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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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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纤,”他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说道:“从这一刻开始,这些都是你的了。”
我震惊地看向他,以为他在开玩笑,可从那双流光熠熠的眼眸中,却只看到了慈爱和淡然。
“师父……”我刚想开口,却被他摆手打断。
他自嘲地笑了笑,轻叹道:“人就是这样,曾经以为最重要的东西其实廉价如粪土,曾经最不屑一顾的东西,到头来却比金子还珍贵……”
“这些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也并不是想用它们跟你交换条件,只是想让你知道,对师父来说什么都可以抛下,唯有一个人我用尽了毕生的时间都忘不了……”
我咬住下唇,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敛去唇边的笑意,点点金光好像再也负荷不了他心底的沉重,如流星般坠落在那黝黑的瞳孔深处:“师父不是逼你,你就算一辈子不告诉我她在哪里,也永远是我林牧之最疼爱的徒弟。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她,我林牧之一辈子负过无数的人,负得最深的就是她嘉贺子。我林牧之一辈子唯一爱过、到现在还爱着那个人,也是她嘉贺子……”
他突然转过身,想要掩饰自己已经湿红了的双眼。
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一瞬间的怔忪。
什么是一生一世?
什么又是坚贞不渝?
如果那个人终于悔悟,另一个人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想起了躺在古川疗养院的妈妈,想起了那个坐在人群顶端的爸爸,想起了那个总是强颜欢笑的嘉贺子。
有些过错是不可弥补的,有些伤痛是无法抹去的,有些爱是不能重来一次的……
但这世上,有没有不可原谅的人呢?
如果真的放下了,就不应害怕相见。
如果忘不了,为何不能再次携手,相拥而眠?
“师父……”我缓缓合上酸疼的双眼,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她……在古川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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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别墅小区里一派安静祥和,偶尔有几声低脆的鸟鸣预示着新的一天已经揭开了序幕。天际微明,小道两旁的路灯还没有熄灭,清风携着几缕湿意吹散了夏日黎明前的闷热。
我踱着缓慢的步子朝宇文夔的别墅走去。
眼前浮现出师父听到嘉贺子下落时那狂喜的神情。当时,他几乎是一刻都等不及地扔下我立即前往古川疗养院。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的心头闪过一丝担忧。
虽然我认为嘉贺子只有解开林牧之这个心结后才能真正快乐起来,可我毕竟不是当事人,我对他们过去的事情只是略知一二,根本没有权利去为他们做任何决定。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最起码,我没能遵守自己对嘉贺子的承诺。
至于在古川疗养院里的妈妈,我相信嘉贺子不会真的迁怒于她。
这次对股市的幕后操纵计划,师父恐怕是不会有时间参与了。不过他留给我的资金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若想尽可能多地购入市面上流通的宇文国际股票,手上就必须有足够的流动资金。
昨晚,香港时间十二点一过,我就在美国股市抛出了第一批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的股票。因为数额不小,很快就引起了市场的注意,美国股市开始轻微下挫,今天早上亚洲各国的股市一开盘肯定会受到波及。
我游荡在股市多年,这才是我出师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硬仗。一想到这,我就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就像是个嗜血的好战狂徒,在这片没有硝烟的无形战场上享受着主宰一切的快感。
我想我已经爱上了这种嗜血的感觉,就像师父当年那样,无法自拔地沉溺其中。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宇文夔的别墅大门前,我稍微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情,按下门铃,然后面朝监视屏抬起头。
门“咔嚓”一声自动弹开了。
屋里静悄悄的。宇文夔应该在别墅的某处。他不喜欢在自己私人住所看见陌生人,所以打理别墅的佣人都是他不在家的时候才过来的。
我把手提包放在沙发上,走进他的衣物间为他收拾去北京的行李。
清一色的西服,还有不同款式的各色领带整齐地挂在两边的敞开式衣柜里。撒得锃亮的皮鞋摆满了墙上的黑木壁柜,主要以黑色、白色和银色系为主。就跟它们主人的脸部表情一样,冰冷深沉,毫无变化。
拉开角落里的木纹柜子,我四处翻了翻。
很好。没有一件女人的东西。我很满意自己所见到的。
我从衣柜下拉出一个小行李箱,选了几套衬衫、西服和领带用衣套包好放进去,还有几件内衣裤,又在放置饰品的玻璃柜里挑了与之配套的领带夹和袖口夹。
我把锁好的行李箱拉到大厅里,看了看时间,八点整。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我们差不多应该出发去机场了。
我随意走动了一下,发现宇文夔不在屋里,于是朝屋后的园子走去。
枝叶繁茂的参天密林在徐徐的夏风中瑟瑟摆动。天高云舒,映在一片浓绿围绕着的人工湖面上,微风一吹,平滑如镜的水面漾起阵阵涟漪,一皱一疏,一疏一皱,如一幅静中带动的天然水墨画。
原本以为这栋房子只是普通的别墅,没想到后面别有洞天。
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一种奢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很喜欢这片林子。
“哗哗——”,一阵细碎的水声打破了大自然的宁静,我的目光不禁被吸引了过去。
粼粼的波光中,宇文夔悠闲地涉水朝岸边走来。
柔金色的晨曦落在他□的身躯上,闪耀着迷蒙晶莹的水光。墨黑色的碎发凌乱地紧贴在耳边。清澈的水珠沿着他脸部坚冷的轮廓滑落,一滴一滴地坠落在宽阔结实的胸肌上,再顺着腹间修长紧绷的肌肉纹理向下流淌。
他看见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仿佛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
既然他都不在意,我就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我迎上他的视线,缓缓地走到他身前。
“这样子会着凉的。”我淡淡地说了句,俯身拾起草地上的白色浴巾为他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他没有回答,深不见底的眼光一直停留在我脸上。
我的手隔着浴巾抚过他自然垂落的手臂,坚实有力的肩膀,接着移到他的胸前。
带着他体温的湿意,沁着晨露的芳馨,透过柔软的浴巾贴覆在我的指尖,有点冰冷,有点温暖。
我微微垫高脚尖,举起手为他擦拭湿透的黑发,目光无可避免地落入了他如深潭般的黑眸中。
恍惚间,那双透明的眼瞳与身后的湖水逐渐重叠在一起,里面的流光,如丝、如绸、如雾、如影,有时清晰得如璀璨夺目的天外星系,眨眼间却又深邃得如无边无际的宇宙黑洞。
我的手不经意地碰触到他的耳垂,他动了动,微微侧过脸,抬起大掌抓住了我的手。
“几点了?”他问,声音与平常无异。
“八点十五分。”我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在心中暗自记住他的耳垂是他的敏感带。
“走吧。”他从我手中拿过浴巾围在胯间,越过我径自朝屋内走去。
我沉默了几秒,转身跟了上去。
我记得叶微安说过他的体温常年偏低,于是便冲了一杯热咖啡递给她,说道:“今天凌晨,有人在美国股市抛售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的大量股票。”
这个消息就算我不说,卫赢枫也会告诉他的,而且我相信宇文夔不是一个依赖属下才能得知外界消息的人。
“通知赢枫,十二个小时之内一定要和卫丰银行签订贷款合约。”他放下杯子,走进浴室。
我微微蹙眉,他是害怕宇文国际的股价下跌会影响贷款的利率吗,还是另有想法?
“啲啲啲——”,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墙壁上的监视显示器上显出了千叶影可爱的脸蛋。我按下大门开关,就听见她急促的脚步声。
“夔!”她笑容灿烂地跑进来,看见我,脸色冷了下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为宇文先生收拾行李。”我回答。
她瞥了我一眼,就坐在沙发上不再看我。
我知道她还在为上次女伴的事情耿耿于怀,甚至很有可能已经把我归入了情敌的范畴。这不是我现在想要的结果。
“千叶小姐最近的行程安排有没有松动呢?”我礼貌地问道。
她带着一丝疑惑看了看我,语气不善地应了一声:“我不太清楚。”
“上次的晚宴上我向宇文先生提出要为宇文国际找一位代言人,不知道千叶小姐有没有兴趣?”
她的脸色瞬间亮了起来:“让我当代言人?”
我露出一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调皮神情,朝她眨眨眼,说道:“你忘了我是谁的女儿?”
她眼波一转,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是JS会社理事长芮泽森的独生女儿,也就是JS会社日后的接班人,那我为自己公司旗下的艺人开拓市场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其实我本来是想让你当宇文先生那天晚上的女伴的,只是宇文夫人不赞成,所以……”我作出一脸为难的表情。
所有的不快与恨意一下子烟消云散。她兴奋地拉起我的手,笑得很甜:“芮小姐,我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接着又沉下眼,说道:“要怪……就怪我认识夔比那个女人晚,不然……”
不然?
我在心中轻笑。
她难道不知道蒋子熙在嫁给宇文夔之前是怎么对待他以前的女人吗?如果千叶影早点认识宇文夔,现在恐怕就不能这么轻松地站在他的别墅里和我聊天了。
“等我跟宇文先生商量一下,就去找你的经纪人谈。”我笑着拉她坐下。
“芮小姐,你人真好!”她顿时笑弯了眼。
我一向受不了思维简单的人,不过却突然发现自己挺喜欢她的。
原因无它,一枚好的棋子,是不需要有思想的。
她非常符合我的要求,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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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王府井希尔顿酒店。
富丽典雅又带着现代化气息的装横是希尔顿酒店的特色。
出乎我意料之外,下午刚到达酒店,就接到了乔湘赢派人送来的邀请函,说是有意与我共进下午茶。
侍者领着我走进高层餐厅的贵宾房间的时候,她已经坐在落地窗边的茶座里等着我了。
“乔董事长突然请我来此,不知有什么事情?”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顺便叫了一杯英式红茶。
她放下杯子,用犀利挑剔的眼光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才微微笑道:“赢枫是我的儿子。”
我接过侍者递来的茶杯,在里面加了两包糖和一些鲜奶,沉默着等待她的下文。
“他用最短的时间完成贷款协议后,立刻就动身来了北京。”她见我没多大反应,又说道。
“他来了北京?”我怎么不知道?宇文夔好像交代过他留守香港,时刻监测股市的走向。
“芮小姐,他来这里,是为了你。”乔湘赢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把目光投向窗外的落日晚景。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我搅着杯里的液体,终于抬眼迎视她。
她哼笑了一声,靠在椅背上,直视着我,说道:“芮小姐年纪轻轻就成为宇文先生的得力助手,必定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我们就不需要兜圈子了。”
“本来我们卫家的媳妇一定要是名门望族之后,可我一向欣赏聪明的女孩,我想我不会介意有个家世稍差,但心思玲珑的儿媳妇。”
“JS会社虽然是亚洲第一大娱乐公司,可很多人脉关系还得靠蒋家的支持。宇文夔是不会娶一个没有任何利益价值的女人。可我们赢枫却能给你名分。卫丰银行的女主人,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头衔听起来更吸引你?”
我表情平静地抿了一小口红茶,笑了笑。
我对当宇文国际的女主人都没有兴趣,更不要说卫丰银行的了,只不过得到卫氏家族的背后支持,对我来说等同于如虎添翼。自从得知卫赢枫的真实身份后,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这个情形会不会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
“乔董事长,恕柔纤愚钝,不知道怎样才算是您所谓的‘心思玲珑’?”既然是交易,对方出了价,我当然也需要了解一下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作为一个母亲,一个一家之长,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家业,留在自己身边。我相信芮小姐应该明白的。”她坐直了身子,语带深意地说道。
她是不是高估了我在卫赢枫心中的份量了?不过我倒不介意试一试。
“我明白了。”我看了她一眼,按了按桌面上的召唤键。
守候在房间外面的侍者随即闻声而至。
“小姐想要什么?”他弯腰问道。
“绿茶抹糕,虫草榴莲酥,血燕蜜饯,各式一份。”我说完,回头对乔湘赢柔柔一笑,像个称职的未来媳妇讨好婆婆一样对她说道:“这三样是这里的招牌点心,而且对身体有好处,乔阿姨一会儿一定要试试。”
她的眼中透露着愉悦和赞赏,扬起嘴角笑道:“好,我们一起来。”
※※※※※※※※※※※
夜晚从来都是人们交际应酬、酒色享乐的黄金时段。
明天一早才是高峰会正式开幕的日子,今晚则是各地财团政要的私人酒会。
我挽了一个高髻,配上一条深紫色的露背晚装,将线条柔美的脖子到完美白皙的背部都□在外。虽然我挽着宇文夔的手坐在酒会的一角,却还是频频引来众多视线的追随。
“宇文先生,好久不见!”一位身穿白色长袍,头裹着白色头巾的长胡子阿拉伯人向我们走来。
我随宇文夔站了起来与他握手。
“哎呀,宇文先生身边怎么总是有美人相伴呢?”他眯着眼睛盯着我笑道,粗重的眉毛顿时皱在了一起。
“不知阿曼德先生在沙特的油田今年打算增产多少桶石油呢?”宇文夔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阿曼德的目光又在我身上流连了一阵,才笑着回道:“这油价高升又不是我们产油国的错,是那些大国囤积石油造成的。增产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大国囤积石油是真的,但若不是担心产量跟不上需求造成能源短缺,它们也不会这么做,所以增产确实可以有效地降低油价,只是阿曼德代表的产油国当然希望油价一路高升,又怎么会轻易答应增产呢?
“是的,增产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我附和了一句,接着又说:“但不增产却会引来更大的问题。”
“哦?”阿曼德眼睛一亮,从侍者的托盘上为我拿了一杯红酒,放柔了声音问道:“我很想听听这位小姐的高见。”
我接过酒杯,正待开口,却敏感地感到宇文夔眼中的冷意似乎蓦然之间变得更加寒重。但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我想是我自己多心了。
“不增产可能会引发以美国为首的石油进口国联合起来向产油国进行经济制裁,这样对你们是更为沉重的打击,但增产过多确实会损害你们的利益。高峰会要讨论的议题不应该是增产还是不增产,而是讨论年产量要增多少桶才能皆大欢喜。”我不疾不徐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果然是宇文先生身边的人啊,非常有见地!”他盯着我的眼睛,牵过我的手,在我手背上亲了亲。
粗糙的络腮胡子在我的手背上磨出了一片红色,我若无其事地抽回手,说道:“谢谢。”
宴会大厅的灯光突然熄灭,只留下了各个角落里蜡烛微弱的柔光。
清甜动人的歌声传来,众人都礼貌地噤了声。
一曲过后,掌声回落,一抹娇小的白色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夔,”千叶影毫不避嫌地贴着宇文夔坐下,精致的脸蛋因为兴奋而显得更加明媚。“我知道你在这,所以应邀前来当表演嘉宾。你想不想我啊?”说着,把头靠在他肩上。
宇文夔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挡开了她抱着他手臂的手。
“宇文先生,你这就不对了。”阿曼德说道,“虽然我们阿拉伯男人都三妻四妾,可我们很少同时带两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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