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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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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好玩哦。我被领进那个高高的门楼里面,进了一间房子,里面已全是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娃,一个个哭得满脸鼻涕,好脏哦,墨墨看得恶心,就拿小刀割开了门栓,走了出来。门外有个人不让墨墨走,我便用小刀向他肚肚一捅,他就倒地上了,嘻……墨墨走啊走,看见一个洞洞,就钻出来啦,嘿嘿……但是后面有人追,我七拐八拐,看见前面高墙上也有一个洞洞,钻了进去,在里面睡了大平夜,听到没人,便钻出来找娘了喔,嘻,娘,是不是很有趣,很好玩?还有钱赚哦,你看你看,多少两?墨墨卖了多少?”
我的墨儿,我的墨儿。到此时,我终不再后悔带她出来与我共历风霜艰难,我可以想象,生长那高墙里的茹儿、恕儿若逢此样事,结果绝不会是如此,只是……
“墨儿,你哪里来的小刀?”
“哦喔,乾叔叔,墨墨说漏嘴了。但墨墨不是故意出卖乾叔叔喔,娘,你简单罚他就好啦……”
“臭墨墨,扣了我的云中裳,这事怎不向你娘说?”
“嘻,书上说,为善不欲人知,乾叔叔,你很不圣人哦……”
小墨儿,小墨儿,若没有你,娘的生命会失去多少色彩?
墨儿八岁时,已把生事惹非的本事学得极好,且习惯将麻烦惹回家来,交由乾若翰为她支挡应付。
这惹回来的麻烦里,包括了云入岳,我的第三个男人,也是我的第二任丈夫。
云入岳,闲云山庄的大少爷。
谁能想,一个二十三岁的青年,竟被八岁的墨儿耍得团团转?
那一日,背剑昂首而行的闲云大少正步走街上,墨儿上前:“这位大侠,你背上有脏东西哦。”他起始尚能不信。墨儿那个狡猾小东西盯他背后窃笑不已,惹了街上的人好奇探看,那傻瓜便当真信了,当街脱衣查看,结果,自然是没有。
墨儿却趁此机会,抱了他的剑就跑,在其一路呼叱中,将之引到竹舍,与乾若翰打作一团。
我把有闲云庄标记的剑掷还给他,“阁下是闲云庄的人?上墨儿的当,只能说明你尚需历练,既然没有深仇大恨,这架就不必打下去了罢?”
那个傻瓜,在转首看见我的第一眼,竟是呆站半晌,一双眼移也不移。
我虽不至于羞涩,但被一个男子如此看着,总是不甚自在,才想叱他两语,已听小东西跳着道:“我娘漂亮罢?告诉你喔,这个人不是我爹哦,你若看上我娘,就来讨好小爷,小爷助你哦。”
乾若翰黑脸大吼:“小狐狸,你住嘴!”
“墨墨有说错么?你一不是我爹,二没有娶我娘,我娘当然可以不要你,乾叔叔!”
“小狐狸……”
“好,我讨好你!”那个傻瓜竟蹲在墨儿身前,“你要我如何讨好?”
“小爷还没有想好,想好再告诉你,你要在小爷招呼你时,随时出现哦。”
“好,没有问题!”
我啼笑皆非,一个恁大的人,怎就会被一个小小人儿给唬住?
我并不以为,他所言由衷。我知自己容貌不差,但二十九岁,尚有一个墨儿、一个男人在旁,以这人的人才家世,惊艳或无不可,怎会随墨儿起舞?
番外我是魔?(五)
我自很早时就已知道,乾若翰不会娶我为妻。
他的妻,将是西域的左贤王妃,一国的王妃呀,怎可能是个蘸夫再嫁、已为人母的妇人?
对某些男人来说,爱情是一回事,婚姻又是另一回事。爱情发乎于情,满乎于心即可,婚姻则要接受世人审视,需堂而皇之地面对诸人,包括家人、族人,许多人。
对乾若翰来说,为我跋山涉水、舍身护卫是一回事,为我违抗祖制、顶对世俗又是另一回事,何况,纵算外人的眼光他不去计,尚有一个王族中人自幼在心底形成的观念。战胜自己,才是最难的罢?
所以,他宁可常驻中原,中间花一月时间回族聆训,接受上王指责,亦从来未提出带我返回西域。因他清楚,那里,他的上王、族人、民众容不下我。而远在此地,远离王室,他可以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普通人,享受普通人的快乐就好。
没有错,当初他追我随我,便是一个男人对一个漂亮女子的普通追逐而已,能够为我做恁多事,能够那样久与我生活且没有厌倦,是连他自己也始料未及的罢?
我明白这其间曲折,也并不介意,因他真若带我回到西域,形同再进另一个侯门,这对才从一个华丽牢笼脱身不久的人来说,亦绝不可能。
但,我不介意有没有名份,却并不表示我不介意自己是他人的外室。
接受他时,我早已查清他没有妻室。可当有一日,外逃八年的他,被上王的旨意、王族的长辈勒令不得不娶妻时,便是我和他断绝之时了罢。
“远芳,我这一回回去,时间可能要久一些,回来我们便带墨儿去万云山看云。”早膳桌上,他如是叮咛。
我也以为,这是一次与每一次相同的离别,但因为久一些,我难得贤惠的为他打点行装,却无意自他皮裘的暗袋内,发现一封催婚诏书。发现兹始,亦未当回事,这八年,他不是第一回收到,我尚笑举起那物,问:“这一回,你又打算以什么理由搪过?”
但他回身见那物时的面色粹变,却使我听到自己心弦咯崩的抽紧之声。
“远芳,我年已逾三旬,这在王室,早过大婚之龄……”
我笑,“所以,想不出理由了?”我并不恼,至少,这个男人未想过用言语骗我,只是以为可以蒙混过去而已。我庆幸我发觉得算早,若到真沦他外室那时才觉,我必然会恨他,亦会设法讨还那污辱。
“远芳,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永远都是……”
“快动身罢,既然要去,就行动快些。”我系紧了包裹给他。这是第一次为他收拾行囊,没想亦是最后一次,早若料到,我该多为他做些事的。
“远芳,你会等我回来的,对么?”
我摇头,“不会,不对。”
他面色一白:“远芳!”
“这问竹舍,当年是你出资修建,你责人卖了它罢。”我打开另一间衣橱,为自己和墨儿打点行囊。
“远芳!”他自后抱住我,以几乎箍痛我的力道,“不要离开我!”
“若翰,你要清楚,是你离开我呢。”我亦难过。
八年,比我与谌始训那段夫妻情缘的时间还要长,他为我做的,为我付出的,我心有感,目有见,失去这个男人,焉能没有遗憾?但能怪谁呢?他有他的王族之责与身不由己,我亦有我的坚持与执守,能够拥有八年,已是他拼却全力挣来的果,可以了。
“远芳,我除了无法给你王妃之衔,其他都可给你……”
“若翰,你已为我做得够多,不必再做了,我和墨儿从来就不是你的责任,你无需牵念。”
“不是责任,不是责任,是家人。我已将你和墨儿当成我的家人,我爱你,亦喜欢墨儿,远芳,你了解的……”
我自然是了解的。若不是了解,怎可能这样快地接受这个男人?
“若翰,我们每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当初,我连侯门夫人的正位都不做,莫非你以为我会做你的外室?”苏远芳怎可能越活越回去了呢?
“外室……不是外室,在我心内,你是我的妻子……”
“在那个男人心里,我也是他的妻子,更是他表面上名正言顺的妻子。”
“我……我以为你不在乎……”
“我的确不在乎一个虚名,但是,我的男人必须只有我一个,这便是我所坚持的,纵算我有那段过去,也不能成为你齐人之福的借口,因我与你相守期内,便是唯你一人。”
“我从没有想过享齐人之福,若可以……远芳,为何我们没有早早相遇,在你未嫁之时?”
“所以,那是你根深蒂固的坚持。我从不期望改变你的坚持,也请你莫想改变我的。当初谌始训叛我,我不恨他,只是不能原谅:你如今娶妻,我依然不恨你,但可以体谅你之处境。兹此一别,你依然是墨儿的乾叔叔,我也可以做你朋友,但只是朋友,明白么?”
“远芳,你既能体谅我处境,为何不能试着……”
我突然来了火气,为何不能平心静气地收手散场?口内有些尖厉地道:“乾若翰,我已说过了,我没有想过改变你.你也莫想改变我!纵我婚前你我相逢又如何?你怎又知那时,我可以选择你?你莫忘了,那时我爱的男人是谌始训!”
“娘,怎么了?”墨儿蹦蹦跳跳进来,后面,是那个受她驱使多年的云入岳。
“帮娘规置东西,我们要搬家。”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墨儿这个小东西,拍手欢叫,而后,急不可待地取了小包袱,将自己的七七八八零碎装起,还对她的免费长工道,“快来帮忙,你今日带小爷去玉庭湖玩了飞雁凌波,小爷高兴,给你帮我们搬家的机会,说不定,你还能碰一下我娘……的衣服喔。”
这小东西,反应怎就如此与人不同?见她这张喜笑颜开的小脸,我陡然心静了,那么多的险时险刻,我们母女都相依走过了,这世上还有何事可值得上心烦扰的呢?
乾若翰沉着声:“我们家人说话,外人请退场!”
他说的,是云入岳。多年来,他与云入岳的斗嘴斗法已成了我们母女下饭时的伴菜。
云入岳这人,在墨儿和我跟前,貌似憨实,但与他人斗起时,却是恁般牙尖嘴利,反应不俗。“谁是你家人,远芳又不是你的妻子,而我是远芳的朋友,怎就不能在此?还是你认为这竹舍是你买的,你可全权处置远芳的朋友?”
看罢,这傻瓜不但能反唇相讥,且能随时地给人设套,处于火气中的人,稍一不防,即会被他套中。
“无耻小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远芳的朋友,远芳何尝是你的朋友来着?”好在,乾若翰也不是粗莽之人,且与他交手多了,防心鼎盛,少有中套。
“我是远芳的朋友,也是墨墨的朋友,你以为你是她们的谁,可以干涉她们与何人交友么?”云入岳动辄将墨儿拉进他的阵营中,是几年不变的贱招之一。
“对对对,云庄主,墨墨是你的朋友,不要气馁,不要放弃,墨墨会支持你握。”
我的墨儿由来是唯恐天下不乱,举着小拳头摇旗呐喊,一张小脸纯洁无辜的连我都要欺倒。
“无耻小辈!”
“厚脸老东西!”
两人说着说着,眼看又要动手,我一拍桌案:“要打出去打!”
一个从窗,一个由门,飞到院内,打成一气。
“娘,您还生气么?”墨儿偎了上来。“别生气别难过啦,有漂亮的墨墨在喔。”
这个小东西,说她胡闹刁钻,偏偏有时,如此可人疼进骨里。
“墨儿……”我拥紧她软软的身子,在她漂亮的耳朵边轻道,“其实,娘真的有些难过呢。”虽早知有朝一日会面对分离,但这一日来临时,并未如自己所预想的那般潇洒不羁。
“那个乾叔叔是个笨蛋啦,墨墨那么早前就让他知道娘有多抢手,他还是没有醒悟,将娘娶回家里,哼,娘,我们不要他啦。”
我的墨儿,我的小墨儿……原来,小东西拖回云入岳,便是为了刺激乾若翰?别个八岁娃娃会不会如此我不晓得,但这的确是我的女儿会做的事。我开心地笑出,贴她额上,“墨儿,将来,希望你的夫婿不要吃你太多苦头。”
“嘻,娘不难过了?”这时的墨儿笑起,眸儿弯,牙儿灿,唇儿嫣,已美得如一颗光华灿烂的珍珠,可以想见,将来会倾倒多少男子。
“娘,如果不难过,我们就去聚海楼吃大蟹好不好?刚下来的大肥蟹,定然是好吃得不得了喔。”说着,小嘴咝咝,就要把口水流下。
我又笑,“好。但不许多吃。”这小人儿,因幼时有时的三餐不济给养不力,胃有些亏疾,亦有寒气,这些年来,我一直为她精心调养。
我带着墨儿,由后面的窗走了。
至于那两个男人的争斗,已无需分我挂念。
至于乾若翰,他自娶他的妻,我自走我的路。
当我的脚下之步连襁褓中的儿女也改变不了时,便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
“娘,那朵花好漂亮,墨墨去摘了给你!”
不,更正一下,我的墨儿,这个从不要我摘花给她的女儿,是我的至宝,为她,我可不要一切,亦可做到一切。
番外我是魔?(六)
“娘,给你。”
押着闲云山庄二庄主陪她也不知到哪里逍遥了一圈回来的墨儿,一进门,一个包裹送进了我怀内。
我暂且搁下原本待她一回来便一顿小屁股侍候的打算,先看了究竟再说……“这是什么?”小东西做飞贼去了?
“嘿嘿。”小东西溜黑的眸儿放着贼兮兮的光,“替娘拿一些当年该拿没拿的东西来嘛。”
“……你回那里了?”
那里,云伯侯府。
那个地方,有着我最年轻时的美好回忆,所以,我从来不会避讳在墨儿面前提起。谌始训,也给过我美好记忆,所以,我不会让他在墨儿心里成了面目可僧夫与父。墨儿回府,我乐见,但前提是,她不是回去做小强盗小飞贼。
“不如你来告诉我,这些东西,你拿的时候别人可知道?“问这个小东西问题,就要直抓症结,不然,小东西会东绕西绕,把别人绕到糊涂,自己躲一边掩小嘴乐去。
“现在肯定知道了啦。”
听罢。“所以,我的女儿到那里去,做了一回贼?”
“娘,不是贼啦,墨墨只是替娘拿一些您没拿的东西而已嘛。而且啊,若是贼,定然不敢再去,但墨墨发现恁样一个发财的好去处,怎可能弃而不选?墨墨已经看好了一个花瓶,下一次带它出来……如果这次不是走得恁急,墨墨可以拿更多的,好可惜哦……”
“请告诉我,这些物件的失主是哪些位?”同情哦,各位。
“那个纸镇、那个斑指,是侯爷老爹的;其余的首饰,是侯爷几房妻妾的……”
几房?
“墨墨头上脖上手上脚上的,是姐姐和冷娃娃的,唉,冰娃娃一定好遗憾,好失望,墨墨唯独他的东西没有取,不过墨墨已经留书了,要他备些好玩意好东西,等墨墨下次去拿……”
冰娃娃?冰娃娃?那是什么东西?
“侯府很冷么?”
“还好,有香香的姐姐在,抱着睡不冷。”
“那你口里的冷和冰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娘的女儿和儿子。”
“……好玩么?”
“好玩嗽,尤其冰娃娃,逗急了脸像是像被撑破似的红,我一抱住他,更要脸红,好玩嗽。”
“再回去时,将他带出来给娘玩玩。”
“冷娃娃要不要?”
“看你方便。”
“喔。”
“姐姐好不好?”
“好好喔,很香香很漂亮。如果不是长得有点像爹,会更漂亮,像墨墨一样漂亮。”
“她,快乐么?”
“不快乐,不过,也不难过就是了。”
茹儿呢……
“你除了拿这些东西,还做了什么?”
果然……“嘻嘻……”
小东西,笑得这样乖巧,定然大有问题……
“呀呀,娘,你莫打墨墨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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