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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无罪-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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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移笑一声,说:“不用劝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静一静。”出去走走,也还是坐井观天,她不想去。
玉林把手边的一样东西放下,道:“静美人,您总要为将军和……自己着想。”看星移神情漠然,拉了晴柔出门。
星移知她话中有话,便看向桌上的物什。是个方正的红漆锦盒,古色古香的,很是玲珑可爱。星移伸手拿过锦盒,轻轻一碰,锦盒应声打开,黄色锦缎里躺着一枚砚台。
普通之极的砚台,星移知道,随便街上一转,这样的砚台比比皆是。这还是没用过,崭新的。
拿出来放到手上,星移微微沉思。这砚台,怎么有点眼熟?她记得当初托玉林买过一方,是要送给文翰的。可是后来出事,她被送往落叶院,临出门时什么都没带出来,这砚台也就不了了之。
这,是当年的那方吗?星移不太确定。
如果是玉林一直带在身边,她不会等到现在才拿出来。如果不是,又是谁拿着这方普通的砚台视如珍宝,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送给自己?
心里有什么受到了冲击,酸涩的疼。星移手轻颤,几乎拿不稳,她却有所触动,手腕一翻,将砚台举过头顶。
砚台背面有四个小字。星移对着阳光辨认,看清了,是谁用刀才刻上去的:委曲求全。
委曲求全。星移默念这四个字,
手如灼烧,砚台当即离手,眼泪无预警的流出来,星移的心紧绞成一团。求什么全?苟活吗?委什么曲?凭什么她就得委屈的活着?砚台跌落,又回到黄色锦缎之中,星移想也不想的将盒盖扣住,朝着外面喊:“玉林——”
玉林推门而进,见星移满面泪痕,吓的不知所措,跪下道:“奴婢在。”
星移一指桌上的锦盒,一声不吭。
玉林膝行上前打开,看一眼砚台,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看向星移,摇头:“奴婢不知。”在一起生活日久,彼此已有默契。玉林知道星移在问这是谁送来的。
她真的不知。
在这太子府里,没有相识故旧,她和晴柔倒是一直在有意结交拉拢,可时日尚浅,府中上下都不知太子对静美人究竟如何,谁肯主动示好?
偏生今天一个陌生的宫女趁无人之际塞到她手里这个锦盒,一声交待都没有,便急行离去。玉林不知里面是什么,原本要禀过星移的,刚才走水岔开了。
星移轻摇手,示意玉林退下去。不知经何人之手送来,自然也无法传递消息出去。可是星移隐隐猜到了答案。
如古井之心骤然泛起波澜,星移却不知道该恨还是该怨。她和他,还有可能吗?只怕最后费尽心思,她不能保全,他也不能。
何苦?何必?
星移举起锦盒朝着地上重重的掷去。她不要委曲求全,她宁可玉碎。凭什么他暗中私自揣测她的心事,假惺惺的出言安慰。他真以为猜中她的心思了么?
再怎么样,他和她也是高墙而隔,不可能再有任何干联了。他不过小小商人,如何能抵得过位高权重的太子?有圣旨赐她是太子的静美人,就算是完璧,又如何跨越这坚固的铜墙铁壁?
星移病了。
天已大亮,她却迟迟不起。晴柔和玉林开始并没在意,星移这几日连受冲击,多歇息一会也好。
太子的几位美人、良娣相伴而来,要见星移。
晴柔只得陪笑:“几位娘娘见谅,静美人接连几天劳顿,此时尚未梳洗,容奴婢禀过,先请几位娘娘稍待片刻。”
几个人颇为不耐,其中阶位最高的李良娣道:“太子妃娘娘既要操劳府中的大小事情,又要服侍太子的起居,都是是晚睡早起,也没听娘娘有过一句半句的抱怨。看来静美人倒是娇弱美人,弱不胜衣啊。”
分明是讽刺星移目中无人,连太子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
玉林陪笑将几个人让进大殿,晴柔则急忙去请星移。
星移脸色苍白,听晴柔禀报,只是微微蹙眉,还是强自忍着,简单梳洗便去了前殿。
不过是以探看为名,冷嘲热讽,说的话极是刻薄难听。
星移淡淡的,话极少,不论她们说什么问什么,总是懒懒的。众人见状,再赖下去自己都觉得没面子,撂下冷眼冷脸,一阵风似的走了。
再来,星移托病,一概不见。
晴柔和玉林见星移开始越来起的越晚,也不怎么说话,恹恹的只想卧着。到后来索性不起,连饭都不怎么用,这才慌张起来。
掌灯了,殿内烛火明亮,星移却还窝在房里。玉林进门,见桌上的饭菜纹丝没动,早没了热汽。不放心,悄悄走近床边,见星移闭着眼,昏昏睡着。
玉林迟疑了下,上前用手探星移的额头,火炭一般的烫手,吓了玉林一跳。原来是病了,怪道这几天总是这样懒懒的。
玉林暗自懊悔粗心,慌忙出去叫了晴柔。两人轻声商量,一个留下来服侍星移,另一个去请大夫。
宫玉莹早听太子良娣们告状,说星移目中无人,去了爱理不理,最后竟然装病不见。各个不愤,直叫宫玉莹替她们讨个公道。
她好言安抚,劝这些人不要生事,太子自有处置,这才打发了。正这时宫婢报:“静美人身边的丫头晴柔求见。”
这么晚了,这静美人有什么事?果然好大架子,居然只派了个丫头。宫玉莹心中不悦,却不发作,只叫晴柔进来。
晴柔跪下行礼:“奴婢晴柔,是静美人身边的丫头,有事求太子妃娘娘。”
宫玉莹见她神色慌张,倒还知礼,便道:“有事只管说。”
“回娘娘,静美人病了,请娘娘替静美人传大夫看看。”
病了?宫玉莹面露讶色,道:“呀,倒是本宫疏忽了,这几日事情多……你们一直服侍着静美人的,既是病了怎么不早说?来人,去请林御医。”
宫女应声,转身就走,晴柔这才放宽心,给宫玉莹磕头:“奴婢谢太子妃娘娘的救命之恩。”
宫玉莹微微一笑:“你倒是个忠心的丫头,来人,打赏。”
晴柔千恩万谢的离开,被打发出去请林御医的宫婢一返身又回来了。宫玉莹把所有宫人都叫到殿前,沉着脸吩咐:“本宫的脾气,你们都是晓得的,如果本宫听说谁把这事泄露到太子那,别怪本宫不客气。”
第一卷 068、求乞生之光亮
068、求乞生之光亮
晴柔兴冲冲的回到染香殿,玉林正端着铜盆出来,悄声问:“怎么样?”
“你放心吧,太子妃娘娘亲自吩咐人去请御医,想必一会就该到了。”晴柔轻吁一口气,看向紧闭的门,问:“姑娘怎么样了?”
玉林摇头:“还是烫的紧,我再去打盆热水来。”
晴柔伸手接过来,道:“我去吧,这院里的人虽然不少,却没几个能支使的动的,你还是陪着姑娘。”
玉林便只得松了手,说道:“晴柔,辛苦你了。刚跑了这么一趟,都没功夫歇歇。”
晴柔叹一声嗔道:“玉林姐姐你说什么呢,咱俩还互相道什么辛苦,只要姑娘早日好起来……”眼一红,转身走了。
一直等到二更,也没见来个人影。染香殿守门的宫女们事不关己,早早的关了大门,整个染香殿像一座孤绝的空静之城。
晴柔惶急,暗暗垂泪,几次起身,都被玉林拽住。如果这时候还不清醒,她这十几年就白活了。事实如此明显,太子妃宫玉莹根本没有替星移请大夫。
也许是根本没想过去请大夫。求错了人,是她们有眼无珠。可是放眼太子府,除了太子,就只有太子妃娘娘。
求人如此艰难,何必还去自取其辱。
只是,当下该怎么办?玉林除了用热巾子一遍遍的替星移擦拭,再无别的法子。
星移的脸由苍白变得红通,那是热度上来烧的。唇干裂的破了皮,像是缺水的大地开的缝。玉林把巾子扔在铜盆里,坐下来掉了泪。
晴柔腾一下站起来,道:“大不了是个死。”转身跑出了门。
这一次玉林没拦。
天快三更了,不知道星移再这样烧下去,能不能撑到天明。她和晴柔想的一样:大不了是个死。
如果没人来救星移,最坏结果就是个死。她俩与其在这守着坐以待毙,不如豁出去撞一下,或者有生机,或者,一起死。
太子妃宫玉莹的君香殿静静的,灯光辉煌,像一座璀璨的琉璃城。
城里的人们已经进了了梦乡。
晴柔大力的拍着门,声嘶力竭的喊:“奴婢晴柔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一遍接一遍,唯恐城里的人听不见,或者,听见了不肯开。
她们的世界,光明温暖。她要进去,借一点光明和温暖回来。两个世界,却是一死一生,一冷一暖。不是她和姑娘想要来的,可还是身不由己的被推进这冰冷世界。如今只能求乞着借一点生之光亮。
小太监气呼呼的责骂:“大半夜的,你嚎丧什么呢?”
晴柔不顾一切的哀求:“求你,我要见太子殿下。”
“就凭你,想见太子?你知不知道太子日理万机?这会半夜三更的,你说要见太子?疯了吧?还是找死来了。”鄙夷不屑伤不到晴柔,她哀哀相求:“求你了,小公公,见不到太子,太子妃也成,静美人病了,烧的人事不知,再不请太医,只怕……”
晴柔的声音沙哑,有着别样的感动,守门的小公公却不得不横起心肠,道:“不是我不让你进去,实在是……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冷冷的声音,如这冰凉的大门,坚硬似铁,触手皆是疼痛。
门都不开,一里一外,才敷衍几句,门里已经无声。
晴柔跪下去,不屈不挠的继续喊:“奴婢晴柔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不再有希望,也不再有期冀,只是坚持着一个信念。请不到御医,她情愿跪死在这。
宫玉莹已经换了衣服,披散着头发坐在书房里陪着慕延珏读书。小宫女悄悄换上热茶,还带了一盘点心,朝着宫玉莹眨了眨眼,便退了下去。
宫玉莹起身,将点心亲自端到慕延珏面前:“太子殿下,夜已更深,吃些东西吧。”
慕延珏抬头,先看见色香味俱佳的小点心,再看向眉目姣好的宫玉莹,伸手轻触她的面颊,道:“你也累了,早些回去睡吧,不必陪本王。”
“不累呢,妾身在这,只觉得充实、安然、幸福。”柔和的烛光下,宫玉莹越发显的柔美。
慕延珏收回手,拈了一块点心,却是递到了宫玉莹面前。双目含情,闪闪发亮,看的宫玉莹心如鹿撞,伸手要接,却被慕延珏躲了,坚持的再次送到她嘴边。
宫玉莹娇怯的道:“太子,这……”怪难为情的。
慕延珏呵呵一笑,道:“你我是夫妻,总要有些闺房之乐,好比张敞画眉,不过表达方式不同罢了,怎么,你要推拒为夫的一番好意?”
他都自称“为夫”了,宫玉莹也情动,红唇微张,用洁白的贝齿咬住了点心。
慕延珏体贴的替宫玉莹递过茶,轻道:“莹儿,最近本王忙于政事,对你多有怠慢,这府中上下,可都劳你费心了。”
体温、温柔、多情,此时 慕延珏是个标准的模范情郎。
可是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宫玉莹却不能不多想,她轻蹙秀眉,道:“太子,府中诸人皆好,只是,静美人,似乎病了。”
“病了?”慕延珏仍然笑的温柔,问的也毫无诚意。病就病了,怎么还似乎?宫玉莹话中有话。
“是啊,妾身听几位良娣、美人说,她们前去探望,被丫头们拦了,说是静美人身染微恙,不适合见客。她们好生失望,到妾身这来表示很担心。妾身也怕误了静美人的病,就叫身边的艳霞带了御医去看,不想也不曾见得。想来是妾身事忙失职,静美人颇有微词,责怪妾身没有诚意罢。”
慕延珏看着宫玉莹脸上明显的悔意,却看透了她悔意后面的笑意,那样的肆无忌惮,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那就算了,想必病的不重。”慕延珏心里一声冷笑。病了?只怕十有八九是装的。她在这太子府里必然受排挤,吃尽苦头。再清高,也撑不了几时。如今只好以生病为幌子,想让自己亲自去看,替她挣回风光吧。
女人就是如此,你对她越好,她越不领情,不知珍惜。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这才冷落几天,她就受不得了。呵,算她柳星移是个聪明人,早早的认清形势,向他示弱。
否则,再僵持下去,只怕她吃的苦头更多。
宫玉莹从慕延珏的笑里读出了冷意和势在必得的信心,便怅惘的低下头道:“静美人,或许是思家心切,所以病了,太子是怜香惜玉之人,还是过去瞧瞧的好。不然妾身也是挂念,只怕一夜都难以安眠了。”
慕延珏伸手揽住宫玉莹的纤腰,坏坏的一笑:“是么?本王自有让你安眠的法子。”
宫玉莹一抬眼,脸红如霞,待要说话,慕延珏已经一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大踏步朝着内室走去。
初夏的风还带着一点凉意,吹过晴柔满是汗湿的身子,她越发觉得冰冷。隐隐的,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紧咬着唇,她听见宫门吱呀开启的声音,两个小公公急步出门,拖着她往一边带,后面有人催促:“快,太子殿下出来了。”
晴柔蓦的生出些许希望来,挣扎着看向宫门的方向,想要冲过去。整个人被两个小公公死死的按压住,嘴上也被堵上了厚布。晴柔绝望的瞪着身前满脸不屑的小公公,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她。唔唔啊啊,却是一点声也发不出来。
天已大亮,玉林托着沉重的头醒过来,即刻看向床上的星移。
星移还在昏睡,脸色潮红,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玉林捶头,怎么就睡着了?明明心里着急晴柔的迟迟不归,竟然累极睡了过去。一念及此,心就是一沉。晴柔那丫头竟然一夜未归?
玉林心骇跳。一定是出事了。她就不该让晴柔去的,如果晴柔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会恨死自己的。
蹑手蹑脚的出门,天已大亮,玉林问染香殿里的宫人:“可看见晴柔了?”
众人一概摇头,脸上木然,全不关心谁是晴柔,也不关心她去了哪里,更不关心她是死是活。
玉林几乎要哭出来。对着空旷的院子,对着这满是陌生无情的宫人,对着不知生死的星移,连哭都没了力气。
玉林跪坐在星移床前,将头搁到星移的身畔,低低的道:“姑娘,你快醒醒吧,再这样下去,咱们三个就只能地下相见了,难道您就真的对这尘世没有一点留恋?”
泪湿湿的,无声的滴落到锦褥之上,玉林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门口有人道:“静美人呢?娘娘有旨。”
玉林振作精神爬起来,胡乱的用袖子抹了泪,出门道:“静美人染病在身,不知娘娘有什么吩咐?”
那宣旨的公公看一眼玉林,冷哼一声,道:“皇后娘娘有旨,即刻宣静美人入宫觐见。”不过小小的美人,拿什么乔?连皇后娘娘召见都敢推三阻四?别说是病了,就是死人,皇后娘娘要见,她也得爬起来去了之后再死。
玉林直挺挺的跪着,道:“容奴婢回禀,静美人现在烧的人事不知,如果皇后娘娘要见,劳烦公公多叫几个人,将静美人抬了去。”
第一卷 069、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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