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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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娘有些惊讶，而后了然地笑笑：“喝了药，已经睡下了，有你的珍珠，再过不了几个月，相信就能回家了，去看看吧。”
　“嗯，多谢。”男子的声音很好听，君子如玉，温文尔雅。
　迷糊中，初菲感觉有人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柔缓的呼吸拂过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唇，痒痒的，伸手揉揉鼻子，却被一片温暖握住。而那片柔软转而覆盖了自己嘴唇，初菲只觉得这软绵绵的很像小时候吃的棉花糖，微笑伸出舌头添了一下，面前的呼吸一滞，很快，丁香小舌就被深深吸住，随之一片滑嫩伸进了她的口中，轻触她的舌尖。初菲从没感觉过如此轻柔的东西，好像婴儿的奶嘴，出于本能，又如婴儿般吮吸了起来。
　男子吻着初菲，越陷越深，直到呼吸急促起来，才放开了她，呼出一口浊气，自嘲的笑笑：“菲菲，不乖。”又翻身躺下，把初菲搂在怀里，脸上尽是满足的微笑，亲了亲初菲的脑袋：“睡吧，丫头。”
　这珍珠的功效真不是盖的，初菲只觉得从没睡的这么舒爽过，夜里貌似还做了美梦，有个男人温柔的吻着她，自己的心跳快的像是要跳出来，想到这，初菲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嘴唇，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嘿嘿傻笑了数声，这算不算春梦？
　日子还是一样过着，唯一不同的是每天晚上都要蒸桑拿，佩娘不知道从哪给初菲弄来了个小木屋，紧贴着木屋的地下挖了个洞，可以烧火的，初菲每天都要呆在里面闷两刻钟，里面充满了药味儿，都是佩娘给她配的药水，初菲知道这是为了她的身体，就很自觉地配合着。就这样蒸了一百多天，初菲呆在佩娘身边已经有十个月了，这十个月来，初菲与佩娘几乎形影不离，在初菲心里，佩娘就是她的母亲了。
　而明天，自己就要回到季家了，佩娘也要离开她了，虽然她挽留过佩娘，但佩娘不愿停留在京城，她说自己还有事情未完成，时机到了，自然会再见面的。初菲虽然舍不得，但也不能干涉别人的生活，只好无奈答应了。
　马车在季府侧门前停了下来，开门的小厮一见是初菲，兴奋地给初菲作揖：“二小姐回来啦，夫人不是说明儿个才回吗，奴才这就去禀报。”初菲完全没注意他讲了什么，自顾自地冲进了门，一路跑一路喊：“爹、娘、姐姐，我回来啦！人哪！”
　季夫人也迎面踏着小碎步匆忙跑来，刚一靠近就把初菲抱了个大满怀：“哎哎，我的小菲啊，你可回来了！快把娘想疯了，要不是每个月能收到你的信，娘可都要去找你了，你们这一去就是大半年，娘怎么都打听不到你们去哪了。”
　“娘，你瞧，我长高了！爹呢？”初菲兴奋地上串下跳，佩娘说过要保密她们的去处，就故意岔开了话题。
　“你爹去宫里了，晚些回来。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季夫人吴氏左瞧瞧右瞧瞧，九个月不见，初菲愈发亭亭玉立了，个子窜了半个头，五官也长开了些，眼睛大而明亮，璀璨如珠宝，樱唇饱满可爱，鼻子光洁俏皮，肌肤宛如白玉珍珠，光滑细腻，白里透红，衬着佩娘当初给她戴上的白玉手镯，更加肤如凝脂了，又披着个纯白色皮草披风，活脱脱一个清秀小美女。这些都归功于佩娘的保养调教，优美的环境加上规律的作息，以及一大堆养生补品，把初菲滋润的无可挑剔。
　吴氏越看越满意，一边的季未珊也笑盈盈地望着初菲，牵起初菲的手看看，点点头笑了笑：“看样子，佩娘待你很好。”
　“那是！”初菲狠狠点了点头，左看右看，这才发现佩娘没跟在身边，连忙跑到门口，可是门口空空如也，路的尽头也没有马车的身影。初菲皱了皱鼻头，红了眼眶，佩妈走了！这么突然，那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唉，她定是不想我们太感谢她，所以才没打招呼就离开了，看样子她待你是极真心的，怕舍不得你。”姐姐未珊走上前，拉着初菲往回走，初菲只能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看着门缓缓关上。
　进屋坐定，初菲还在想着佩娘，只听吴氏在一边说着：“你爹和你哥哥估计还有阵子忙，眼下年关近了，事也多了起来。”
　初菲回过神，想着吴氏的话，又兴奋了起来：“哥哥回来了？”对于这个哥哥，初菲还没见过，不过听大家的谈论，应该是个少年英雄般的人物，两年前考中武状元，现在在边关率领营兵。
　“哈哈哈，小菲回来了？快过来见见爹爹。”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口传来爽朗的笑声，只见胖乎乎的季老爷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笑眯眯青年，和季老爷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只是身材更健硕魁梧，皮肤是健康的麦色。
　“爹！”初菲扑进季老爷的怀里，露出脑袋朝身后的年轻人甜甜地叫了声：“哥哥。”大哥季鹜飞微笑点头。
　“老爷，今儿怎么回的这么早？宫里不是正是忙的时候吗？”吴氏接过季老爷的外套，挂在了架子上。
　“蒙三殿下体恤，让我们先回了，剩下的公务都不必操心了。”季老爷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说道。
　“哦？这三皇子殿下可真是勤政，百姓也爱戴，要我说呀，三殿下最有可能荣登大宝，老爷你不是也看好他吗？”
　“夫人，不可妄论！圣上的意思不是我们能猜测的。”季老爷严肃地正了正脸上。
　“也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哪管得了这些，我还是让管家通知厨房晚上做些好吃的，给小菲接风洗尘，前些日子小菲的生辰咱们没给她过上，今天好好补偿一下。”
　“娘，我也去，我去给小菲亲自做些菜。”季未珊也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姐姐，我爱你！”初菲的心里暖暖的，回家有人爱的感觉真不错。
　“这丫头，说什么那，真羞人。”季未珊红了脸，转头快步走出去。
　大家都轻笑起来。
　季未珊的手艺真是不错，就连初菲这样的专业人士都赞不绝口，一人独揽了四盘菜，最后撑到毫无形象地挺着肚皮，赖在椅子上才罢休。看着女儿如此不雅的举动，吴氏担忧了起来：“小菲，以前你还小，不肯学规矩，我们也由着你，待明年十五及笄就是大姑娘了，不可再如此散漫懒惰了，过两天就给你找个师傅，你要用心些，不然婆家会嫌弃的。”
　“小菲，你娘说的对，如今学习已是晚了，你爹我官不算大，就是个管管奏章和密信的通政使，我和你娘也不指望你能嫁进皇室贵族，只希望你能嫁个门当户对的就好。”季老爷也跟着附和起来。
　这下可苦恼了初菲，自己来这还没清闲几天，就又要学这学那了，更讨厌的是这么早就要考虑嫁人！太多的问题现在想不清楚，眼下还是先应付季老爷和季夫人是正经。
　于是就朝一向疼自己的季未珊发出求救信号：“姐姐~”声音酥酥嗲嗲的。
　可是未珊无奈摇头：“小菲，这是为你好，姐姐也是这么学来的，你这么聪明，一定一学就会的。”
　初菲忧心忡忡地坐了回去，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到时候随机应变吧。逼的急了，自己就装病或者传出自己有克夫命，应该没哪家人敢娶这样的姑娘吧。想到这初菲又望了望姐姐，季未珊也有十六了，在这个时代却还没嫁人，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姐姐你呢，你都还没嫁，怎么先忙起我来啦。”
　“少打你姐姐的鬼主意，她已经许了婆家，明年开春就过门！”
　“什么！这么大的事现在才告诉我！”初菲叫了出来，“是哪家的人敢来抢我姐姐。”
　“什么话！你姐姐能嫁给大皇子那是我们季家天大的脸面，什么抢不抢的，竟会胡说八道！”吴氏敲了敲初菲的脑门，季未珊也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那什么大皇子的结婚了没有，我是说，成亲了没有。”
　“有了五房人了，正妻是姚宰相的长女姚苁曼，姚相国位高权重，姚家女儿做正妻是应当的，其他的都是……”吴氏絮絮叨叨讲了起来。
　后面的初菲都没听进去，因为她现在彻底感到和古人没法沟通了，看样子季未珊自己也很满意这门婚事，而且凭自己的力量完全没法改变他们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第一次初菲为自己的将来感到害怕了，若是自己整天跟一帮女人斗法，那不疯了才怪。
　“小菲，小菲！你有没有在听娘讲话？”
　“啊？娘，你刚刚说什么？”
　“唉，你这孩子怎么老走神？明天你和未珊一起跟我去　‘隐香会’，十四也不小了，是时候去参加这种场合了。”
　“‘隐香会’？那是什么呀？”
　“你以前的日子是浑过的？娘亲可不止一次跟你提过了，这是每年轮流由一个官家夫人主办的茶会，今年刚好轮到姚夫人，未珊，你可得仔细讨好这位姚夫人，明年你过了门，希望大皇子妃别太刁难你，好让你过过舒心日子。至于你，小菲，你也要好好表现，说不准哪家夫人就相中你了。”
　季未珊点点头，初菲也不在意地点头，此时可不容许她说“不”，但她自己清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道理。




第三章　盛气凌人几时休

第二天吃过午饭，吴氏把初菲拉到镜子前，准备好好给她梳妆打扮一番，结果胭脂盒拿在手上半天也没地方落下，才发现自己的小女儿用不着可以妆扮，多一分则妖，少一分则素，还是自然的时候最美，于是很欣喜的给初菲套上一身桃红色的棉衫长裙，拢了一簇头发，斜梳了个简单花髻，插上配对珠钗　，外面罩着白色带帽披风，十四岁的小姑娘肤如凝脂，穿戴的粉嫩嫩的，着实清纯可爱。季未珊虽不如初菲姿色出挑，但也算个清秀佳人，打扮的淡雅清新，并不强眼，像是有意避露锋芒。
　到了姚府下车，亭台楼阁，水榭假山，也不知道到底转过了几道弯，终于在后花园停了下来，冬季骤冷，百花凋零，只有梅花依然傲立寒风。
　“季夫人，您可来了，哟，这就是二姑娘了吧，可是第一次来‘隐香会’？瞧这长的水灵的，大姑娘也愈发漂亮了。”来人四十多岁，皮肤保养的很好，可是身材已经发福走样了，看不出年轻时候漂不漂亮，浑身珠光宝气，嘴上虽说着客套话，眼神却高傲无比，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估计是就是传说中的姚夫人了。
　“姚夫人客气了，这正是小女们。”
　“大姑娘是叫未珊吧，听说开春就要进大皇子府了，也正好和我那闺女做个伴，我闺女还成天抱怨大皇子对她太上心，进门都四五个年头了还天天如胶似漆，府里的事情又一堆乱麻，季夫人你是明白的，这当家主母可不易做呀，不过这下可好了，未珊进门后也好替她帮衬帮衬。”姚老婆子一边拍着未珊的手一边口若悬河。
　初菲差点呕了出来，把这姚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还如胶似漆呢，我呸，那后面四房人是怎么蹦出来的，这季未珊都是老六了，看那什么大皇子就不会是好鸟，估计以后还有数不清的风　流债，她这下马威可真蹩脚！
　初菲看着季未珊嫁给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怜了，脑袋迅速运转，考虑要不要拐她跑路。　
　“姚夫人是个有福之人，我这丫头哪能跟大皇子妃相比呢，以后只盼着能好好伺候夫家，其实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儿，耍不了什么花花肠子的。”看着吴氏点头献媚的样子，初菲既感动又怒其不争，为了一个并非亲生女儿的幸福，吴氏牺牲了尊严，但这么做有多大的用呢，妻妾间能有几人和睦？
　“娘亲说的是，未珊自知品貌定是比不上大皇子妃的万分之一，故未珊一定会恪守本分，孝敬主母的。”得，又是一个不争气的。
　“嗯，这样最好不过。”姚老婆子连笑脸都懒得装了，“站着有一会儿了，快些随我进屋吧，其他夫人怕是等急了。”姚老婆子神气活现地走在前头，进了这后花园的一间阁楼。
　阁楼里已经坐着五六位夫人了，后面角落里还有四五个小姑娘，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穿火红毛衫子的女孩儿，初菲看她第一眼就心生反感，默默给她起了个外号：“刺毛小火鸡”。
　那丫头先是挑衅地看了看季未珊，待看到初菲的样貌后吃了一惊，更是盛气凌人地挑了挑眉。初菲当着她的面懒洋洋地打了打哈欠，因为初菲知道气死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
　果然那小火鸡像吃了苍蝇般臭脸。但初菲这个不雅的动作让在场的贵妇们不太满意，估计家有儿子的都不考虑初菲了，吴氏的脸比小火鸡更臭，那小火鸡瞧见了更是得意地笑，初菲倒是无所谓地翻了翻白眼，挑了挑头发，她巴不得那帮贵妇无视她呢。
　大伙儿寒暄了一阵就坐了下来，初菲和未珊坐在了那帮小姑娘堆里了。本来初菲以为这种场合是要吟诗作对的，没想到就是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吹牛加八卦，炫耀自己的珠宝首饰或者又是某某官夫人和小妾闹了事。初菲发现这些人个个打扮的像日本艺妓，长的也不大好看，贵妇当中就属吴氏最漂亮，小姐当中也没人能比得上季未珊。
　初菲还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张末代皇妃们的照片，当时吓得洒了半杯水，想来那都是真实的。这些人虽然没那么夸张，但都够不上漂亮，也是，既要侯门千金又要花容月貌的，这几率可太低了，再有古代都时髦近亲结婚，基因好不到哪去。
　估计宫里地位高些的娘娘都是仗着出生好吧，真正漂亮得宠的妃子份位都不高，这里唯一出色点的还就是小火鸡了，五官端正，明眸皓齿，打扮的也喜庆，不过那家伙太讨厌，初菲直接给了她负分。
　“你就是季未珊？明年就要给大皇子当妾了？”小火鸡下蛋，又臭又硬，她还故意加重了“妾”字。
　未珊眉头微皱，其实侧妃和无名妾室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不过也不欲纠缠，微笑问道：“敢问这位小姐是？”
　“本小姐是相国嫡女，姚苁琬。”
　“姚小姐，幸会。”
　“哼，进门老实点，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眼比顶高，我姐姐不太喜欢滑头的人。去年有个妾室想争宠，被乱棒打死了。”
　“其实……”未珊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初菲岔了去：
　“切，说白了就是未进化的低级生物，原始冲动。”初菲学着小火鸡挑了挑眉毛，一脸鄙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暴力啊，这也听不懂，相府也不过尔尔哟，我还以为像宰相府这样的大户人家都是见多识广的。”初菲阴阳怪气地讽刺着。
　“哼，胆子不小！你爹只是个三品闲官，竟敢跟我姚家比家世？”小火鸡姚苁琬又挑了挑眉，初菲无所谓瞅瞅指甲，其实她很想提醒小火鸡不要老挑眉，这才十六七岁的连抬头纹都有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门下不懂事的小官小吏犯了错，倒霉还是顶头上司，相爷没少吃闷亏吧。”小火鸡听了初菲这话，气的瞪圆了眼睛，前些天初菲就听老爹无意提过，户部出了点挪用公款的风险，那户部侍郎正是是姚相一手提拔的，虽然没什么确凿证据，这件事还是在朝中引起了不小反响。
　“小菲，不许再说了！”季未珊小声警告着，就怕她们越说越离谱让夫人们听到。
　初菲也住了嘴，怕自己的再说下去会给未珊在嫁人后招惹麻烦。
　见气氛冷了下来，另一个女孩出声打断：“好了好了，我们聊些别的，听说最近三殿下上书要举办‘亲民书苑’，以后寒门子弟也可以读书了。”哦？这里女人也能谈政？
　“哼，那帮贱民能有什么出头之日！”啧啧，这火鸡的嘴巴真是臭，“不过，三殿下一向英明神武，他的决定准是没错的。”乖乖哟，小火鸡俩眼儿成桃心状了！
　“还有还有，我听爹爹说啊，三殿下十六岁随军出征，刚一年就立了一等军功，皇上本想册封三殿下为亲王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