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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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孝期二十七个月，为了防止别人在自己怀胎十月的时候搞鬼，提前十个月就要怀上，老皇帝死了两个月了，也就是自己还有十五个月的时间怀孕。
　哎。算着算着，初菲一阵烦躁，什么时候自己也要这样算计着心机过日子了，“嘭”地丢下药盒，赌气地坐在一边。
　“为何一人生闷气，谁惹了你么？”羿峰从后面走来，揽住初菲的腰亲亲她的发鬓问。
　“就是你，你惹我生气！干什么皇帝一定要妃子一打，儿女成群，连做个皇后还要挑三拣四！难不成你还指望别人来给你生儿育女么！”
　“呵呵，菲菲耍小性儿了。子嗣对皇家而言是头等大事，所以我们一刻也耽搁不得。”说完就把初菲一把横抱起来，往里榻走去，并不理会她雨点般的小粉拳和“青天白日，臊不臊人”的反抗。
　晚饭时，羿峰接过初菲递来了一碗肉丸汤，喝了两口擦嘴说：“你上回跟我讲的什么博览会，我早朝时提了出来，一帮老头反对，呵呵，他们说工术这些东西都是浪费时间的，发明些没用的玩意儿容易玩物丧志。”
　初菲气地拍了筷子：“一帮老腐朽！老顽固！鼠目寸光！固步自封！”
　羿峰赶忙楼主激动的小妃子，笑道：“我还没说完，你生个什么气？这事情还有转机，本来这项政策对工部有好处，他们一众是赞同的，户部又是你爹爹掌管，问题也不大，其他的几部事不关己，中立就好，那些老臣虽说资历老了些，还不敢明着跟新皇作对，我先许他们些其他好处，再示意一帮新臣极力支持，相信很快就能办成了。”
　“哼，便宜了那帮老骨头！”初菲做出鄙视的表情，又把羿峰逗笑了。
　“你觉得在哪里举办这个博览会好？”
　“当然沿海沿江的地方好，水陆交通都便利，而且富饶，有足够的资金支持。这个是个大工程，一时半会儿忙不完。”
　“没错，现下紧要关头是疏通运河，前朝运河开通后一直没好好利用，汛期要来了，应当好好疏理一番，等通了船，我带你下江南游玩去。”
　“呵呵，你哄我呢，拿带我出去玩当幌子，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真是个鬼精灵，这都让你看出来了，受你的博览会的主意启发，我打算在江浙弄个商会，每年大笔商贸订单可以在那里成交。”
　“这个主意好！以前各地商人都是松散的没头脑的找生意，现下给他们个场所把他们聚集起来，可省了不少事情呢，每年再弄个大型座谈会，也有利于商行交流。”
　“嗯，这只是个试点，如果实行的好，各府各州都可以依样推广。”
　以举办博览会和商会为开端，大禄王朝的新政改革风波如雨后春笋般开展起来。
六月初，原本因国丧而推迟的春闱，也重新提上议程，这次春闱允许平民参加，一视同仁，这在大禄王朝中也是史无前例的，保守党代表——姚氏一族的影子越来越模糊了。




第二十六章　顽固腐朽触逆鳞

这次科举考试较往常有很大不同，以前文试只需写一篇经文，论证时事或治国之道，但是这种形式的主观因素太多，不同考官看同一文章也许产生截然相反的评价，所以这次一张考卷被分为多个部分，几十个考官流水改卷，实行满分一百分制。另外还加了一门选考科目，有算术、商道、武术、兵法、劳技、外语翻译等等。
　明天就是春闱第一天，初菲把小娄良接到宫里，跟他说了好一通话，做做思想工作，让他不要太紧张，可是效果甚微，貌似还越说越紧张了。
　小娄良较上次见面长高了不少，小胳膊小腿也长了肉，脸蛋还是红扑扑的，气色也好些，话倒是多了不少。这几个月来，初菲隔三差五都会差人去书苑关心他的学习生活，所以与他渐渐也熟稔起来，愈发把初菲当作亲人看待。
　这顿饭初菲特地叫御厨做了几道蜀菜，吃的初菲的小嘴麻辣的没了知觉，红红肿肿的，却是越吃越过瘾。
　吃完饭初菲拿出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和几件新衣服，送给小娄良。小娄良起先推托不肯收，惹得初菲虎着脸道：“你还当我是姐姐就不许推辞！我给弟弟准备些考试的东西天经地义！还有，这里有些银两，你先收下，这几天好好补补，别老是啃馒头咸菜的。”
　在初菲的再三逼迫下，娄良噙着泪花收下了，郑重地给初菲磕了一头，初菲也没拦他，知道这样能让他好受些。
　这时巧香走进来，在初菲耳边嘀咕了几声，初菲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按捺住怒气和小娄良说：“你先回去好好休整一番，我祝你金榜题名马到功成。”
　待娄良走后初菲气结哼了一声，道：“去看看都耍了什么花样！”
　御书房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初菲还没来过，这次巧香在前带路，后面拖拖拉拉带着两排宫女赶往那里，远远地就见一个老臣跪在阶前，过头高举一本奏折。
　初菲施施然走到他的跟前，那老臣抬起头来，立马瞪圆了眼睛，虎视眈眈地看着初菲，像是有血海深仇，初菲隐约记得他姓韩，是个顽固保守党之一。当下也没理他，直接夺了他手中的折子翻看。
　气的他只能怒叫一声“你！”却奈何不了。
　前面一串文绉绉的古文都看不懂，只看到了关键几个字：“身为贵妃，擅传外男，有失体统，有失妇德。”
　哼！消息倒是挺灵通，叫小娄良来叙话还没一个时辰，这帮老家伙就抓住把柄闹腾起来，简直是长了千里眼顺风耳！
　初菲冷笑出声：“老头子，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了么？芝麻一点大的事情就来小题大做，哼，下次打小报告记得找些看起来更有力的证据，这事可是得了皇上的准许的，你以为把事情闹大，让皇上和我下不了台，就能称心如意么？你这是在捋老虎胡须！”
　“红颜祸水！老夫今日誓死要以残躯败体劝醒皇上！”
　“那你就继续跪着吧！新皇登基，百业待兴，你不替皇上分忧解难，出谋划策；不替皇上处理新政，安抚民心，反倒跟我个女人家计较起来，我看你是只顾着自家利益，把大禄社稷全丢到脑后了！”
　“老夫就是为社稷着想！”
　没理会韩老头子在身后愤怒的叫声，初菲昂首阔步地走进上书房，守门的侍卫得了命令，并没有阻拦。
　巧香和一众宫女都守在门外，“嘭”的一声关上门后，初菲气得跺脚：“气死我了！死老头子！老不死的！脑袋被门压过了！生出来缺氧了！倚老卖老越活越回去！寿命到了头心理不平衡了！没事找事想整出些无理取闹的花样来吸引关注！”
　耳边传来扑哧一声，羿峰已经走近，把初菲往墙上抵住，俯头吻住那张不停诅咒谩骂的小嘴。
　“唔。中午吃了什么？还有些辣，难怪红肿了，看的我心痒难耐。”
　“皇上你是大忙人呐，跟臣子们吃山珍海味，我一个小妇人就只能吃些粗茶淡饭了。”
　“这是把刚才的气撒我身上了？我才一个中午没陪你罢了，小气鬼！”
　“我就是生气！怎么做你老婆连跟别人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娄良还只是个小孩子！那是我弟弟，哪里来的什么外男！”
　“小乖呐，我不是没理他么，现在还在跪着呢，咱们不要被无关的人打扰，继续刚才的，这次把嘴张开，唔。”
　晚间，初菲坐在梳妆镜前梳头，镜中的少女隐隐露出成熟的风韵，微微牵起唇角，慵懒又妩媚。眼角扫到镜前的锦盒，上次赌气丢下它就再也没关注过了，现在轻轻打开，是十二颗码放整齐、晶莹剔透的药丸子，花生粒一般大小。想起今天韩老头的话来，现在一帮人希望把她压下去，然后靠着后宫扶植自家势力，初菲觉得怀个孩子是迫在眉睫了。
　初菲取出一颗来，端起桌上的茶水服下，安心不少，摸摸小腹，决心已定，不就是生娃娃么，早生晚生都一样，多一个骨肉来疼爱好像也不错，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来，脸上的微笑也显得幸福甜蜜了。
　可是夜里初菲顿感小腹胀痛，在床上翻来覆去疼的睡不着，羿峰也急出一身汗来，连夜请了全太医院的御医来。
　“菲菲不怕，太医就快到了，再忍忍，是不是要来红了？以前也不疼的，而且日子也不对。”
　“啊！疼死我了！下辈子我要做男人你来做女人！是不是那个药过期啦，啊！要我命啊！”
　“药？你胡乱吃什么药了！”
　“是佩娘给我的，说是吃了容易受孕。”
　“佩娘？巧香，你立马去传她进宫！”
　这一夜宫里闹的灯火通明，御医像流水一般被传进宫，聚集在外殿研究了一宿，佩娘和未珊住的院子在城外，进宫时已经快公鸡打鸣的时辰了，路上她从巧香口里知道了大概情形，心中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宫人急急地把她引进屋，带她仔细把完脉后和太医们商议了一会儿，跟羿峰说道：“我给的药是调理身体的错不了，敢问平日陛下和娘娘房事之后可有吃药压孕？”
　“从未。”这一问羿峰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从小长在皇家，似乎已经联想到什么。
　“从脉象上看，娘娘服用避孕药物已有一段时日了，只是剂量极小，一般难以发现，估计是平日饮食所致，今晚娘娘服下新药物后，两药药性相冲，才牵引出病状来。”
　“现在她的情况怎么样？”羿峰有些焦急，听到“病状”后，愤怒已经被担心取代。
　“待会用针灸压住疼痛，慢慢调理会好的。太医们毕竟男女有别，不敢放手医治，才拖了病情。”
　“这帮庸医！还有，巧香，把御膳房的人都扣下！从洒扫的宫女到掌勺的御厨，一个不许放出！”
　又是惊动整个宫廷的人员调遣，御膳房的太监宫女们紧张万分地立在阶下，巧香站在高处，拿出严厉的气势高声训话：“从今天起，御膳房一干人等都挪到茹兰殿去，娘娘金体康复前不得擅自出入！芷清寺的大人们自会查个水落石出，有谁知道蛛丝马迹的也尽快上报，知情不报罪同欺君！”
　这番话把下面的众人说的浑身抖的像筛糠似的，当场就有一个小宫女跪下求饶：“左尚侍大人，奴婢，奴婢有事禀报，左尚侍大人饶命！”
　“带进去！还有谁有话说？趁早说出来！”
　底下的人闻声都低垂了头，大气不敢出一声，巧香瞪了一眼，示意一边的嬷嬷带走了那个小丫头。
　“你先等着，这会子皇上娘娘好不容易都歇下了，芷清寺的大人们就快到了，一定要老实回话，听见了？”
　小宫女点头如捣蒜，巧香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来，对身后的侍卫们说道：“还有一个人，也带到茹兰殿去，另外派两个人严加看守，不得出了任何差错。”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芷清寺大人严谷楠坐在上首，巧香坐在侧位，小宫女跪在阶下，边哭边说。
　“奴婢是御膳房的小桃，前些晚上奴婢想起和好的面没盖上，怕发面走了味就折回御膳房，听见柴房后面有人小声说话，期间一人给了另一人一包东西，叫那人每日注意剂量。”
　“既如此，为何不马上举报！”严谷楠横眉冷对，吓的小宫女泣不成声，喘息回答：
　“大人，小桃虽进宫不久，可也知道宫里的厉害，有些话是说不得的，小桃无凭无据，更不知道那人要做什么，说出来也无人相信啊，大人。”
　“可看清是何人？”严谷楠对着面如雨下的小桃毫不动摇，依旧公事公办地询问。
　“未曾看清，声音也是生的很，给药的宫女不是御膳房的人。”所有的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严谷楠站了起来，对巧香道：
　“还烦请左尚侍随我去御膳房一趟。”
　来到御膳房，严谷楠左右瞧瞧，翻翻拣拣，问巧香：“娘娘平日可有钟爱的食物，每日必吃的？”
　巧香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娘娘还要求每日吃不同菜色，说是什么，营养均衡。”
　严谷楠不明，但也未深究，又说：“按理应该是每日都摄入药剂的，那不是食物中，难道是茶饮？娘娘和皇上同膳共饮，太医也检查了皇上龙体，并无异样，这就怪了。”
　巧香也陷入沉思，看了看肉类蔬菜，油盐酱醋，都没有什么发现，最后将眼光落在米缸上，顿时“啊”一声呼出。
　“娘娘和皇上每日所食的御米是不同的，娘娘喜爱胭脂米，香软细腻，皇上因早年入军吃的都是粟米，吃不惯胭脂米的粘糯，故每顿膳食的米饭是分开的。”
　“这就是了，胭脂米香甜，颜色又深，故能掩盖住药剂的色味。”
　“那么，是何人所为？娘娘不孕，最大受益者是谁？或者谁最希望看到娘娘不孕……大人，有一人我已扣在茹兰殿，大人不妨去审问一番。”




第二十七章　恩断恩宠美人恩

姚苁琬不改往日傲气，盘腿端坐在地，面带诡异的微笑。巧香和严谷楠走进偏殿，互相对视一眼，默契不言而喻。
　“你应该是知道什么的，娘娘在太子府的时候就已经被下了药，这事跟你脱不了干系！没想到你进宫后被贬为浣洗房一个小小宫女，还能有这好手段！”巧香句句逼问，气愤地负手握紧拳头。
　“过奖，早在太子府那段时间确实是我做的，可是现在没有几方势力支持，凭我一个小宫女，也不会有何作为！”姚苁琬从容不迫的微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色。
　“你叔父的罪过合该满门抄斩！皇上娘娘已是隆恩圣眷放了你一马，真不知好歹！快说合谋是谁！”巧香被她全不在意的语气激怒，恨不得上去撕开她的嘴。
　“圣眷隆恩？圣眷隆恩！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姚苁琬大笑，笑到眼角泛泪，突然她的脸色变的狰狞丑陋，挥袖指天大骂：“我只恨不得吃了那贱人的血肉，扯断她的筋骨！叫她生生世世不得安宁！呵呵，我也活不久了，那帮老家伙看到事情败露必不会留我性命，我以死之名诅咒她永远怀不上龙种，诅咒她夜夜空守冷宫，诅咒我受过的一切苦难加倍偿还给她！”天空一记炸雷，撕裂了静谧的夜空，倾盆大雨如至，原本黎明的天空顿陷入黑暗。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殿内，姚苁琬充血的双目暴睁，脸色煞白，头发散乱，在风中乱舞，好似青面獠牙的女鬼，她倏地从袖管里掏出三寸长的绞针，刺向咽喉，严谷楠想要阻拦已是不及，巧香更是吓的捂住了眼睛。
　姚苁琬刺了一针拔出再刺，反复五六次后方停止，倒地前她捂住血肉模糊的脖颈，另一只手成爪状挖向天空，双目暴圆，像是有不尽戾气无处散发，最终还是在另一声惊雷中，瘫倒在地。
　……
　昔情戚戚含羞草，今恨绵绵葬红花。
　曾经，十三四岁的少女，嬉闹穿过游廊，第一次看见少年一身华服，站在月桂树下，目视天空，神情苍然，像等待千年的雕像。完美的外表，凄然的气质让她心尖微微疼痛，却按捺不住错乱的心跳，瞪大双眼，轻咬下唇，踌躇着上前轻蹲屈膝，甜糯糯行礼道：“殿下万安……”
　“啊！”在第一声炸雷声中，初菲突然惊醒，羿峰也醒来，双手环过初菲拉近自己怀中，自然地用手堵住她的耳朵，亲亲她的额头，小声关怀：“肚子还疼吗？今日不去上朝了，陪着你，如果疼了我替你揉揉。”
　“峰，”初菲牙齿打颤，揪紧羿峰的睡袍前襟，心悸难耐，“峰，那道雷，好像就劈在我耳边！真真切切的耳边！”
　“不怕，雷劈下来我替你挡着。”
　“不要说这话！”说完初菲翻身趴在羿峰胸膛，用唇堵住他还欲说话的嘴，两人深深吻着，久久不曾放开，用舌尖和唇畔互诉衷情，仿佛即使是窗外的狂风乱雨，也无法穿透他们似海深情。
　羿峰隐忍着怒气听完严谷楠和巧香的回报，沉默良久才问话：“她死前竟这般诅咒？”
　“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