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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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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会隐瞒到何时。
尘封在心底的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一阵,又一阵的窒息,只能笑,只能用笑来掩饰自己的慌乱,自己的无助,自己的,思恋。
紫馥,我投降,我对你双手投降,我放下尊严,放下伪装,在你面前,我什么也不是。
紫馥,知道我最最幸福的时刻,是什么时候吗?宣室里,哔剥的炉火在放任的燃烧,你静静靠在我的身上酣然而睡,俯着头,看你香甜的呼吸,和嘴角微微翘起的微笑,细细的阳关洒在你我的身上,忽然觉得,这就是我们的世界。
只是,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的心,我以为,在那栀子花的海洋里,你会甜甜的倚在我的肩头,对我说,“我愿意,愿意做你的妃子。”可,你只是冷冷的说,我不愿意。
卫紫馥,你知道我有多骄傲吗?
我的童年,在我被所有人孤立的时候,我的骄傲是我唯一的武器,让我可以冷然面对所有的不友好。可,为什么,在我放下我所有的骄傲面对你时,你依然要伤害我?我就这么让你厌烦吗?我是天子,我可以拥有一切,可为什么,独独我最珍视的人,我偏偏得不到?这是帝王注定的悲哀吗?
拔了剑,朝她挥来,她闭了眼,紧紧的黜着眉头。冰冷的剑气抚过她的面,一缕秀发,在激荡的空气里散落。一片一片的冰凉的栀子花轻轻的洒下,我的剑早已深深嵌入她身边一株栀子树。
紫馥,你真的以为这一剑会刺向你吗?我在你的心中,就只是这样而已吗?知道吗,对你,我永远都不忍真正的伤害。
罢了,罢了,你想要怎样的生活,都随你,但是,我要你活在我可以掌控的范围里,至少,我要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哪里。只需要这些,就够了。然后,卫紫馥,我会把我的心紧紧的包裹住,再也不要象谁敞开,再也不要任何人进驻,然后,卫紫馥,我的脸上,只会有一种表情,帝王的表情。
之后的日子,汉军里,多了一个骁勇善战的霍将军,匈奴人的眼中,多了一个可怕的敌人,她,是草原上的狼。
她,或许,真的只是属于战场的,她不是任何男人的附属品,她是独立的。当我把自己蜷缩在保护的躯壳里时,我发现,自己可以平静的面对她,甚至,可以象兄长一样,轻轻的揉搓她的发,或者在她逾越规矩胆敢和我开玩笑时,重重的扣她的额角。
这样,也还好,前提,前提是,她不属于任何人。
番外 刘彻 四
番外 刘彻 四
我,是刘彻,汉景帝之子。
我想,我是一个独占欲很强的人吧,这样的人,应该不值得人去爱吧。
我想,我是一个太骄傲太自负的人吧,这样的人,应该也不值得人去爱吧。
如果我不是帝王,我还会这样吗?
如果我不是帝王,我可能会拥有真爱吗?
这个世上,有太多的如果,可,真实,只有一个。
枯燥的帝王生活,在日日的重复中,虚度。喜欢栀子花的味道,那个栀子花袋,不知遗失在哪里,再也寻不到。不过,也不重要了,被丢弃的,便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只是,每每嗅到那阵阵淡香,便可以看到她微笑的脸庞。
只是,她的面容,也有苍白如雪的时候。
看着她苍白的脸,痛苦的面容,和伤口绷带上微红的血迹,心,怎么有久违的抽痛,这样的痛,好陌生,好久,好久都没有了。
只是,心痛也会被愤怒取代,因为,昏迷的她,口中,竟然一直喊着东方朔的名字,怎么可以,绝对不可以。
手紧紧的握着拳,指尖深深的嵌入皮肉中,好想摇醒她,然后问她,为什么要叫东方朔的名字。
我以为,以为你是独立的,你的心不属于任何人,所以,我放任你,让你自由的生活,可是,如果你喜欢,如果你要想念,那么这人,我希望他是我。
卫紫馥,你知道吗,在你昏迷的每一个深夜里,我都静静的守在你的身旁,听着你,哀伤的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每喊一声,就把我包裹在心脏外的盔甲划开一道口子,我花了那么多时间筑起的防线,在你一声又一声的轻唤中,彻底崩塌。
卫紫馥,我恨你。
那个竹林小屋,因为你,而成为我的寄托和挂念,可你,只是对我说,如果没事,就不要来了。知道吗,我真的不想用那么冷淡的语气对你,我只是,只是害怕而已。
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拥你入怀,然后,不顾你的反对,带你入宫。你知道我每日都是用多大的气力来面对你的吗?你不知道,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想,如果没有看到那一幕,我也许会答应你的请求,放你走,放你回到你家人的身边,但是,我看到了,为什么紧紧抱住你的人,不是我。我是帝王,是天之骄子,可,在你面前,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我不要,不要。我要你永远都在我身边,不管你恨我,怨我,都可以,我只要你在我的视线范围里,只要这样,就行了。
所以,卫紫馥,对不起了,我不能放你走。你,要在我身边,永永远远,只要我想你了,就可以看到你,不管在你的眼里,我有多卑鄙,多可恨,我是坏人,所以,卫紫馥,对不起了。
我,刘彻,汉景帝之子,静静的立在屋外,风,很大,雪,也很大,我心里有一丝的喜悦,因为,掀开这道帘,我就可以看到她了,只是,我不知道,屋内的两个人,正紧紧的拥在一起。真希望,真希望永远都没有看到这一幕。
早春的风,轻轻扬起片片桃花瓣,把她四围的空气,都染成粉色,她就那样卓然的立于期间,云淡风轻的摇动着手中青色的笤帚,仿佛四围的一切,都低微的不能入她的眼。一片花瓣落在她乌黑的发间,好想伸手,替她摘下,只是,我的手,因为凡世的束缚,而无法动弹,我所能做的,只是远远的立着,只是远远的看着,这样的日子,能有多久,能有多长?
后来我知道,这样的日子,原来是这么的短。女子的忌妒心,实在在太可怕,等到我从甘泉宫回来时,我的紫馥,早已披上五彩的嫁衣,走向那遥远的大漠深处。
可笑,实在可笑。难道,这个世间,真的有轮回?我的阿姐,是这样,我的紫馥,还是这样。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离我而去。
从此,我只是静静的立在巍然的未央宫前,望着漠北的方向,看清晨淡蓝的天际出现第一抹彩霞,听暮霭时声声厚重的钟鼓之声,指尖,握着栀子花袋,脑海中,永远是她那张温润卓然的脸庞。
如果,那时的我,温柔的替她摘下发间的那片花瓣,我们的故事,还会有不同吗?
如果,还是如果而已。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漠北的风沙在这晚春时节依旧大的扰人,一路上黄色的细沙时时飘入轿中,迷了眼,浊了面。以前来到此处,总是金戈铁马,旌旗飞舞,而此刻的我,却身披嫁衣,端坐轿中,想想,真是世事弄人。掀开轿帘,前方的景色,早已被沙尘遮掩,就似我的前途,迷惘不见。不觉一阵苦笑。
行了半月之久,匈奴王庭近在眼前,喜娘在我头上盖上喜帕,牵了我走下花轿。双脚踏上地面的那一刹那,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前路如何,接下来的人生,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了,无论它有多久,我希望那是真正的我所活出来的人生。
手,被喜娘牵着,眼前,只是喜帕的红色,脚下,是青色的草,耳边,是匈奴人骑马时所发出的呐喊,和金属碰撞的尖锐的声音。
在重重的帐房间绕了几个弯后,喜娘把我引入了一个帐篷中,扶着我坐在白色熊皮铺成的软垫上,“姑娘,匈奴人让我带你到这里休息,我们送亲的今日就离开了,接下的日子,你,要珍重阿。”
喜娘在我身旁语气沉重的说着,她或许已经想见之后我的苦难,然而,于她而言,所能做的,只是哀叹而已。
我轻轻掀开喜帕,笑着对她说,“谢谢关心了,一路好走。”
她见我掀了帕子,一阵的惊恐,“姑娘,掀帕子,可不吉利阿。”
“你真以为,这是婚姻吗?”将握在手中的帕子随手丢在帐中的一角,“困了,你也准备准备,早日回到长安吧,这是狼窝,不是你们待的地方。”
等到喜娘走出帐外,我重重的倒在软垫上,闭了眼,帐中充盈着马奶酒的香味,有些醉人。不管在哪里,只要有尊严的活着,就可以了,就足够了。
静静躺着,鼻息渐渐深重,不觉中已俨然入梦。梦里,我骑着黑风,在旷无人际的草原上飞奔疾驰,黑风,我的黑风,你在哪里,那日受伤后,便失去了踪迹,你是否已被匈奴人囚禁,让你无法自由的奔驰。
忽然肩头一阵令人窒息的痛楚,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睁开眼,一双邪魅的蓝色眼睛正阴冷的盯着我,那凌厉的眼神仿佛要把我整个人看穿。他正俯着身子,钳着我的肩膀,一头狂乱的微卷的头发张狂的散开,有几缕散落在我的面颊上,一阵的酥痒。他刀刻般坚硬的面庞正带着浓烈的轻视和敌意。
“你是谁?胆敢如此无礼?放开。”我试图推开他钳制的手,可用力的后果,是心口的伤患处隐隐的抽痛,呼吸,有些不畅,看来,上次的伤,要伴我一生了。
他轻哼了一声,一把抓住我的领口,将我从软垫上提起,“你就是汉朝送来的所谓公主?”
颈项一阵的紧张,用力的深呼吸了几下,才平缓下心跳,“你就是伊稚邪?”我以同样轻蔑的口气回敬他。
“有几分胆色。不过我会让你知道,从前那些冒充公主来和亲的汉朝的丫头们,是怎么过活的。”他菲薄的唇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拽着我拖出帐外,然后用力一甩手,我整个人便向前踉跄几步。站定后才发觉,现在已是入夜时分,身边是密密的军帐,伫立的火把将暗夜点的通亮通亮的。
“将士们,今天这个汉朝女人,就是你们的了。”斜倚在帐房一侧的伊稚邪,一身貂皮制成的颀长军袍,腰际挂着一把乌黑的马刀,正双手抱胸,仿佛在观看一场好戏。
他话音刚落,一些值夜的匈奴兵们,便缓缓的朝我的方向挪移,心不觉沉到谷底,一阵一阵的凉意朝我袭来,不一会,数十个匈奴兵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将我围在了正中间。我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我的游龙剑,早已不知所踪。
“不要过来。”我大声的叫着。可包围我的圈子,早已越缩越小,那些匈奴兵狰狞的面容,此人眼眸。
不断平息着自己的心跳,脚下已悄悄摆好了架势。第一个匈奴兵向我扑来时,我轻巧的一闪身,躲过了他的攻击。他们似乎及其恼火我的成功闪躲,便一起扑过来,一片的混乱,我的脚步早已慌乱,挥动着苍白的拳脚,企图挡开他们无耻的双手,可,用力的反抗只是换来心口伤患处一阵一阵的痛楚,气血也仿佛运行不畅,连连喘息。我的珠花镶嵌的头饰被他们牵扯下来,盘起的乌黑长发,轻轻泻下,我的五彩嫁衣被他们扯破,现露出白色的内里。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无力,被这些可耻的匈奴人推来攘去,耳际,是他们奸淫的笑声,忽然好恨,好恨,恨东方,恨刘彻,恨卫青,你们都在哪里,为什么不来帮我一把。
一个匈奴人,忽然欺身上来,将我推到在地,然后便在我颈项狠命的嗜咬,眼角瞟到周围的人,那些人,越聚越多,都在狰狞的笑着。无耻,无耻。挣扎中,我忽然触到压在我身上的匈奴士兵腰间的马刀,我猛吸一口气,使命抽出,朝他背脊猛的刺去,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后,吵闹的一切在瞬间归于平静,静得只是听到四围粗重的呼吸声。
这样,很好。我嫌恶的推开身上的那个无耻的男人,踉跄着爬起来,整了整被扯开的襟口和零乱的头发,然后俯身从那个早已没了心跳的尸体上抽出马刀,斜斜的举起,将刀尖指着那些早已惊呆的人,嘴角依旧挂着轻蔑的笑意,“继续阿,继续,还有谁,还有谁?”我大声的冲着他们吼着,我想,我是有些疯狂了。
聚拢的匈奴人,依旧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一个孱弱的汉族女子,竟然杀了他们中的一员,他们只是呆呆的立着,看着众人围绕着的那个手持马刀的张狂的女子在呐喊。
暗夜里,她手上的马刀,残留着刺目的鲜血,她黑亮的头发在微动的晚风中丝丝飘摇,宛若一朵绽放的兰花。
“还有谁,还有谁?”我听到自己尖锐的声音在空荡的夜空回响,卫紫馥,今后的人生,你要活得更勇敢,更坚强,更,有尊严。
番外 卫子夫
番外 卫子夫
我,是卫子夫,执子之手的子,夫复何求的夫,我,是大汉朝的皇后。
与他的初次相见,毕生难忘,如果没有那次相见,我的人生,将惨淡无光。那一夜,月华如水,我一身浅绿色的薄纱裙,立于姐妹们当中,对月而吟, 在人群中,我一眼就望到了那个卓尔不群的人,他面容俊朗,眼眸如星,嘴角挂着王者的自信与骄傲,眼里却有几丝的落寞与寂寥现露。那样的男人,是我想要的。
后来,他问了我的名字,当我说出卫子夫三个字来时,我看到他眉眼间一闪而过的喜悦与愁容。在他将我揽入怀抱的一刻,我的心里从此有了他,我唯一的男人,我爱的男人。
遇到他之前的我,与世无争,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是吹箫吟歌,或者研墨而画,这样的生活简单贫乏,却心身平静。遇到他之后的我,开始变得让自己讨厌,会因为他的冷淡而伤心,会嫉妒其他他喜欢的女子,这样的我,真令人厌恶。
可我,表面上,依然要大度,要不争,这是他所需要的我,这样的我,才会得到他偶尔的关怀,有时候,觉得,他和我在一起,只是要拉拢我的弟弟。
我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在磬园的那架小小的秋千上闲坐,发呆,因为,在那里,可以看到冷宫的一角,那里,有一个玉人,叫做阿娇,长门赋的女主人,一个被刘彻遗弃的女人,而我的命运,和她一样,只是早晚而已。
刘彻喜欢栀子花,他喜欢闻栀子花的香味,喜欢握着栀子花袋静静的发呆,那深邃的目光,我知道,是在思念。一次醉酒,他对我说,一个故人,居然会晕轿,但是只要嗅了栀子花,便不会头晕了。那一夜,他一直在叫着我的名字,但,让人听着,却似在叫另一个人的名字。心,好痛,为他付出很多,却得不到一点回报,如果是这样,为何当初要相见,为何当初要揽我入怀?帝王真的如此薄情?只是,他那夜撕心裂肺的呼喊,真的是一个薄情的帝王会做的吗?
刘彻喜欢栀子花,所以我年年收集那种白色的小花,我把整个宫殿都沁满栀子花的香味,只是,希望得到他的一丁点的注意,这样,是不是很可悲。
之后的那些年里,他来我这里的时间越来越少,我知道,这座宫殿,已经是一座冷宫了。 只是,一个婢女的到来,却让他日日到访。可是,我不愿相信,一个婢女竟能做到我努力了多年的事情,我不愿意相信,尽管,我曾经也只是一个卑微的歌女而已。
那个午后阳光很好,我一个人宛若游魂在空寂的回廊散步,却听到那个婢女说道,“把栀子花放在花袋里,当头晕的时候,闻一下,就好了,以前我坐车头晕,有个故人,就送给我一个栀子花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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