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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之恋:良辰好景知几何-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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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都没上,只快步直往花汀州的大门外走,就听大门外的岗哨啪地一声立正行礼,萧北辰已经一声不吭地冲到夜雨里去了,郭绍伦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忙从一旁的侍卫手里拿过雨衣跟上去。
那雨下得极大,萧北辰又走得急,郭绍伦一路跑出了船厅,才跟上了萧北辰,萧北辰是站在那里,船厅的一侧种着一颗桂树,在这样的雨水中,脆弱的桂花瓣被雨水冲泡着,早已经散落了一地。
萧北辰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
郭绍伦赶上一步,将雨衣披在了萧北辰的身上,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总司令,你这是何苦?”萧北辰的浑身已经透湿,军帽下的眼眸黑如点漆,心跳得越来越快,竟是这样的难以割舍,四周都是哗哗的雨声,他心底一片刺痛,哑着声音道:“……我真怕见到她……只要一见到她,我便舍不得死。”
郭绍伦吃惊道:“总司令?”
萧北辰把手一扬,止住了郭绍伦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却依旧笔直地站在桂树下,看着那洁白的花瓣在雨中纷飞,最终零落成泥,荷叶绿的雨衣被雨水打得噼里啪啦的响,他的目光一如天边最后一颗寒星,孤寂无声。
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天下不负卿。
那倾盆大雨直浇下来,夜色愈加的浓重,天地间仿佛是连成了一线,雨水打在人身上,便冷到了骨子里去。
陆医官带着几个护士还在小套间里守着,就见门一推,云艺面色十分奇怪地走进来,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陆医官便笑道:“这是怎么了?总司令训了你了?”
云艺倒有些吞吐,压低了声音道:“我倒也想问到底是怎么了,三少爷竟然走了。”
陆医官一怔,“怎么就走了?”
云艺道:“我也不知道,许是回来取个什么东西,一句话也没说,打了个转就走了,我本以为三少爷要上楼的,这连茶都泡好了……”
一个小护士终于忍不住插嘴道:“真是见过狠心的,却从没见过总司令这样狠心的,可怜少夫人病成这样,萧总司令的心竟是石头做的……”
大家都这样说着,忽听得主卧室内传来一阵咳声,云艺和陆医官都是一怔,忙一前一后地走进去,云艺一看林杭景蜷在被子里,捂着嘴唇,咳得十分厉害,两腮都红了起来,慌连声道:“少夫人,你可别吓我,陆医官,你快来看看……”谁知林杭景慢慢地摆摆手,说话也是有些吃力的,道:“我没什么,刚才喘得急了……才这样……”
云艺看林杭景那样,担心得不行,护士就来测体温,就见林杭景静静地躺在那里,虚弱地笑一笑,说,“不用这么麻烦,我真没事儿。”她这样说着,竟是从床上支撑着坐了起来,云艺忙去扶着她,拿着软枕垫在她身后,林杭景脸色竟是好了点,看着眼前几个人,慢慢地说道:“劳烦你们这样照顾我,我好多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陆医官看林杭景确实没什么事儿的模样,才带着几个护士出了主卧室,云艺替林杭景掖掖被角,看杭景的脸都瘦了一圈,下巴更是尖尖的,面色憔悴苍白,连她都不忍心,道:“少夫人,你看你这瘦的……”
杭景靠在床上,温和地笑一笑,轻声道:“瘦些也没什么,也许还精神些呢,云姐,这阵子难为你这样用心照顾我,等我以后走了……”
云艺一惊道:“少夫人,你要去哪里?”
杭景捂着嘴,咳了几声,再抬头看看云艺,微笑道:“我在美国有些亲戚……这阵子他事儿多,我不给他添麻烦,等过了这阵子,我自然是要离开的,”她停了停,又看看云艺,目光玉石般温温静静,道:“我是个连自己都顾不了的,你这样聪明,定能照顾好他,我以后就不回来了,这少夫人的位置就给你……”
云艺一听这话,脸都吓白了,慌道:“三少夫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敢……我……”她吓得话都说不清楚,杭景微笑道:“你别慌,这都是我的错,竟吓着了你,那以后这话我不说了。”
云艺见她虽然声音安静,但眉宇间的神态却是很坚定的,实在没法,只好先应对着,才退了出去,林杭景看她走了,她自己又连着咳了几声,胸口实在难受,便从床上起来,披了件月白色的长衣,走到书桌前,见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她的书法是极好的,这会儿也睡不着,便自己打开墨盒子,把宣纸铺在桌面上,慢慢地写下去,才刚刚写完,就觉得头晕眼花,心跳气喘,便放下笔,将写好的宣纸用玉石镇纸压住。
房间里安静极了,百叶窗外的雨渐渐地停了,只剩下残雨从屋檐、花叶间滑落,一片噼哩啪啦之声,眼看着东方露出了曙色,照的百叶窗上都发了白,这一夜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林杭景一夜未眠,默默地站在百叶窗前听了一夜的雨,摸着面颊滚烫,便默默地转过头来看看镜子,只见得面颊烧得红似桃花,睫毛乌黑,一双眼眸里那一份清致却如冰雪一般,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咳几声,唇角静静地泛起一抹笑容,只轻声说了一句,“……这样也好……”
红袖添香,清颜如梦
转眼就过了三个月,连着下了几场小雪,眼看着新年都过完了,萧北辰也没回来,林杭景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起来,只是偶尔会犯咳疾,但也并无大碍,人却日渐的消瘦,她平日里也不说什么话,只留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夜,时常是直接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北新城的冬天本就很冷,到了夜里,天气越发地寒起来,月色照下来,映照着满地的雪,一片冷浸浸的白,花汀州里的热水汀烧得很旺,却是一片暖洋洋的,这一日夜里,主卧室里还亮着灯,云艺悄悄地走进房间来,果然看杭景已经靠在那里睡着了,她便蹑手蹑脚地拿了毯子来给杭景盖,杭景孤零零地睡着沙发上,竟是瘦怯怯的可怜,一手还握着书,呼吸很轻,眼睛下面便是隐隐地一片疲惫的青色,云艺看她那样,心中老大不忍,差点掉下眼泪来,照顾好了杭景,才退出去,轻轻地掩上门,预备着一会再上来看看,才走下了楼梯,就听得门外的岗哨一声“立正!”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云艺一听就知道是萧北辰回来,一抬头就见萧北辰披着件黑色军氅从门外走进来,身后便是副官郭绍伦和警卫连的人。
云艺迎上去,叫了一声,“三少爷。”
萧北辰黑色的军氅上还落着些薄薄的雪花,他也没说什么,转身就往书房走,云艺忍不住道:“三少爷,少夫人这几日整夜整夜的看书,眼睛都熬红了。”
萧北辰的背影无声地一顿,却没回头,说道:“那就劳烦云姐多照顾照顾她,让她早点睡,她身体又弱……”
云艺索性道:“我们是劝不住少夫人,谁都知道少夫人这样一直不睡,竟是要等人的,到底要等什么人,三少爷更是清楚,如今三少爷这样狠心,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算个什么,何必跟着着急呢。”
那一席话说得干脆利落,萧北辰转过头来,只淡淡地看了云艺一眼,雪亮的目光让云艺略微忐忑,再也不敢说什么了,他却已经把视线移开,抬起头来往楼上看看,目光深邃如星辰,默了片刻,将系在颈间的军氅扣子解开,往下一掀,云艺忙伸手来接住,萧北辰也不说什么,抬脚上了楼。
侍卫室二处主任陈登平正在侍卫室里和几个刚换岗回来的卫戍说话,一转眼就看副官郭绍伦走进来,忙站了起来,道:“总司令到了?”郭绍伦掸了掸衣服上的雪花,应了一声,道:“上了楼了。”陈登平心领神会,挥手示意那几个卫戍出去,才坐下来将桌案上刚沏好的功夫茶端了一盏给郭绍伦,郭绍伦渴极了,接过来那茶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饮而尽,道:“陈主任,借你办公室用用,我眯上一觉,明儿一大早还要去火车站接人。”陈登平接回茶盏,道:“到底是什么人?还要郭副官出马。”
郭绍伦把外套和武装带都挂在了门旁的衣架上,道:“自然是大人物。”回转身坐到陈登平的面前来,看着陈登平沏茶,那茶香袅袅地漾满了整个侍卫室,郭绍伦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陈主任,西线准备开战了!看情形就在这几日。”
陈登平沏茶的动作一僵,热水便溢出了茶盏,脱口道:“这么快?!”郭绍伦的目光停留在那桌案上的水渍上,淡淡地道:“南面中央政府只做缩头乌龟,一味苟安,如今扶桑人把大部分的兵力都投入到了西线,对江北二十四省虎视眈眈,妄图一举侵吞,西线战事,一触即发,这半个月总司令将江北的颖军做了全面部署,毫无退让之意,”他顿了顿,抬起头来看看陈登平,道:“看总司令的决心,颖军和扶桑军定是要决一死战了!”
主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从门缝里依稀透出点光亮,柔柔地泻在走廊里红色的地毯上,地毯上织着的踏雪寻梅的大花样越发地清晰起来,萧北辰却只站在门外,从银质烟盒里取出一根烟来咬在嘴里,按下打火机,那突然跃起的一道小小的火苗映亮了他乌黑的眼瞳,紧接着,眼前便升起了袅袅白色烟雾,他低着头将那支烟吸到一半,呼吸居然不自禁地急促起来,这样的心慌意乱让他随手便将剩下的半支烟丢到了一旁的盆栽里去,还是伸手去推那扇虚掩的门,四下寂静,他一步步地走进去,那地毯极厚,踏上去绵软无声。
粉红色宫纱灯罩散出柔柔的光芒来,玻璃书格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十本书,宝蓝丝绒沙发旁的花架上摆放着一只元钧窑花口瓶,里面随意插着几只粉梅,主卧室里,便有着一股淡淡的梅香,温软清雅。
他走到沙发前,默默地站住。
林杭景头枕着软枕,盖着暖暖的毯子,安静地蜷在丝绒沙发上睡觉,黑发如云般倾泻下来,乌黑的眼睫毛齐刷刷地贴伏在雪白的肌肤上,似乎是隐约听到了些声音,她的嘴唇轻轻一动,便模糊地低声叫了一句,“……云姐……给我杯水喝,我口渴得很……”
那低微的一声让萧北辰如梦初醒,忙转身去一旁的茶几上倒水,手指微微有些发颤,竟然弄得茶几上水迹斑斑,才将那一杯水倒完,转身端水到了林杭景的面前,俯下身去喂她水,林杭景睡的迷迷糊糊,微闭着眼睛就着送到唇边的杯子喝了几口,才略略有些清醒,忽觉得鼻息间竟是淡淡的烟草气息,她本还半睡半醒,这会儿心却陡然就是一跳,慌地睁开眼睛,只见萧北辰就在自己面前,那一张轮廓分明的面孔依旧英挺如昔。
林杭景这样乍一见到他,如此的猝不及防,刹那间心跳便如擂鼓一般,竟被那一口水呛到,慌捂着嘴低下头去,就是一阵咳嗽,萧北辰扶着她,禁不住道:“你这是急什么?看把自己难受成这个样子。”
林杭景连着咳了几声,才觉得好些,那目光也渐渐地宁静下来,听得他说话,抬起头来看了萧北辰一眼,半晌静静地推了他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轻声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吃了晚饭没?”
萧北辰只是默默地,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见她穿着一件粉色丝质睡衣,睡衣很长,软软垂下来,她果然瘦了很多,下巴很尖,却衬的那双眼睛越发地大了起来,眼波盈盈澄澈,如云一般温软。
林杭景看他不说话,便微微一笑道:“我叫云艺去端晚餐来。”转身便要走出去,萧北辰伸手来握住她的手,道:“不用了。”他的手心一片暖热,她的手指却是凉的,他略蹙了蹙眉头,忍不住道:“你看你这手,冰成这样,好好的怎么不去睡?”
他语气多了一点点责备的意味了,林杭景从他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静静地笑道:“本是想坐在这里看会儿书的,不成想就睡着了,以后我不这样就是了。”
她那样的平静与其说是温和,倒不如说是刻意的推拒与生疏,这样的感觉却让萧北辰心里一阵阵发堵,更是一阵心慌气短,末了,只把头转过去,看着书桌的玉石镇纸下压着一页写了字宣纸,正是她的笔迹,他拿起来看,见上面写的是,“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月明,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一颤。
林杭景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竟拿着那页纸在看,便是一慌,忙道:“这个你不能看。”连走了几步上来从他的手里拿那页宣纸,他却略侧了身,仍拿着那页纸,低声道:“以后不要再写这样的傻话。”
林杭景的目光一顿,看了看他,轻声道:“这怎么又是傻话了?”
“这当然是傻话!”他回过头来看她,心都被她狠狠地揪起来了,没来由地便是一阵愤怒,只一字一字地道:“林杭景,这么多年,我对你如何,你清清楚楚,你说我秋扇见捐,你这竟是故意来剜我的心了!”
他那话说得坚定,深邃的眼眸里透着幽深的光,林杭景抬着头,怔怔地看了看他棱角分明的面孔片刻,便是柔肠百结,眼眶微微泛红,道:“依你的说法,这竟又是我的错了,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在剜谁的心,剜心是个什么滋味,如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她欲言又止,眼圈已经红了,只静静地把头转过去,萧北辰的目光深深地停留在她洁白的面容上,她的侧脸如雪山上宁静的水,透着最纯净的美,他呼吸一窒,胸口便一阵阵针扎般的疼,那样一种不舍的感情激荡成狂,几乎要将他最后的理智消磨殆尽。
林杭景看着他的手里还拿着那页纸,脸色却是不太好的样子,便轻声道:“这原本就是我胡乱写的,你若不喜欢,撕了也就是了,若再因为这个吵上两句,那还真是没趣。”他只站在那里不说话,林杭景走上前来从他的手里抽那页宣纸,谁知手腕就是一紧,他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紧紧地握住。
杭景心便一颤,抬起头来便见到他黑曜石般灿亮的眼睛,更是深邃如夜一般,她心中狂跳,硬要去抽自己的手,却不料他一下子就松了手,她猝不及防,身体朝后仰,他的手臂早就伸过来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低头便深深地吻了下去,辗转反侧,滚烫浓烈的吻,就仿佛是生怕她出口拒绝一样,他放任地用自己的嘴堵住她的唇,不给她机会出声,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吻下去,近乎于贪婪地汲取那唇齿相依间的每一份美好,她被他几乎是揉碎了一般用地抱在怀里,整颗心都窒息般地抽紧,只能伸出手去抓紧了他戎装的袖角,他夺走了她周围所有的空气,到最后,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要因为无法呼吸而晕过去了。
他却在这个时候放开了她。
林杭景如蒙大赦,连吸几口气,待那阵头晕目眩稍稍过去,她才意识到自己还被他抱在怀里,慌地抬起头来,却正对上他火炭般灼热的的目光,她只羞得整张脸顿时火烫起来,忙别过头去,那柔美的侧脸鲜妍如桃花一般,恰恰是那样的柔美让他整整癫狂了半生,萧北辰略一垂眼眸,一把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林杭景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得低叫了一声,那乌黑的长发如流云般从他的手臂间垂泻下来,便如一个才温暖起来的梦一般,一切都不再真实,那绣着百鸟朝凤图案的锦被上有着软软地香气,摄人魂魄地浸入他们的呼吸中去。
爆发的□便好像是可以焚毁一切的烈火,他恨不得将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四肢百骸都仿佛是要被这一场火焰烧着,那样仿佛是要把对方的生命都彻底交融在一起的满足让他疯狂了,她再也承受不住,颤抖着伸手去推他,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低头吻在她略有些纷乱汗湿的鬓角,贴伏在她的耳边,沙哑着声音道:“……杭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
那样的低喃便好似敲打在百叶窗上的簌簌雪花,即便是万般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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