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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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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是那疼爱的心,怕女儿嫁得不好,因此高不成低不就,玉奴一十八岁上,未尝许人。”
“不想人大心活,玉奴自己与一男子有染起来,以至于山盟海誓,私定终身。”
“待家里知道,一是出于无奈,二是见了这个未来女婿,好生俊俏,听说又是富户公子,便转怒为喜,择下良辰,为二人完婚。”
“成婚那日,是华娘子亲手为女儿画的妆面——这些年不知怎的,她画过那些新娘子婚后多薄命,已经不太有人找她了,她却是个好强的人,觉得不甘心,于是特地要给女儿画,画得比画上的仙女还美,漂漂亮亮风风光光地去给那些背后说她不吉利的人看。”
“妆面画好了,真的是整个长安城最好看的新娘子。但从早上等到中午,中午等到下午,男方来迎亲的人还没到。”
“到了晚上,才有人来报信,说少爷因为太高兴,昨晚多吃了酒,一时跌伤了,不若改日再来迎亲吧。”
“华娘子面子上哪里挂得住,酒席也请了,消息也放出去了,又不能挨家挨户去解释新郎的粗疏大意,到了明天,街坊一传,还不知变成什么样子呢;加上玉奴自个也着急,于是一拍大腿,要丢份,宁可丢给亲家好了,于是雇了一顶四抬小轿,不来迎不是么?那我们自己送去,一为完成婚期,二为你们少爷冲喜,行了吧。”
“她想到这,想到那,就是没想起来夜里的山上有狼。”
“轿夫里有三个孬种,一个好汉,然而这不够救玉奴的命。”
“第二天人们在山上发现那个小名阿双的轿夫和玉奴的尸身,阿双只剩一副骨架和一颗头颅,玉奴则完好些,但肚腹被破开了,五脏吃得罄尽。”
“有老猎人说,狼最爱吃柔软无骨的内脏,这说明狼先吃的阿双,吃饱了,嘴就刁了,才给玉奴留个半全之尸。”
“早几年,就有家长里短的闲话,说阿双喜欢玉奴,不过连最八婆的老太也付之一笑,阿双那个丑样子,玉奴怎么可能看上他。”
“新郎家中来了人抚恤,说这样事情是没人想看到的,并送了香火银钱,按亡妻的礼数作了道场。华家虽然怨恨他们若早来迎亲,便不会有这事,但毕竟是自己主张要把女儿送去的,也只有打落门牙和血吞。”
“谁知,几个月后,有个风声传出来,当日,富家少爷才不是因为什么太高兴吃多了酒一时跌伤了,而是花了不知多少心思银钱的另一女子终于到手,正如胶似漆,日夜欢爱,哪里顾得上迎娶玉奴呢。”
“听说这个,华家上门理论,却只吃了闭门羹,华娘子大病一场,从此以后,再不碰新娘子,只给死人化妆。”
“过了几年,人们渐渐快把这事忘了的时候,一夜,那富家少爷路过此山,突听草丛里有人叫他。”
“看时,月牙眼睛,樱桃小口,柳叶如眉,桃花如面,穿一身大红的吉服,满脸喜庆甜蜜的笑意,就是天上的仙女,也没那么好看的。不是玉奴,却是谁?”
“‘你是人还是鬼?’初时,他还有些害怕,问道。”
“‘奴家并不曾死,阿双那个傻瓜替奴家喂了狼,奴家便躲起来了,这许多年,一直不忘与相公的恩爱,愿与相公再续前缘’,玉奴娇羞道,神态如娇花照水。”
“少爷想想,确实他没有亲见玉奴尸首,何况看见这美人儿,心中情欲撩动,也顾不了那么多,下马便要求欢。”
“‘相公,你喜欢奴家什么?’玉奴吃吃笑着,问他。”
“‘漂亮啊!全长安的女子摞起来,也不够给今天的你提鞋。’他答道,一边已经迫不及待去解她的大红嫁衣。”
“玉奴于是欢喜迎合,她的檀口香腮、粉颈酥胸似乎都没变,甚至还较以前更动人。调弄一会,少爷觉得差不多了,便用手去探她下体,看是否情意已浓。”
“没想到,一触之下,哪里是女子窄湿花底儿,简直像一口瓦瓮,极干涩而又空旷。”
“慌乱间,他抽出手来,却似乎有什么东西缠在手上。”
“玉奴看着他,巧笑倩兮,道:‘相公,你干吗把人家肠子掏出来啊?’”
“少爷闻言大骇,看时,果然手上绕得是半截肠子,粘粘答答地,腊白色,好像在水里泡久了似的。”
“再看玉奴,她依然笑着,妆面是长安城里最精致的新娘子,大红的嫁衣被展开铺在地上,在夜色里格外扎眼,白嫩的小腹上,渐渐显出一个洞来,好像水浸湿纸那样越来越大片,末了,变成一个大的裂口,却不流血,只见肚子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那半截腊白的肠子。”
“少爷看着,吓得面无人色,屎尿齐流。”
“‘奴家还是很漂亮啊,相公这就不喜欢奴家了?’玉奴小嘴一撅,娇嗔道。”
“少爷想跑,却哪里迈得动步,他眼看着胭脂一块块地从玉奴脸上陶片一样脱落下来,露出里面青色的枯肌与黄色的腐肉,整个脸就变得那样白一块青一块黄一块的。”
“只有那张嘴却还是樱桃般,红艳艳地一点,吐出的气息冰冷,让人觉得寒到骨头里,她说:‘相公既然跟我一样是皮囊,里面的东西也不用要了。’”
“……第二天,少爷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好像也被野狼扯过,肚子里空空如也,血流了一地,远看着好像件大红的嫁衣摊在地上。”
“再后来,单身的男子经过这座山时,常常可以看到一个新娘子打扮的女人,月牙眼,樱桃小嘴,擦着胭脂,穿一身的大红,一双小脚,悉悉索索地就从草地里跑过。”
“所以这山就叫新娘山。”
“又说到近世里来,这山离城虽近,因为有这些个邪性的传说,平时是人烟稀少的,唯有些打柴采药的不得已才去。”
青离听说到近世,心头不由一紧,今晚她没再听到下面那细微的悉悉索索,但因为知道鬼母的故事不完全是胡编臆造,感到比说古时更加骇异。
“就在半个月前,东城济世堂一个采药的童子为避雨,进了一个山洞。”
“他看见一个好生美貌的新娘子,好像戏文里那样穿着凤冠霞帔,满身的珍珠翡翠,一动也不动地,在那里坐着。”
“他突然想到这山里的传说,害怕起来,趁是白天,偷偷溜走了。”
“采罢药,他在山上过了一夜。第二天下来,又经过这洞。”
“他一下子看到,昨天那新娘子坐在洞口,浑身水淋淋的。”
“因为这时是大中午的,他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前去看看。”
“稍微近了些,他看新娘子皮肤白嫩,眉眼如画,便放了心,上去问,你是谁家的新人?”
“叫了几声,新娘子不应他,他伸手望鼻子下面探去,不由吓得‘妈呀’一声,药篓子也不要了,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
“原来那女子早没气了,浑身冰冷冰冷的。”
“这一个早没气了的女子,一晚上的功夫,从洞里跑到洞口了。”
“现在这童子逢人还说,造化大,多亏赶上正午,阳气盛,尸鬼都不能动弹了,不然……”
“不然”后面的内容被生生砍断了,因为墙角的蜡烛灭了一只,是自然燃尽的,但按规矩也不能再讲任何话。
于是众人意犹未尽地起身,跟昨晚一样被小二带回去。
青离脑中不可避免地萦绕着今晚的内容,但这些似乎跟女子的失踪案没那么容易扯上关系,因此她还是决定,明天跟云舒天翔继续去查那荒宅。
六十五章 十三具尸骨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俗语,见于《三国演义》——
“你们查案,若推于鬼神,那便无案可破。所以,若锁眼中当真看到另一只眼睛,只能相信,是人的眼睛。”青离道。
“是极。很可能是有人被囚禁,听到声响,自然往外看。”云舒一边应着,一边用利斧劈那铜锁,发出巨大的响声。这是在那城西北郊的荒宅的一楼,昨日他们限于时间,只检查了十余间房,因为始终觉得有不对之处,今日继续来勘探。
“三楼十二间房全查过了,都是空房。”天翔提着斧子从楼梯处下来,道。
青离突然觉得,他俩要是去做响马,似乎也挺合适……
“是么?二楼昨日你六间我五间,也都查过,现在这却是最后一间了。”云舒答道,手上用力,卡锵一声,这间房也终于开了。
“又是空的”,他擦擦汗,语气里略有一丝失望。
然而迅即他眼睛又亮起来,大声喊他哥道,“来看看这间,是不是有不一样?”
青离亦已经发现,这间比那些更空一些——甚至缺少那些厚厚的浮尘与墙角的蜘蛛网!
三人一下来了精神,入内细看,地上四个白迹,按常识说应该是床脚的印子;梁上灰蒙蒙的,却有一道干净得很,不知是何缘故;另外,房内几处铜钱大小的淡红痕迹,有可能是经过擦拭但未完全处理干净的血痕。
“苍蝇!”这时青离听到空中嗡的一声,率先叫出来。
若是有个外行的,听到这声肯定会奇怪,晚春时间,出现个把苍蝇,有什么好惊讶的。
然而对他们三个来说,这苍蝇不啻于指路的仙人。
在苍蝇落下的一个土堆里面,他们挖出了一个年轻女子,女子穿着精美,面容惊恐,眼球鼓出,舌头外吐,脖子上一道青紫勒痕,看来是死于勒杀,皮肉尚有弹性,亡故应不超过两三日。
“可恶!”天翔低声骂了句,因为这已经是他们来到长安的时间范围内了,居然还有凶案发生。
三人又细查女子身上,有些细碎瘀伤,都不致命,大概是挣扎时所留,喉咙中有所伤损,可能是被人灌过哑药,不能发声,并且,不出所料的,女子已是妇人。
天翔云舒此次前来跟本地官方是打过招呼的,既然已经查到了确凿的线索,便很快前去长安的衙门搬来了人。
最后,在茂盛的荒草下面,起出一十三具尸骨,经仵作分辨,死者俱为年轻女子,最早的几具已完全是骨骸,死亡时间当有四五年了,余下的两三年的也有,近一年内去世的也有,新亡故的,面目还能辨认,与衙门里留存的走失人口图影一对比,果然都相符,看来确实是那几年悬而未决之案的受害者了。
这一忙活,整整是一天。直到二更,天翔云舒看看太晚,交待衙役们不要将消息声张出去,以免引起恐慌,然后封锁了现场,留几人值守,余者各自回家歇息,而他们跟青离三个,也先回三绝楼。
‘
“昨夜我看月亮毛成那样就知道今儿要下大雨,快着些!”天翔打马道,此时风已很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三人刚进了客栈大门,黄豆大的雨点便砸下来,顷刻连成一片水帘,又连成水天水地,一道道惊蛇划开漆黑的天幕,将一个五月的深夜映得阵阵惨白——这简直是几十年不见的一场大雷雨。
青离回到三楼房间,发现走时窗户没锁好,此时已哗哗漫进水来,慌忙冲去关,到窗前,却是猝不及防一个大闪,晃得她哎呀一声。
半个天空的白光里,她心下好生一惊:仿佛看到下面路上一个人跑过去,那人足有一丈二高,简直像个庙里供奉的金刚。但想细看时,闪电已经过去,四下陷入一片黑沉,战车一般的雷声隆隆驾到,震荡着人的耳膜与内心。
待她回过神来,身上已被雨泼得透湿,忙掩上窗抽身回来,换了衣裳,又抱怨两句这鬼天气——刚才也许是她眼花了,从初更起就狂风大作,有常识的人不会这时还出门,出门也至少带把伞吧。
狂雷暴雨,本来骇人,偏生前两日听的鬼故事又忍不住往脑袋里钻,青离在床上翻腾几遍,睡不着,倒出了一身冷汗,索性起来,去找云舒他们讲谈案子。
起初还担心他们睡了,没想到,过去一看,已经讨论得热火朝天。
“我想,这案子是否与三绝楼有甚关系?”云舒道。
“怎讲?”
“我们第一天听的,荒宅闹妖闹鬼,是不是就是担心有人靠近那里,故意放出来的风?”
“‘子不语’的故事自街谈巷议四面八方搜罗,每日不同,难道你说个个案子都跟三绝楼有关?”天翔道。
“唔,也对。”云舒被这反驳说服,一时重新陷入苦想。
“你们记不记得皮南?”青离突然插话道,“那晚我不小心撞了的那个。”
二人点头,那长相的人,见过很难不记得的。
“我觉得此案应从他入手。”青离又说。
“为何?”二人异口同声。
“今日在那宅中,我好像闻到一丝幽莲般的香味,当时觉得似曾相识,刚才才想起来,正是那皮南身上薰用的——此案凶犯就不是他,十有八九也怕与他有关。”
双子对视一下,眼中放出光芒来,这无疑是条极重要的线索。
“正是!他也是楼中客人,明早找小二拿名录一查,不愁找不到人。”天翔笑道。
这时,门上响起三声轻叩,一个清亮中正的声音传入,“沈公子可是住这里的?”
云舒一脸写了“这时节地方,会是谁来?”几个大字,前去开了门。
门口立的是个女子,二十五六模样,身材高挑,素颜未妆,剑眉星目,飒爽夺人,一把青丝斜挽着,衣着上却似乎是个书童打扮。
青离看云舒脸上笑意慢慢从诧异中漾出来,后来竟极是惊喜,喊出一声,“霜姐姐!?真的是你?”
奥,可不是,这就是那天唱书童博得满堂彩的戏子么。
“这雨将我困住了,闲来翻看客人名册,居然还真的是你们!”,霜官眼中也闪动光芒,伸手拉过云舒来细看,合不拢嘴地道,“是云舒吧,还是天翔?一晃长这么大了,天哪,天哪……那时跑来后台,我还能托着胳肢窝把你们举起来呢……”
青离听着好笑,其实她比他们也大不了五六岁,但那时中间正隔着孩子到大人关键的几年,她又生得高,所以倒像是两代人似的。
云舒颇为亲热地将她迎进来,天翔也赶忙看茶送水的,一脸真诚的高兴——青离似乎觉得,他脸上总是挂着笑,但这时才是真正的高兴。
三人寒暄起来,一时间竟仿佛回到过去的世界,把青离给晾在一边,而且大说大笑,多有狎近越礼之处。
不过青离并不恼,她能理解这种感情。
就算在十年前,他们大概也不曾这等亲密,而现在,他们不是在拥抱霜官,而是在拥抱那一去不返的美好时光。
何况,就像老子说的,失道而后德……失义而后礼。礼数的产生正是为了抑制成人心中的淫邪,而他们现在这样,反而是因为感情停留在孩子那时的阶段,纯洁不染,何用礼数约束?
‘
暴雨来得急去得也迅,到天蒙蒙亮,外头雷止电息,霜官终结了永昌侯家厨娘养的一只大黑狗哪一胎生了几只小狗的话题,起身告辞。
天翔云舒送到门口,一句“慢走”没说出口,外头忽然传来极恐怖一声尖叫:杀人啦!!——
六十六章 复仇的尸体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俗语,见于《三国演义》——
沈家兄弟、青离,连本来要走的霜官一起跑向声音传来之处,顾不得积水溅起来湿了衣襟。
长安数代古都,道路都方正平直,一目了然,老远地,青离就看到几个路人围着一颗大树,议论纷纷,树上本来槐花开得正盛,被昨夜风雨一催,落得遍地残白,那残白中有一抹大红,似乎是个女子,坐在树下,而女子脚前,匍匐一人,遥见是一身暗紫。
待跑近了,仔细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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