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快到锅里来-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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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关小栗和刘笙同时一惊。
“昨天晚上，你走之后他也不住了。”
关小栗愣了愣，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哎，小姑娘。”
关小栗和刘笙疑惑地回头。
护士跑回咨询台处找了什么东西，递给关小栗：“他走的时候说，如果你还来，就把这个交给你；如果你不来，就扔了。”
关小栗接过东西一看，是自己的手机。
她着急地问护士：“他为什么那么急着出院？”
护士摇摇头：“除了病情，我们对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过问。交代我的事情办完了，那我就先走了。”说完随即扭头走了。
关小栗觉得心又揪起来。
“栗子……”刘笙纠结着要不要把郑新的事情告诉关小栗，很怕她知道后会失去她。
他问郑新：“新哥，为什么这次回来你变了那么多呢？”
他记得郑新沉默着掀开了病号服，指着缠裹着绷带的伤口，咬牙切齿地说：“这里，将会是他们谋杀的证据，我要把这几年我和我妈受的伤害一点一点讨回来。”
郑新说，他本来并不想做什么集团继承人，即便是在国外被锻炼了那么久，他还是想过平静的生活，可是，那群人彻底把他激怒了，应该是他的东西，他不会再放手了。
“但是，笙子，小栗子不是我的，她是个好女孩，值得你这样的人去爱。”
“还有，小栗子的爸爸竟然是东淀土地局局长，我爸为了东淀的一块地皮竟了十年标也没成功，我妈想完成他的心愿，所以一直想让我和小栗子和好。虽然我有信心小栗子不会原谅我，但是如果她有一点动摇的话，笙子，你一定要阻止她。”
如果说爱的话，刘笙觉得自己不比郑新少，但牺牲的话……
因为爱，自己可以放手么？刘笙问着自己，不，他怎么可以放手，刘笙想着握紧了拳头。
关小栗看刘笙担心的样子，冲他笑笑说：“我没事。”
刘笙也笑了笑，舒展的眉头松开，他不能放手，因为如果爱的话，不应该让她承受那么多。
对不起，新哥，栗子太辛苦了，这一回，就让我自私地帮她过滤掉吧。


、【凯风】之一

“我们回来了。”西木带着关小栗回到家，边放行李边朝屋内喊。
关卫东缓缓地从内室出来，看到关小栗受伤的脚，微微皱下眉，但也只是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回了就好。”
关小栗进了屋，她妈也跟着进了去，接过行李箱，给她收拾着东西。
“放那儿等我自己收拾就好了，您忙您的去吧。”关小栗有些不习惯。
“没事儿，我现在也不忙。你上床躺着吧，脚还没好全呢，又折腾了这么久。”西木心疼着。
关小栗不知道该对这样关心的话做什么反应，默默地走到床上躺下了。
晚饭时间，一家三口围坐在饭桌上吃着饭。
关卫东忽然开口，略有些责备的语气：“这番回去，你没去各个亲戚家探望一下？”
“嗯？”关小栗一愣，看他爸瞪着自己，只好又解释道：“忘了，我一去他们肯定又要招待，不想让他们费心。”
“你说的倒是轻松，你大伯打来电话，虽然开着玩笑问我你是不是生他什么气，怎么没去看他，可你知不知道你爸觉得像是被人扇了巴掌一样。”关爸说着干脆撂了筷子。
“本来放假的时候你主动要求回去给你爷爷烧末七，我还跟你妈说你这孩子懂事了，谁成想你一个亲戚都没去看！别人家你说你不熟也就算了，你大伯家也不去！”眼看关爸就要拍起桌子来。
关小栗也不说话，低着头慢慢地嚼着饭。
大伯是他爸的亲哥哥，虽然走动很少，但是礼数不能缺。
“你……”
“好了好了，你之前也没跟她说过，她哪里懂那么多。快吃饭，快吃饭…”关妈白了关爸一眼，女儿好不容易回家来，瞎闹什么脾气。
“这种事还需要教么？这种事都需要教，那她这么多年学都白上了！我看这大学也不要上了！”关爸拿起碗筷趴着饭，却越说越重。
“啪！”关小栗撂了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吃。”说着狠狠地把凳子往后面一撅。
“你看看她，我不过教育她几句，她就这样甩脸子，将来出去，人家会不会说我不会教育女儿，一点教养都没有！”
关小栗使劲压制住心里的怒火，却在听到这句话后再也忍不住，转身瞪着她爸：“我不懂事，我没有教养？其实你不就在乎你的面子吗？你想怎么样，再把我抛弃？呵，反正已经被你们抛弃过一次了，我还有什么好怕。”
“你……”
“小栗！”
关爸和关妈同时喊出口，关爸放了碗筷站起来，似要过去打她，关妈生气地压着他：“你看你都说了些什么，还不够么！”
关小栗看到这样的场面，冷笑着“哼”了一声，回屋重重地甩了门。
真他妈狗血，电视里的情节总是不经意就开始上演。
“呜呜……爷爷，奶奶，我真的好想你们……”无人之时，关小栗终于忍不住趴到被子里哭了起来。
****
第二天，听到她爸上了班，关小栗才肯出自己房门。
关妈还在厨房里不断地热着她的早饭，就怕她忽然出来吃不到。
关小栗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看着。关妈把她早饭端过来，看她眼睛肿肿的，昨晚肯定哭得很凶，心疼着又去冰箱里找冰块。
待她取了冰块回来，沙发上已经没有了关小栗的踪影，旁边茶几上了没有动过的早餐，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时，家里电话响起来，响了好久关妈才反应过来，赶忙去接。
“喂，你好。”
“阿，阿姨，您好，我是刘笙。”刘笙在电话那边不禁有些慌乱：“是这样，关小栗从回家就手机关机，我联系不到她，冒昧就往您家打了电话。请问……关小栗在家吗？”
“在的，在的，”关妈看看关小栗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你稍等下哈！”
“嗯，不急的，阿姨。”刘笙深呼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听电话里传来她急促的声音：“喂？”
“怎么这么喘？不是说不急么？”刘笙听关小栗呼呼喘着气，不禁嗔怪道。
“尝试了下两只脚走路，虽然慢一点瘸一点，但总算快要好了。”
“嗯，你手机干嘛老关机啊？”
“啊，忘了忘了，”关小栗这才想起还没给手机充电，窘迫着：“才回来一晚上，睡觉都不够……哪里还记得手机啊？”
刘笙彻底无语，关小栗，你没发现你越来越像一种动物了么？
“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关小栗疑惑地问。
“没事，就是看看你好不好。看来你睡得挺好啊，你这刚起床？”刘笙听她鼻音很重。
“才不是刚起床…早就起了…”关小栗小声嘟囔着，想反驳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没事吧？”刘笙关切地问，每次她这样说话的时候就是想掩饰什么。
“有什么事啦？明明是你打的电话还来问我有什么事，刘笙，你在梦游呢！”关小栗笑着，不经意对上她娘关切的目光，笑容僵在了脸上。
刘笙有些窘迫：“好吧，我梦游我梦游，我说你快去把手机充好电，随时保持开机状态，听到没？”
“干嘛，大放假的，我在家能有什么事？”
“最好不要有事。你开机就是了，哪来那么多问题。”
“好吧，看我心情。”
“你……”刘笙见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好，好，姑奶奶，您老要天天好心情哈！”
关小栗开心地笑起来，寒暄了几句两人就挂了电话。
放了电话，起身要回屋，却迎上关妈递过来的冰块：“坐下，敷一敷。”
关小栗接过来，坐了下去。
“你跟刘笙……”关妈笑着调侃。
“朋友嘛。”关小栗不悦地打断，敷着眼睛，有些尴尬，不习惯母亲跟她讲玩笑话的语气。
“啧啧，听你们那样讲话，再看你神情……你放心，我们不会反对你谈恋爱的。”西木依旧笑着，摆明他们不会干涉关小栗感情问题的立场。
“妈！”关小栗又红了脸，拿开冰块，气鼓鼓了地看着西木。
终于肯叫声妈了，西木笑了下，又拿过冰块，上前蹲在她面前，温柔地给她敷着，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小栗，你能平安地长到现在，妈妈真开心呀！”
“本来，以为你知道了，所以才愿意回来。事实上，你比爸爸妈妈想象中还懂事呀！”西木假装看不到关小栗的抵触，自顾自地说着。
“其实，爸爸妈妈当初把你送到爷爷奶奶那里，是为了你好。”关妈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不难看出她在使劲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刚出生时，被绑架过。”
原来，关爸没结婚之前收养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但那孩子却不是什么善类，偷人东西还刺伤了人。
关爸好不容易压制住他，给送去公安局自了首，法院从轻判判了三年。
三年后他出狱，关小栗已经出生了。他来问关爸要钱，关爸不肯给，他就钻了个空子，把关小栗偷走了，以她作为要挟。
关爸无奈，只好拿钱换回了关小栗，但想着那畜生有第一次肯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便跟关妈商量把关小栗送走。
“你那时才两个月大，被折腾那一次回来，就一直在生病，医生说你太小，不敢给你用药，可是那样一直拖着，病一点也不见好，后来连*都喝不下，喝了就吐了出去。”
“我们一点经验都没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才想到你爷爷奶奶。你爸说他们养了八个孩子，一定也可以把你治好。我们当时只好孤注一掷。”
“可你爷爷奶奶啊，看你那瘦骨嶙峋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死活都不肯要你。我和你爸没办法，给他们添置了些家电，又把当时家里存款都取出来给了他们，他们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你。”
“你……你胡说，爷爷奶奶他们那么爱我，明明是你们不要我。”关小栗听到这里激动起来，眼泪也掉了下来。
“你爷爷奶奶家那边有多么重男轻女，生活了这么久你也该清楚！”关妈的语气忽地狠戾了起来。
关小栗愣了愣，虽然爷爷奶奶对她已经算很好了，但比起大伯家的哥哥，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把你送走之后，我和你爸就什么都不怕了，那孩子也没东西要挟了，就自谋生路了。听说后来他杀了人被判了死刑，我和你爸才安了心，想着总算可以把你接回来。”
“你爸很开心，回去之前就把你房间收拾好，给你置办好了一切，我也去给你报了幼儿班，只等你回来。可是你爷爷奶奶倒好，竟然学小孩子脾气在家里闹绝食！”
“我们两个小辈儿，怎么去跟老人计较。小栗，我是一个母亲啊，你能理解当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心爱的孩子被人抢走却无能为力时的心情吗？我要是知道现在这样，我当时，就是死……也要把你带走啊！”
关小栗看着她妈泣不成声的样子，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好。
爷爷奶奶为了把她留在身边，撒谎骗了她。
妈妈因为这件事又一直怨恨着爷爷奶奶。
爸爸妈妈把她送走是为了保护她。
爷爷奶奶刚开始根本不喜欢她。
……
有时候，真相真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可是那些善意的谎言，看起来也总是那么无可奈何。
可是，不管爷爷奶奶他们曾经多么嫌弃她，多么不情愿，他们还是养她了不是吗？他们还是爱上她了不是吗？
他们养她那么久，她怎么能怨他们啊…
是不是她心甘情愿地回家就能消除妈妈的怨恨呢？毕竟爷爷奶奶他们已经不在了，而她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哎，家庭……


、【凯风】之二

晚上，关小栗躺在床上想着白天西木跟她说的话怎么也睡不着，便找出手机去充电。
她一开机，就进了无数条短信和未接来电短信提醒。
她便躺在床上，一条一条地翻着，大部分都是刘笙发的，看来他真的很着急，关小栗甜蜜地笑。她翻到了最早的那条未读，却怔住了。
是郑新在她走的那天发的，他说：小栗子，再见。
原来，他一直都在看着自己的，关小栗想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郑新，我想这一年我们最大的成长是更加现实了吧，不管当初是我们谁错，现在都已经成为过去了，很感谢给我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我知道的，不是有爱就可以，没有未来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谢谢你愿意放手，那我们便就此别过，各安天命吧，新哥。
屏幕上打上一大段话，随即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打开新信息。
“刘笙，充好电了。”
“这么晚，还不睡？”
“嗯，睡不着。”
“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睡不着。”
刘笙无奈地笑了笑，想了下，按下“拨打联系人”。
“喂”。关小栗慵懒地接起。
“怎么了，大小姐？想哥哥我想得睡不着了么？”
“去你的，想你大头鬼。”关小栗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那你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哇~~~或许是伤春悲秋，脑子抽风了呢，哈哈！”关小栗笑着。
刘笙听着，忽地沉默了，待关小栗笑够了，才缓缓道：“关小栗，在我面前，你的伪装真的太明显了。”
关小栗听了这句话眼泪就夺眶而出，她抽噎着：“臭…花生，那…你还揭穿我…”
“关小栗，你现在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呢？”
“嗯…”关小栗想了会儿笑着说：“刘笙，这个问题需要这么纠结吗？朋友啊，还能当什么？”
刘笙沉默着，关小栗，如果我表白，你会怎样呢？我多希望你说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那样我一定，我一定会拼了命地跟你在一起。
刘笙在电话的彼端，强忍着心痛，温柔地说：“栗子，我呢，作为朋友，希望起码在我面前，我们都把外壳卸下吧！想哭的时候哭出来，憋在心里多难受。”
关小栗愣了一下，想着他曾经说过的话，我们都是坚果，我们都有壳，我们都是里边的种子好吃，我们蕴含的能量都很多……可是啊，栗子果壳外面是有刺包裹着的，栗子长成之后，虽然壳比花生的难剥，但心却比花生的易化。
“你爸妈对你好不好？”刘笙听关小栗长久不语，主动问道。
关小栗继续呆愣三秒钟，继而放声大笑：“哈哈，刘笙，可笑就可笑在这个地方。我今天知道了另一个版本。”
“其实他们不是你亲生父母？你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关小栗笑到眼泪都掉下来：“刘笙，我爷爷奶奶他们骗了我…我不是被抛弃的…我竟然不是弃婴…”
“我知道他们是爱我，可我…我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没有芥蒂地跟他们诉苦了怎么办…我这么不争气，爷爷奶奶一定很伤心…”说到最后真的大哭起来。
“栗子……”刘笙试图劝说，却发现自己词穷得可怜，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不知道怎样安慰了，他知道她明明都懂，只是不敢面对。
关小栗哭了好久终于哭累了，像是自言自语：“刘笙，你说爷爷他看到我这个样子，还会守在我身边么？”
刘笙站在窗边，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用力地按着玻璃，指节已经开始泛白：“栗子，我不知道爷爷还在不在，但是你应该要知道，我在。你还记得么，我是你和爷爷之间的信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助你的。”
栗子，拜托你不要一个人，在过去站那么久，我真的会心疼。
“嗯哼，”关小栗呓语似的甜甜地笑了下：“刘笙，谢谢你…”说着竟挂了电话。
刘笙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无奈地笑笑，开了落地窗，走到阳台。
阴晕的月光似映出关小栗熟睡的模样，刘笙嘴角微微弯起来。
栗子，终于开始有一些好的事情了，叔叔阿姨是爱你的，那多好。
****
“关小栗！你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冷血无情的女人！你他喵的耍你姐姐的，要走都不提前说的啊！你没心没肺，见利忘义……”
又来了……关小栗忙把电话拿离耳朵远一点，无奈地听着杨曦语在电话那头嘶吼。
本来杨曦语还想去看看她，结果，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