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点雨山前-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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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了她的独立和坚强吗？一个孤身在外飘泊多年，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的女人，岂会因为若有若无的疏离而感到心神不安，并且找不到出口？第二场较量，牧野承认自己输了，却奇妙的并不感到一点点的懊恼，反而更加愉悦和兴奋。
杉雪，一个有趣的女人。和她生活在一起，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牧野自认为是个聪明的男人，看见南墙就会回头。所以一计不成，立时便改变了方针。他开始在出门的时候带着杉雪，虽然大部分时间牧野在会议室里开会讨论。杉雪对之无所谓，她有本本和书，任何地方都可以把时间充实。连着三天，牧野在待客室门外看到杉雪轻松愉悦的身姿后，赌气变成了好笑。
“Your　wife　is　very　interesting；　Mai　Lun。”Jonathan见过不少中国女人，象牧野太太这般自立洒脱的并不多见。
衣华亦然，拍拍牧野的肩膀：“我想我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她了。”漂亮的女人很多，懂得取舍的不多，敢于承担的更不多，象这般可以自娱自乐的就更加少见了。“你是拜了哪位大神，拣到了这种运气？”衣华可是知道这两个人相遇的方式的。
牧野不大想回忆那件事，因为那意昧着如今的一切，原本该是属于另外一个男人的。但是，衣华说的不无道理，自己确实拣到了一个再好不过的宝贝，而这需要很好很好的运气。

“Jonathan不是你以前的老板吗？为什么这些天你总和以前的同事混在一起？”
杉雪不大喜欢吃法国菜，可是牧野曾经老板的亲戚开了一间新餐馆，牧野得去捧场。前前后后十三道菜，杉雪想吐血。用餐的时间太长，不找点话题实在没法过。而主要针对对象，自然是始作俑者的那个Jonathan。
“终于对我的工作开始感兴趣了？”牧野问得很不客气，怨夫的口吻让杉雪想笑：“你这是在指责我不关心你吗？亲爱的麦伦。”
牧野嘴角抽抽，好吧，他还是喜欢杉雪中国味多一点的说话方式。擦擦嘴，等侍者换上热盘后，才解释：“Jonathan不只是我曾经的老板，还是入这行的领羊人。算是师傅！我们一直相处的很不错。这次他有一个大案子，人手不太够，而我又恰好闲着。”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表相。而更深层次的问题，牧野不想埋着杉雪。左右瞟了一下，这间餐馆很高档，位置离的足够远，说一些话还是安全的。“Jonathan有意和我和衣华到中国发展，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很诚恳，却也很微妙。”

回中国发展？带上那个西班牙老头和衣华？
杉雪怔住，虽然她一直知道牧野没有呆在这里的打算，可是今天的坦白仍然出乎意料。仔细回想和那个老头的聊天纪录，却发现没有什么值得一用的证言证词。牧野喜欢杉雪这样的表情：“想法是两年前有的，Jonathan并不是那间公司的老板，而公司内斗也不是中国独有。他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自然会另谋出路。而我和衣华，是一早订下要回国的。”否则早换成绿卡，可不管如何，时机总是要紧的。“衣华和Jonathan的合约分别在二月和五月。”解决之前，一切自然得保密，哪怕帮忙，也不能显示得太热络吗？杉雪总算明白牧野诡异的上下班时间，是为何生成的。

不过有件事，杉雪比较在意：“回去要呆在上海吗？”做金控风投这行的，自然是城市越大，发展空间越广阔。牧家就在上海，这次牧野突然从上海跑掉，后序问题……
“你最近没和祈连联系？”牧野觉得今天的鹅肝做的不错，杉雪居然摇头？“为什么不问一下？对他这么有信心。”认为龙马一定逃不脱祈连的五指山？
“那倒不是。龙马不管落到谁手里，都与我无关。我只管拔我的鞋子。”杉雪回答的干脆利落，放在以前牧野肯定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再继续，可现在，牧野很想知道一件事：“万一龙马出大事了嗯？”

杉雪楞了一下，抬头看牧野。想想祈连势在必得的决心和他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无奈摇头，大概是出事了，可能还不是小事。
“不忍心了？”没有回答，牧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光，表情却仍自轻松。
“没有。”不忍心？杉雪吁了一口气，执杯啜了一口Chardonnay：“祈连对付他不会用极端的手段，而常在河边走，不会不湿鞋。他自己满头梳的小辫子，总有被逮的一天。”包二奶，养小三小四小五，一堆里里外外的小舅子小肥皂……龙马早烂了！
“可他毕竟是你的生父。”牧野的表情可和他的话很不搭调。杉雪想笑，却一本正经：“牧先生，要我给您背诵中华人民共和国赡养法的具体条例吗？”
牧野挑眉，杉雪继续：“父母对子女有抚养教育的义务；子女对父母有赡养扶助的义务。父母不履行抚养义务时，未成年的或不能独立生活的子女，有要求父母付给抚养费的权利。子女不履行赡养义务时，无劳动能力的或生活困难的父母，有要求子女付给赡养费的权利。此规定与其子女由谁抚养无关。杉庭虽然和我的关系很复杂，但他的钱把我养到了十八岁。为此，我有义务在他没有劳动能力或者生活困难的时候，付给他赡养费。对于这项责任，我一定会承担。”

“但是……”
“但是，法律没有规定我要为他的事业做出牺牲。他花钱养我成人，我花养给他安度余生。只此而已。”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冷血不孝？”
“何谓冷血？何谓不孝？他看见我就象看见眼中钉，我离得他远远的难道不是对他的成全。他里里外外一堆小老婆烂孩子，我不回去给他搅精分家产，难道不能成为一种体贴？我已经愿意在他没人管，没钱的时候给他赡养费，已经合法，已算赡养。”
“只给钱？不接来管管？”牧野的话声越发轻佻，杉雪的冷笑却已入骨：“一个在亲娘垂危的时候，还泡吧搂小姐的男人，不值得子女对他的任何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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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华，我想、我找到伴儿了。”
关于龙马的话题不在牧野的计划范围之内，可是既然来了，那么问出一些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也是顺手之便。
杉雪的回答听在别人耳朵里也许很大逆不道，很冷血，很无情。可是牧野却不那么觉得！杉庭到底浑蛋到什么地步，牧野不知道。但是这世上总是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尤其是在父母子女之间。牧野……对牧家的态度，一直隐藏在心里。年幼的时候没有力量，长大以后却要顾忌很多。大哥的婚姻，二哥的买卖……牧野知道父亲的打算，接到相亲安排的对象无数次。屈从？还是对抗？牧野选择了后者。可是对抗也需要勇气，更需要战友。
牧野烦透了那些对父母无条件忍让的理论，人活着要有自己的坚持，不同意的事不能因为对方是父母就得依从。
牧野更厌恶那些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的阴谋演技派。一面要父母的财力支持，一面虚以伪应。明明看不起，明明憎恨，却要强装出笑脸。

有所为，有所不为。
一件很简单的事，却在现实面前变得复杂无比。
离开牧家要面对什么样的生活，牧野很清楚。但是他愿意，并不代表那些看上他的女人会同意。
婚姻真的是一件太复杂的事，要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伴侣，原来那么难。
可是……牧野关上电脑，走到了卧室之外。门没有关，壁灯开着，浅浅的灯晕下，杉雪正在看淘来的新书。无框的拉丝镜片下，杉雪的表情平静安宁……

衣华，我真的找到伴儿了。






37

37、一生都给你　。。。　
　
　
杉雪发现牧野最近的行事方针又变了！变得十分让人摸不着头脑。今天一个人出门，让杉雪自由活动，明天就有可能又带着杉雪去上班。当然没有再把杉雪带到楼上去，而是在楼下的咖啡屋帮她订好了位子。后天突然又没事，带着杉雪满旧金山的乱串。
谁说女人心海底针？
男人的心思同样难猜。不过杉雪对变幻莫测的老公倒没多在意见，她很会调整自己的时间，而且天天看书学习也挺累的，牧野带她出去玩确实可以转换一下思维方式。这样闲适的淡然，看得牧野是越发想笑了。

新年过去，中国人在意的春节就在眼前。中国城那边的气氛逐渐升温起来，可牧野住的西城这边却比较清淡。但别人怎么过是别人的事，牧野倒是兴冲冲的带着杉雪置办了不少年货，把家里弄得喜气洋洋的。这是杉雪第一次在大白天过除夕，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准备了。虽是早饭，但因为应着中国守岁的传统，总要弄几样菜的。六点钟，衣华准时应邀前来。饺子馅是昨天就准备好的，面也已经饧了一晚上，现擀现包就行。杉雪是北方人，干这个自然不在话下，没有想到的是牧野和衣华竟然都有不错的手艺！
“你和牧野都是南方人，怎么会弄这个的？”杉雪如今面对衣华已经可以平心静气，趁着牧野去书房接电话的时候打问内情。
衣华自然不会纠结杉雪初时对他的奇怪态度，看着眼前的的这些东西，表情有些古怪，但还是解释了：“都是到这里后才学会的。在国内不觉得饺子好吃，到了这里才觉得中国人就该吃饺子。”很异乡的感觉，可是杉雪深有同感：“我游学那会儿也是，看见饺子馆就觉得眼里发雾。”身处异乡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你是在马德里还是萨拉曼卡？”这两个都是中国游学生最常呆的地方。
只可惜，杉雪摇头：“我在巴塞罗纳。”
衣华讶异：“怎么会选在那儿？听说那边的方言很重。”吞音吞得厉害，要学正宗的西班牙语，一般人都不会去那里的。
杉雪当然知道，不过：“我是朋友介绍过去的。”没有选择权，丹阳把自己放在哪里就只能呆在哪里。他有他的计划和目的，当然也顾及到了一个孤身女子的安全。世界很大，而朋友有时候并不足够多。

这个公寓有个很特殊的地方就是没有座机。牧野今天的电话接的时间有点长！
想想刚才他看到屏幕的表情，杉雪无奈摇头。饺子包好了，衣华很自来熟的进厨房帮忙，八点快到了，国外游子比国内的人更热衷春晚。所以今天客厅的大方茶几成了主要功臣，而衣华变成了跑堂。一切准备就绪，牧野却仍然没有从书房出来。衣华推了一把杉雪，杉雪拧开了书房的门。

屋里暗得超出想象，今天是个阴天，加上天色还早。深灰色的窗帘拉了极紧，布料颇厚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光线。牧野坐在沙发里，手指上夹着一根已经烧了大半的烟，旁边的烟灰盒里尸体壮观。很呛的烟气，可是杉雪忍住了咳嗽，回手关上门，然后坐到了牧野身边。没有看他的脸，这个时候……杉雪深有体会，这个时候不想被任何看到。所以拉开了牧野的右拳，轻轻的划着中国人最信爱的掌纹，听说从这里可以看尽一个人一生的悲欢离合：“我奶奶有一句口头禅，她说父母子女丈夫妻子都是前世的债，下世的缘。你觉得不好的就把它想成是前世的债，你觉得好的就把它当作下世的缘。”很迷信！很封建！很自欺欺人！“我曾经听不进去，我是个无神论者，我想要所有的公平。可是世道不是这样的，无论怎么争总是那般让人心气难平。直到奶奶去世后，我才一点点的回过味来。”债是让人痛苦的，缘却是让人欢欣甚至充满希望的。那些年杉雪真的太累了，被心里的恨托得太累，被生活的重担磨得太累。累到没有力气去恨那些人，只想永远的离开，不再相见。然后……不知不觉间感觉变了，不再去想那些让人痛苦的债，只是：“每年清明我都会回去看她，我想，就算所有的亲人都是我前世的债，至少奶奶是我希望得到的下一世的缘。”
男人猛然回身，紧紧的把他的缘抱在了怀里。

春晚的节目在国内看得很老套无趣，可在国外看起来却颇是津津有味。杉雪对歌舞不感兴趣，她只喜欢看小品和相声。
“你们两个喜欢谁？郭达，黄宏还是赵本山，千万别和我说喜欢小沈阳。”地球那端午夜之前，歌舞升平之际，有些喝高了的杉雪突然提问。牧野的心情不太好，所以酒瓶开了一只又一只。衣华这个朋友的情趣以前杉雪没看出来，今天倒是明白了。都说男人的交情是从酒坛里炼出来的，一点没错。连带杉雪被勾得都起了兴致，三个人喝了四瓶老白干，目前正向第五瓶进军。
衣华的酒品很好，虽然有些发迷了，但还装着13。很冷静的表示：“我喜欢黄宏，尽管今天的黄豆黄没啥意思。”
杉雪的脸扭了四十五度角，明媚的看着牧野。拖腮做可爱状，要求答案。牧野的酒量倒是比这两个强些，可他今天喝了不少，不到醉的地步，只是喝美了。看着杉雪有些红扑扑的脸蛋，觉得格外好看。掐了一把：“明天给你买条苏格兰裙子。”
“我才不是纯爷们！”杉雪不干：“我贼讨厌那两孙子，讨厌春晚里加插主持人，更讨厌广告里插播电视剧。”
衣华听了哈哈就是笑了出来，指着杉雪：“你这段子比电视有趣。”
杉雪为此贼牛的和衣华对干了一口杯白的，猫尿下肚感觉更好：“我唱的比她们也好。你们两个谁点歌，本小姐免费亲情演出。”说完晃晃悠悠的就站了起来，左右看看，把摇控器当成了麦克风，开始摆POSS。

衣华看了一眼牧眼，认真评鉴：“你媳妇喝多了。”
牧野却不觉得：“这叫喝美，不叫喝多。雪塔，我点歌，唱那首你的眼神。”想当初在上海宝格金丽里唱的，三首都和雨相关，她在讨好。就象牧野当初拿酒尾鸡来讨好这个别有所图的妻子一样。但牧野真的觉得那首歌很好听！

象一场细雨洒落我心底，
那感觉如此神秘。　
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
而你并不露痕迹。　
虽然不言不语，
叫人难忘记。　
那是你的眼神，
明亮又美丽。　
啊～～～
友情天地，
我满心欢喜。

衣华第一次听杉雪唱歌，没有料到她竟然唱得这样好。不过更加没有料到的是，牧野竟然消了电视的音，换上了蔡琴的伴奏带。然后，迷蒙着不知道到底醉没醉的眼神，坐在桌几边看着不知道是喝美了还是喝多了的杉雪唱歌。从你的眼神，新不了情、到恰似你的温柔，往事只能回味，我的思念，直到最后的一生都给你。

孤独的我在梦里寻觅
不知道寂寞的你是否愿意牵着我的手
那多情的阳光温暖了我和你
在你的耳畔我要悄悄地对你说
你是我过河的一叶扁舟
你是我登高的一把扶梯
我把生命深埋在你的怀里
落下了滚烫的泪
一滴一滴是我是你
我要把心底的一句话告诉你
我一无所有只有我自己
不给别人不给别人
一生都给你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蔡琴的歌吗？”
“喜欢她这个人？”
“也是，也不是。我喜欢她的歌，是因为她的歌里没那么多情呀爱啊。”
春晚完了，礼花和炮竹的庆响也听完了。很有酒品的衣华童鞋到书房睡去了，而牧野则和老婆守着一堆啤酒坐在卧室的地台上，看着落地窗外形色匆匆的夷洋风景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鬼话。

“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情情爱爱，天天唱，唱得不嫌烦吗？”杉雪对如今越来越潮的歌手感觉不怎么反感，哪怕八卦私生活乱成一堆也无所谓。可是实在是理解不了那些写词的，为毛一个歌里没十个爱字就不算情歌？可蔡琴的歌里就很少，几乎没有那两个字，情深意重的味道却更浓烈。一生都给你？还有比这五个字更深重的情义吗？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是男人傻还是女人傻。

“你是反琼瑶党？”牧野记得上次看网络小说里的这个新名词。琼瑶奶奶是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