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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你为遇见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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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么叫板一样往前走了一段,有屋檐可避就避一避。
视线所能掌握的整个世界不过方圆两米,此外一片混沌,天色昏黄。
在这种阴暗时刻,不知道怎么清算起自己的前半生,只觉得回忆中俯拾的尽是不得志,宿命的灰败,我一面灰暗一面想,给我这样一个放任自怜的机会,老天它果真待我不错
某个商铺前,有行动不便的老乞丐,面前有零星的几个硬币,我过去蹲下来,跟他商量,“大爷,我要坐车,我给你五块,你找我三块好不好?”
他抬头看淋得落汤猫一样的我,哆哆嗦嗦还没说一个字,身后传来刹车声,开关门声,接着有人远远喊一声:“庄凝!”
我想大概是听错了,不理会,大爷说话了“小姑娘,是叫你的吧。”
我说,“不是。”
话音未落,来人已几步走到身后,我一转头,鼻尖差点蹭到他的长裤,我往上看,很眩晕。
眼前的青年身材修长,头发上湿漉漉一层水珠,他一手拎我的胳膊,没使多大劲就把拽起来,“至于么,庄凝?”
******
出租车后座上,齐享用手抹抹脸上的雨水,一言不发。
我拈着自己的领口,不让它黏在身上,“你怎么来的?”
“骆婷打电话给我,问我认不认识庄凝,说你迷路钱包也没带,拜托我来救你。”
“……是我打给她的。”
师傅在驾驶座上接道,“你不晓得,我载着他沿地铁口找了你好几条街呢,啧啧,小姑娘你好福气。”
我嘀咕,“谢谢你哦。”
“为什么不打给我?”
你号码被我删除了,大哥。
“我找得到,雨一停我就找得到,我方向感挺好的。”
他看着我,顿一顿说,“逞能吧你就,冷吗?”
我摇头。
“麻烦你师傅,原路回去。”
“哎哎,别回家,我得等曾小妹。”我剔去比较成人的部分,把事情简单说一遍。
齐享听完,也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点点头,“我更好奇,你是怎么迷路的。”
“……不要你管——我们去哪?”
“找个地方。”他拎拎我肩头湿透的衣料,“弄干它。”
“1403”齐享看着手里的房间钥匙牌,一边伸手按下电梯按键。
我往门后退,“不用了吧,我找间麦当劳就可以。”
“别任性,会感冒的。”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然后叹口气。
“如果你不放心。”他把钥匙递给我,“你自己进去,我在大厅等你。”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过意不去了,他出来时没带伞,也淋了雨,要他坐在这里等我几个小时,是太过分了。
“我没不放心。”
“那就好。”他就没再多说。
我们在电梯里的时候我问,“没见你去前台,你哪来的钥匙。”
“这里是Z银行下属的酒店。”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无奈的笑一笑,“庄凝,你一定要这么随时随地强调,你对我一无所知。”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洗手间有烘干机,夏天的衣服烘起来挺快,我洗头洗澡穿戴好,前后不过半小时,我拧开门锁,它咔达一声响,特别明显。
我讪讪地走出来,齐享却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起身时对我说,“写字台上有药和热水,我刚下去买的,你吃半片,预防感冒。”
我突然有点感动,这个男人看起来特别自我,原来也可以细心而妥贴。
结果我为了缓解这点不上不下的情绪,就做了一件蠢事——我想开个玩笑,可话一说出来就变了,句尾一个升调,莫名其妙的听上去就充满疑心和戒备:
“这药没问题吧?”
齐享在卫生间门口停下来,“你什么意思?”
的确,这可能会联想到,心怀叵测的男子,对单身女性下 药图谋不轨这类社会新闻。
这回他是真的有点恼了的样子,“庄凝,你是不是有被 害 妄 想 症?”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讪讪地说。
“我管你什么意思。”他冷淡地说,“你爱吃不吃。”
然后他就把门给带上了。
我悻悻的吃完药,开电视看,一边担心一会出来个裸男。
那倒是没有,他衣冠整齐地从洗手间出来,不理我,把控制器拿过去换台。
我昨晚就没睡好,又折腾了一番,现在躺在那儿,就抑制不住的犯困。在睡意袭来束手就擒前还迷糊问了一声,“几点了。”
没听见他的回答,我就睡着了。
爱无葬身之地(之七)
我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无缘如此的安宁,沉稳,香甜与松软,睡眠近期一直是浮皮潦草不挡风雨的简易房,此刻却成了我一个人的温柔乡。
将醒未醒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听,室内很安静,唯一的声音,是空调换风时,那一阵极轻微的嘤嘤嗡嗡。我额上有微微的暖意,眯起眼睛来看,两面厚重布帘之间,一线亮烈的金色正抵到眼前,我稍稍偏头,它又消失了。
房间没开灯,满目柔和的暗,不彻底,恰到好处的让人昏昏欲睡。
齐享靠在另一张床上看电视,画面上人物表情丰富,却缺了声音,嘴巴一张一合却徒劳无用,十分滑稽。
“看得懂吗?这样。”我问,一边摸手机,举到眼前看,四点刚过。
他头也不转,把音量调高,“没事,回头我买张碟再看一遍好了。”
“好看啊?”
“还不错。”
电视里传来女性的尖叫,我拧眉,把毯子蹬掉起身去卫生间,经过时仔细看了一下,是一部很精彩的老推理片,配音的,没字幕,难为他坚持到现在。
我转头看看,齐享看的挺投入,我停下来,神情真诚地点着屏幕说,“我告诉你哦,凶 手就是这个记者。”
他靠那儿横我一眼,我笑眯眯地进了洗手间。
我坐在抽手马桶盖上把自己检查了一遍,彻底踏实下来,的确,我醒的时候身上除了多一层薄毯,连睡姿都没变过,我一边捋自己的头发,想,这个男的,大概,也没有那么
恶劣。
正这么想呢他在外头敲门
干吗”
“你手机响了,小姐。”
“……”把门拧开,我的手机在眼前晃,齐享撑着门框,颇不耐烦的模样。
“多谢。”我看他这样样子立刻也没好声气了,接过来一看,是曾妹妹的。
摁了接听键,我噼里啪啦地说,“唷你还知道打给我啊,甜蜜死了是吧?我早没等你了,我早回去了……”
她打断我,“姐姐,我难受死了,呜呜。”
我怔住,“怎么啦?”
她使劲抽鼻子,说话有点大舌头,“我头,头昏。”
“你喝醉了?”哎呀这个不省心的小丫头。
“不是……”
我等着她说。
“我,我吃了一点,一点……”她吞吐又含糊。
我屏息静气,已经觉得有点不对,“你吃了什么?”
“呃……”她那边听上去要吐。
“不许吐,要吐给我说完了再吐!你吃了什么!”我疾言厉色,那头的曾妹妹是看不见,齐享倒是站住了,回头看我。
“一点,一点,药。”最后一个字她说的气若游丝。
“我靠。”我没意识到我在说粗口,“什么药,你在哪?”
“我在,呜呜,我在……”她在那边发抖,哭,“姐姐,你不要告诉我妈。”
我拿着手机,嘴唇都哆嗦了,此刻非常非常后悔,我没拦着她。
一只手从手里把手机接过去,我抬头,齐享扶着我的肩,示意我镇定一点。
“没事,你现在,集中注意力,告诉我你在哪里?……好的我知道……你听清楚,待在那里不要动,多喝水,把门锁紧,在我们到之前不要给任何人开门,有什么情况就打庄凝电话,明白了没有?很好,乖女孩。”他切断通过,把话机塞回我手中,拍拍我,然后他去给前台打电话叫车。
而我站在那里看着他,慢慢的,冷静回流到身上。
………………
我们在一间叫“ do it”的酒吧的女厕里找到曾妹妹,为了不让齐享像个变态,我让他站我身后,我一敲门,小姑娘就在里面歇斯底里叫“滚开,你滚开!”
“是我,快开门。”
我听见她慌乱的开锁声,大概十秒后她把门打开,上来就抱着我,“呜呜,姐姐,我吓死了。”
我拍她,看她也没有大碍了,“走吧,先走。”
正在这时候绿毛怪从旁边的包厢推门出来,看见了我们原地绕个圈就要回去。
我一叠声地喊,“哎呀,就是他就是他。”
绿毛怪溜的更快,却还迟了一步,他拧包厢门的手被齐享按住,后者微微地笑,神情跟平时略有不同,厉害又戏谑,“还有事请教你呢,你跑这么快,怎么办?”
“干吗?”男孩凶起来,“你谁……哎呀!”
齐享隔空,把外套扔过来,“出去等我。”
爱无葬身之地(之八)
里面那样的环境,外面倒是清冷的一条小街,有枝繁叶茂的古树,曾妹妹坐在门口的阶梯上,看样子又要呕,我拍她的后背,她又什么都呕不出来。
“现在好点。”她说,“开始我心跳好快,还使劲流汗。”
我没好气地接道,“你活该。”
她抱着头默了一会,“姐姐,我要喝牛奶。”
“给你喝云南白药,好不好?”我话是这么说。人还是遛到对面便利店买了几盒饮料。把吸管插好递给曾妹妹的时候,身后门一声响,齐享下台阶向我们走过来。
“哎。”我扔给他一瓶水,“挺快的啊。”
“你以为呢。”
“下手不太重吧?我可不想摊上刑事案。”
曾妹妹也回头朝他眼巴巴看。
他拧开瓶盖,“没来得及。”
“嗯,溜了?”
“没动手他就说了安非他命,剂量也很小,问题不大。”
这外名词我有点耳熟,“是什么东西?”
“没听过?加个前缀你肯定听过,甲基安非他命,俗称 冰 毒。”他看着我大惊失色的脸,“当然这个不是,这是普通药用的,很多西药里有,你没准都吃过。”
“这种药不应该严格管制吗,他哪儿来的?”
曾妹妹弱弱的接道,“他家有一间小制药厂。”
齐享点点头,“最新研制的一种减肥胶囊,其中就有这个成分。”
“……还真会利用资源啊”我说,“这叫什么事儿,受不了,差点吓出毛病来,嗑 药 啊,贩 毒 啊,我想这要是碰上团伙,妹妹,我还没嫁人呢,我冤不?”
“冤。”她乖乖附和。
我很满意,结果她又加一句,“齐哥哥,你听见了哦,姐姐说她还没嫁人。”
齐享莞尔,不说话。
“曾妹妹,你又精神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她赶紧摆手,“我头晕。要吐了,要吐了。”
曾妹妹也没说假话,她事是没大事了,但一路上小脸还是煞白。
我们商量的结果,还是体恤一下为人母的脆弱和善感,暂不放她回去吓她娘。于是齐享打电话去曾家,说他接到我们,顺道请吃饭。
什么也没吃成。曾妹妹闻到食物就反胃,我们只能一人一杯果汁,在马路上慢慢晃。
“是不是上海高档太多,把风都挡住了。”我用手扇风,没话找话
齐享顿了顿,“想家了?”
“哪有,我从小都没怎么出过陵城,离开一趟,不知道多高兴。”我转头对他说,“你喜欢那里吗?”
“喜不喜欢谈不上。”他想了想,道:“确切的说,是没有选择的偏爱。”
“我一点都不爱。”我不知跟谁赌气似的,“我巴不得离它远远的。”
齐享还说接话,曾妹妹哀怨地说,“讲国语啦,听不懂。”
我才发现我们在说陵城的方言,那个城市安安静静地模样浮现于我眼前,晨曦,薄暮,陵河水,家和每天要走的路。这些景色怎么得罪我了?我和它之间,不知道辜负了谁,我替它又替自己委屈。
街边有西餐厅,落地玻璃,白沙发里青年帮女伴切牛排,递还给她,温存缱绻的笑,眉清目秀,我看了一眼,曾妹妹在旁边说,“哇,好温柔喔。”
“呵呵。”
“姐姐你饿吗?”
“还好。”
“那我们等一下再去吃饭?”
“好。”
我配合她一问一答。我甚至感觉着自己嘴唇的开合,一个一个字挤压出来,形状饱满却缺乏生命的。我的思绪似乎刚在某个片段上打了个滑,到现在还没能站起来。
我还听着他们俩的对话。前者是调皮的,后者是调侃的。
“齐哥哥,你真的请客,那我不客气了。”
“你庄姐姐今天省了我一张碟,是的,你可千万别客气。”
我听,但我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直到路口我还在愣神,绿灯亮起来,身边都没有人了,我低声说,“我认识的一个人,他也……”
他也那么温柔又怎么样,他喜欢上了别人了,班上的女孩子,卓和说,他们在一起半年了。
我以为多少镇压下去的疼 痛,顷刻之间,猛烈发作。
你一定也偶尔经历过这样的时候,神经仿佛骤然被切断,你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在做什么,过后曾妹妹说,她当时已经走到对面,一回头发现我还站在原地。
她接着说,你像是鬼上身一样,就那么突然一下,眼神都散了。
她隔着一条车流困惑地看着我,接着又看齐享回转身,顿了两秒,然后他走回去,拉住我的手,俯身对我说了几个字。
姐姐,你就像个小孩子——她是这么描述的——乖乖地被齐哥哥牵着过来,我都傻了,他到底说了什么啊。
去去,人那么多,我哪听得清。
我当然没讲实话,真的,是没好意思讲。
当时人潮汹涌,车很多,他的声音却很清楚。
他说,抓紧我。
我清醒的很快,在路中间纠缠太不好看,一到对面我就挣开来“谢谢齐师兄。”
曾妹妹笑眯眯的看我,大概在想这个姐姐真是虚伪啊。
齐享也没有难堪的神色,“不客气。”
“你们当我不存在,真的。”曾妹妹说,一点都不像刚磕了药的样子。可精明了。
我挽过她走在前面,“不要胡说八道。”
“我没有啊。”她不满道,“姐姐,你看我有什么都告诉你。”
她这么一讲我倒想起来了,“对了,你跟他,你们有没有……”
曾妹妹摇头,说绿毛怪同学上来亲她,让她吃那个药片,说一会儿更high,结果就把她给hign洗手间去了,后面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她丝毫不避讳齐享,声音不低,我松口气,又觉得脸红。
“其实我还挺喜欢他的。”她老气横秋地叹息,“但是他太过分了,他不爱我,他光爱我的身体。”
我不知道首先该去捂她的嘴还是捂齐享的耳朵,“小姐,你克制一点。”
“哼。”
我犹豫一下,决定还是讨厌一回,做个说教者,“有些事吧,还是跟自己爱的人分享,才美妙。”
她嘀咕,突然问,“那你是跟自己爱的人不?”
我这厢还在酝酿十年树木百年育人,突然被她这么一打岔,“呃?”
“你的初吻啊?”小姑娘眨眨眼睛,对我使个眼色。
当事人就在旁边,她存心的。这个自我的小女孩肯浪费时间,做一回配角来成全人,我应该很感激,但是此时我只非常尴尬和为难。转头看着齐享,他也注视着我。
“哦。那个啊,只是意外,真的。”
谁也不要说谁 20091028 21:35
爱无葬身之地(之九)
我盘腿坐在床上看深夜肥皂剧,晃悠着控制器,一边神思昏昏地托着腮打呵欠,电视上卷舌头的人鱼小姐守着满桌泡菜抒情,哎呀中国哪有我们这样好喝的酱汤啊。〃
再侧耳听听外面的动静,我想,嗯,应该是睡了。
我就爬下床,拿着换洗内衣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出去,走廊上没亮灯,上了清漆的地板横陈于月色里泛冷光。楼下热带鱼缸的氧泵正在工作,静夜中有流水声,气泡圆润又规则的破裂声,除此之外,会发出响动的,只有在下。
警报解除。
我踮着脚往浴室走,琢磨,我紧张什么呀我到底紧张什么呀。齐享他也没表现出不愉快对不对?当然他也没表现出愉快。
废话,换你你能愉快么。
我又没说错话,当然当人家面那么讲,那还能让我怎么回答,是啊是啊,初吻是跟自己爱的人啊,像话
?你傻嘛,你不会岔开话题?
我也想趁机撇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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