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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戏石心-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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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我们笨?”黑如沟抚着胸口表示惊讶。 
  “石头都开窍了,你们却还像一堆烂泥一样不长进,就算有心塑佛也会成犬。”她无奈地想,真是满不讲理的老小孩。 
  黑如沟和白似师闻言收起伪装的哭脸,不悦地翘高干瘪的嘴唇,两人背靠背地生起闷气。 
  龙烟则好笑地继续说道:“你们最终目的还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放心吧,我一下山就会吩咐迎阳楼的掌柜每隔两天派人送上佳肴美食如何?”她深知以利诱之,凡人不可挡,何况是两位老顽童。 
  “真的?”黑如沟和白似师两眼发着亮光,炯炯有神,不复刚才一副要死不活的死人样。 
  “绝无虚言。”她拍胸口保证。 
  肚皮的问题解决后,他们反应可大不相同。 
  “烟烟丫头,你们一路好好玩,不用太惦记我们两老,我们会活得很健康,等着成仙成佛。” 
  “是呀!烟烟丫头,我家石头就托付于你喽!你们有事慢慢处理不要急,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 
  恶!好大的转变,天下第一厚颜非这两个老头莫属。龙烟一见搞定,马上说道:“既然如此,我和石头在此拜别两位老人家。” 
  “你们慢走,我们不送了。”两位老人齐声道,对他们而言,多走一步路他们都赚累。 
  石拓还想说些珍重的话语,龙烟才不等他背诵又臭又长的繁文缛节,一把拖着他高大的身躯往外走,免得屋内的两只老乌龟反悔,哭哭啼啼又来个五子哭墓。 
  “烟烟,你怎么不让我和师父们话别?”石拓疑惑地问。好歹相处了近二十年光阴,他和他们多少有点感情。 
  龙烟说道:“你没看见他们急着打发我们走吗?你当他们是师父,他们可没当你是徒弟。”有这么懒散的师父吗?居然叫徒弟照本宣科地自练武艺。 
  “虽然他们一直以游戏人间的态度漠视我的存在,但不能否认,没有他们当年的贪嘴就没有今日的我。”对这点,他心存感恩之念。 
  这倒是他们惟一可取之处,她想。“放心。他们会自得其乐,你不用担心他们。”她安慰道。 
  “但愿如此。”他仍不舍地回头一望已在远方的竹屋。 
  龙烟正想劝他不要多想时,眼前出现了个麻烦。“喔哦!又有人来挡道。” 
  “什么?咦!桐儿。”石拓眼神倏然凝肃,手臂快速地护住身边的佳人,搂着她的腰戒备地看着穆桐。 
  “师兄,你和狐狸精要去哪里?你们是不是想背着我私奔。”穆桐眼红地望着石拓放在龙烟腰上的手。 
  私奔?他倒希望是事实,不过他还是温和地说:“我们有事要出远门不是私奔,还有你的口气要改改,不许称烟烟为狐狸精。” 
  同样是女子,烟烟得体大方、不拘小节,凡事皆处之泰然;反观桐儿任性胡闹,完全失去她平素的婉约娴静,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石拓虽不想在她们身上作比较,但自然而然的他会心向龙烟,轻忽日益刁蛮的穆桐。 
  “烟烟、烟烟,叫得多好听,分明是狐狸精化成人形来迷惑我的师兄。”穆桐以嘲弄的眼神睥睨龙烟。 
  “桐儿,我们还要赶路,没时间和你闲聊。”他搂着龙烟要绕过穆桐。 
  而穆桐忽地跳到他们眼前张开手臂阻拦。“不许走。” 
  “不要闹了,我们真的有急事待办,你快让开,不然师兄要生气喽!”他真的不想伤害她。 
  穆桐一点也不相信,“你别骗我了,有什么急事要办?”师兄和她一样是无亲无戚的孤儿,哪会有什么事。一定是狐狸精怂恿他离开自己,好独占师兄的爱。 
  石拓不得已只好说出部分实情。“我要去查明我的身世之谜。” 
  “身世?”拓哥哥尚有亲人在世?穆桐好奇心一起,“我也要跟。” 
  “你跟去干什么?” 
  穆桐理直气壮地说:“我帮你调查身世之谜呀!” 
  嗄?石拓觉得头痛极了,不自觉地绷紧手臂肌肉。龙烟察觉他的变化,知道该是自己出面的时刻,因为若是放任石拓这块大石头去解决,他们铁会多一个烦人的跟班。 
  她以闪电之姿移动足下,纤手一扬点住了穆桐的穴道,令穆桐无法动弹半分。 
  “你、你会武功?”怎么可能?穆桐惊讶不已。 
  龙烟轻描淡写地说:“会一点,比你好上几分。”她不是君子,也不屑君子行径,反而喜欢耍两手卑劣手段。 
  穆桐努力运气想冲开穴道未果,气得朝她大吼,“你快解开我的穴道,不然我绝不饶你。” 
  “啧啧啧!我从没看过待宰的恙羊气焰这么高,求人时口气要温和些,我胆子很小,禁不起吓。”龙烟嘲讽道。 
  穆桐怒不可抑地骂道:“你……死狐狸精,我要剥了你的皮让你现出原形。”可恶,她非宰了这狐狸精泄愤。 
  “慢慢地说大话吧。穴道三个时辰以后会自行解开,你就和山林中的风对话,我们不奉陪要先行一步。”一说完,龙烟大方地拉起石拓的手,从容不迫地离开穆桐眼前。 
  穆桐气得紧咬牙根,拚命地想解开穴道但都无法成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一名不要脸的狐狸精相偕离去。 
  ★★★ 
  两人奔波了数日,就在距离长安城约两天路程光景的小镇上,一向在山林活跃的石拓突然病倒了,气血虚弱地几乎无法行走,只好暂时投宿休息。 
  石拓十九年来从没生过病,没想到一生起病竟来势汹汹,连自诩神医的龙烟都差点拿他没辙,只好一再逼他喝水出汗,袪掉体内热气。 
  通常风寒一经染上后,多少会产生些抗体,但对没生过病的石拓而言,就像要命似地连连高烧不退。而龙烟衣衫不解,彻夜照顾他,好不容易才让他退了一点烧,恢复清明的神智。 
  石拓勉强张开艰酸的眼皮,感受到额头覆盖着冰凉的湿巾,眼前事物由模糊渐渐明亮,他看见在床沿忙碌的倩影,龙烟正小心地捧着一碗灰褐色的药汁。 
  “烟……烟……小心烫手……”石拓强撑起身子,想下床接过冒着热气的药汁。 
  “石头,立刻给我躺下。”龙烟大声一喝,他连忙把脚缩回床上。“生病要有生病的样子,你真当自己是百病不侵的石头?” 
  她看见床上的石拓满怀惭愧之色,才稍微收起晚娘面孔,两手接替着拿碗,免得被滚烫的药汁烫伤了手指。 
  “我不是有意要染上风寒,烟烟,你不要生我气好吗?”他恨透这场不是时候的病痛。 
  以前在山上,即使是腊冬时分在外野游打猎时,也不曾感染过半次风寒,怎么这次一下山就病得不象话,还需要别人照顾?石拓对于当病人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是哪只眼睛又看到她在生气?“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身体微恙的时候,我没有生你的气。” 
  “可是你吼得好大声,我以为你在怪我生病拖累你。”他委屈地说。被她一吼,他的头又开始打鼓。生病真难受,头昏眼花外带四肢无力。 
  笨石头,她在心中暗骂。“因为你不听话,生了病还想下床,所以我才吼你。”她可不希望他把脑袋摔得更笨。 
  “我是看药汁好象很烫,想帮你忙嘛!”他一副很无辜的表情从眼角偷觑她。 
  “我手断了吗,要你鸡婆。”龙烟口气虽然不悦,但手却轻柔地替换他额上已失去凉意的湿巾。“你给我好好地养病。” 
  石拓满怀爱意地握着她的细洁柔荑。“你对我真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傻瓜,我常常骂你、吼你,又不准你这不准你那的,你还当我是慈眉善目的活菩萨呀!”她用温柔的眼神凝望着他。 
  “你骂我、吼我都是为了我好,你在我心目中不是活菩萨,而是好心的仙子来丰富我贫瘠的心。” 
  这番感性的告白,让龙烟感动不已,原来石头也有心,只是藏得太深,一时放不开罢了,但这一发烧,竟把那颗心四周的石屑震碎掉,只保留一颗鲜红跳动的真心,为她而鼓噪奔腾。 
  “看来你这烧发得正是时候,把你呆板木讷的蠢相全烧光了,脑袋也灵光多了。”她好高兴他开始懂得说讨人欢心的情话。 
  “我本来就不笨,是你太聪明了。”所谓明珠光泽掩盖了璞玉华光。 
  他本来就不笨,只因常年待在山上,鲜与人交谈,反应自然不如终日在人群中周旋的烟烟。再则除了为生计外,他闲暇时只看看书、练练武,根本不懂山下的人情事理,所幸他所接触过的少数人,都是心存善意的好人。 
  “好吧!不笨的笨石头,你该吃药了。”龙烟手捧着药碗想要喂他。 
  他不好意思地伸手要接。“我自己来就行了,我怕药汁烫伤了你。” 
  “嗯,你不听话?”她声音一冷,眼神一瞪,害石拓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敢把碗接过去。 
  “烟……烟烟,我是大男人,这样子要人喂好奇怪,可不可以……”他用祈求的眼神瞄瞄她。 
  “不可以,生病的人没有权利当大人,你最好乖乖地当模范病人,不然我不理你。现在,张口。” 
  一听到心上人威胁不理他,石拓马上乖得像只小猫,让主人顺顺毛,一口一口把苦得要命的汤药全权下肚。 
  也许汤药中有定神的药性,他药才下腹不一会儿,就觉得眼皮开始沉重且猛打哈欠。 
  “困了?你再睡一下养养精神,病才好得快。”龙烟弯下腰,替他拉高被褥。 
  “别忙了,你休息吧,我没事。”他不要她累着了,好声好气地督促她去休息。 
  龙烟没理会他,径自脱下鞋袜爬上床,掀开他棉被的一角窝了进去,顺便拉开他的手臂,将头枕于其上,一双细柔的小手贴在他胸口。 
  石拓呼吸有些不稳,体温似乎又升高些。“烟烟,你……你不能睡在这里啦!” 
  她不在意地说:“给我一个理由。”晚上天气有点凉,抱着他火热热的“暖炉”身子很舒服。 
  理由?“男女授受不亲,不宜同床而眠,我们……呃!我们尚未成亲,所以……”石拓嗫嚅地说。 
  “所以闭上你的嘴,不要再吵我。我昨天看顾了你一夜很累耶,少当礼仪导师。”龙烟一点也不在乎那些世俗礼仪。而且她不知道照顾病人这么累人,简直比和人谈判、论剑还辛苦十倍,她浑身骨头都快散了。 
  “我不是……礼仪导师……”口好干,身子快冒火了,他无法忽视她放在胸口的手。 
  “安静,我要睡了,晚安。”她把头枕得更深,脸埋在他的左胸磨蹭了一下。 
  “你……唉!睡吧!我忍。”谁是病人嘛!她这简直是非人的折磨。他真是无奈到极点。 
  药性已完全散开,石拓收紧手臂搂她入怀,在她发上落下点点轻吻后,渐渐阖上眼皮,没注意怀中女子露出一抹捉弄的笑意。 
  ★★★ 
  此刻的宁南王府正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府内大大小小脸上都蒙上一层哀愁之色;看病的御医一位换过一位,但每人的动作皆无改变。御医们皆先是信心满满地安抚众人,察看病情后就锁眉不语,频频在原地踱步沉思,接着便叹口气,无奈地摇头表示查不出病因而无能为力,最后暗示尽快准备后事。 
  老王爷李延昱一下子老了十来岁,焦急烦恼的脸显得凌乱颓丧,不复往日尔雅卓伦的风度,只是一直握着爱妻的手而眼眶盈着泪。 
  “王爷,你要节哀顺变,王妃这场急病来得凶,老夫实在有愧圣恩。”最后一位御医——房至善感慨地说道。 
  “房御医,难道真的无药可医了吗?臻儿痛得脸色都发白了。”老王爷忧心地说。如果可以,他真想替妻子承受痛苦。 
  房至善一再翻阅手中的医书,盼能从中得一提示,化解王妃体内的怪症。 
  “王爷,老夫只能开些减轻疼痛的药方治治标,无法治本呀!而且……”房至善几乎不敢直言坦诚。 
  宁南王爷夫妇鹣鲽情深,恩爱恒长,曾羡煞不少嫔妃公主,传为佳话一则。 
  当年李延昱抗旨悔婚,坚持要娶心中所爱的江湖女子——龙香臻为妻,弃尊贵的大唐公主于一旁,惹得天子大怒,险些惨遭推出午门斩首之大祸。而当时适逢匈奴来犯,皇上令他待罪之身披挂上阵,结果将匈奴杀得铩羽而归,因此得以将功赎罪免除一死。 
  但公主实在爱慕李延星的威风挺拔,决意要嫁入李府,即使与人共夫亦甘于小妾之位,差点逼得李延昱要辞官回乡终老。幸好长孙皇后体谅李延昱与龙香臻深情难移,因此劝退公主另嫁西域和番,并封当时的大将军李延昱为宁南王爷,继续为大唐捍卫疆土。 
  宁南王爷夫妻情分三十载,两人很少分别,即使上战场也同行,成为人人称羡的神仙伴侣。 
  “御医直说无妨,本王还挺得住。”老王爷道。 
  房至善犹豫了一下,决定据实以告。“此药虽能止痛,但会加剧王妃体内的病势,只怕拖不过三日。” 
  三日?老王爷不支地晃了两下。爱妻急病无可医治,爱儿也重伤卧病在床,教他情何以堪? 
  “王爷,请保重身体。国家社稷及圣上还需要你的辅助呢!”房至善连忙扶住他。 
  “唉!我老了。江山辈有新人出,我该让贤了。”鹰若失侣,生不如死。他感慨极了。 
  早先几年他就兴起想带爱妻同去邀游三川五岳,看遍锦绣河山风光的念头,只因皇上一再地挽留,遂令他暂缓行事。没想到……没想到爱妻会突染重病,生命垂危。老王爷不由得欷吁人事无常。 
  “王爷气壮山河,单骑攻入匈奴大营的豪气,汝今之辈有谁能望其项背,至少请为王妃珍重自己。”房至善再次请他保重道。 
  是呀!他还不能倒,只要自己一息尚存,他相信臻儿会平安无事、化险为夷。老王爷振振精神。 
  “爹,娘的病情可有好转?”李旸拖着伤重的身子,出现在房中。 
  老王爷无助地回眸一视。“旸儿,你不好好躺在床上养伤,怎么下了床?”他向儿子身边的向景天点头致谢。 
  “我的伤已无大碍,全是些皮肉疼痛。倒是娘亲的病情每况愈下,身为儿子的我却无力为其解忧。”李旸难过极了。 
  “别自责了,你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妻子、爱儿全是心头一块肉。老王爷问道:“对了,向公子,龙姑娘什么时候会到?”这是他惟一的希望。 
  “王爷切勿心急,最迟两日内,她应该可以赶至长安。”向景天战战兢兢地回答,心中不住暗骂,死龙烟、臭龙烟,最好不要让他遇到。 
  什么药材不足,她必须上白云山上采罕见的灵芝来配药,要他暂代一下“义务”。结果呢?出去就像丢了人似的,一个月内音讯全无,害得他像人质一般被困在王府里,每天提着心吊着胆,生怕一个疏忽,连命都要送给王府。她设计他的大仇,他非报不可。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老王爷深情款款地注视昏迷中频频呻吟的妻子。“旸儿,你知道是谁下的手吗?”他指李旸受伤一事。 
  李旸看了看扶住他的向景天,以敷衍的口吻说道:“孩儿不知,大概是些山野盗匪吧。” 
  “这些山野盗匪也太猖狂了,连宁南王府的世子也敢动,等你娘病情好些,我立即上朝面禀皇上围剿。”老王爷气愤填膺起来。在这大唐盛世,竟有盗匪流窜,不仅为了自身安危,也为了黎民苍生着想,一定要全数歼灭。 
  “呃,爹,这件事我和向大哥处理即可,不用惊动圣驾。”家丑不可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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