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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耽美)-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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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没好,反而严重了,那我就惨了。我们族人说不定都要剥了我的皮。”
“是啊。”云汀连连点头。“元帅,你别去了。”
其他几个将官都诚恳地出言劝阻。
“元帅,你要上去了,我们都得挂念你,肯定要分心。”
“是啊,专注不了,一上战场我肯定会满世界找你,控制不了。”
“元帅,你就留在后面看着我们打就行了,这样我们才来劲。”
“对,有你在后面看着,谁都会嗷嗷叫地冲上去。”
宁觉非听了一会儿,只好叹口气:“好吧,我在后面看着你们上去,过过眼瘾。”
那几个将军都高兴地笑了,纷纷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上马冲锋。
宁觉非抬手点了一下他们:“你们别光顾着打,按我说的做,最后能逼他们投降。”
“好,我们记住了。”那几个汉子立刻老实了,很认真地点头答应。
宁觉非探头出去看了看天色,便道:“你们都去歇息吧,到了时辰便出发,不用再来请示了。”
“是。”几个人立刻散开去,回到了自己的队伍。
云汀立刻拿出厚厚的皮褥子来垫到雪地上,云扬更是要扶着宁觉非躺下。宁觉非好笑地说:“我不是病号,别搞得这么隆重。”
云扬却不由分说:“我们这两万鹰军里,除了打仗受伤的外,只有你的身子最不好。云大人早就关照过我了,一定要照顾好你,不然就把我调走,另外派人来侍候你。我可不愿意离开元帅。”
宁觉非无奈,只好一边听他唠叨一边让他扶到角落里,脱了外套和里面的小羊皮袄,慢慢躺下去。
云汀愉快地笑着,拎起一件皮大衣盖到宁觉非身上,然后便钻出去,琢磨着给他弄点软乎的热食来。
宁觉非觉得身上暖洋洋的,渐渐有了些倦意。他很放心自己的这些下属,便顺其自然,迷迷糊糊地睡了下去。
云汀端着热腾腾地荞面粥进来的时候,宁觉非已经睡熟了,云扬坐在他旁边,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便立刻睁开眼睛。
云汀有些为难,在他身边坐下,悄声说:“不吃东西不好吧?可叫醒他是不是更不好?”
云扬也拿不定主意,看了看睡着的人,又看看云汀手里捧着的提盒,一脸为难。
在他们心里,一直非常崇拜敬重这位神奇的元帅,可有时候也当他是个孩子,需要无微不至地照顾。宁觉非太年轻了,长得更是秀美绝伦,看上去就像是个少年郎,特别是睡着的时候,总会给人单纯稚气的感觉,让人打心眼里疼惜不已。
云汀是三十多岁的人,早就想结婚生子,比云扬要成熟得多,照顾起人来也更细心。坐在那里想了想,他便决定还是让宁觉非先睡,等醒来再吃饭。
宁觉非是被饿醒的,胃一抽一抽地疼,若不是入睡前服过云深吩咐御医特别配置的药,只怕胃病立刻便会发作。他睁开眼,看着头上的冰壁,心里涌起些微无奈。这病似乎真是断不了根了,一有风吹草动就有复发的迹象,让他感觉很不耐烦。他微微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做起来。
洞里放着气死风灯,闪动着橙黄的光亮,他能看到云扬倚在地铺旁,靠着墙打盹,怀里不知抱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宁觉非见他那么宝贝地抱着,一想便知,肯定是为了自己。他笑着起身,伸手过去,极轻极慢地探手到他怀里,立刻摸到带着热度的提盒,便心里有数了。他一点一点地将提盒摸出来,然后把大衣给云扬严严实实地盖上,然后穿上皮袄,这才打开提盒的盖子。荞麦粥很稠,里面放了点盐,再没其他的东西,在这种时候,已经算是难得的美味了。他们带的荞麦很少,主要是馍和干肉,吃起来经饿,也用不着生火煮,多放几天也不会坏,但宁觉非的肠胃弱,消化不了这些东西,云深特别关照云汀和云扬,让他们在随身携带的革裹里尽量腾出些空间,带了不少荞麦和小米,专门做给宁觉非吃。
手里的提盒散发这淡淡的香气,宁觉非用小木勺慢慢吃着,思绪不由得飞翔临淄,云深在那边怎么样了。他能想象得到云深正在承受的巨大压力,心里感到即钦佩又疼爱,也希望能尽快打完这一仗,好班师回朝,那才是对云深最大的支持。
不知不觉间,他把粥都吃完了,感觉胃里舒服极了很多,身上也暖和了,头脑便更加清醒。他把提盒放在地上,起身钻出去,回身将帘子掩上,以免露出灯光。
外面很寒冷,风已经停了,大学却依然在纷纷扬扬地飘落。宁觉非站在黑暗中,游目四顾,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所有鹰军都是向地下挖出猫耳洞,然后钻进去休息,地面上呗大雪覆盖,即使在白天,也看不出来下面有人,更不论深受不见五指的黑夜。按照惯例,他们有不少暗哨分布在四周,却连宁觉非也看不出来。四下里一片寂静,仿佛空气都已经凝固,沉沉地压向大地。
宁觉非看了一会儿,穷尽目力,也看不出丝毫,便转身重新钻进洞中,从自己的行囊里拽出一条羊毛毯,盖在身上,继续睡觉。
这毯子是云深帮他准备的,上面似乎还带着他熟悉的特有的草木清香,这让他感到很安心。在睡梦中,他那犹带着孩子气的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第二部 下篇 第52章
当黎明的微光出现在天际,鹰军分成几路,陆续出发。
云阳被云汀推醒,诧异地看了一眼在身上的皮大衣,便明白是宁觉非替自己盖上的,心里顿时热乎乎的。没时间多想,他立刻起来收拾东西。
宁觉非也就醒了,起身穿好皮袄,套上靴子,折好毯子塞进革囊,一边扎紧腰带一边钻了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天上的浓云也消散了许多,世界不再阴沉,雪地反射着天光,亮得刺目。
这个时代没有玻璃,因而根本无法制造护目镜,为保护眼睛,宁觉非与云深研究过很长时间,用一种特制的白色绢纱代替,做出了眼罩。现在,所有鹰军将士都戴着这种白色眼罩,对周围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眼睛也不会很难受。
宁觉非眯着眼,极目远眺,却没看到什么异常。他转身打量了一下周围所剩不多的战士,便对云汀说:“我们也走吧。”
云汀却道:“先吃东西。”
当初拿下临淄后,他亲眼见过宁觉非发病时的状况,至今心有余悸。前几日,他们日夜兼程,赶着封锁雪域通往内地的各个山口,没办法好好弄点吃的。临出发前,宁觉非曾经因胃疾而晕倒在兵部,被皇上亲自抱进宫中医治,此事他很清楚,一路一看着宁觉非与他们一起风餐露宿,啃着冷硬的馍和肉干,他心里相当担忧,深怕宁觉非的胃疾再次复发,又得忍受极大痛楚。此时的情形已没有那么紧急,完全可以从容不迫,他便坚持要宁觉非吃了东西再走。
宁觉非看着他和云扬眼时里的关切与担心,不由得笑了,轻松地道:“我没那么娇气,在马上边走边吃,没问题的。兵贵神速,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
云汀也就不再多说,挥手命令所有人上马,向东驰去。
这里是一片平原,偶尔有些丘陵,很利于纵马奔驰,他们速度很快,马蹄翻飞,地面堆积的雪花不断溅起,仿佛一片白色的纱帘,迎风飞扬。
敌人往这边来的是两成轻骑,而鹰军亦有两万,从人数上说双方势均力敌,可鹰军摆出的却是围歼的架势。趁敌人正在营地里起床吃早饭,没有防备,他们从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一起发起了冲锋。
黑色的战马,黑色的衣甲,手里的武器反射出寒光,如狂风席卷大地,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前冲去。
宁觉非骑着马,站在山丘顶上,身后鹰旗招展,猎猎飞舞。云汀已经离开,率人发起攻击,云扬却带着人,忠实地守候在他的左右。他默默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广阔战场,听着人喊马嘶,兵刃交击,长箭破空,以及不时响起的受伤者的痛呼。
鲜血在洁白的雪地东一摊,西一汪,触目惊心,被马蹄践踏过的大地变得凌乱不堪,几棵树静静地伫立着,枝上残留的几片叶子都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经被面前的杀戮惊呆了。
两边语言不通,就算想叫对方投降都无从说起,短兵相接后,都发现对手相当剽悍,于是只管闷头狂杀,到最后全都红了眼。
鹰军一直守着宁觉非的规矩,上战场时大都对敌人杀伤不致死,让他们失去战斗力即可,此刻却发现对方受伤的人即使倒在地上,也仍然努力挥刀,砍他们的马腿。这样一来,他们也不再顾忌,纷纷下狠手,取了对方的性命。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宁觉非便听见远处传来沉沉的马蹄声,如密集的战鼓擂响,使大地微微震动。他心中有数,转头看向东北方向。
一去骑兵很快出现在视野里,人数越来越多,全都向前疾奔。当先一人身穿将军铠甲,手提长刀,身后飘扬的数面旗帜上都有个大大的“李”字。
他是镇南将军李舒。
接到宁觉非派人送给他和荆无双的密令后,他便率领三万精骑,星夜兼程,按时赶到了指定地点。
看到鹰军已经在围歼敌人,他精神大振,一马当先,便扑了过去。其他人也是热血沸腾,杀声震天,冲进了战场。
立刻,形势成了一面倒,对方的两成轻骑本已伤亡不小,此时被蓟国的五万精锐压住了打,根本就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宁觉非立刻对云扬说:“你去找李将军,他懂一些雪域地区的方言,让他对敌人喊话,凡投降者一概免死,予以优待。”
“是。”云扬单人独骑,一溜烟地下了山丘,径直向李舒奔去。
不久,李舒便大声用雪域话叫着“降者不杀”,他的属下也懂一点雪域那边的方言,此时齐声大喊,在纷乱的战场上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双方混战在一起,没人敢贸然放下兵器投降。
宁觉非吩咐身边的传令兵吹号,牛角低沉的呜呜声立刻响彻天地之间。
战场上正杀得痛快的将士们一听到号令,立刻救起受伤的自己人,有序地向后退去。他们迅速脱离战场,将敌人围在当中。虽然刚刚经过一场激战,他们却依然军容整齐,默然肃立,带着如山气势,威慑敌胆。
宁觉非纵马下坡,驰到李舒身边,云汀和云扬也赶过来与他们会合。
李舒没有多话,只抱拳叫了一声“元帅”,便等他发令。
宁觉非扫视了一眼中间的残兵,轻声问道:“这当中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圈中还有上万人,李舒只能看清楚自己前面的小部分。他摇了摇头:“没有。我认识的人其实不多,只有德斯和他经常带着一些卫士。”
宁觉非点了点头:“那好,你想办法叫出他们的统兵将领来,说服他们投降。”
“是。”李舒纵马往前走了两步,高声说了起来。
宁觉非看着眼前的那些人,他们虽然是战士,却并没有精良的装备,身上大多穿着家常的皮衣,并没有统一的制服,他们的马大都体瘦个矮,应该是学山上特有的品种,善于翻山越岭,同时吃苦耐劳,但在平地上奔驰的速度并不快。
此刻,那些人有的骑在马上,有人站在地上,一些伤亡的人则躺倒在地,偶尔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发出。
宁觉非在李舒身后说:“你告诉他们,只要投降,我们就立刻给他们的人治伤,并提供粮草,绝不虐待他们,更不会将他们卖做奴隶。”
李舒马上照他的意思,反反复复地高声向对方劝降。
那些人本来都很沉默,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深怀敌意地看着对面的人,这时却渐渐有人动容,有人窃窃私语,悄声议论。
终于,有几个骑着马,穿过有些骚动的人群,一直走到李舒面前,这才从容地停下。
宁觉非没有上前,只是取下了眼罩,在马背上坐得笔直,默默地打量着他们。
李舒也不再开口,与那几个人对视着,目光炯炯有神,传达着坚定不移的决心和不容置疑的诚意。
半响,最前面的人开口了。他说的是略有些生硬的南方话,声音低沉,气势不减:“李将军,你是原来南楚的将军,对我们的族人多方照顾,我听德斯说过,也很领你的情。本来,你说的话我是相信的,可你们已经改朝换代,你投降了新来的皇帝,虽然仍是将军,可说出的话究竟能不能算数,我很怀疑。”
宁觉非立刻朗声道:“朝廷对李将军完全信任,他说出来的话一定算数。”
那人年约五十左右,黝黑的脸已经被高原的风沙刻出了一道一道深深的皱纹,却更显出他的意志坚定。他略一转脸,将目光投向大旗下的那个人,只觉得此人非常年轻,十分俊美,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却犹如一只雪豹,机警,敏捷,有着极强的攻击力。
他心里一凛,强烈的自尊逼使他端然不懂,冷冷地问:“阁下何人?敢说这等大话?”
李舒肃然道:“这是我朝鹰王,天下兵马大元帅,宁觉非宁大人。请问您是哪位?”
那人一脸骄傲,缓缓地说:“我是苍黎族的王朗江格汗。”
李舒微感意外:“原来是雪域里最大的族,久仰。”
朗江格汗听了他的话,眼里忽然出现一丝哀痛。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略带苦涩地说:“现在已经不是最大的族了。有许多人死在你们的刀下。”
李舒凛然道:“是你们悍然侵入我国境内,烧杀抢掠,你们才奋起反击。归根结底,是你这个汗王害了你的族人。”
朗江格汗的脸上出现了几缕复杂的表情,半响没有吭声。他周围的人却没有流露出半点责怪他的意思,似乎都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过了好一会儿,朗江格汗叹了口气:“事以至此,夫复何言?李将军,宁元帅,你们刚才说,会善待我们,不杀,不虐,亦不要我们为奴,此话可是当真?”
宁觉非斩钉截铁地说:“宁某人一诺千金,天下皆知。当日在临淄城下,宁某曾经当着原南楚皇帝与满朝文武承诺,只要他们投降,我北蓟君臣定会善待皇族宗亲、朝廷大臣、城中百姓。他们开城投降后,我朝陛下始终对他们优礼厚待,供应周全,此事天下皆知,并无虚言。今日,宁某也对汗王率全族投降,真心归顺,我朝必定予以有待,既不杀,也不虐,更不会没如官中为奴。”
朗江格汗沉吟着,没有吭声。
李舒在一旁冷冷地道:“汗王,我们对雪域里的各族都一向没有恶意,更不排斥。你们来我国境内买买东西,有些人在这里定居,与当地人成亲,生儿育女,我们均对他们一视同仁,更从未想要侵入你们的领土。遇有奸商恶意盘剥你们的族人,李某还将他们驱逐,也因此而与德斯相识,结为兄弟。你们却忽然兵戎相见,践踏我们的大好河山,杀我无辜百姓,毁坏他们的家园,可谓不仁不义,毫无人性。如今,你们已然兵败,我们元帅却与人为善,向着你们存续艰难,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希望你们灭族,这才给你们一条生路。你若打算顽抗到底,我们也可以继续打下去。我后面还有三十万大军,不知你的族人能支持得了多久?”
朗江格汗非常明白,就算对方没有后援,他们也抵抗不了这里的数万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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