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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配-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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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盏茶的时间,紧凑的击鼓声停止之际,宣告众人引颈期盼的擂台赛即将展开。
早已报名的各路好手上擂台後,可以选择摆在一旁、自己最拿手的武器,当每组高手选妥武器後,接着是一阵鼓声,待鼓声渐歇,便开始捉对厮杀,比武切磋。
金属碰撞声不绝於耳,擂台上的高手比得卖力,为的就是得到坐在高台上的皇帝的青睐,台下的观众叫得声嘶力竭,替自己支持的选手加油。
金伝懿因为皇甫邵的安排,坐在视野辽阔的位置。
喜春与小七分别站在她的身後,有志一同的高声呐喊,替高手们加油,纵使他们不认得擂台上的人,也无法浇熄他们的热情。
一开始金伝懿也是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擂台上,直到发现隔着擂台,在她座位的正前方,属於皇帝专用的棚架下,皇甫邵的身形出现在皇帝的身旁,面无表情的望着擂台上不断厮杀的人们。
水亮的瞳眸在发现他的瞬间,那双总是冷然的狭长眼眸倏地与她相望。
隔着宽敞的擂台,皇甫邵依然能清楚的看到那张素净白透的小脸泛起浅浅的红晕,让原先就可爱动人的她现下更像一只令人爱怜的小兔子。
今日的金伝懿选择穿着浅粉红色渐层衣袍,袖摆则是绣上镶着金边的牡丹花,红艳的花朵与白透的小脸相映成辉,更衬得她犹如花儿般娇艳动人。
薄唇微乎其微的勾起,他完全没有发现,当忙碌的勘查皇宫中的兵力部署後回到皇帝的身旁贴身护卫时,第一时间她精致的小脸落入眼底,所有的疲惫竟然在瞬间消失无踪。
时间仿佛在她的生命里戛然停止,与他四目相接,刹那间,她听不到任何大喝声响,有的只是自己不断鼓动、加速的心跳声。
「公主,冠军诞生了。」喜春雀跃的大叫。
金伝懿回到现实,如雷的掌声与擂鼓鸣击声瞬间传入她的耳里,视线转向擂台上,看见一名裸着上半身、汗流浃背的高壮男子。
「请镇国将军赐教。」获得冠军的男子声如洪钟,一脸得意,目光炯炯有神的直望着皇甫邵。
「果然如小七所言,每回的冠军得主总是指名挑战驸马爷。」喜春贴近主子的耳朵,洋洋得意的说。
金伝懿微微一笑,也同众人一般望向皇甫邵,但是不同於他人看好戏的心态,她满怀担忧。
她瞧获得冠军的男子壮硕如牛,有力的臂膀仿佛轻易的就能扭断人的颈子,而皇甫邵的身形虽然精壮,但是相对瘦了好多,这样的皇甫邵能赢得了他吗?
事实证明,是她太过担心了。
皇甫邵似乎早已有所准备,双手负在身後,一脸从容的从高台上走下来,接着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步上擂台。
「感谢将军赐教。」冠军得主开心的说,双手抱拳。
皇甫邵扬起一边嘴角,瞥了眼摆放兵器的铁架後,不假思索的取了一根比他还高的木棍。
金伝懿有些诧异,对手拿的是长枪,而他竟然选择几乎没有杀伤力的木棍,这是他太有自信,还是他擅长耍棍?
皇甫邵垂下的右手握着木棍,露出自信的浅笑,待方才获得冠军的男子朝自己夹枪冲刺而来,他不疾不徐的轻抛木棍,接着在胸前接住木棍,一个轻挥,打掉男子气势如虹的首波攻势。
男子感觉到手掌一阵麻痛,不敢相信皇甫邵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但是依旧不肯放弃,从皇甫邵的身後发动攻击。
皇甫邵的背部仿佛长了一双眼,连看也不需要看,稍微感觉到气息,便知晓身後来人究竟在何处,木棍往後一挡,又挡住了男子的第二波攻势。
台下的观众不停的鼓噪,皇甫邵并不想大出风头,毕竟每年擂台的挑战成功者全都做了一样的事情,那便是指名再战他,让他十分无可奈何。
现下他只想速战速决,结束这场烦人的擂台赛後,与金伝懿一同返家,和她安静、平凡的吃晚膳。
是的,虽然成亲不到两个月,但是他开始享受起无需言语,只消望着她自顾自说话又说得眉飞色舞的可爱表情,就会感觉无比开心,仿佛她的生动神情、甜腻嗓音是他灰暗无聊的三十年人生中的第一道曙光。
想起她大大的双眼、高挺的鼻梁,以及小小的丰唇,他的嘴不受控制的扬起。
「加油!」
一道柔美的嗓音倏地传入皇甫邵的耳里,让他瞬间找回理智。
他知道,那是金伝懿的加油声。
後来忆起这件事,他才惊觉自己当下一定是发疯了。
他居然忘记自己此时此刻还站在擂台上,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也是早已锁定的她所在的位置。
阳光照射在她白透的小脸上,灵动的大眼对上他的目光之际,仿佛用眼神替他加油与担心,而她的双颊泛红,衬得她更加甜美可爱,让他薄唇扬起的弧度更明显。
狭长的眼眸看见她黑白分明的双眼瞠大,接着身後传来一阵气息,这时他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回过神来,俐落的侧身,躲过男子的攻击,手臂却无法避免的被划破一个一指长的口子。
从来没有过,皇甫邵战无不胜,从来没有在擂台上受过任何一点伤或居於下风,因此他的失常让台下的观众无不诧异,而看台上深知他武功深厚的好友们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看见她既惊诧又担忧的神情,而那全是为了他。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拖下去,紧握着木棍,然後是狂风一般的猛烈攻击,打得男子完全无力招架。
站在高台上的金浚微眯起眼,饶富兴味的扬起嘴角,为依照往年惯例指名挑战皇甫邵的男子感到惋惜。
是的,从前皇甫邵只施展两成力量,总是留八分情面给冠军得主,让冠军得主不至於迅速被轰下台,今日他不一样了。
原因是,他不想再让金伝懿替他提心吊胆,他会舍不得她小小的心盈满担忧,他想赶紧结束忙碌的一天,与她虽然隔着一张凳子,但是并肩而坐,优闲的、自在的、从容中又带着淡淡幸福氛围的安静用晚膳。
淩厉的攻击丝毫没有间歇,皇甫邵俐落的身手打得男子难以抵挡,最後开口求饶。
他英姿飒爽的站在擂台中央,金伝懿永远都忘不了,他如刀刻般俊逸的面容露出自信满满的神情。
擂台赛结束,皇甫邵缓缓的步下擂台。
金伝懿急忙站起身,用手拨开挡路的人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来到地面,这才惊觉高台旁也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
身形娇小的她不断的跳动,想在重重人墙中发现皇甫邵的身影。
「在那!」
她总算瞧见身穿黑色衣袍的他,正走在手下们为他从人群中硬是开出的一条道路上。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很没礼貌的拨开人群,想要尽快到达他的身旁。
当她累得气喘吁吁之际,总算是来到他的手下旁,同人群一样被挡在以人肉开辟的道路两旁。
金伝懿开口喊他,但是一声又一声为他欢呼的声音淹没了她甜腻的嗓音。
这时,目光直视前方的皇甫邵发现被挡在五步之遥的妻子,不自觉的笑了。
「公主,你怎麽一个人在这里?」
他双手负在身後,很快的梭巡一遍,小七没有跟在她身边,不悦的揽起剑眉。
「我是因为……」她放大音量说话。
下一瞬间,他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的身畔,然後握住她的手腕。
「跟着我,别走丢了。」
热烫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金伝懿搞不清楚,是因为在阳光下曝晒太久而身躯燥热?还是因为他的体温太高,让她的体温跟着沸腾?
皇甫邵完全不顾众人的目光,迳自拉着她走上高台,朝皇帝拱手作揖,「微臣献丑了。」
「怎麽说是献丑?你招招淩厉,完全不留余地给他,这一点也不像你。还是如今你的身份不同,所以……」金浚勾起嘴角,话中有话。
皇甫邵知道他想说什麽,赶紧开口,「你想太多了。」
「是吗?」金浚扬高一边眉头,瞥向一直站在皇甫邵身旁的金伝懿,流露出疑惑的眼神。
金伝懿根本不清楚他们两人在说些什麽,不过第一次跟皇甫邵如此亲近,还首次站在皇帝哥哥的身畔,她紧张得挤出生硬的微笑,很努力的保持完美仪态,让他们留下好印象。
皇后夏璎珞似乎了解金伝懿的想法,微微一笑,柔声的开口,「皇上,能否让皇甫将军与伝懿先去休息,待晚宴开始後再来?」
金烨了解妻子甚深,笑说:「当然,朕身旁有禁卫军,皇甫将军就好生休息,待晚宴开始,再同伝懿一起出席即可。」
金伝懿的目光与夏璎珞相接,露出感激不尽的微笑,感谢她不仅懂自己,还体谅她身为妻子为丈夫担忧的心情。
「谢皇上。」皇甫邵有礼的说,知道不能拒绝,否则就太对不起皇后的一番好意了。
环境清幽,鸟儿高声啁啾,这是金伝懿嫁入皇甫家後,首次踏入住了十八年的寝宫。
皇甫邵站在精致雕花的窗棂前,狭长的双眼看着屋外绿树环绕,满意的点了下头。
金伝懿将一只木盒放在桌上,一脸担忧的走近他,「很痛吧?」
扬起一边眉头,他不明白她在说什麽。
「你的伤很痛吧?」她语带忧虑的问。
原来她是担心这个!
他这才明白,她不在高台上舒服的观赛,会挤过人群以求与他说话的机会,为的就是关心他的伤势。
「只是小伤,根本不足挂齿。」他一点也没将手臂上的伤口当作一回事,不过她的关心让他感觉喜孜孜的。
「我看这口子大得很,不是小伤,我帮你上药好吗?」金伝懿知道他长年征战,早已习惯了在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对他来说这也许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伤,但是她依旧不放心,坚持要亲手帮他上药。
「这点伤……」皇甫邵想要拒绝,可是一看到她担忧的神情,随即改口,「嗯,麻烦你了。」
得到他的允诺,她走到圆桌旁,打开装有药物的木箱,取出一只白色瓷瓶。
他迳自来到她身旁,拉了张圆凳坐下,露出被划破一道口子的右手臂。
金伝懿咬着下唇,看见约一根手指长的伤口,虽然没有深到见骨,但是一定很痛,他却一点也不以为意,让她心底升起淡淡的不满。
「你……」
瞧她期期艾艾的模样,皇甫邵扬高一边眉头。「怎麽?有什麽话要说吗?」
她深切的明白这桩婚姻是不得不为之,然而身为他的妻子,她关心他、告诫他,应当是无可厚非吧!
第九章
「方才你下擂台後,是否还想继续在皇上身旁亦步亦趋的保护?难道没有要请御医疗伤的念头?」
「我的确是这麽打算。」他直接承认。
瞧他说得云淡风清,金伝懿更加不悦,微蹙眉头,努了努嘴,很想把话吞回肚子里,可是再瞥一眼他手臂上的口子,终究忍不住开口了,「我觉得你应该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爹只有你一个儿子可以倚靠,若是你受伤了、生病了都不肯好好的照顾自己,万一有个意外,你要爹如何自处?」
「我死了,自然有人会照顾爹,爹是过来人,一定也知道,领兵打仗,过着兵马倥偬的日子,唯一要做的心理准备就是这次上战场也许再也回不来了,我想就算我在下一刻死去,对他而言都只是……」皇甫邵顿住,因为发现她的眉头越蹙越紧。
她看着他沉着的面容,不明了他隐含着浅浅嘲弄意味的口吻代表什麽意思,不过一颗心莫名的紧紧揪着。
「你说有人会照顾爹,那我呢?」不知晓自己哪来的勇气,她反问他。
他抿着薄唇,一句话也没说。
「我希望你能更加珍惜自己,你受伤、难过,我也会跟着伤心、忧愁,也许对你来说我只是被迫迎娶的妻子,驸马爷的角色也非你所爱,但是可以答应我吗?为了我,更珍惜你自己,哪怕只有一闪即逝的念头,对我来说都已经足够。」金伝懿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唯有真诚,没有任何虚情假意。
嘴角微勾,皇甫邵轻易的感觉到心底不自觉的渗出一丝甜腻,那是自从娶了她以後,一天一点累积而成的感受。
半晌,他嗓音低哑的说:「我会的。」
他向来就是对自己满不在乎的人,现下却愿意对她做出承诺,这点连他自己也颇感讶异。
「这是你说的,既然你答应我了,就要做到。」她欢欣鼓舞,随即拿起乾净的湿布,细心的将伤口旁边的血渍擦乾净,上药并包紮。
他转移视线,瞥向她素白的侧脸时,发现她的贝齿咬着粉嫩的下唇,眉头紧蹙,於是等她在棉布上打结後,忍不住开口,「怎麽会是这样的神情?」
「我只是……」她与他四目相接,欲言又止。
他捺着性子,等着她说下去。
金伝懿察觉他似乎要等到自己开口才肯善罢甘休,经过几番迟疑,终於下定决心,「对不起,对你,我真的很抱歉。」
「抱歉?」皇甫邵不解。
「你会受伤,都是因为我的关系,谁教我命中带煞,让从来不曾在擂台上受过伤的你,因为娶了我,竟然意外挂彩。」她的嗓音沙哑,愧疚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
「这是什麽怪论点?我受伤,虽然跟你脱不了关系,但绝对不是你命中带煞这种虚无缥缈的无聊言论所导致的。」他哑然失笑。
的确,他会一时闪神,全是因为她替他加油的声音令他失了魂,跟前任国师说的狗屁倒灶的预言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我……」她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过往的伤痛一一应验了国师的预言。「我出生那天,麟山发生崩塌,导致三十多人丧生;十岁时,母亲因为失足跌落池塘而溺毙;十五岁时,父皇将我许配给边疆的可汗,却在联姻书送达的隔日,可汗暴毙身亡;十六岁时,有文官大臣不信这些,上书请父皇将我赐婚给他,却在下朝後骑马跌落地上,被马蹄踩断肋骨,最终死去……这一切的一切,在在显示我是不祥的人呀!」
听着她诉说过往的「事蹟」,皇甫邵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明显。
「你说你是不祥的人,为何我娶你已逾月余,却依然完好无缺的坐在这里听你说这些话?」
他对於信口开河,断人生死,还自称能上听天音、下宴神鬼的人绝无好感,更遑论相信他所说的话。
「我怕这口子就是不幸的开端。」总是炯炯有神的双眼渐渐黯淡,金伝懿的话语里满是担忧与愧疚。
「别胡说。」皇甫邵站起身,轻轻抚摸她白皙的脸颊。
那对人生充满不安的阴晦双眸,紧抿着以免逸出脆弱哽咽的粉嫩唇瓣,以及那仅至他肩头的瘦弱娇小身躯,无一不是深深的撼动他内心深层的不舍情绪。
「我不会有事,我答应你,会好好的照顾自己,为了国家,为了在乎我的人,为了家人,以及为了你,我会好好的活下去,证明你并非你想像的那种人。」粗糙的大掌感受到她细致的肌肤,那舒服的感觉令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低哑的嗓音是最有效的安慰,她望着他狭长的深邃眼眸,里头没有欺瞒,也没有哄骗,有的只是无比的坚定与信心。
芳心不断的加快跳动速度,没有慌张情绪,也没有不知所措,她不知哪来的勇气,踮起脚尖,粉嫩的双唇轻轻贴上他刚毅的薄唇。
没有相濡以沫的激狂探索,仅仅是最简单的四片唇瓣相贴,这一刻她却感到好幸福。
当两人缓缓的分开後,金伝懿还沉浸在碰触他薄唇的舒服触感中,下一刻,却对上他饶富兴味的黑眸,体内的燥热瞬间冷却。
「我……对不起……」
皇甫邵直瞅着她满脸慌张的模样,觉得这样的她可爱极了。
她先是缓慢的挪动双脚,直到她与他之间隔着三步的距离,娇小的身躯一转,想要往外冲去。
天呀!我究竟是怎麽了?
她不断的暗暗反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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