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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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各个管事的来了。”管家恭谨地低头报告。
　羿峰一把抓住还在研究一只古玩盒子的初菲，按坐在自己宽大的椅子上，椅子上铺了兽皮，柔软舒适。
　“传。”
　“参见殿下。”进来了一批人，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都有，齐齐跪下参拜。
　“嗯，你们抬头认认，这就是太子府的女主人了，唯一的女主人，今后府里的一切财政琐事也不必再过问本宫了，听见没？”
　“是。拜见娘娘。”众人在听见“唯一女主人”的时候都微微诧异，不过没人敢表现异议。
　这“娘娘”的称呼听的初菲全身不自在，不过勉强接受了，若是叫“太子侧妃”则更加诡异。
　很快，各个管事的把账本拿了来，初菲翻开一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全是密密麻麻的流水账。
　“羿峰，这帐记的太乱了！”
　“是很费神，你若是嫌烦，就叫管家帮帮你。”
　“不是，我是说这记账的方法有问题，我有更好的。”
　“哦？你且说来。”
　“那首先要用一种数字。”于是初菲就华丽丽的给太子殿下上课了，首先教羿峰和各个管事阿拉伯数字，待他们都能熟练认出每个数字后又列出了各种法则和一切初菲能想起来的简单数学公式，再列了收入支出表，配上珠算，初菲还说了很多注意事项，比如记账仍需配合大写汉字，免得有假账情况出现……直到初菲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才惊觉早已月上树梢了。
　“今天就到这里，管家，传饭，各个管事的也在府上吃完再回。”管事们谢了恩陆续退了出去。羿峰揉揉初菲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双眼熠熠生辉地看着初菲，“菲菲，你的小脑袋都装了何物？怎会如此聪慧？”
　初菲也觉得既然已经决定和羿峰不离不弃了，对自己的身世就没必要有所隐瞒，夫妻间本就应该是透明诚实的，于是扣上羿峰的手背揉捏着，说：“羿峰，我有个很长的故事要跟你说。”
　“那就先喂饱你的小肚皮，晚上再同我说。”羿峰亲亲初菲的脸，又将唇停留在初菲的唇上说。
　夜晚，新房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吟泣和呢喃情语。
　“菲菲，菲菲……”意乱情迷中，羿峰欲仙欲死疯狂挺进，初菲如坠云端身不由己，只见两人一阵颤抖而后渐渐平息，初菲乖顺地窝在羿峰怀里，任由羿峰抚摸自己敏感光洁的身体。
　“菲菲，我简直欲罢不能了，你浑身上下都是香甜的。”羿峰满足的叹息着，箍紧双手让初菲与他没有空隙。
　“你真讨厌，那么长时间都不让人休息一下，明天起来我可怜的腰又要酸疼了！”初菲似嗔似嗲地抱怨着，　“以后不准你纵欲过渡了，让我歇歇。”初菲一个翻身趴在了羿峰的胸膛上，玩弄着羿峰的一缕头发，羿峰也顺势摸着初菲的后背，残留着情　欲。
　“菲菲，今天你不是说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现在说与我听吧。”沉默片刻后，羿峰突然想起初菲下午在书房说的话。
　初菲听后顿了顿，放下手中的头发，双手抚摸着羿峰的两颊，直视着他，无比认真地问：“羿峰，如果我只是一缕幽魂，你会害怕吗？”
　羿峰听到话后双眼闪过一道亮光，好像一下子注入了全部情感，就连声音也有些颤抖：“菲菲，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什么？想起什么？”初菲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羿峰的眼神又暗淡了一瞬，但仍然柔情似水地说：“没什么，幽魂算什么，即使你是魔是妖，我都认了。”
　初菲耸肩微笑，把嘴巴凑到羿峰的耳边，故弄玄虚地说：“我带有前世的记忆。”
　羿峰先是愣了一刻，而后也来了兴致：“哦？那是什么样的‘前世’？”嘴角噙笑温柔摸上初菲的红晕未退的小脸。
　“你相信我？不认为我是胡说八道？”
　“菲菲说什么我都信。”
　初菲高兴地在羿峰的两个脸颊上奖励了两个大大的啵，又俯下头枕在羿峰的胸膛上，听着强劲有力的节奏，娓娓道来：“羿峰，我前世生活在一个叫‘二十一世纪’的时代，那里比这儿有好也有坏，那里环境很差，树木、资源不断减少，人口爆炸性增长，到哪儿都人潮涌动，人也比不上这里纯朴善良，不过那儿的技术却很发达，人们聪明地造出各种机器帮忙偷懒，政治也有很大变化，大多数国家都没有君主了，民　主政治得到发展，尤其是男女平等，一夫一妻，这些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的……”
　月亮渐渐升至夜正中，初菲的话语也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困乏，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呢喃了。
　安静了一刻、两刻，久久没人说话，许久才听到一声叹息，羿峰把初菲拥到颈窝边，闭上眼睛平复自己的心情。
　朦朦胧胧中，初菲好像听到他在她耳边小声说：“我总算明了了，菲菲，原来你要的不是宠爱，是平等啊。”
　突然初菲脑中的场景变换了，好像很久以前，也是这样夜凉如水的月夜时刻，清风徐过，月桂树飘摇，初菲一身玫瑰红流水曳地宫装，梳着反绾髻，斜插一朵娇鲜欲滴的玫瑰花，轻轻靠在羿峰的胸口，呼吸着满院桂香，一脸幸福。
　“羿峰，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的对吗？只有我们两个？”初菲抬头看着羿峰泛青胡须的下巴，眼中尽是希翼。
　“对，菲菲，我只爱你一个，娶了你是我此生之大幸。”羿峰用下巴蹭蹭初菲的脑门，无限感慨的说。
　“呵呵，羿峰你真好！”初菲调皮地踮起脚，在羿峰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小口，却引来一阵深吻……
　这几天初菲可是忙坏了，这第一大事就是缩减人员，整个太子府就两个主子，可丫鬟仆役就多达好几百人，吃个饭就要三十个人服侍，出个门也叮叮跟着一大群，而且这日子过的实在是浪费，中晚饭都是十八大盘九小碟三大碗汤，还不算上饭后甜点和下午茶，以前在季府的时候也只是每顿四菜一汤，哥哥回来的时候加两个菜，现在每天光看着吃饭一项的花费就多的唬人，这太子府真该好好整治一番！初菲把自己的想法跟羿峰说了一通，羿峰亲昵的点了点初菲的小翘鼻子，只留下了一句话：“随你闹，只是别翻了天。”
　这天初菲穿着嫩黄色云霞裙和半截小披肩，站在外堂仪态万方地宣布：
　“今天，我把你们叫来，就是觉得这府里人多事杂，该缩减缩减了。你们都是管事的，底下也有不少人，这两天给我统计一下，有多少识字的，多少不识字的，给我分门别类列出来，我会弄个笔试和面试来挑选仆役，具体规则我再跟你们细说……”
　就这样进行了十多天的轰轰烈烈的“裁员大会”，从原来的六百多人减至三百来人，堪堪减了一半，这三百来人里又有二百名侍卫，羿峰说为了太子府安全就没裁了去，剩下的一百人都是初菲和齐嬷嬷一个个亲自挑出来的人才。
　先前初菲想的果然没错，像太子府这样的王侯贵族，很多管事的利用职权之便把自己的家人亲戚都调了来白吃白喝，甚至有人前段时间仗着“皇子府”的名号在外面惹了官司，小县小官不敢得罪三皇子的人，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初菲把那些人通通撵了出去，一个子儿都没给，其他碌碌无为但不犯错的下人还给了二十两银子的“买断费”，也有几个有点儿小才的，初菲给每人写了封“推荐信”，他们手里有了这个可以到其他人家谋个差事。
　本来初菲还想来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民　主改革”来着，可羿峰说这样会乱了套，初菲想想也是，所有制度政策还是要符合这个时代的性质的好。
　一大早，初菲就把下人们聚集在大院子里训起了话：
　“你们这一百号人都是我亲自挑选的，我相信这太子府的日常运作靠你们也就足够了，新差事的分配我就请齐嬷嬷代劳了，毕竟我还是个新人，对你们都不熟悉。现在我先宣布一下各职位的月例：大管家和侍卫长五两银子，一等下人、侍卫小组长和各分管事三两，普通下人和普通侍卫二两。今后实行排班制，这样每人每半月能休息一天，伙食也会改善，米面按等级加量。”
　说完大厅寂静无声，齐嬷嬷一脸慈爱的看着初菲。初菲也善意地回望，这些天齐嬷嬷可是帮了大忙，整个太子府的大概情况就是从齐嬷嬷那里了解到的，这里的仆人大多是穷苦人家卖来的，如今这么高的待遇让他们基本都过上了这里“小康生活”，想必心里定是惊喜交加又不可置信的。不过这还不算什么，初菲紧接着丢下一记重弹：
　“还有，每人的年龄我都登记了，所有人都是签了终身的丫鬟仆役，等到了五十岁之后卖身契返还，每月除月钱外能多领四百文养老费，逢年过节补贴二十斤粟米，每年裁制三身夏装和一身冬衣，不过，”说到这里初菲的语气一转，眼神凌厉地扫了眼底下的管事们，管事们也不知犯了什么错，吓得瑟瑟发抖，“想必你们也都清楚，这样的待遇在大禄王朝可找不着第二家，某些人若是打了什么歪主意想弄进一两个自家亲戚来吃白饭，或者动了歪心思克扣些油水，先吃我一顿板子！要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可是会疼的，你们一心一意效忠太子府，那自然少不得你们的好处，可别一不留神想岔了，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娘娘教训的是，奴才们铭记！”出声的是那个亲戚在外犯了事的管事，初菲念在他能力强，就给了他一次机会。
　“嗯，表决心不光靠嘴巴，我会看着你们的实际行动，今天是九月初十，九月份的月例按原来的算，下个月实行新规矩，暂且就这么多，全都散了吧。”初菲老神在在地发了话，一派高级领导的模样。
　待众人都离开了，初菲一屁股赖在了椅子上，大大地呼了口气：“呼，巧香，总算完了，你快给我捶捶肩，刚刚一直挺着身板说话，怪酸麻的。”巧香走上前，恰到好处地揉捏着。齐嬷嬷端来一杯茶，笑眯眯地看着初菲，越看越欢喜：
　“娘娘您有颗七窍玲珑心，这才进府没几天就把下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了，以前的府里确实乱的紧，爷又整天忙着外面的事情懒得管，再说大男人的也管不了这么细，如今您来了，可不就是咱爷天生的贤内助啊。”
　“呵呵，嬷嬷你把我的脸都说红了。哦对了，嬷嬷您今年也有五十好几了吧，要不我和羿峰说说，给你弄处宅子养老？”
　“您这么说可是折煞老奴了，老奴是个劳苦命，一天不做事就难受的慌，再说您才刚进府，也需要有个老人帮衬帮衬不是，当年老奴发下重誓，要一生都陪着爷的，您就随了老奴的主意吧。”
　“罢了，等哪天你做不动了，就告诉我一声，我和羿峰也好孝敬孝敬你。”
　“谢娘娘体恤！”
　“还有件事情，巧香你赶紧去小厨房通知一声，如今我和太子俩人吃不了那许多，每顿膳食减至四菜一汤就好。”
　齐嬷嬷听后觉得不妥，就开口劝说道：“您才刚进府，哪能吃的那么清淡啊！”
　“不清淡的，嬷嬷，四菜一汤足够了，以前那么多菜完全就是充排场，往后每顿两盘素菜是不能少的，天天大鱼大肉的对身体并不好，我问过太子了，他也觉得这么着挺好，我没进门前他不也吃的很清淡吗？就撤了吧，一切照旧。”
　这个上午，整个太子府都隐隐流露出兴奋的气息来，小丫鬟们聚在一起暗自讨论着：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我进太子府以来还没这么开心过那，以往咱们每月只有五百文，下个月就涨到了二两，十天半月的还能吃上肉！巧香倩儿她们更是了不得，每月三两银钱，大户人家的妾室的月钱不过二三两的！就连针线布头这些零碎开销也帮她们省了，她们的月银若是存了起来，待配人时可是不少呢！真真羡慕死了大丫鬟了，我得多久才能爬上那位置呀。”
　“嘿嘿，你做梦吧，就你这手脚不利索的懒散样儿，等成了老姑子也等不到。不过我可是听说呀，这新主子待下人可不光是和和气气的，府上有几个管事的亲戚犯了事都被撵走了，一分情面都不留，可见这个娘娘是个公私分明的主儿，往后我们只要老实伺候着，她定是不会为难我们的。”
　“我还听说啊，殿下给这位的聘礼可是实实在在一百八十箱呢，还不算上聘饼、海味、三牲、鱼酒、果品这些，光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的再加上她娘家的嫁妆，都有近三百箱了，后院一整排屋子堆的都是她的陪嫁，这么富足，也难怪对下人出手阔绰。”
　“就是就是，这位娘娘真真是有当家主母的范儿，昨个爷不是也给那姚家下了聘吗，那就是规规矩矩的按太子正妃例三十大箱，只置了两处田宅，比她可逊色多了，再说这个主子生的跟天仙似的，难怪这么得宠，待正妃进了门，怕是有一番争斗呢。”




第十二章　天下迂腐何其多

回到屋里，初菲已是累的眼冒金星了，趴在床上挺尸，巧香端来热水给初菲擦脸和手，羿峰进来看着小妻子恹恹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朝巧香挥了挥手，巧香顺意退下了。
　“这还没到正午为何就如此累了，莫不是昨晚我让你累着了，嗯？”
　“去去去，你个大色狼，尽想些有的没的，我今天一早可是帮你整顿府第呢！”
　“早就听大管家回话，说你给下人们都加月钱了。”
　“怎么，我花你的钱心疼了？”
　“不敢，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爱怎么花怎么花，虽说加钱又加米的确实比以前开支大多了，不过相公我还养得起，明天我再带你去各处产业看看，你也可以帮我打理打理。”
　“我不去，你想累死我啊，家里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
　“乖，明天带你好好逛逛，先起来吃饭，听说你把膳食改了？”
　“嗯，以前我在娘家的日子没这么铺张，太子爷是百官表率，太浪费影响不好。”
　“鬼精灵，我是怕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既然知道我吃苦了，就要对我好点，我说一你不许说二，我说东你不许说西，我向左走你不许向右走，要以我为天，知道了？”
　“你早些时候还说了要平等，怎么又要以你为天了，这不成，我是个大丈夫，尊严为大，”看着初菲气鼓了脸，羿峰又放柔了声音哄到：“要不在家的时候我听你的，在外就要以我为主，大事我们一起商量着。”初菲想了想，这跟现代的夫妻相处之道差不多，就勉强点了头。
　晚上初菲亲自做了四菜一汤，油菜豆腐、香菇炒豆芽、花生蒸猪蹄、糖醋草鱼和附子鸡肉汤。
　“羿峰，这是我‘洗手作羹汤’给你做的第一顿饭，你来尝尝。”
　“听下人回报说你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连厨子都跟你学了两手，起初我还不信，看这些菜色香味俱全，莫不是当初齐嬷嬷教你的？”
　“你太小看我了，我就是天生的贤妻良母！不过我可是找了两个小丫头帮我看火，每次做饭，生火最是麻烦，当初我做的第一顿饭半生不熟的，还烧了裙子，佩娘可是把我狠狠数落了一番。”
　“先不管那许多了，我来尝尝这肘子，嗯……”羿峰夹了一块咬了一口，细细咀嚼起来。
　“怎么样？”初菲眼睛瞪得像铜铃，活似期望受到嘉奖的小朋友。
　羿峰皱着眉头，狡黠地看了看初菲，正儿八经地说：“不好吃，你还是别吃了，全都留给我吧。”羿峰把面前的猪蹄又拉近几分，生怕被人抢了去，初菲见到笑眯了眼，在侧位坐下。
　吃饭期间，羿峰小心翼翼的把鱼刺剃了干净，又将剃好的嫩鱼肉放在小碟里，舀了一小勺汤汁拌拌，推到初菲面前，一切做的自然无比，好像做过千万次似的。初菲心中正感动着，突然眼前一黑：
　很久很久以前，盛夏的夜晚蛙虫鸣叫，室内烛光摇曳，只见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