤的更重，我想陪着她。”

绝尘衣袖一飘，根本没有看清楚手臂动作，便捏住了他的脉门，把号了一会后，表情凝重说道：

“不想因这一掌废去几年的修习，就赶紧去疗伤！”

云歌月茫然点头，惊慌而去。

莫舞影皓齿再次咬碎……巫婆师太下手真黑！

想到自己几乎战死，师太都没有出来搭救，她神色一黯，虚弱的缩回了棉被中。

一脸落寞。

云啸天回到皇宫复命，被暴君燕辰图一顿不顾形象的狮吼功狂骂了一番。

最后听完全部汇报内容后，得知燕舞影死亡，又无耻之极的在御座上嘎嘎奸笑。

双手拍着龙案揶揄：“死得好！死得好！接下来就剩下燕御狂那个小狗崽子了。

既然他不是凌霄山的人，你们就在平时多留意查访。

一旦遇到，不用请旨，就地格杀回来重赏！”

劫后余生【三】

皇帝在上面腹黑歹毒下旨，群臣在下面冷汗腹诽怒骂：

“真是生不逢时，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辨人伦的暴君皇帝啊！

看他骂‘狗崽子’时张牙舞爪的嘴脸，难道忘记了燕御狂本是他亲侄子这一铁血事实了么？

若燕御狂是狗崽子，皇上岂不是自抽嘴巴骂自己是狗？”

暴君当前，朝议现场。

暗骂可以有，明声却只能是单调的：“臣等明白……”

泱泱大国，昏君再昏庸无能，只靠守业也能混吃浸淫两代人。

何况先帝贤明开创的大燕盛世，被燕辰图篡位夺权也不过九年。

所以，洪武九年的这一天，京城燕都仍旧声色繁华，民众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