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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花事绘从容-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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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又看一眼安之的轻松模样,美朵咽下一口饭,痛苦的皱眉,“难道是她死心了?”
“什么死心?”
美朵环视一圈,压低声音:“你想我们属于总部,理应事事做表率,可是每次新员工培训考试都是房产公司第一名,搞得我们很没面子。”
“好像不止没面子……”
“对啊,连里子也丢了。为了这事,我们林总监心里的那口气憋了这么多年都没咽下过。”美朵啧啧几声,摇着头犹不可置信,“真没想到她竟然放过你了。想以前我来的时候,哎……伤心的往事不提也罢。”
“不是没人考过第一名么?大家都一样,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安之的无心之言勾起了美朵的悲惨回忆,她瞬间一副泫然欲泣状:“可是就我一个人补考了嘛。”
这下安之惊住了:“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会这样?每次都有好几个人不及格的!”美朵用勺子扒了扒饭,有些烦躁,“反正你考了就知道了,出考题改考卷的就是那‘黑白双煞’之‘白煞’——人资主管白灵灵。”
安之被美朵的话逗乐,小声提醒:“轻点,到处都是人呢,被听到就不好了。”
“听到就听到,当年换谁改考卷我都能及格。最后一道自由发挥题十分,那种题目本来就是为拉分而设,结果白灵灵只给了我五分。我差一分就及格了,她居然下得了这狠手,现在想起来我还一肚子气呢。”
“过去的事就别给自己添堵了,快吃饭吧。”
“反正你要小心这个人,千万别惹到她,她又是小人又是女子,是个双倍难相处的笑面虎。”
安之忙点头。不知当年新来的美朵是怎么惹到了白灵灵,她之前面试时还觉得白灵灵挺亲切的,很难想象会是美朵口中的那种人。不过既然美朵提醒了,她留心些便是。
林总监这回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她没给安之下达任务,安之却在新员工培训考试中拔得头筹。
放红榜的那天,新一期的恒隆月刊《恒之隆》恰逢发刊,安之的随笔被当作卷首语,华丽丽地登在月刊首页。
多年媳妇熬成婆,林总监顿觉自己腰板直了、走路有劲了,看着安之就觉得她是上天派来的福将,不管外在还是内在,方方面面都是那么的让人满意。
“公司一向赏罚分明。身为恒隆的员工、恒隆的一分子,除了要做好本职工作之外,还要积极参与公司的各项活动,争取为部门争光,你要继续保持。”林总监表扬安之时,虽是一贯的官腔,脸上却难得挂上笑容,声音也刻意放大了一倍。
整个办公室一片静默,除了敲键盘的声音,还是敲键盘的声音。每个人看起来都忙得不行。
安之忙点头称是,杵在领导办公桌前,名为接受表扬实则更像听训的熬到午饭时间,才汗涔涔地跟着美朵溜去吃饭。
最近她两人经常趁着吃饭,说一些办公室里没机会开口的体已话。美朵个性开朗、安之本性率真,虽然那一场车祸对她的打击很大,但事隔大半年,不管是安之内心所盼,还是新的工作环境与现实所迫,她都只能让生活慢慢回归正常,并试着接受一些新的朋友新的社会关系。
没有谁欠她什么,她不可能板着脸过一辈子。
“安之安之,你觉不觉得这两天林总监看你的眼神有些怪?”美朵总是特别的八卦。
安之装傻:“有么?”
“怎么没有?就跟婆婆看到中意的媳妇似的,别提有多露骨了。”
“不会吧,听说她儿子才上初中呢,这我下不了手的。”
“啊呸,你想哪去了?我是说你最近表现太好,林总监没办法不中意你啊。”
阴差阳错。受美朵“黑白双煞”事迹影响,安之为了不补考就稍稍用功了些,真没想过要为部门争光,开个先例做第一人的。至于那个卷首语,纯粹是新人在老人的压迫下,被主动投的稿啊。
“哎呀,好事啊,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还有,第一名奖金和稿费加起来好几百块钱呢,你记得请客。”
“我请,我请。”安之挖了口饭含在嘴里,心里却有些惆怅。
来恒隆时她就告诫过自己一定要低调,怎么无缘无故忽然折腾出这些事来,倒显得她太高调了,看来以后得注意些才好。
杨秘书将文件连同新一期《恒之隆》放在虞玮韬的办公桌上,退出办公室。
虞玮韬有看期刊的习惯,每期必看、一篇不落,不过这一期的期刊直到三天后他才抽空拿出来翻阅。
打开,就怔住。
“……生命如花,朝犹微笑,夕葬尘埃……”卷首语上,这一首《如歌的行板》,落款正是“集团总部:宁安之”。
宁安之,会是她么?应该就是她吧!只有历经生命洗礼的人,才能在落笔写下这样苍凉的语句时,还能隐隐给人一种坚定与从容的力量。就好象经冬的种子,虽然还是那样静静的埋在土壤里,却早已蓄满破土而出的勃勃生机。
他转而打开通迅录,沿着集团总部的目录,几乎一眼看到了她名字。她的名字位于总财务部最下方,并不甚起眼,可不知怎么的,“宁安之”这三个字仿佛装有自动弹出功能似的,第一时间跃入了他眼帘。
他从不曾刻意的寻找谁,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以这种不经意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想起那件被她卷成团扔进垃圾筒的T恤,虞玮韬忽然觉得,原来他不一定非要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隔日临下班时,安之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财务工作的天性使然,她对数字有异于常人的记忆力,待得接起电话,听对方言简意骇的让她半小时后在离恒隆不远的某咖啡馆碰面,她才恍然想起这一串眼熟的号码,曾出现在那张被水杯压着的便笺上。
只是对方一提衬衫,安之就想到当时那件莫明穿在她身上的男式大T恤,几乎不曾犹豫的,她就决定不赴约。
是不赴约,而不是爽约。因为安之在电话里并没答应对方什么,更准确的说,对方没给她任何表态的机会就挂了电话。这种一厢情愿的邀请更像通知或命令,所以当安之近一小时后再次接到虞玮韬的电话时,心里并没有丁点内疚:“请问哪位?”
“是我。”
她“噢”了一声,很平静的道:“衬衫你扔掉吧,我不要了,谢谢。”然后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按理说,现在的安之应该已经知道了虞玮韬的身份。
新员工培训的最后一天,就以PPT的形式介绍了恒隆的高层。大家同在一栋办公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碰上了,领导们被动的混个脸熟,不致他日被无知的新人华丽丽的无视。
不幸的是,在林总监的调解下,安之那天下午扑在昏天暗地的报表堆里,没去上培训课。她手中的资料又只有董事会成员资料,没有各分公司高层。她与虞玮韬虽有过见面通话,但这一切与恒隆并无牵连,再则恒隆身处闹市区,上次虞玮韬就近挑选的碰面地点在安之看来不过是个小有名气、方便寻找的咖啡馆而已,根本不可能因此将墓园里遇见的男人与恒隆联系在一起。
所以当安之第二天午休正与美朵一道在阅览室里翻看杂志、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袋子挡住光线时,她顺着袋子往上,再顺着那修长白净的手往上,再顺着那俊挺的身形往上,乍然看到虞玮韬的脸——更准确的说是他那副标致性的金框眼镜时,她手中的杂志应声落地。
“你落在我家的东西,我想即使你不想要了,也该由你亲自动手扔了才是。”如愿看到她双颊不争气的飞红,再看她那双本就清亮的眼眸因气愤而显得愈发明亮,这又羞又愤的模样着实让虞玮韬心里一乐。
更令他欣慰的是,他看到了她的改变。她今天身着一袭糖果渐变色背心昵裙,搭配黑毛衣小短靴,仿佛青春就以这样直接而具体的形象出现在他眼前,明媚得都有些晃眼。想起公墓园初见时她抓住他衣角,仿佛溺水之人紧紧抓着救命稻草,那般凄苦无助,他知道就像那首《如歌的行板》,现在的她已是破茧之蝶,在伤痛中完成了她的蜕变。
比他预想中更快,也比他当年更勇敢。
光阴,它带走清扬的故事。
整个阅览室瞬间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安之身上,唯有美朵的“噪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虞……虞总?”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他对着美朵微笑点头,那斯文有礼的模样看得安之直想拿鞋底抽得他哭爹喊娘、满地找牙。
这阴险的变态的□狂,就算她昨天放了他鸽子,也不至于这般整她吧?
帅哥走了,脚步声渐行渐远,与之相对的,寂静无声的阅览室犹如蚂蚱进了蜂窝,开始还是小声的,后来越来越大,直至群起哗然。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美朵。本着强大的八卦之心,她迅速伸出一手抢过桌上的袋子。安之措手之下急欲抢回,争执之间,那可怜的弱不禁风的袋子就被人生生地扯成了两半。
一件黑色的丝质衬衫犹如风中秋叶飘落在地,映入在场所有人的眼中,喧闹的阅览室又是死寂一片。
“安……安之……”美朵再迟钝也知道事情大条了,虽然她心里正熊熊好奇着。
落在虞总家里的东西?衬衫?这太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不纯洁的地方去了。难道安之与虞总竟是……可是虞总不是……Oh my god,谁来告诉她真相?
“书看完了?”事情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安之反倒镇定了,连脸上那抹飞红都神奇地消失不见。
“看……看完了……”
“那就走吧。” 众目睽睽之下,安之捡起衣服拉上美朵出了阅览室。
美朵前脚后脚的尾随安之来到大厦西面滨江绿化带。
没有风的冬日午后,江面静静的,浑浊的江水看起来异常的暖实,仿佛经过岁月的积淀,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厚重感。安之倚着栏杆怔怔望着江面发呆,没有太阳的冬天,来这里透气的同事并不多。
在她进入恒隆前,就已听说恒隆办公环境的优美了,来了之后,更是对这片临水绿化带一见钟情。听说恒隆大厦筹建之初选址时,曾特意请来台湾知名风水大师看风水。一座办公大楼有这样环水傍绿、闹中取静的环境,在本市可谓是独一无二。
“安之你别生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美朵狗腿的出去买了两杯咖啡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安之,小心赔不是。
安之回神接过:“不关你事。”
就算没暴露那件衬衫,单虞玮韬今天的举动与说词,也够她受的了。
“那……你刚才在想什么?”她来时看她正出神,那低眉顺目的温婉之美,分明不是寻常的发呆。会是在想衬衫落在虞总家里那天发生的事么?美朵的思绪如脱缰野马,自由奔放的想开了。
安之对着杯子吹口气,看着轻白的烟雾徐徐消散在空气中,淡淡笑道:“没什么。”
工作之余想会清扬而已。
“没什么才怪,你看你,连笑容都分明藏着故事。”美朵故意往她身边挨了挨,暧昧地挑她一眼。
说实话,她真是极羡慕安之的。动时如雪中红梅、静时若水上素莲,安之的美落在每个人眼里,也难怪短短时间里就有不少人将她与“恒隆之花”祝双宜相提并论了。
“谁又没有点故事呢?”
“这倒是。”美朵跟着感叹。
两个人都没再开口,一起看着风景喝着咖啡想着各自的心事。
良久良久之后,安之才飘过来一句:“对了,虞总是?”
美朵喷一口咖啡:“不会吧,安之你会不知道虞总就是我们房产公司的老总?”他们……不是应该有什么什么关系来着?
“原来是这样。”
“还不止呢。”她瞅一眼安之,试探的道,“虞总他……”
美朵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安之忍不住起了点好奇心:“他怎么了?”
“虞总他,不喜欢女人。”
“噗!”这下轮到安之喷一口咖啡,彻底震惊了。
难道虞玮韬就是那传说中的……玻璃?所以自作主张地替她换衣服,其实不是想占她便宜,而是他根本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意识?Oh my ladygaga,这个消息太惊悚了!也不知他到底是攻是受,一想到她居然还穿过他衣服,安之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看安之的反应,美朵肯定了两件事。其一,安之对这个消息是真不知情,而非装不知情;其二,就算她跟虞总有什么,也应该还没到最后一步,不然听说枕边人喜欢的是男人,还不把她笑死!美朵多少松了口气,语气尽转婉惜:“哎,不说了,一说这个我就心痛。”
安之抹干净嘴,拍拍她的肩,聊表安慰。原本这世上帅哥就少,偶尔碰到一个还不喜欢女人,美朵的心情她完全能够理解。怪不得这些天听她将恒隆上下30层、纵横十数年发生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巨细无遗的八卦个遍,独独没有提到虞总的大名,原来是有这么深层的内涵、这么深刻的伤痛在。
不过,安之还是想确定一下:“这个消息,可靠?”
“这已经是恒隆公开的秘密了,不过虞总人好,大家平时不拿这个说事而已。而且虞总虽然不喜欢女人,但我知道大楼的女同胞们心里都肖想着他浪子回头的那一天,毕竟娶妻生子是必然过程嘛,所以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呢。”
“那你是不是其中之一?”
“当然了,我也是女人嘛。只是,”美朵将手中的咖啡杯捏成一团,扔进一旁的垃圾筒,拍拍手道,“只是我有自知之明,无数前辈已经死在了沙滩上,像我这样的小虾米还是在一旁偷偷抹把伤心泪好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伤心的样子来。安之便跟着玩笑:“说不定你就是那个拯救堕落灵魂的圣母玛莉亚呢!”
“拉倒吧,连祝总监都拯救不了,我哪有戏?人家可是公认的恒隆之花,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我还是蹲墙角继续种我的蘑菇吧。”
安之将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学着她样子捏扁了扔进垃圾筒,开始洗脑:“你这个想法是绝对错误的,这天底下没有捡现成便宜的事。要吃西瓜你就得自己种,想着别人种大了养熟了你再去摘,那叫偷。”
“这跟种西瓜有什么关系?”
安之顿时蔫了:“确实没关系。”
“那你忽然提西瓜干嘛?”
“呃……可能是我忽然想吃西瓜了。”
“喝了咖啡还不够?走吧,快上班了。”
安之囧囧跟上。西瓜和男人真的没有共通点么?她的举例真的这么晦涩么?看来她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表达能力了。
一整个下午,恒隆都陷在爆炸性的桃色新闻中。临下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恒隆的钻石王老五——虞玮韬虞总经理与新来的宁安之有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女主角不解释、男主角不澄清,小小的一件事,刮起的八卦之风却是前所未有的猛烈,各种猜测纷起。
安之倒不是不想解释,而是根本无从解释。她不愿为此主动找上虞玮韬顺了他心意,只能无聊的想着,要是下达与贯彻文件的效率也能有这口口相传的速度、深度与广度,那么恒隆至少能裁员三分之一以上。这样一来,她肯定进不了恒隆,进不了恒隆,也就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莫明其妙的事了。
与此同时,程默程董事长淡定地坐在虞玮韬办公室的沙发上,又淡定地看一眼对面办公桌前埋首在案的虞玮韬,最后淡定地喝他的茶。
这样淡定地喝完一杯茶后,再看一眼淡定忙碌的虞玮韬,淡定的程董事长有些不淡定了。
“我说……你们有仇?”可千万别告诉他这是虞氏追人法!
人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聪明漂亮有才气,不知多受男同事的欢迎,据说人气都快赶上“恒隆之花”祝双宜了。他这向来柳下惠的老光棍即便真动了凡心,也不至于下这般狠手吧。要知道他这轻轻一出手,瞬间就断了大楼所有未婚男同胞的希望,人小姑娘还没反抗就先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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