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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无罪-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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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律人轻道:“苏星移,既然你不辩解,就是供认不讳。修原,家法。”他头都不回的吩咐着。

    修原步子一顿,轻声叫他:“少爷?”

    萧律人沉声说:“谋害嫡妻,以下犯上,依家法,杖责三十。”

    星移心内一紧,却只是低下头去,闭上了眼睛,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修原不敢违抗,小跑着出去拿了一根拇指粗细、三尺来长的木棍,递到萧律人面前,慌忙退了下去。

    修原不敢看,却不得不听。

    寂静的院子里堆了一群丫头、婆子,挤在廊下或是朝这边望着,或是痛苦的皱着脸仿佛那噼啪

    之声是抽在了自己身上。

    他沉默的行刑,她沉默的受刑。没有怒斥责骂,也没有哭叫求饶,只有木棍抽在身上发出的闷响。

    萧律人板着脸,没有怜惜,也没有愤怒,仿佛只是在做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每抽一下都力道均匀,不会过轻也不过重,眼看着星移的后背衣衫洇出了红紫的坟肿。

    她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每一次的瑟缩和颤抖泄露了她的痛楚和惊惧。

    为什么不求饶呢?

    即使求,他也没法姑息放过她。

    三十下,不多不少,他停手,她默契的倒伏在地上。汗湿后浃,混合着血液粘在一起,别样的触目惊心。

    萧律人扔了棍子,淡淡的吩咐:“抬回知秋院。”

    玉林第一个扑上来,用自己的帕子替星移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看着那张倔强小脸上的隐忍,心就绞在了一起。又是疼又是麻又是酸,没忍住,一滴泪扑一声落在了自己的衣襟上。

    过来两个婆子,七手八脚的抬了星移回了知秋院。

    萧律人自顾往书房走,修原手捧着家法跟在他后面,轻声道:“少爷,罗大夫给少夫人开的药方子呢?奴才这就叫人去抓药。”

    萧律人步子没停,头都不回的吩咐:“派几个人去落叶居,把院子收拾出来。”

    修原竟然没反映过来,呆呆的瞅着萧律人的背影越来越远。

    落叶居在城郊三十里的山上,是萧家避暑的院子。这会就收拾出来,是要将苏姨娘遣送到那吗?少夫人的孩子没了,是苏姨娘的过错吧?可是少爷已经请出家法当着众人的面对苏姨娘行刑了……

    **************************************************************

    好无力啊,长叹一声……

第一卷 049、屈服

    星移俯卧在床上,衣衫解开,只松松的在后背遮了一层轻纱。已经上好了药,清凉的触感之下埋藏着深不可测的痛楚。

    又热又痛,星移感觉自己又有发烧的迹像。

    玉林将那两个婆子送出去,替她去打热水了。头发都湿透了,又粘又潮,她真想洗洗头发。可是后背痛得扯心扯肺,她一动都不敢动。

    迷糊着,星移睡着了。

    再睁开眼,屋子里已经点起了灯。这一睡就睡了一下午。

    星移动了动身子,觉得后背不是很痛了,便想坐起来。身上的锦被褪在腰间,却怎么也掀不开。星移低头,却看见了床边一抹青灰的袍角。她吓一跳,费力的回身去看,原来是萧律人。

    星移挣扎着坐起来,朝他行礼,说:“少爷,奴婢失礼了。”

    萧律人松开了被角,站起身说:“苏星移,明天你就离开这吧。”

    星移愕然抬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放她走呢,还是已经找好了下家要把她卖掉?她从床上跪坐起来,说:“奴婢不走,求少爷开恩。”

    这回换萧律人怔了,问:“为什么?”她不是一直想着要自由吗?他给了,她又改主意了?

    星移苦笑了下,解释道:“奴婢是真的知错了。天下虽大,却没有奴婢的容身之所。先时种种,都是奴婢不识好歹,辜负了少爷、少夫人的一片好心。奴婢这几天想明白了许多事,请少爷给奴婢一个机会,让奴婢继续留在府里,奴婢会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绝不再给少爷添麻烦。如果少爷不信,奴婢这就去给少夫请罪,任少夫人打骂,奴婢绝对不会躲避。”

    星移说着,伸手拽过自己的衣服,三两下穿好,趿了鞋就往外面走。

    步子虚浮,好在知心院离得并不远。星移到了门口,扶住门框喘息了下,便走进去,对着迎面的小丫头说:“烦请替奴婢通禀一声,就说奴婢前来给少夫人请罪。如果少夫人不肯原谅星移,奴婢就一直跪在院子里,直到少夫人原谅为止。”

    星移笔挺的跪了下去。

    紫衣半倚在床壁,眯着眼听月明回话。小丫头还站在外间等着回音呢。她的脸色不复那么苍白,手里捧着一碗红糖水,才喝了一小半。

    等月明说完了,紫衣把手里的碗递过去,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累了。”

    月明忙将碗放到一边的小几上,过来扶着紫衣躺下,替她盖好了锦被,说:“奴婢知道了。”意思就是让苏姨娘跪着。

    也难怪。少夫人滑了胎,据说是因为苏姨娘对少夫人心生不愤所以才下的毒手,而且那日进来之时也看到少夫人拽着苏姨娘的手腕,跌在床下。

    她怎么可能这么便宜的就饶了苏姨娘?如果不是少夫人失血过多,那三十下杖责怕是少夫人情愿亲自去打才解心头之恨吧。

    月明出门,走到门外说:“少夫人累了,已经歇了,姨娘还是先回去吧。”

    星移跪着没动,说:“多谢相告,星移就在这跪着就好,万一少夫人改了心意,奴婢好第一个知道。”

    月明也不管她,径自回了下房。月如正在做着汗巾,月明挪过来问:“我看你做了几天了,少夫人的汗巾还没做成么?”

    月如含混的应了一声,说:“唔,做好了,这是我重新另做的。”

    月明看了两眼就坐到一边,捡了一只茶碗倒了杯茶水,瞄一眼窗外,说:“苏姨娘怕是今晚要跪一夜了。”

    月如抬头,顺着月明的视线望过去,就看见了跪得一丝不苟的星移,叹一声,说:“她的伤,怕是还没好。”

    两人都不作声,屋子里一片寂静。

    月明忽然问月如:“月如,少夫人的孩子,真是苏姨娘害的吗?”

    月如没抬头,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总之苏姨娘难逃其咎。对谁谁错又有什么关系?少爷不也是问都没问,就将苏姨娘罚了么?不过是房妾室,命贱不值钱,只要主子有了损害,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死不足惜。

    月明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门外响起了叮当一声的脆响,接着是星移闷哼一声,却很快的闭住了嘴。月如和月明都伸头去看,却原来是月尚屋里的小丫头灵儿,踉跄着从屋里被推出来,险些跌在地上。

    刚才是月尚发脾气扔了一只茶杯,不偏不倚正打在星移的后背。

    灵儿跪在地上,朝着从屋里走出来的月尚道:“月尚姐姐,都是灵儿愚笨,灵儿这就去给姐姐换碗汤来。”

    月尚一腔怒火无处可泄,只有拿灵儿撒火,踢了她一脚,道:“少在这哭哭啼啼的,还不快滚。”

    灵儿翻身起来,跑出院外。月尚看一眼跪在院中的星移,哼一声,一扶门框,甩手进了门。

    月明鄙夷的一撇嘴,说:“也不知道她张狂什么。说她伶俐吧,有时候就跟油脂蒙了心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说她呆呢,她偏又入了少爷的眼。”

    月如知道月明说的是月尚,低下头去做活,并不接话。

    夜色越来越寂,少夫人屋里的灯一直亮着,就连月尚那边,灯也没灭。月明不无幸灾乐祸的道:“今天都子时了,少爷还没回来呢。”

    月如心一动,收了针线,说:“太晚了,我要歇了,月明你有事叫我。”

    月明道:“行了,你睡吧,天天从早绣到晚,好像你跟那绣花针有什么感情一样,外事不闻不问的,眼睛可吃得消吗?”

    月如自行合衣躺下,月明坐在窗边支颐闭目养神。

    院子里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是月尚迎出来,娇脆脆的声音:“少爷,您回来了?奴婢一直等着您呢。”

    萧律人道:“少夫人呢?”

    月尚看一眼主屋,说:“少夫人老早就说累了,这会子灯还亮着,想必是身子不太舒服。”

    萧律人看一眼月尚,说道:“你早生歇了吧。”转身进了紫衣的房。

    月尚怔在那,细细思量,少爷这话竟是今晚不会歇在她房里了。

    ************************************************************

    又累又困,好想睡……

第一卷 050、退让

    月明只来得及替萧律人掀起帘子,并且被他若有若无的眼神轻轻一瞥,登时吓得停住了想要跟进去的步子。那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生人勿近。

    他是有话要对少夫人说,不想别人在场。

    月明慌乱的带上门,退到廊下守着。借着院子里的灯笼,看见了跪在院中的苏姨娘,还是那么笔挺的跪着,低垂着眼,不知道是不是昏过去了。

    昏黄的烛光下,执拗倔强的苏姨娘格外的脆弱无依,偏偏骨子里又有一股谁都压不下去的傲气,不容人忽视。

    已经跪了快两个时辰了。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月明忽然明白了。少爷是来替苏姨娘说情的吧?

    紫衣听见门响,抬头起身,便看见了萧律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了些许淡漠,扫过她的身子时,有意无意的在她的腹部停留了一时,很快的离开了。

    紫衣身子一震,起身从床上下来,朝着萧律人施了一礼,说:“相公,妾身不知道少爷回来,失了礼数,请相公不要见怪。”

    萧律人坐下来,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竟然说不出来的凄凉。他手略微一抬,说:“你起来说话。”

    紫衣站起身,脸色苍白,带了点惊吓之意。

    萧律人道:“我已经着修原派人去收拾落叶院了,明天莫妈妈回府。你身子不适,以后府中诸事,由莫妈妈打理,等你身子好了再接手。”

    紫衣震惊的看着萧律人,唇哆嗦了下,还是说了声“好”。萧律人心一软,将紫衣扶住了,眉头紧皱,说:“你身子不好,何必再行礼。你我夫妻,不必讲这些虚礼。”

    紫衣虚弱的笑笑,说:“相公,妾身没事。最疼的不是身上……”而是心。借着萧律人的力量,紫衣坐下,说:“相公说莫妈妈明天回府,可都准备好了吗?”

    “修原已经都安排好了。”

    紫衣点头,笑笑说:“相公,妾身倚仗着身体一向健壮,歇息几日就不妨事了。府中外有相公,内有莫妈妈,妾身很是放心。可是这苏姨娘……她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与其送到落叶院,那里僻静,人烟稀少,反倒不便,不如让她就在府中住着。如果相公不放心,妾身就多派几个婆子丫环过去……”

    她何尝不明白相公的意思?他退一尺,她就得退一丈。

    说是要送苏姨娘走,不过是做做样子。不然他早就该在知悉苏姨娘失身的那会就乱棍将她打死了,何至于还有家法这一说?这深更半夜的来到知心院,不去找月尚,却到自己的房里,是急着安排莫妈妈么?

    还不是替苏姨娘来说情了。跪了这两个时辰,他是心疼了吧?

    想不到,苏姨娘竟然在相公心里生了根,一时半会是剔除不掉的了。紫衣深恨,可是恨是如此的无力。现在竟然只有屈服。

    萧律人见紫衣是一点即透之人,神情放松,露出了一抹欣慰,道:“你能有如此容人之量,是最好不过。所谓家和万事兴,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她和月尚,一个不懂规矩,一个年纪尚小,还需要你以后多加教导。”

    紫衣道:“这是妾身的本份,相公只管放心。”

    萧律人又说道:“星移的事,府中上下传言不一,你是一家之主母,自是不会以讹传讹。若是再有人妄议,严加惩处。”

    紫衣应了声是,看向萧律人的眼神不禁有些探询,问:“那日苏姨娘,没事吧?”

    萧律人不多加解释,只道:“她始终都是我的人。”

    紫衣心里泛着酸、涩、苦百味,只得应承,还笑着说:“真是幸亏相公去的早……我也是等到大夫来了才知道的,这满院子的人竟然都没注意苏姨娘没来。不然谁敢知情不报?也是苏妹妹好福气。”

    萧律人不说话,手指搁在桌上,骨节轻轻叩着桌案,说:“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了。”

    紫衣只得闭嘴。有一刹那她怀疑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不可能的。他一个大男人,再细心能细到哪份上?他能知道她的月信的准日子么?罗大夫就算诊出来了,可是已经见了红,他也难断定究竟是不是真小产。

    苏姨娘的事,他更没有证据。就连萧离瑟都未必知道为什么他会在那个时候遇上苏姨娘。她赌的,也不过是他好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已。那样一个女子,不会有谁不动心。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萧离瑟更不会例外。

    虽然这次他可能失了手,可是苏姨娘已然装在了他心里,那么他就会时时刻刻的惦记着,比得到了还要心痒难耐。他是不会甘心放弃的,只会一次次创造机会去夺取。

    倒省了她的事。

    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苏姨娘绝不会次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这一次因为相公在所以侥幸被救逃脱,那么以后呢?难道他还能一时一刻都不离的守着她吗?

    他并不是一个看重女人的男人。

    只要自己不先乱阵脚,所有的事情就百密而无一疏。

    紫衣叫月明把苏星移扶进来,当着萧律人的面,放下身段,亲自拉着星移的手,说:“苏妹妹,你跪了这半日了,也累了。不是姐姐心狠没有容人之量,实在是太累睡过去了……说到底都是姐姐不好,无端端的竟然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说时紫衣拭泪,又放下帕子说:“白天一时情急,来不及向相公解释,让你受了委屈。今天当着相公的面,姐姐给你陪罪,还请妹妹别计较姐姐才是。”

    紫衣说着就要给星移行礼。

    星移躲过一边,说:“少夫人莫要折杀了奴婢。”

    少夫人既往不咎,她便也只能装做不知。糊涂对糊涂,彼此心知肚明。抬眼望向萧律人,不免又是一番惆怅。饶他再精明又如何?内院里妻妾勾心斗角,他又哪来的精神和心思去应会?想要在萧府中立足,想要在这一世过得安稳,她只能靠自己。

第一卷 051、先予

    紫衣一抚额,对萧律人道:“相公,天色不早,妹妹又受了伤,跪了大半天,这会想必是在苦力支撑。我们姐妹已然解开心结,再无芥蒂,早早叫妹妹歇了吧。”

    萧律人的脸色并没有恢复多少,却也不多说什么,站起身要走。

    星移忙忙的给紫衣行礼,说着谦恭的客套话,跟着萧律人要出门。紫衣半坐在床上,叫着萧律人道:“相公,妾身去把月尚叫来服会相公安歇吧。”

    星移心里暗暗冷笑。紫衣当真是不想给她一点机会,就这么一块出门的功夫,她也生怕萧律人进了自己的房,巴巴得快把月尚送进自家相公的怀里。

    自己是她的威胁,难道那月尚就不是吗?星移不信紫衣会看不出月尚的心思来。

    萧律人浓眉一扬,语气中没有不耐,只是淡淡的说:“不必。”他连解释都没有,率先出了门。紫衣披衣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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