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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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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心中皆忖:“此子多半是幽求的弟子,然而看他此时神情,竟毫无担忧之色,似乎对其
    师伤势漠不关心,倒也奇怪。”转念一想,幽求视他人性命如草芥,有其师必有其徒,此子
    多半是残酷无情到了极点!倒是幽求对此竟也不介意,仍不顾伤势对他加以引导,他们师徒
    二人可谓真是人间奇物?!
    当秦月夜的目光落在小木身上时,心中“咯登”一下,暗自惊诧:“此子好生面熟,难
    道我曾与他见过面?”一时之间,却没有想到眼前淡漠的小孩会是范书的儿子。秦月夜与范
    书夫妇二人皆相识,此时看见他们的儿子,自然有相熟之感。
    秦月夜的小师妹见师姐受了重伤,忙拔剑护于秦月夜身前!秦月夜一咬银牙,猛地拔出
    腹中木条,立时鲜血狂喷!她出手如电,封住了伤口周遭几处穴道,鲜血这才止住。饶是如
    此,她的脸色亦已苍白如纸!
    徐达、韩贞对视一眼,心领神会,齐齐向幽求悍然扑出!身在空中,已“呛啷”一声,
    拔出兵器!一刀一刺,挟破空之尖啸声,向幽求暴卷而去,白宁蒙之死让他们积怒难捺,再
    也顾不得武林规矩,要趁人之危了。
    幽求一声冷笑,傲然而立,直到刀刺即将及身,方蓦然而动!由极静至极动,仅是电闪
    石火的一瞬间!就在这一闪即逝的一瞬间,徐达、韩贞已各中一腿,颓然倒飞!落地之时,
    徐达、韩贞只觉体内如同翻江倒海,奇痛无比!二人牙关紧咬,方未喷血!若是幽求未曾受
    伤,这一腿足以让他们死上数次。
    一个照面即败下阵来,徐达二人顿时有些踌躇,这倒不是因为惧怕死亡,而是因为他们
    知道一旦自己两人遭到不测,那么剩下的人,几乎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了。
    正自犹豫间,忽听得小木道:“一动一静,动者守,静者攻!”此言一出,场上顿时一
    片沉静!小木那略显稚气的声音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众人怔鄂之间,幽求最先明白过来,忍不住仰天长笑,神情甚为得意!
    而双目微闭的戴无谓听得此言,双目倏睁,极为惊诧地看了小木一眼,神情极为古怪!
    而秦月夜则秀眉微蹙,若有所思。
    唯有徐达、韩贞、展初情一脸不解。
    幽求狂笑间只觉气血翻涌,忍不住一阵咳嗽,但他的脸上却犹自带着笑容,似乎遭遇了
    天大的喜事。
    幽求目光扫过徐达、韩贞,冷笑道:“我的徒儿教你们如何对付我,可笑你们竟领悟不
    了。”
    徐达、韩贞二人将信将疑地望了小木一眼,但见对方神情淡然,稚气未脱,不由心中有
    气,暗道:“这小子好不可恶,竟来消遣我们。”
    正这当儿,忽听得一声长笑在窗外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好小子,竟有这等眼
    力。”
    听得此声,重伤的齐子仪脸上忽然浮现出欣慰的笑容。他知道幽求再也没有机会活着离
    开这儿了。
    “咔嚓”一声,窗棂四碎时,一抹青影飘然射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清瘦老者,腰
    背挺直如一杆标枪,神情肃然,眉头微微皱起,这使他的神情总像是在思忖着一件天大的事
    情,忧心忡忡的模样,一支长约二尺、闪着幽光的精钢战笔插于腰间。
    徐达、韩贞一见此人,心中惊喜不已!他们赶忙拜倒于地,恭声道:“晚辈徐达、韩贞
    拜见古老前辈!”
    徐达、韩贞虽然未曾与老者谋过面,但身携战笔,且全身散发绝世高手气息的,除了
    “风尘双子”中的古治,又会是何人?
    古治正是戴无谓邀约的前辈高人。齐子仪等人还道古治多半不会赴约,没想到此刻他竟
    会现身于此。
    当年的武林七圣,如今唯有少林高僧苦心大师与“风尘双子”之一古治硕果仅存,而武
    帝祖诰、英雄无名、日剑月刀皆在十年前的乱世中遭遇不幸。“风尘双子”中的古乱在青城
    山绝谷诛杀绝心一役中双腿被废,身受重创,从此再也不能与古治游侠江湖,这对生性诙谐
    好动的古乱来说,无疑是一种残酷。古乱性情日渐躁动不安,郁郁不乐,时间久了,竟积郁
    成疾,终在五年前病逝。“风尘双子”仅剩一人,古治从此极少过问江湖中事,没想到今日
    他竟会应约而至!
    戴无谓与齐子仪皆有伤在身,当下只好行了个半礼。古治的目光却落在了小木的身上,
    神情惊诧愕然,上上下下把小木打量一番,方道:“娃娃,你竟能审时度势,思出克敌之计,
    殊不简单!更何况此人是一绝世高手!”
    幽求得意地道:“我看中的剑材岂是凡夫俗子可比?可笑有人习剑一生,还不如一个十
    岁稚儿更有见地!”
    幽求所言让徐达、韩贞、齐子仪皆有讪然之色,尤其是齐子仪乃聚剑庐主人,在剑道浸
    淫一生,不料今日竟逊色于小木,更是颇有自惭之心。
    古治正视幽求,道:“尊驾何人?以尊驾的身手,绝对是位旷世高手,为何老夫竟识不
    得?”
    未等幽求回答,徐达已抢先道:“他就是四十年前以一己之力扫平洛阳剑会,杀人逾百
    的剑手!”
    古治心中一震,眼中精芒暴闪,沉声道:“此言当真?”说这话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幽
    求的一双断指掌上。
    幽求傲然一笑,并不言语,但以他的神情,无疑是默认了这一点。
    古治神色顿显凝重,他缓缓地道:“四十年前洛阳剑会逾百剑客竟亡于一日之间,被人
    称作武林四大奇谜之一,但那剑法如神、心如蛇蝎的少年剑客却如昙花一现,从此再无踪迹,
    武林正道百般追查,仍一无所获!我还道此武林血案再无昭雪之日,没想到四十年后的今天,
    你竟再现江湖!”
    说到这儿,他略略一顿,方继续道:“令老夫奇怪的是,纵使世间有剑法如神的剑客,
    而面对百多名剑中好手,要将他们悉数杀尽,也是全无可能,但江湖传言杀害他们的的确只
    有一人!同时老夫亦不明白此人为何要将逾百剑客悉数杀尽,难道此人真的具有可怕的魔心?
    今日见了你,老夫更有疑惑,以你的武功修为,的确已是惊古烁今,但纵使以你今日的武功,
    要想在一日之间杀害百余名剑中好手,也绝不可能!而且见过你真正面目的惟一幸存者,也
    已在二十年前死去,如果你要隐瞒自己的身分,外人根本无法知晓你就是扫平洛阳剑会的人,
    你为何要主动现身?”
    幽求沉默了许久。古治的疑问,其实也是困扰幽求心间的疑问。对四十年前那血腥漫天
    的一幕,他一直铭记于心,历历在目,那时他十指尚存,剑法已臻惊世之境。当他出现在洛
    阳剑会上时,心中充满了欲摧毁世间一切的悲恨,所以当时他的意识几近混沌一片,只知在
    悲恨中冲杀,在血腥中进退!他的愤恨之情与漫天血腥一同抛洒,使洛阳剑会充溢着如地狱
    般的肃杀!当所有参加剑会的剑客全部倒在他的剑下时,他才略略平静下来,目睹眼前满地
    尸首,他的心中升起一丝惘然,他很难相信眼前这逾百剑手会全是死于自己的剑下!
    事实上,在步入洛阳剑会的那一瞬间,他就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他敢与代表中原剑道
    的洛阳剑会为敌,除了狂傲之外,更因为那时他对自己的生死已浑不在意。甚至,也许在他
    的内心深处,还隐隐期盼着死亡的到来!当一个人心中被悲愤恼恨占据时,他就极可能会漠
    视生命——他人性命,以及自己的生命。狂傲无羁的幽求更会如此。但最终他却奇迹般地活
    了下来。
    幽求虽然狂傲,但并非没有自知之明,他相信整件事情的前前后后必有蹊跷之处,暗中
    一定有某种力量在操纵着这件事,否则他绝无一人击杀百余人的力量。
    但他却清楚地记得自始至终,出手杀人的只有他一人。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过得越长,幽求心中的疑惑就越深!这疑惑在他心中已隐藏
    了四十年之久!也许,这会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解开的谜!毕竟,四十年时间可以消融的东西
    太多太多。
    此刻,古治忽然提出此问,在旁人听来倒也罢了,但幽求心中却是震动极大!沉默良久,
    他方道:“恕我无可奉告,因为连我自己都有不明之处。”
    对幽求而言,能如此说话,已是极为客气了。
    古治缓声道:“但无论如何,逾百剑客是因你而死这一点,你不能否认,是也不是?”
    幽求淡然道:“我并无否认之意!”
    古治喟叹一声,道:“杀人逾百,罪不容诛!我已极少过问江湖中事,但今日却不能袖
    手旁观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心中暗喜,暗忖幽求已是在劫难逃!
    不料古治却接着道:“你的修为本绝不下于我,但如今你是重伤之人,若是我就此取你
    性命,你定然不服!”
    说到这儿,他一指徐达、韩贞,道:“他们皆是武林后辈,由他们出手,相信你应没有
    什么怨言吧?”
    秦月夜心中暗道:“方才他们甫一出手,便遭重挫,还如何能战?古前辈自恃身分,却
    便宜了幽求这魔头!”
    却听得古治对徐达、韩贞二人道:“你们只需一动一静,静者攻,动者守,定可胜他!”
    徐达乃性情直串的汉子,对小木所言不曾领会,暗忖静者如何能攻,动者又如何能守?
    多半是故弄玄虚!没想到身为武林七圣之一的古前辈竟也这般叮嘱,错愕之下,忍不住脱口
    道:“那小子是魔头弟子,他们师徒二人定是设下圈套,那小子的话未必可信!”
    古治“喔”地一声,自言自语般道:“弟子告诉他人对付自己的师父?……奇哉怪也,
    奇哉怪也!”
    小木大声道:“他根本不是我的师父!”
    众人一呆,秦月夜忽然冷笑一声,道:“小子,你定是料到你师父已难逃……难逃此劫,
    才矢口否认是他的弟子!”
    小木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缓声道:“信与不信,又岂是能勉强
    的?”
    古治暗自点头,心道:“无论这小子身份如何,单论他的这份镇静就很不简单!初时他
    似乎甚为激动,但很快便恢复平复,纵使**,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秦月夜见小木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便想到小木也许真的不是幽求的弟子,所以才会有
    如此反应,但当小木很快冷静下来时,秦月夜又大吃了一惊!她不曾料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孩
    子,竟有这般自控能力!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不相符的冷静的小木,秦月夜心中忽然莫
    名一震,眼中有了奇异的光芒!
    小木见她神色有异,就要转过脸去,倏闻秦月夜“啊”地一声,失声道:“你……你父
    亲是谁?”
    她的神情怪异,声音略显颤抖,众皆不解,心道:“难道这小子有着极不一般的身世?”
    小木见秦月夜如此激动紧张,先是一惊,随即很快明白过来,她既然问起自己的父亲,
    定是因为她已猜知自己的身世!“难道父亲真的那般十恶不赦?以至于当外人想到他时,都
    会震惊至此?”
    小木心中堵堵的,颇不好受!但片刻沉默之后,他还是一字一字地道:“我——是——
    范——书——之——子!”
    他说得极慢,说话间,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他清楚地看到每一张脸上的神情在
    刹那间充满极度的惊愕!甚至,还有憎恶!在那一瞬间,小木终于明白“范书之子”这四个
    字意味着什么?
    ※※※
    当水与火相融,黑白与共存,日与月并升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而牧野栖在“若愚轩”所看到的情景,便如同水火共融、日月并升那般不可思议!
    “若愚轩”统辖黑白两路人马,两路人马各有一位总领!
    白道总领端木无非,年逾六旬,仪容威严,正气凛然,长发披散于比他人宽阔不少的双
    肩上,鼻翼拔挺,隐然有不世气概,一身白衣胜雪,更显其卓然不群!
    自端木无非以下设有“高山流水”四堂,高字堂堂主慎如是,年近四旬,形容清瘦,手
    持描佥纸扇,温文尔雅;山字堂堂主满斩,虬须如钢针,让人难以看清其年岁,腰阔膀粗,
    体壮如山;流字堂堂主文不秀,三擞清须,眼小如豆,却偏偏长了一只酒糟大鼻,鼻目相映
    成趣,让人一见,便忍不住发笑;水字堂堂主容笑儿,乃三旬妇人,容貌颇为出众。四大堂
    主皆是身着白色衣衫。
    而黑道自总领敖中正以下,皆是一身黑衫!而且无论是敖中正,还是他麾下“阴晴圆缺”
    四大堂主,皆是脸蒙黑巾,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真正面目,纵然如此,当牧野栖见到敖中正
    时,目光与对方一撞,心中莫名一惊,顿时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仿若寒冬时节一不留神坠
    入冰窖之中!那是一双阴寒深邃至极的眼睛!敖中正麾下的“阴睛圆缺”四堂主虽未以真面
    目示人,但他们身上却无一例外地散发出一股诡异阴森的气息,让人不由想到了血腥与死亡!
    他们给牧野栖的感觉,就如同他们衣衫的颜色——冷漠、神秘、肃杀!
    牧野栖不明白他们为何在面见师父天儒时,还不摘下蒙巾?难道在蒙巾之后,隐有不可
    告人的秘密?
    端木无非的浩然正气,敖中正的阴邪之气本是如水火般不可共存共融的,而此刻,他们
    却相安无事,以尊崇的目光望着天儒,听候天儒发出的任何号令!两道八堂的统领者一一向
    天儒禀报了所属事务后,天儒这才道:“昨日我收下了一名弟子,名为景止,我想让他先在
    白道流字堂内,文堂主,你可有异议?”
    文不秀如豆眼珠“咕溜溜”一转,随即道:“恭贺主公新得高徒,少主人能屈尊到我流
    字堂,文不秀是求之不得!”
    当天儒称牧野栖的名字为“景止”时,牧野栖心中猛地一震,但他很快意识到师父也许
    并不愿让太多的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当下他脸上的惊愕之情一闪而逝!
    但这一变化仍是未能逃过天儒的目光!眼见牧野栖很快恢复自然,若无其事地与文不秀
    见礼,天儒的眼中有了不易察觉的欣慰之色!
    他转向牧野栖道:“景止,从今日起,你便追随文堂主,你在堂中的身份与普通人毫无
    二致,在清楚堂规后若有违规之处,一样会身受惩治,你明白吗?”
    牧野栖恭声道:“弟子明白!”
    天儒道:“若堂中无事,每日申时末,你便来‘若愚轩’见我。”牧野栖再应一声。
    天儒缓缓地接道:“各堂弟子分为天、地、人三级,今日你还是人级弟子,为师希望一
    年后,你已是地级弟子!”
    不知为何,牧野栖忽觉心中热血沸腾,脱口道:“弟子自信一年后定已是天级弟子!”
    “若愚轩”内一片肃静,落针可闻!话刚说完,牧野栖心中便有些后悔,他飞快地看了
    师父一眼,却见师父的神色依旧清淡,难辨喜怒。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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