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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杯与大宝马-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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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如果他近段时间正在写有关某个题材的剧本,就会集中借和题材相关的书来看;比如写医疗主题的剧就借《格蕾的解剖》;写音乐方面的剧就借《音乐圣经》,写推理剧就借岛田庄司或东野圭吾的作品,当然目前为止借得最多的其实是言情小说,邓小胖每次问他又借什么参考书了,他不好答得太直白,就说是“中国的简奥斯汀”。

可是目前他处于暂失业的状态,只好从文学到哲学到人类学到心理学到天文学一股脑儿借来充电,万一下次的剧本用得着呢。宅男编剧歪着脑袋扫了一眼五颜六色的书脊们,最后落在那本《金枝》上。国内最权威的电影奖和这套书的名字同名并非巧合。金枝,那是一个王至高的荣誉,一生的守候。

“行,就你了。”贺兰霸豪迈地抽出这部人类学巨著的第一卷,举在肩膀上哼着歌拉开房门。



衣柜门“哗啦”一声滑开,混血美男取出灰色的背心和黑色的耐克运动裤,衣裤扔在床上,凯墨陇撩起衣摆正要脱外套,忽然皱眉扭过头,对面楼某扇窗户处闪过一道白光,他放下衣摆,无奈地摇头走上前拉上窗帘。卧室内骤然昏暗下来,只有窸窣的换衣声,蓝灰色的套头针织衫扔在床上,跟着是还挂着皮带的白色修身裤,裸露的手臂捞起灰色的紧身背心一径套上,床垫沉了一下,凯墨陇赤着脚起身,耐克运动裤白色的腰绳在空气中嘶一声抽紧系好。

敲门声响起时,凯墨陇正坐在床边,往拳头上一圈圈绕着白色的护带,头也不抬地说:“门没锁。”

贺兰霸推门进来,有些诧异:“干嘛把窗帘拉这么严实?”怕走光?对你来说不可能啊!

“还好你没住这间房,”凯墨陇在床边缠好护带,回头瞄了一眼被窗帘遮得严实的窗户,“那栋楼里住着个偷窥狂。”

“哈?真的?”贺兰霸来了兴趣,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扶着眼镜眯缝着眼极目远眺,最近的一栋楼离这里也有上百米,“哪儿啊?”他回头问。

凯墨陇放下双手沉了口气,从床的那头直接翻身过来,赤着脚下床走到窗边:“从下往上数第二十三层,从右往左数第六扇窗户。”

贺兰霸一层层数上来,凯墨陇就卡在他身后懒懒地挑着眉垂首看着他的脖子,然后下巴悄悄凑上前,想了想,最后决定放在右肩上,那个位置沐浴在阳光下,看上去挺诱人的样子。他舔了舔嘴唇,深呼吸着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胸口就要贴住对方后背时,宅男编剧冷不丁出声道:

“不对啊,你怎么让我从下面数?从上数就五层,从左往右数就三扇窗户……”贺兰霸回过头,撞见凯墨陇好像被人咬了一口的臭脸,“怎么了?难道那人不仅在偷窥你还在监视你?”

凯墨陇看了他许久,隐忍地张开嘴,那嘴型几不可察地定了一下才改口道:“我要练拳了。”

贺兰霸眨了下眼,目视凯墨陇转过身的背影,等等你刚刚是对我翻白眼了吧?不要以为翻得不明显我就看不见啊……见凯墨陇一径走到拳击袋前,还没开始练就顺手揍了拳击袋一拳,拳击袋晃荡得老高,金属挂链发出暴力的哐啷声。贺兰霸咳嗽一声,指了指一旁的书桌:“我坐这儿行吗?你练你的拳我看我的书,不会打搅到你。”说着举了举手中装逼度不输给拳击袋的大部头。

凯墨陇弯腰拿起地上的哑铃放到衣柜底,提哑铃时肱二头肌的线条明显硬朗起来,手臂上的筋脉也无声地贲张开,贺兰霸看着自己举精装版《金枝》的手,讪讪地放了下来。

“你坐床上去,坐这儿会影响我。”凯墨陇面无表情地说。

“这是什么道理?”贺兰霸十分不想坐到床上,在明明有椅子给他坐的情况下。

凯墨陇往后扯动手臂活动了一下肩膀:“要坐椅子就坐吧。”

贺兰霸也没多想,拉开旋椅就坐下去,岂料那椅子带着他往下可劲一沉!宅男编辑愕然地看着升降功能坏掉的椅子,又看向凯墨陇。凯墨陇在拳击袋后笑着轻飘飘地挥出几拳,拳击袋荡得懒洋洋的。

贺兰霸睨着一边揍拳击袋一边自带小酒窝的凯墨陇,心中愤然:人生若只如初见!!

床上就床上吧,反正再有一个多小时你就又得给我交底了,贺兰霸乖乖上了床,盘腿坐在床边,《金枝》中充斥着重句叠重句的超级长句,读起来十分晦涩,他看了一会儿就在砰砰的拳击声中分神了。

从书中抬头瞧了一眼练拳的凯墨陇,令他意外的是情色王子在做这项可以喘息得理所当然的运动时竟然连一声喘息声都没发出。他十分的沉默,连呼吸都是沉默的。只有微张的口中呼出的氤氲白气和全身发亮的汗水证明他的体力正经历一场考验。贺兰霸看着这样的凯墨陇若有所思,凯墨陇沉默得近乎压抑,他学拳的原因一定不是为了健身或是兴趣那么单纯。

因为那个特殊的原因,他无法像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一样畅快地练拳,即使拳击对现在的他而言似乎也只留下健身这一个用途,他也已经无法改变练拳时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习惯。

贺兰霸蹙起眉头,那个原因是什么?他有点不敢去想。

凯墨陇忽然停下,扶住荡回来的拳击袋,回头看向他。

这个时候再装作在看书已经来不及了。

“你在看我。”扭着头的混血美男沉声说。

“啊,是啊,”贺兰霸笑着坦言,“你练拳时没有呼吸声。”

虽然没有发出呼吸声,但凯墨陇的确在呼吸,一波一波呼吸带动他的身体起伏,像海浪一样沉缓,被松散的额发盖住的眼睛看得人无端紧张:“你打扰到我了。”他说。

贺兰霸才想起自己先前的保证,做了个篮球场上抱歉的手势,起身趿上拖鞋,爽快地道:“那不打扰你了,我去洗手间看……”反正也就差半个小时了。

就这样他抱着一条腿坐上马桶盖,专心开始解读那些繁琐的长句。正津津有味读着有关原始巫术的描述,洗手间的门毫无征兆地“哗啦”滑开。

贺兰霸是盘腿坐在马桶上的,抬头看见带着一身汗水和热气,呼吸低沉神色不豫的凯墨陇,下意识就把腿乖乖放了下来,凯墨陇垂眸看他一眼,脱掉背心往篮子里一扔,掀开浴帘径直走进淋浴间。

贺兰霸见凯墨陇“刺啦”拉上帘子,淋浴间随即传来花洒的喷水声,心说这人也真是,洗澡不知会也不避讳,那何必在意人家偷不偷窥你?他摇摇头起身正要带上滑门出去,淋浴间里传来凯墨陇低沉磁性的声音:“不要出去。”

“啊?”

“你走出去,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在五米之外了,那之前积累的时间就要清零重来。”凯墨陇的声音裹在水声中传来。

贺兰霸扫了一眼门和淋浴间的距离,好像真的超过五米了,他卡在门口进退维谷。

透过淋浴间半透明的帘子可以看见凯墨陇的轮廓,混血美男却并没有动作,只是紧贴着帘子静静地站在那里,水洒在他肩背上发出规律的嘶嘶声。贺兰霸根本无法把视线从凯墨陇高大精壮的轮廓上移开,直到那道轮廓被逐渐漫上来的雾气自下而上地裹住,然而这非但没令他的局促缓和,他觉得雾气腾腾中那道身影反而显得更加诱惑了。

“你站在门口,我就必须站在这里,没法冲澡,”半晌,似乎是为了缓解他的尴尬,凯墨陇缓缓出声道,“你可以走进来,坐在马桶上继续看书,或者如果你觉得不妥,转过身去就好。”

贺兰霸根本不可能再视若无睹地坐在马桶上看书,只能在心中嚎着“这特么真是万分不妥啊”,然后背过身傻了吧唧地面朝着洗手间的门站立。

嘶嘶的水声有了变化,凯墨陇似乎终于走进淋浴间开始洗澡了,贺兰霸松了口气,朝着那扇木格子门插着腰发怔。明明两个都是大老爷们,这有点不合常理吧,两个大老爷们都能在澡堂坐一个池子里搓背啊,他心想,末了又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这是因为他和凯墨陇上过炕,所以才会尴尬。就这么脑内互博了半天,终于对着门自我说服地点点头。

“你在想什么?”

身后冷不丁传来凯墨陇的声音,贺兰霸惊诧地转过身,凯墨陇下半身裹着一条白色浴巾站在他身后,抬手就往门上一按,那滑门被震出哗啦一响,凯墨陇侧过头:“是想这个吗?”

贺兰霸被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压在门上,凯墨陇的嘴唇上覆着一层温热的水,吻起来发出一片肉麻的水声,贺兰霸鸡皮疙瘩起了一背,偏偏凯墨陇似乎很喜欢听这种声音,任由脸颊上的水凝在嘴角,然后汲满了水继续吻他,探进他口腔的舌头湿得要命,好似在搅水一般,真真货真价实的湿吻。他觉得自己要是视线往下移一点,都能看见水从两个人嘴角淌下来。

如此这般他只能将视线上移,凯墨陇的眼睫毛上挂着水珠,微笑得很饕足地瞧着他,然后闭上眼,贺兰霸瞪着对方睫毛上摇摇欲坠的水珠,一股蛮劲直冲脑门,喊道:“等等!我说等等——”

凯墨陇这才退开一步,低头看着贺兰霸捅在腹肌上的拳头。

贺兰霸戴正眼镜,上下打量了一番浑身水汽弥漫秀色可餐的混血美男,道出了那颗司马昭之心:“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次由我来行吗?”

凯墨陇眨了下眼,表情显得有些呆滞。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提到弗雷泽的《金枝》这就是金枝奖这个名字的来历啦,“金枝”源于一个古老的传说,说的是……好了,说的是什么大家去百度啦!很有意思虽然也有点小残酷的传统,非常适合作为奖项颁给我小说中所有的影帝们!(其实只有两个好吗……咦?谁家的狗叫这么大声~~~)

41

十分钟后。

贺兰霸靠坐在床头;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卧室的门半敞着;过了一会儿,一身白色浴袍的凯墨陇左手提着一瓶红酒和一只开瓶器;右手捏着两只高脚杯走进来,背对着床上的人将两只酒杯咯噔放到书桌上。贺兰霸只听到开瓶器很暴力地“砰”一声拔出软木塞的声音;凯墨陇头也不回地问他:“要来一杯吗?”

贺兰霸耸肩:“我不需要。”

凯墨陇扭头看他一眼;只好转身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酒杯虽然被凯墨陇挡住了,贺兰霸还是能听见接连不断汩汩的倾倒声,凯墨陇将酒瓶重重放在书桌上;而后左手插着腰,以一种默哀的姿态站立了一会儿;然后右手端起那杯酒仰头一口灌下。

真可惜家里只有红酒,贺兰霸忍俊不禁地探头,实在很想看看凯墨陇先生现在的表情。凯墨陇喝完后似乎是觉得效果不理想,接着又倒了一杯。

“凯墨陇,”贺兰霸善意地提醒对方,“你可以直接用酒瓶喝。”

凯墨陇背对着他点点头,喃喃道:“……有道理。”

贺兰霸见凯墨陇果真就着酒瓶喝起来,有点不忍直视,一瓶伏特加都制服不了你,何况是一瓶红酒?不过这也许是一种心理安慰吧,看得出来凯墨陇这辈子就没在下面待过。

他其实还挺感动的,甚至想和对方说,我会对你的第一次负责的,你要知道我也挺喜欢你的。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了。

凯墨陇终于放下空酒瓶转过身来,面对着床头好整以暇的宅男编剧,开始低头解浴袍的腰带。

贺兰霸忙出手制止:“别,那个留着我来!”末了也觉得自己这个伸着手臂的动作太逗比太饥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凯墨陇吓到。

凯墨陇愣了一下,自言自语着:“可以理解。”只得无奈地又把腰带束了回去。

他走到床边侧身坐下,转身朝贺兰霸探出手,贺兰霸条件反射地挺直背避开,凯墨陇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瞄他一眼,而后那只手从宅男编剧身后扯了一只枕头过来,语气有些讪讪:“这个反正你也用不着,给我吧。”

贺兰霸见凯墨陇将两只枕头叠在一起才舒服地枕着头躺下去:“你平常睡觉也垫这么高的枕头?”

凯墨陇躺在枕头上,垂眸打量他,微笑惫懒又迷人:“并没有,我就是想看看你是怎么上我的。”

“看样子现在不紧张了?”贺兰霸回敬回去。

“我现在能想象女生把第一次交出去时的感受了。”凯墨陇看着天花板,语气还是略有些郁闷。

贺兰霸笑:“你要是女生,长成这样谁会想要你啊?”

凯墨陇凝视他:“你不想要吗?”

贺兰霸怔了一下,凯墨陇这五个字说得很轻很快,嘴唇几乎没有开合的动静,如果不是清楚地看见对方喉结短促的滚动,贺兰霸都会错觉这句话是他自个儿幻听出来的。

如果现在躺在床上的是一个肌肉猛男,他大概可只会眼红,一点也不会眼馋。但是东西混血的凯墨陇在各方面都完美地契合了他的审美,西方人的精壮外镀上一层东方人的儒雅,不过分的肌肉,结实但含蓄的线条,宽肩窄腰长腿,最重要的,贺兰霸笑着想,明明是肉食男,却有着大暖男的笑容。有些人天生三叉神经坏死,你求爷爷告奶奶他也不会给你一个笑脸,偏偏有人天生自带酒窝,笑起来连男人都会忍不住在心里嚷嚷,卧槽真可爱!

他不知道凯墨陇有没有意识到,比起长腿腹肌外加拳击术,他的笑其实才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有一次两个人在路边躲雨,他看见一对情侣将外套盖在头顶,甜蜜地冒雨小跑过马路,朝身边人感慨道:“我们现在是在交往吗?”“当然。”“可千万不能变成那样。”身边的凯墨陇被逗笑了。酒窝一露小脸,那笑容感染力真不是盖的,明明头顶正下着瓢泼大雨,也会让你感觉站在夏日海滩,暖风拂面。他隔着飘渺的雨帘看着笑得很愉悦的凯墨陇,他的笑总有悠长的尾声,就像他身上HUGO BOSS男士香水的味道,笑意已经沉淀,眼底的甜意却反而更浓地发酵开,像蘑菇伞下张开的絮状物一样,丝丝缕缕地将人网在其中。

要逗这个人笑多简单啊,他心想,甚至只要对他说一句“我想看你笑”,凯墨陇也会很慷慨地笑给他看。不用逗,不用绞尽脑汁,简直就是天使啊。在看到凯墨陇笑的那一刻,心里的窟窿好像也短暂地填满了,只有之后回味起来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寂寞。

凯墨陇仰面躺着,看着压在自己身上但实际上感受不到半分压迫感和重量的贺兰霸,有些忧心地问:“你行吗?”

贺兰霸不得不承认他是挺喜欢凯墨陇的,这种喜欢不像爱,更像是一种迷恋。辗转吻上凯墨陇的嘴唇时他有些寂寞地想,我不可能爱上这个人,真的太可惜了,他这么美好,甩那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几个太阳系,可是爱情就是这么操蛋的东西,它不会跟你讲道理。

唇舌交缠的感觉让人沉溺,贺兰霸能感到凯墨陇为迎合他而抬起的下巴,从侧面看这一松一紧的下颚线一定又是个苏得人欲仙欲死的镜头。凯墨陇很快就占据了主导,那感觉跟有一条冬眠的蛇被唤醒了似的,那小蛇在他口中卷着柔韧的身躯,请求着爱抚,它分泌出来的味道除了来自凯墨陇的,还有来自那瓶红酒的。贺兰霸觉得自己的味蕾被那奇异的味道击中了。

但是这个吻却戛然而止,贺兰霸完全没有准备,两个人猝然分开的舌头暴露在空气里,带出一团白气,凯墨陇一脸骄傲的笑:“试用结束。感觉如何?”

练拳的时候一点呼吸声也听不见,这个时候倒是怎么酥麻怎么喘啊,贺兰霸不想承认:“这种活动其实也就是外面看着好看,要真有镜头能拍到舌头的动作,观众得恶心死。”

“有道理,”凯墨陇想了想,“下次我想办法放个镜头到你嘴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贺兰霸哭笑不得,你以为是拍《微观世界》啊:“怎么不放你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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