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词-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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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背影默契又相称，那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心底里面，已经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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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的大年夜，到处都放着烟火。于晴在于大成家吃了年夜饭，就打声招呼出门了。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小时，她有些紧张不安，所以干脆不坐车，散着步往一家火锅店走。这家火锅店是新开的，年轻人去的比较多。张焰选的这里，或者与他爱不爱吃火锅没有关系。这里有大量的小包厢，而且服务生都是外地的，碰到熟人的概率会比较小。

她懂了他的暗示，提议先到半小时，点好菜，再将包厢号码发给他。他那边转移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别的，是同意了，她合上手机，草草的吃了几口就赶忙出了门。

到了火锅店，点了一个两人包厢。习惯性的点了他爱吃的冻豆腐，又在服务生疑惑的眼神中改了菜单。她不想再给他什么误会性的暗示，虽然她知道，单单凭着这一顿火锅就想把对他的念想忘干净，并不怎么容易。

大概是二十分钟后，他也到了。她起身，看着开门的他，一样的熟悉的眉眼跟棱角，却那样的叫她陌生。他们俩客客气气的对面坐着，她有些窘迫，直到他不小心把所有的猪血都倒进火锅里，她失声笑出来，才缓解了一些。

“我就是想跟你吃一顿饭，然后，我们就都背过身去，走各自的路。”她搅着饭碗里的烫青菜，开门见山的说出来了。刚刚的气氛让她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今天见到他，她发现她对他的感情也确实淡了。虽然还残留一些，但她有自信这些都会过去。

他点点头，然后咧开嘴，笑着帮她夹了一朵蘑菇。他还记得她爱吃蘑菇，她大方的将碗伸过去，心里面许久未开的结突地就顺了舒服了。或者，他们都去念了大学，他们都过了十八岁，所以他们都长大了。他们都想抓住身边最珍贵的人，不再敢任性一丝一毫了。

她很惊喜，在跟张焰吃火锅的这天晚上，她想起了赵文卿。她很惊喜她是接受文卿的，她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吃完饭，两个人还寒暄了一阵子才各自分手散掉。她一个人走去回于大成家的路，内心清明爽朗的好多。她拨了一个电话给赵文卿，问候他过年快乐。那边的赵文卿惊喜又惊动，斯文的男孩连连失语又结巴，她竟然觉得可爱的不行。

“我觉得我马上就可以回复你了。”她俏皮的蹦出一句，然后飞快的挂掉电话。过了一会，对方发来一条信息，是一个开心的微笑，她看着这个微笑，紧紧的将手机抱在怀里。她终于发现原来的她究竟是有多固执，将自己锁在看不见旁人的世界里，独自哀伤的活着。她觉得好幸运，因为赵文卿，让她重新燃起一种叫做憧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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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晴发现，自己好像变成恋爱中的小女人了。这几天睡前都会跟赵文卿发信息，有些字眼，她光看看都觉得甜蜜的快溺死了。同学会的邀约这几天还是有几个电话打来，她嘴上装作没什么，实际上，每接完一通电话都吓的不行。经过上次的事，她侥幸逃出来，可不能再笨蛋一样的送去给别人玩弄了。

今年汪虹竟然还帮于晴买了新衣服，妮子大衣很漂亮，她连忙说谢谢。她的外套什么的是够穿的，但是内衣还有一套放在家里。这几天总下雨，也不见下雪。她喜好洁白的雪，讨厌湿淋淋的雨，不仅烦人，而且衣服还老不干。

所以她决定还是去家里一趟，她不好老是穿汪虹的保暖内衣。

家里离于大成家还是有些远的，她坐了一辆三轮车，大概十五分钟才到。王雅丽应该不会在家吧，她想。既然把她放在于大成家，自然是去了外省。王雅丽的娘家在广西，她觉得应该是去了老家，她尽量想往好处想。

太久没回家了，掏了半天才从包包里的夹层里找到大门的钥匙。她扭开门，把包包丢到沙发上，正准备解开脖子上厚重的围巾，就对上了王雅丽的眼睛。同时，还有一双男人的眼睛，在王雅丽的旁边。高傲艳丽的王雅丽端着刚刚做好的还冒着热气的菜，一旁的男人围着围裙，拿着锅铲愣在一旁。这画面真和谐，她突然有些惊的恍不过神来。

这是王雅丽吗，没有跟她在一起过年，却在这里煮饭洗衣，贤惠的像真的贤妻良母一样。她转过头看见阳台上晾着整整齐齐的衣服，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水果跟甜点，餐厅的餐桌上已经做好了四五个看起来味道不错的菜，还有门口，她进来的太散漫而没有注意到的一双男士皮鞋。面前的王雅丽，绑着头发，没有化一点妆。素颜的脸上，眼角的皱纹明显却亲切。她不是王雅丽，于晴甩甩头，欲夺门而出。

她怎么会是王雅丽呢，这样的王雅丽只在她孩童时候的生日时变身过一次，这样的王雅丽将女儿丢在死去的丈夫的弟弟家，在这里偷偷的跟别的男人幽会。她情愿那个男人看上去财大气粗，王雅丽只是坐上一旁，冷漠的摸着手指上的钻戒，而不是像现在，温柔可人的陪伴着同样贴心的男人身边，做着一些在王雅丽字典里称作匪夷可思的事。

或者，她是不愿意去承认，她努力感动打动了王雅丽十几年，却不如一个男人短暂的悉心陪伴来得有效果。她不愿意去承认，王雅丽为了这个男人改变了自己，却让她在这么多年里，承受着本可以少承受一些的痛苦跟耻辱。

这对于她来说，太惊天动地了，她无法面对，也无法相信。

所以，在王雅丽追上来的时候，她打掉了那只很久很久都没有碰触过她的手。她克制着眼睛里欲出的泪水，头也不回的冲出单元楼。哪怕，她听到了王雅丽的那句话，她从客厅里还来不及打开的行李箱里也略知了他们才回到这里的事实，她依然没办法平心静气的跟王雅丽好好谈谈。

谈谈这个围着围裙的男人，究竟虏获了王雅丽多少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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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于大成家，于晴知道，王雅丽会在那里等自己回去。她此时还没有勇气面对这个被称作母亲的女人，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就在冬天的街道上闲晃。她想等十一二点了，王雅丽回去了再做打算。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理感应，赵文卿发信息过来问候她好不好。她迟疑了一下，从编辑信息的短信箱退出来，直接拨通了那个号码。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大胆的事，至少对赵文卿是这样。

那边显然没有料想过突如其来的电话，接通后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们就沉默着，她等待他打破沉默，他等待她说出这个电话的因由。很久很久过去了，还是没有人先抛出第一句话。她突然觉得很窘迫，这种感觉让她很难堪，她甚至有些怀疑赵文卿对自己喜欢的程度。

她是惊弓之鸟，容不得躲躲闪闪，猜猜疑疑。

“没什么。”她终于先打破了平静，“有点无聊，打过去看你在做什么。”她嘴上倔强的说着，心里却期盼着对方能猜到她的心思。

就在同时，那边的赵文卿松了一口气。于晴对自己没有信心，他又何曾不是呢。自从她显露出愿意与他交往的意思以来，他就一直活在梦里一样。他以为她所谓的三个月，只是一种间接地敷衍的拒绝，她在他懊丧的时候打开了他世界里的门和窗，光亮让他习惯了黑夜的眼睛一下子刺激的有一些晕眩。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差点让他以为光亮要被她收回。他根本不会料想到她只是要单纯的和他通一通电话，并没有任何推开跟转身的意思。

“哦。”他有些听出了她的情绪不高，“是心情不好吗。”他没敢问太多，但还是忍不住小小的关心一下。

他听出来了！她有些激动的握紧了手机，“有一点。”这一句虽然淡淡的，却是她用全部的力气说出来的。他是可以交付心事的人啊，她很开心。

他们俩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跟喜欢的人聊天，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她挂断电话，已经十一点半了，王雅丽应该走了，毕竟，她想起王雅丽身边的那个男人，她想王雅丽总会以那个人的心情为先的吧。

愉快的哼着小曲往于大成家走，刚刚的不愉快似乎减轻了很多。她也有些想通了，王雅丽找到了适合的男人，或许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坏事。那个男人看上去温和醇厚，或许是个好人吧。

上了楼，开了门，除了客厅亮着灯，似乎大家都睡了。她轻手轻脚的脱掉鞋子，正准备进卧室，只见王雅丽从另一间客房出来，手里端着似乎刚刚热好的牛奶。

天呐，她怎么会想不到呢。没有小孩的于大成夫妇，三居室的房子刚好可以留王雅丽跟男人住下。

王雅丽端着牛奶走进于晴，“喝杯牛奶有助于睡眠。”她像所有正常的母亲那样挽住于晴的手，慢慢的跟她去到睡房，“今天妈妈跟你一起睡吧。”她微笑着，仿佛她们从来都是那么的熟食跟亲昵。

于晴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与其说被惊吓到，不如说这十几年来都求之不得。这种梦境里才发生的事，竟然演在了现实。她听话的随着王雅丽的步子，乖乖的喝下牛奶，在王雅丽替她掖好被子的时候，自然的抓住王雅丽的手。

她熟练的扮演着撒娇的女儿的角色。她不清楚这是王雅丽的突然转性还是真的改变了，她享受这个过程，不去管这日子的长久与否。她如今拥有着两个重要而温暖的人，已经非常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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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过的还是蛮开心的。转性的王雅丽破例的带着于晴去了周边的亲戚那走访，都是父亲那边的亲人。她很惊奇亲人们对王雅丽态度的转变，曾经指着王雅丽鼻子大骂的奶奶不再拉着脸，而是笑呵呵的迎接他们。更令人惊诧的是，奶奶竟然没有生气，王雅丽带着那个男人一同来。

她想不到王雅丽可以用什么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唾弃了她们这么久的亲戚一一相处好了，但她开心是真的。她终于像个正常小孩那样，拿着爷爷奶奶大姑大伯给的压岁钱，兴冲冲的去超市里买零嘴，左手牵着五岁的小侄子，右手拉着十二岁的大侄女。这些，从前都是没有的。

她居然都有些舍不得那么快开学了。

前天奶奶还抓着她的手，说了一大通抱歉的话。她看着老人家抹着眼泪，喊着她宝贝，突然觉得特别幸福。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宠溺的夹菜给她，眼神里透着疼爱跟怜惜。以前看都不屑于看她一眼的姐姐，现在每天都亲昵的跟她一起玩，逛街买衣服，好的像亲姐妹一样。

她觉得她把下辈子的幸福都快要花光了。

然而留不住时间的脚步啊，预订了下个星期就要回校，火车票王雅丽也买好了。从于大成的家里搬了出来，住回了自己家。王雅丽身边的男人回家拜年了，临走还于晴买了一大推漂亮的衣服。没有让王雅丽做中间人，而是亲自拿过来给于晴。衣服都很漂亮，也很适合于晴，应该是精挑细选了很久的吧。她看着男人，挣扎了很久，终于开了口，“你会对她好吗。”男人没想过女孩会这样问他，先是愣住，进而憨厚的点点头。她笑了，说：“那么，我愿意你做我的叔叔。”

她没有说出心里的话，她愿意他做她未来的父亲，她愿意相信王雅丽将要组建的这个家庭里，大家都会美满幸福。

过一会要去于大成家吃饭，她看了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把侄子侄女送回去，算算王雅丽应该先到了。哼着歌打开门，之前住在这里，钥匙忘了归还了，她弯儿一笑。

“阿姨。”她喊了一声，往常汪虹都会在家。但是没有人应她，她觉得奇怪，就往卧房走。或许是听到声音，在卧房的王雅丽走出来，头发蓬乱，在看到于晴后露出她见过的最吃惊的王雅丽的表情。于大成跟着出来了，领带松散，西装掉在卧室的门口。

这是什么戏码，于晴的心里轰的炸开了。是水性杨花的女友趁着男友不在，勾搭前夫的弟弟吗。这真让人恶心，不论是那位水性杨花的女友，还是那位毫无责任感的前夫的弟弟。

如果说，这个人是王雅丽。那么，从未断过的流言，都是真的吧。那些她从来都拒绝听入耳的流言，“贱人”、“扫或”之类的形容母亲的词汇，都是用的恰到好处吗。

于晴别过脸去，眼睛涌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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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有些人，注定了获得不了某些幸福，越是渴求，越是希冀，越是离那些幸福渐行渐远。于晴上了回校的火车，爸爸家的亲戚去送的她，王雅丽跟于大成同样也在。突如其来的提前回校让理由的编造工作变得非常困难，挑了一个像样的理由，才得以正常的与大家辞行。

奶奶拉着孙女的手一直舍不得放，或许她老人家觉得这些年对于晴的冷漠让她感到愧疚，她舍不得这个好不容易和解的亲孙女，也舍不得这些天相处的时光。

家丑自然不可外扬，于晴没有点破在于大成家看到的事。她有些麻木的想，王雅丽无法脱胎换骨，她除了替她遮掩，没有别的办法。

上了火车，看到一家人还在向她招手，她挥挥手，努力的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就这么平静的放过了王雅丽跟于大成，自然是很难做到的。她的愤怒本来差点烧毁整个美好幸福的一大家子。然而，汪虹阻止了她。在她欲去将那两个男女揭穿的时候，汪虹拉住她，轻轻的摇了一下头。没有大篇幅的劝告，但她却从汪虹的眼睛里，看到一个女人比任何旁人都要深刻的爱。这是对丈夫的爱，是对于大成的爱啊。

这女人接受了丈夫对爱的视而不见，接受了王雅丽的伤害，甚至接受了整个青春的孤独寂寞。连她都让步了，于晴又有什么可怨可恨的呢。

但于晴只能做到忍让，却无法做到隐忍。

快速的逃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舒心，还是为了不让即将爆炸的心情影响到不知情的人。这些天，都没有理王雅丽一下，虽然还是在家里呆了几天，但是几乎是能关在房间里就关在房间里。她不是担心王雅丽会来解释，而是根本就不想再跟她多说任何一句话。

因为她把于晴美好生活的构想都打破了，碎的彻彻底底的，一点也不剩。

并不是冲动，坐上火车以后她才感到一丝丝轻松。跟赵文卿说了提前回校的事，痴情的男孩立马配合的收拾东西要回校陪她。“不用了。”她在信息里说，“这样不好，大过年的。走亲戚是必要的，我在宿舍挺好的。”

怎么会好呢。赵文卿自然略略知道于晴跟家里关系紧张的事，所以更加担心一个人在宿舍的于晴会不开心跟烦闷。他信息里安抚着她，表示绝对不会冲动的惹到父母生气，实际上已经编好了理由，准备回校陪她。他收拾好手边的行李，有些期待又欣喜，对于即将来到的于晴。

于晴是下午到的，走到出站口才发现，赵文卿已经等在那里了。虽然嘴上让他不要来，可是他真的来了，还是让寒冷的天气里的她心头一热。体贴的帮她接过行李，男孩的手试图牵住女孩，但因为紧张，总是失败在那么些微的距离上。反倒是他放弃了，她却无比自然的挽起他的手臂，轻微倚靠着，是真正的恋人才会有的亲密动作吧。

他们都在心里甜蜜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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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离开宿舍也就十五天左右，床上桌子上还是积了一些灰尘。于晴忙着打扫房间，就放赵文卿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你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