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记忆-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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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过酒一口饮下，瞬间被那诡异的味道冲得扭曲了五官，这是什么酒，真难喝！酸甜苦辣样样齐全，这是酒吗？她不禁怀疑，这时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吐着舌头抬头看去。
“酸甜苦辣，像不像让人甘愿沉溺的‘苦海’？”
一个星期不见，他似乎瘦了，下巴尖了好多，不过却又没有太多的憔悴。领口敞开着，领带不知哪里去了，袖口挽到手肘间，有些不修边幅，可是往那一站，却又让人觉得这种凌乱是另一种带着颓废的帅气。
她想，他其实天生就是这样的人吧，没有去刻意修饰，也没有故意养成的排场，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便永远会是人群注目的焦点。这一点，从初见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只是……那时的她还小，不明白有一种东西叫做‘相等’，他们两个之间，一开始就不是‘相等’的，如今才明白，会不会太晚？
白夜寒抿了抿唇，半晌才缓缓道。
“小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想离开我？”
“……”秋忆避开了他的目光，却不知该把目光放在哪里。
她其实回答了，在心里回答了，是……
可是为什么说不出声？
这句话，自从那天他问了以后，就再没有开口过，应该说，自从那天后，他们之间除了做。爱之外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听到，看到他无比认真的问出来，她竟然一时又答不上。该死的她，总是在‘关键’时刻不能看着他的眼睛回答……
她有一句话也想问，她想问，你能不能换个方式爱我？
可是她觉得没有必要问出来，因为他的爱，她一直存在着怀疑，再没有了当初的盲目信任，可是自己对他呢？
爱，她爱他，很爱很爱，是带着恨的爱，却在一年前不明白这个恨究竟是因为什么，他让她爱他又恨他，如今这爱恨交缠里又添加了洗不掉的血腥，准确的说，她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爱他了……
“回答我！”得不到她的回答，他命令似的开口，含着一丝怒气，却压抑着。
“……是。”
白夜寒的身体一震，他深吸一口空气，才知道连空气也是带着灼痛的感觉，但是无论心有多痛，却必须得去面对。
“好，我给你一个机会。”





第39章　不幸　
“什么？”
“桌上有一份文件，那是一个帮派的资料，一年内，如果你有能力坐上老大的位置，我就放你离开。”
“……”
“放心，那不是属于白帮的分堂，不过白帮一直想吞了它而已，如果你办到了，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机会在你的面前，你有权利选择做还是不做。”
“你是故意的吧？我怎么可能做得到老大的位置，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你要耍我，也找个比较直接的方法。”
“别太低估了自己，你忘了，从小你就很聪明，我说的习题，一遍你就懂了。”
“这种事能和学习比吗？”
“人都在不断的学习不是吗？只是学的东西不同罢了，我说过只要肯努力，没有什么东西得不到。”
……
那是她曾经想要得到一条很昂贵的手链，白夜寒就许诺她，如果能在三天之内把一篇法文完整的背下来，就送给她。她一开始就不答应，因为那时的她才刚接触法文，连发音都不准确，怎么能背下一篇文章？
白夜寒就说，只要肯努力，没有什么东西得不到。
于是她就抱着试试的心态去背，她在学习上一向很努力，最后废寝忘食的三天三夜，居然也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虽然中间有好几个发音单词错了，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这篇文章的意思，但是最后她还是成功的背出了文章，也终于得到了那条手链。
可是，这种事能比吗？
“我做不到，你可以换个别的方式玩我。”
“小忆，我只是在告诉你，想要得到，就必须自己去争取。”
“……我不信你。”
“好！”他点头，微笑道。“那么你就不要再想其它的了，乖乖的待在我的身边，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秋忆抿紧了唇看着白夜寒，指甲已陷入了掌心，体内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去试试，无论真假，总比待在他的身边做个禁。脔的的好，另一个说，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一个可能让你连最后一丝尊严都没有的陷阱……
就在思想剧烈挣扎的同时，他幽幽的声音忽然又传来。
“别太用力，再破了就真的要留下疤痕了……”
秋忆闻言猛地松手，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她只要一紧张或者要努力隐忍什么就会这样，这是她的一个坏习惯，偏又舍不得修掉指甲，似乎每次借这样的疼痛就能压制什么。
经常被他强制修掉指甲，但是因为最近筹备婚礼的事，他忘了，上一次因为‘三堂会审’的时候弄破的掌心还有一些半月形的疤痕没有完全去掉，他知道……
“……好。”
“以诺、烨和黎你选一个待在身边。”
“烨？”
“刚刚送你鸡尾酒的男人。”
这不是废话吗？这三个男人当中她只认识白夜黎，当然会选他了。
“看来你已经有选择了。”　
秋忆被他看得不自在，转过了头，沉声道。
“我要烨。”
白夜寒没有说话，似乎根本不奇怪她的突然改口。
“进来吧！”
门忽然打开了，三个男人站在门口，最右边的是一脸阴沉的白夜黎，正用责备和不解的目光盯着她，不知是在责备她答应这个约定还是责备她没有选他。
“你们去吧！”白夜寒对烨颌颌首，情绪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波动。
秋忆转身就走，连一点留恋或踌躇都没有，那样的背影和稳健的脚步，几乎会让白夜寒以为她这一转身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司徒烨看着从身旁走过的女人，挑挑眉也跟着她后面走了，但是却在门口停了下来转身对白夜寒道。
“老大，你早就知道她会选我了吧？”
他自然是没有得到答案，不过他的话却让另外两个男人愣了，白夜寒转过身看向窗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空荡荡的，什么都抓不住……

‘砰’白夜黎发脾气似的摔上了门，声音大得连段以诺也吓了一跳，他皱起眉头把目光重新移回白夜寒的身上，那个背影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站在黑暗中俯览苍生，那么孤寂那么苍凉，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丝绝望，绝望得让人害怕。
“烨说的……”
“他说对了。”白夜寒这次倒不再继续沉默。“我知道她会选烨，呵……她一向都这么聪明。”
“什么意思？”
“因为她知道无论选不选黎，他都一定会帮她，所以在这种条件下，她何不再选一个人去，而你……她觉得你是讨厌她的，所以她不会选你。”
“……”
段以诺再次忍不住挑高了眉，那个淡漠的女孩总是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就像佐伊说的，她那么年轻怎么就会有那么多心事。而白夜寒，想待在他身边的女人太多了，无论他的背景是什么，都不会有人在乎，可是那个女孩怎么就那么憎恨这一切？女人想要得到的，除了物质条件以外，矫情一点，无非就是一个爱她的男人，而老大对她，是个正常人都看得出，她为什么就那么抵抗？如果要说她不爱他，不可能的，他看得出，她对老大是有感情的，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让她抵触这一切？以前以为她不过就是在矫情，因为知道老大爱她，所以自恃着这一点为所欲为，可是看着她开出那一枪，他才知道，她不是装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她是真的厌恶这个世界。
或许她……也只有老大才了解吧！
不经意间看到桌上空着的那个酒杯，‘孽海’，司徒烨那个笨蛋说得不错，他们就是挣扎在‘孽海’中的人。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白夜寒点了一只烟，深吸了一口又重重吐出，才缓缓道。“小忆是个简单的人，所以要的也是最简单的，却偏偏……是我给不了的，但是我没有办法摆脱这一切，所以只有让她跟着我一起受罪。”
段以诺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太明白，一抹无奈从心里划过，他倒了两杯酒走到白夜寒的身边递给他一杯。
“‘天门’……你考虑清楚了，她能做到吗？”
白夜寒没有回答他，只是啜了口酒，结果于他并不重要。
段以诺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因为心中的疑惑已经解开了。老大给她安排的路，她拒绝去走，那么就用最直接最简单也是最残忍的办法……让她也走一遍自己走过的路，虽然比他的要轻松千万倍，但是这样却能让她自己去了解他的无奈和身不由己，最后，她就算还能坚持最初的决定，都不可能再像今天一样一身轻松的转身离开了，只不过……
刹那间，段以诺的心底有种颤抖的感觉，他有点明白秋忆的抗拒了，一个像一张白纸的人，忽然被强迫接受这样一个阴暗的世界，怎么能做得到？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最爱的人。
“被你爱上，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白夜寒冷不丁被这么一问，怔了怔，居然也能笑出来。
“不幸吧……”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第40章　不要误会

天门，是一个近几年才迅速建起的华人帮派，帮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叫赵天佑，是个在纽约唐人街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天门中的人全是在美国的华人，当然其中也不乏有鬼佬，天门在唐人街拥有多家店面，但私下从事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天门的当家赵天佑是个敢作敢为的人，除了毒品不碰以外，其余只要能赚钱的项目都会去做，倒是因为坚持这一点在华人中有了点声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算是个好人，但是却是个会帮华人的好人……
天门的资历不长，但是能在几年的时间就闯出一片天地，任谁也不能小看，所以这才引起了各方的注意，尤其是纽约最大的黑帮‘白帮’。
秋忆合上手中的资料，只觉得头脑一片胀痛，理不出一点思绪出来，她把脸埋在手掌心中，疲惫地问一旁的司徒烨。
“我该怎么做？”
“不知道。”司徒烨耸耸肩，干脆回答。
秋忆闻言不禁从掌心抬起头来，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司徒烨展颜一笑，笑容温暖阳光。
“不好意思没有说清楚，老大的意思是让我来保护你，并不是来帮你的。”
秋忆差点没把面前的文件夹丢出去，可是却只是深深吸了几口空气压制住那道怒火，重新又把脸埋进了掌心，还以为……还以为他……原来真的可以狠成这样。
室内一片寂静，司徒烨掏出手机开始玩游戏，秋忆继续把脸埋在手掌心中，企图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出一点头绪来，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劈哩啪啦’的响了起来，好像敲门的人很愤怒似的。
秋忆起身去开门，白夜黎阴沉的脸出现在门口，可是看到他，秋忆却忽然笑了。
“你来了。”
白夜黎此刻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听出秋忆另一层意思，他伸头看去，看到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在玩手机的司徒烨。
“你……”白夜黎想问她为什么不选他，话到嘴边却又问不出口了，怎么选是她的事，他有什么权利质问？何况，对于欺骗这一问题，她一直耿耿于怀，不信任他是正确的。
“先进来再说。”秋忆侧过身让他进来。
“HI，白少。”司徒烨抬头对白夜黎笑笑，不待白夜黎回应他又低头专注的去玩手机了，这态度说好不好，说不好人家又跟你打招呼了，真是让人无语。
白夜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选择坐在了餐桌边，而不是坐在沙发那边。
“这个交易这么离谱，你怎么会答应？”一坐下，白夜黎就单刀直入。秋忆笑了笑，拿过水瓶给他倒了杯水才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反问一句。
“不然呢？”
看到白夜黎复杂的目光，她无奈道。“不答应，就只能做个木偶……答应了，至少有一线希望。”
“……”
“想知道我为什么不选你吧？”她直接问出口，白夜黎有些惊讶，还有些尴尬。沙发上的司徒烨继续玩着手机游戏，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按着，仿佛对这边的谈话一点也不感兴趣。
这时秋忆又反问了一句。“我选不选你，你都会来吧？”
白夜黎一愣，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忽然笑道。“原来如此，我真是笨。既然这样不如再选一个过来，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个帮手。”
秋忆微笑，并没有去看那边的司徒烨，所以两人也不会知道，司徒烨的手因为她的话有刹那的停顿。

晚上睡不着，秋忆披着睡衣走到窗边，此时她身在一间小公寓里，离唐人街不远。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想过真的要去做这件事，这完全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这就好比要她独自登上喜玛拉雅山，可能吗？她之所以会答应，只是需要一个喘息的机会罢了，如果一直被禁在五楼当个……她或许有一天真的会把手中的枪瞄准白夜寒的胸口。
“咚咚”寂静的屋内忽然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她还未回答，白夜黎的声音就响起了。
“小忆，睡了吗？”
“没有。”
“我可以进来吗？”
“……嗯！”
看到秋忆站在窗边，白夜黎的眉毛不自觉的挑了挑，他走到她的旁边，问道。
“睡不着？”
秋忆如实点头，看到他的眼神有些不对，问道。“有事？”
白夜黎点点头，转身看向窗外，沉默了半晌才幽幽道。
“有些事，我想你该知道了……”
秋忆一怔，正要说话时白夜黎打断了她。“逃避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在乎而已，小忆，你要学会面对……”
忽然之间，觉得眼前这个男孩不能再称之为“男孩”了，秋忆明白自己又变得愚蠢了，白夜黎是他的弟弟，能简单到哪里去？
“一年前我出现在你的面前，其实不是大哥的意思，是我自己找上你的。”
“六年前，不，更早以前，有一天我听到大哥因为一个原因而决定在中国待几年，当时我并没有在意，三年后的某一天，我又听到了大哥的一个消息……”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秋忆不禁抬头看去，他平静的神色因此而变得深遂起来。
“他在不知不觉间布置了很多事，他居然要把白家的位置让给我……我愤怒，可是当时有人限制了我的行动自由我没办法找上门去，只能在电话里跟他发脾气，对他咆哮，可是你知道吗？他居然求我……为了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和你私奔，他那么骄傲的人居然会低下头来求我……”
秋忆的眉头因为白夜黎的话而紧紧的皱在一起，她垂下眼皮，不由捏紧了双拳……
“我那个时候好想找到他，找到你，看看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居然能让他放弃一切，想放弃一切……后来，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老头就真的把他带回来了，其实你们分开的五年，真的发生了好多，大哥的苦……并不是用语言能形容得出来的……”
“有一天，我无意间听到了有人向他汇报你的资料，其实你很奇怪吧？虽然白家的势力不在中国，但是想要找到你，也是很简单的事，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不去找你。我猜……可能是不敢，因为你是他的弱点，他想等自己变得再强大一点，强大到无人能左右的时候才去找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找到你后也没有马上将你带回来，而是暗中接近你，观察你……”
掌心传来了一阵刺痛，秋忆这时却惊了，她蓦地放开双手，只因想起那人说过的话，再受伤，就真的要留下疤痕了……
“于是我就带着好奇出现在你的面前了，我接近你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居然没有来找我，我就一直与你在一起，直到他出现……”
“我真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以前不明白，现在仍然不明白……包括你，你们两个明明彼此相爱，为什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