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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济里奥表兄-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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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了?”塞巴斯蒂昂从里面拉上沉重的条纹门帘,低声问。
“不光进来,而且坐下了,呆了很长时间。莱奥波尔迪娜,那个‘一清二白’!”
他猛地把火柴头扔掉:
“什么时候我想到过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来我家?她的情夫比汗衫还多,她在德丰多街区打情骂俏,从一个舞厅到另一个舞厅,今年她的多米诺骨牌是一个男高音歌手。她是伪造文书的淫荡汉子扎加朗的妻子。”
他把嘴几乎凑到了塞巴斯蒂昂的耳根:
“那女人跟情场老手门东萨睡过觉!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情场老手门东萨。”
他气急败坏地把手一摆,叫道:
“她来了,坐在我的椅子上,拥抱了我的妻子,呼吸了我的空气……塞巴斯蒂昂,我说到做到,要是让我逮住她……”他目光中燃着怒火,心里寻找着最厉害的惩罚,“非用鞭子抽她一顿不可!”
塞巴斯蒂昂慢慢腾腾地说:
“更糟糕的是邻居们。”
“那当然。”若热大声喊,“从这条街往下去,人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人人知道她的那些情夫。人人知道她干那种事的地点,她就是那个‘一清二白’嘛,全世界都知道‘一清二白’是什么玩艺儿。”
“邻居们太坏。”塞巴斯蒂昂说。
“坏得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没有办法,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家,是他自己的,是他亲手布置的,也省钱……
“不然的话,我一天也不在这里呆。”
这条街确实不像样子,又小又窄,简直到了人挤人的地步!邻居们各守其位,贪婪地等待着风言风语。任何鸡毛蒜皮的事,比如有马车走过,每个玻璃窗后面都会出现一双瞪大的眼睛,随后下面就开始摇唇鼓舌,交头接耳,意见马上形成。某某人干了不体面的事,某某人喝醉了。
“真是活见鬼!”塞巴斯蒂昂说。
“可怜的露依莎是个天使。”若热在小书房里踱着步子说,“但是在一些事情上还是个孩子,发现了不‘恶’。她大善良了,往往被别人左右。就比如这次莱奥波尔迪娜的事吧,她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是朋友,她就没有勇气赶她走。她不好意思,心地太善良。这都可以理解。然而,生活的定则有其要求……”
停顿一会儿,又接着说:
“所以,塞巴斯蒂昂,在我外出期间,如果你发现莱奥波尔迪娜来这里,就提醒一下露依莎,因为她就是这样:爱忘事,不思考,必须有人警告她,对她说:‘停住,不能这样!’这时候她就能清醒过来,一定能做到……到这里来,陪陪她,给她弹弹钢琴。如果莱奥波尔迪娜在前面广场上出现,你马上就说:‘亲爱的太太,要小心,这样可不行!’她觉得有了靠山,就会有决心。否则就会难为情,就会被人左右。她自己也不愿意,可又没有勇气说:‘我不想见你,你走!’她干什么都没有勇气:遇上什么事手就开始颤抖,嘴里发干……毕竟是个女人,太女人了!……塞巴斯蒂昂,千万不要忘记,嗯?”
“伙计,怎么能忘记呢?”
此时,他们才感到客厅里在弹钢琴,露依莎正以她清脆、响亮的嗓音唱“请你到窗前来”:
“朋友,夜色多美丽,
月亮刚升起……”
“太孤单了,可怜的露依莎!……”若热说。
他低头抽着烟斗,在书房里踱了几步:
“塞巴斯蒂昂,一对夫妇最好有两个子女,至少也该有一个!……”
塞巴斯蒂昂沉默不语,挠了挠胡须——露依莎使劲提高了声调:到了曲子的高潮:
“从这里,从那里,在整座城市,
我左寻右觅,看不到你的踪迹……”
若热藏在心中的悲伤是没有孩子,他多么希望有个孩子。还是在单身的时候,结婚前夕,他日思夜想的就是这种幸福:孩子!他想象着孩子的各种模样:两条红红的小腿乱蹬,腿胖得有很多肉褶,细得像绸子丝似的头发;或者是个壮小伙子,拿着书高高兴兴去上学,两只眼睛水灵灵的,回来时把老师给的好分数让他看;或者——那就更好了——是个大姑娘,长得白里透红,穿件白色连衣裙,两条辫子向下垂着,来到他身边,把手伸进他已经花白的头发里……
有时候他感到害怕,害怕死去之前享受不到那份完美的幸福。
现在,在客厅里,埃尔内斯托正用他尖尖的声音高谈阔论,后来,钢琴伴着露依莎又开始唱“请你到窗前来”,歌声里充满青春的活力。
书房的门打开了,朱里昂走进来:
“你们俩在这里密谋什么呀!天晚了,我要走了,老伙计,你回来再见,嗯?我也想跟你一起去,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看看农村,可是……”
他苦笑了一下:“再见,再见!”
若热为他照亮了平台,又拥抱了他一次。要是需要阿连特茹省什么东西……
朱里昂把帽子戴上:
“给我支雪茄算作告别,给两支吧。”
“把那盒全拿走吧,路上我只抽烟斗。拿走吧,伙计。”
他用一张《新闻日报》把雪茄包上;朱里昂夹在腋下,一边下台阶一边说:
“小心别得疟疾,找到个金矿!”
若热和塞巴斯蒂昂回到客厅,埃尔内斯托正靠在钢琴上抢着小胡子,露依莎开始一首施特劳斯的华尔兹:《蓝色的多瑙河》。
若热笑着伸出胳膊:
“费里西达德太太,跳一圈华尔兹?”
她转过身,笑了。为什么不跳呢?年轻的时候她是跳华尔兹的好手。她马上说出摄政时代在王宫和费尔南多先生跳过的曲子,一首当时很美的华尔兹:《奥菲尔的珍珠》。
她坐在顾问旁边的沙发上。由于谈话内容正中下怀,她用软绵绵的口吻低声对他说:
“请相信,我觉得你脸色很好。”
顾问不慌不忙地折上印度丝绸手绢:
“在炎热的季节我身体好些。费里西达德太太呢?”
“啊,顾问,我简直成了另一个人。消化也好了,也不暧气了……简直成了另一个人。”
“愿上帝保佑你,尊敬的夫人,愿上帝保佑你。”顾问慢慢地搓着手说。
顾问咳嗽了一声,正要站起身,她又说:
“但愿这祝愿出自真心……”
她红了脸,黑色衣裙下的背心随着胸脯的起伏而时松时紧。
顾问又慢慢靠在沙发上——把手放在膝盖上:
“费里西达德太太,你知道,可以把我看作真诚的朋友……”
她抬起带黑眼圈的眼睛望着顾问,眼睛流露出激情和对幸福的乞求:
“可我,顾问……”
她深深叹了口气,用扇子遮住脸。
顾问漠然地站起身,扬着头,背着手,走到钢琴旁边,向露依莎躬一下身子,问道:
“露依莎,是第洛尔的歌曲吧?”
“施特劳斯的华尔兹。”埃尔内斯托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说。
“啊,非常有名,伟大的作曲家!”
他掏出怀表。“已经9点了。”他说,“该去整理资料了。”他走到着热旁边,一板正经地说:
“着热,我的好朋友,再见!当心那个阿连特茹省。气候恶劣,这个季节伤人。”
他激动地用力握了握若热的胳膊。
费里西达德太太披上了带黑镶边的外衣。
“你现在就走吗,费里西达德太太?”
她凑到女友耳边:
“现在就走,亲爱的,我一直胀肚,吃了饭就这样,一直这样……那个人,简直是块冰。喂,埃尔内斯托先生,到我那儿去,嗯?”
“亲爱的太太,我会像梭一样常去!”
他已经把浅色羊毛外衣穿好,正使劲嘬着那巨大的烟嘴,嘬得两个脸颊上都出现了两个小坑,烟嘴上雕着一个维纳斯蜷缩在一头驯顺的狮子背上。
“再见,若热表兄,身体健康,财源广进,嗯?再见,《荣誉与激情》上演的时候,我给露依莎表嫂送包厢票来。再见,祝你身体健康!”
他们正要出门,顾问突然转过身来,把外衣前摆甩到后面,神气地扶着银制手杖头——手杖头上是个摩尔人头像——,一板正经地说:
“若热,我都把这事忘了!无论在贝雅还是在埃武拉,你都要去拜访省长。我告诉为什么:他们是当地首任公职人员,你应当去造访,再说,他们对你的科学远足会非常有用。”
接着,深深躬身告别:
“像意大利人所说的那样,‘再会!’”
塞巴斯蒂昂留下来。为了散散烟气,露依莎走过去把窗户打开;月夜晚炎热、宁静。
塞巴斯蒂昂坐在钢琴前,低着头,手指缓慢地在琴键上弹着。
他弹得令人敬佩,对音乐的理解非常细腻。当年,他作过一首“默想曲”、两首华尔兹和一首歌谣:只不过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写出的练习曲,充满了怀念的情调,没有明显的风格。“头脑什么也想不出来。”他常常笑着、轻轻拍着前额谦虚地说,“只能靠手指!……”
他开始弹一首肖邦的小夜曲。若热坐在沙发上,紧挨着露依莎。
“干粮已经准备好了吗?”她说。
“亲爱的,带点饼干就够了。我倒是想带一壶香槟酒。”
“别忘了,一到那里就发电报来!”
“那当然。”
“15天就回来,嗯?”
“也许……”
她把嘴一噘:
“好吧,要是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她朝四周看看:
“我一个人在家,多孤单!”
她咬着嘴唇,望着地毯。突然,她对塞巴斯蒂昂说,声音还有点悲伤:
“喂,塞巴斯蒂昂,请弹一首西班牙马拉加乐曲好吗?”
塞巴斯蒂昂弹起马拉加。乐曲热烈、奔放,露依莎沉醉了,仿佛置身于马拉加,也许是在格拉纳达,她也不清楚:天上群星灿烂,在这炎热的夜晚,桔子树下香气宜人;在吊在树枝上的一盏油灯照耀下,一位歌手坐在摩尔人式的三脚凳上弹吉他,乐曲如泣如诉;四周,身穿红色法兰绒紧身背心的女人们随着音乐节拍鼓掌;小旷场上睡着一个女人,是小说里或者西班牙话剧中的圣塔露西娅,热情而富于性感;到处是迎接爱情的雪白的手臂和浪漫的身穿斗篷的剑客,还有,阴暗的小路上神龛里的小小的烛光和悠扬的琴声,这静谧的气氛像是圣母在歌唱时光……
“太好了,塞巴斯蒂昂,谢谢你!”
他笑了,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盖上钢琴,走过去拿他的无檐软帽:
“这么说,是明天7点钟了?我来为你送行,陪你到巴雷罗。”
多好的塞巴斯蒂昂!
他们伏在阳台上目送他出门。夜晚非常寂静,使人感到淡淡的忧愁;汽灯光线微弱,似有若无;街上,边缘清晰的阴影也透出热情和甜蜜;月亮在白色的门墙上涂了一层如水的萤光,石子路上闪闪烁烁,远处的航标像一把古代银剑;一切都停滞不动;他们下意识地抬起头仰望天空,仰望神态庄重的月亮。
“多美的夜色呀!”
传来关门声。塞巴斯蒂昂从下面的阴影中说:
“真让人想出去走走,嗯?”
“太美了!”
他们留恋这夜晚的安宁,留恋这明亮的月光,没有离开阳台,懒洋洋地望着,低声谈起明天的旅程。这个时候他该在哪里?已经到了埃武拉,住在客栈的一间屋子里,在砖地上单调乏味地踱步。不过,很快就会回来,希望能和波特尔矿的西班牙人帕科做成一笔好生意,也许能带回几个康托,那时两个人就可以美美地度过9月份了。9月份,两个人可以到北方旅行,到布萨科,爬山,在浓密湿润的树荫下喝石缝中流出的清凉的泉水;到埃斯皮尼奥去,坐在海边的沙滩上,清新的空气中带着海水的咸味,湛蓝闪光的大海与青天连成一片,那是夏天的大海,邮船拖着冒出的青烟驶向非常遥远的南方。两个人肩并着肩,设想着一个又一个计划,甜蜜的幸福感在两个人心中漾动。若热说:
“要是有个小家伙你就不会这样孤单了!”
她叹了口气。她也很想有个小孩呀。她会为儿子起个名字,叫卡洛斯·;埃杜阿尔多。现在,儿子仿佛在她怀里睡着了,光着身子,用小手扒着脚指头,叼着她玫瑰色的乳头……一阵无以名状的快感流遍全身,她颤抖了一下,伸出胳膊搂住若热的腰。这一天总会到来,并且肯定是个儿子!她不能理解儿子会长大,也不能想象若热会变老:在她眼里,两个人永远是一个样子:一个永远恩爱、年轻、强壮;另一个永远在她怀里吃奶,永远伸着两条小腿,咿咿呀呀地学语,永远是金黄色的头发,玫瑰色的皮肤。在她眼里,生活永远无尽无休,永远同样甜蜜,间或有像四周的夜色这样爱怜、热烈、安宁和熠熠生辉的时刻,这样的两个人心中同时颤抖的时刻。
“太太想让我几点钟叫醒?”这是儒莉安娜干巴巴的声音。
露依莎转过身:
“7点。这个女人,刚才我已经对你说过了。”
他们关上窗户。一只白色的蝴蝶在蜡烛周围飞舞。好兆头!
若热拉住她的胳膊:
“要守空房了,嗯?”他声音悲凉。
她倚在丈夫交叉的手臂间,长时间的望着他,仿佛眼前一片烟雾,一片阴暗;接着慢慢搂住他的脖子,动作和谐、庄重,又在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一阵抽咽涌出胸脯:
“若热,亲爱的!”

第03节

从若热离开算起已经12天了,尽管天气炎热,尘土飞扬,露依莎还是打扮停当,到莱奥波尔迪娜家去。要是让若热知道了,他肯定不高兴,肯定。可是,实在太寂寞了,太烦恼了!上午,还可以整理整理,做做针线,梳妆打扮,看看小说……可下午呢?
到了若热往常从部里回来的时刻,孤寂的感觉在她四周蔓延。她多么怀念他特有的按门铃的声音,他特有的走在楼道里的脚步声!……
夕阳西下,一天将过,她莫名其妙地伤心,莫名其妙地感到怅惘:坐到钢琴前,随着软绵绵的胳膊信马由缰地挪动,随着庸懒的手指按在琴键上,钢琴呻吟出悲伤的法都曲和充满激情的短曲。这时候,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晚上,独自一人躺在宽宽的法国式床上,热得不能入睡,会突然感到恐怖,不时闪过当寡妇的念头。
她不习惯,不能单身一人。甚至想过把帕特洛西尼奥叫来,那老太太是她的一个穷亲戚,住在贝伦区:至少有个人;但是,高个子老寡妇寡言少语,总是在鹰钩鼻子上架着很大的玳瑁眼镜织袜子,她担心有老太太在身边也会心烦。
那天上午,她想起了莱奥波尔迪娜。去谈谈天,笑一笑,说说心里话,度过这炎热的时刻,那该有多么高兴!她穿上了背心和白裙子,正在梳头:袒胸的衣服遮不住柔软圆润的白肩膀,遮不住雪白细嫩、隐约能看见细细的蓝色筋脉的胸脯。当她抬起手,把金黄色的头发梳成辫子,绾在头顶的时候,那丰满的、肘子上略显红色的胳膊就一览无余了。
她皮肤上还留着洗过冷水的潮湿的玫瑰色;卧室里有酸性香皂的气味;垂下了透明的白色麻纱窗帘,屋里的光线呈乳白色。
啊,确实该给若热写信了,让他快点回来,说她觉得有趣的是出其不意地到埃武拉去,下午3点,吓他一跳!若热满身尘土、气喘吁吁,戴着蓝色夹鼻眼镜走进屋里,她冲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下午,她还带着一路上的劳累,就穿上新衣裙,挽着若热的胳膊去看市容。在狭窄、破旧的街道上,人们对她赞叹不已。男人们来到商店门口。那是谁呀?从里斯本来的,工程师的妻子。——她站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想到刚才的心猿意马,几乎笑出了声。
卧室的门吱扭一声慢慢打开了。
“什么事?”
儒莉安娜的口气里带着哭腔:
“太太允许我马上去看医生吗?”
“去吧,不要耽搁。给我往下拉拉这裙子,再拉拉。你怎么了?”
“恶心,太太。心里难受。昨天晚上一夜没有睡着。”
儒莉安娜脸色更黄了,眼圈更黑了,脸也显苍老了。她穿件黑色棉布连衣裙,戴上了平日用的旧假发套。
“好,去吧。”露依莎说,“不过,先把一切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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