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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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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对得起他?我又能活多久?还有谁会来救我……。”想到小公子的手段,沈璧君再也不想别的,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扶着她的人,也纵身跳入了那万丈绝壑中。奇怪的是,在她临死的时候,竟没有想到连城璧。她也不想想自己死了后,连城璧会怎么样?难道连城璧就不会为她悲伤?小公子站在峭壁边,垂首望着那迷漫在绝壑中的沼气和毒瘴,面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拾起一块很大的石头,抛了下去。又过了很久,才听到下面传上来“卟通”一响。小公子面上这才露一丝微笑。她笑得仍然是那么天真,那么可爱,就像是个小孩子……死,有时的确也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沈璧君居然还是没有死。她跳下来的时候,很快就晕了过去,并没有觉得痛苦。她醒来时才痛苦。绝壑下,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沼泽,没有树木、没有花草、没有生命!有的只是湿泥、臭水和迷雾般的沼气,沈璧君整个人都已被浸入泥水中。但她却没有沉下去,因为这沼泽简直就像是一大盆浆糊,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了下来却没有摔死。最奇怪的是,她整个人泡在这种湿泥臭水中,非但一点也不难受,反而觉得很舒服,就连足踝上的伤口都似已不疼了。这沼泽中的泥水竟似有种神奇的力量。能减轻人的痛苦。沈璧君惊异里,忽然想起了萧十一郎对她说的故事!“我曾经看到过一匹狼,被山猫咬得重伤之后,竟跃入一个沼泽中去,那时我还以为它是在找自己的坟墓,谁知它在那沼泽中躺了两天,反而活了,原来它早已知道有许多种药草是腐烂在那沼泽里,能治好它的伤势;它早已知道该如何照顾自己。”沈璧君的心跳了起来。她耳旁似又响起了萧十一郎那低沉的语声,在慢慢地告诉她:“其实人也和野兽一样,若没有别人照顾,就只好自己照顾自己了……”难道这沼泽就是那匹狼逃来治伤的地方?这沼泽既能治好那狼的伤,是否也能治好萧十一郎的伤?虽然这里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穷山绝壑,虽然四面都瞧不到一样有生命之物,虽然她的人还浸在又脏又臭的泥水中,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下去?虽然她就算能活下去,也未必能走出这绝壑,但沈璧君这一生中从来也没有如此开心、如此兴奋过。因为她知道萧十一郎必定也还没有死!她本来几乎已忍不住要大声呼唤起来,但一想到小公子可能还在上面听着,就只有闭住了嘴。她只有在心里呼唤着:“萧十一郎。萧十一郎,你在哪里?”只要还能看到萧十一郧,所有的牺牲都值得,所有的痛苦也都能忍受了。她挣扎着,划动手脚,想将头抬高些。她确信萧十一郎必定也在附近,她希望能看到他。只要能看到他,她就不会再觉得寂寞、绝望、无助……。谁知她不动还好些,这一动她身子反而更向下沉陷。泥沼浓而粘。表面有种张力,所以她虽然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也并没有完全陷入泥沼中。现在她一挣扎,泥沼中就仿佛有种可怕的力量在将她往下拖,她挣扎得越厉害,陷落得越快忽然间,她全身都已陷入泥沼中,呼吸也立刻困难起来,浓而粘的泥水就像是一双魔手,已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只要再往下陷落一两寸,口鼻就要陷入泥沼中。现在她就算还想呼喊,也喊不出声音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只知道那最多也只是片刻间的事了。她本已决心想死的,现在却全心全意的希望能再多活片刻。若能再多活片刻,说不定就能再见萧十—郎一面。“但见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知道并没有害死他,只要他还能好好地活下去,我就算立刻死,也死得心安了。我能平平静静、问心无愧地死在这里,上天已算对我不薄,我还求什么?”到现在,她才想起连城璧。但她知道连城璧一定会照顾自己的,有没有她,连城璧都会同样活下去,而且活得很光荣,活得很好。她当然也想到了腹中的孩子。大多灵敏的女人都会将孩子看得比自己还重要,这是母住,也正是女性的荣光,人类的生命也正因为这缘故才能永远延续。但孩子若还没有出世,就完全不同了。女人对自己还没有出世的孩予,绝不会有很深的感情、很大的爱心。因为这时她的母性还未完全被引发。这是人性。母性是完美的,至高无上的,完全不自私、不计利害、不顾一切、也绝不要求任何代价。但人性却是有弱点的。沈璧君闭上了眼睛……一个人若真能安安心,平平静静地死,有时的确比活着还幸运,这世界上,真能死而无憾的人并不多。沈璧君也并不是不想活了,只不过她知道已没法子再活下去。这是绝地,她已陷入绝境,完全绝望。但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是萧十一郎的声音。这声音竟似就在她的耳畔,沈璧君狂喜着,忍不住想扭过头去瞧他一眼。但萧十一郎已接着道:“你千万不要转又来看我,尽量将自己放松,全身都放松,就好像你现在正在—张最舒服的床上,躺在你母亲的怀里,完全无忧无虑,什么都不要去想,绝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声音中仿佛有股奇异的力量,能令人完全安定下来,完全信任他。沈璧君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能说话么?”萧十一郎道:“要说得很轻、很慢,我能听到的。”这声音更近了。沈璧君道:“我可以不动,也可以放松自己,但却没法子不想。”萧十一郎道:“想什么?”一沈璧君道,“我想假如我们动一动就会陷下去,岂非要永远被困死在这里?你难道也想不出法子脱身?”萧十一郎道:“自然是有法子的。”沈璧君柔声道:“只要你有法子能脱身,我就安心了,我无论怎么样都没关系。”她这句话还未说完,就瞧见了萧十一郎那双发亮的眼睛。这本是双倔强而冷酷的眼睛,有时虽然也会带着些调皮的神色,带着些讥诮的笑意,却从来没有露出过任何一种情感。现在这双眼睛里却充满了喜悦、欣慰、感激……沈璧君的脸红了。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瞧见萧十一郎,所以她才情不自禁吐露了真情,若是已瞧见他,她只怕就不会有这种勇气。但现在萧十一郎距离她这么近。她几乎已能感觉到萧十一郎的呼吸。萧十一郎已避开了她的目光,道:“你本来看不到我的,现在却看到了,是不是?”沈璧君道:“嗯!”萧十一郎道:“我一直都没有动过,否则早已沉下去了,我既没有动,又怎会移动是这里来了呢?”沈璧君自然不知道原因。萧十一郎道:“这泥沼看起来是死的,其实却一直在流动着,只不过流动得很慢、很慢,所以我们才感觉不出。”他接着说道:“就因为我完全没有动,所以才会随着泥沼的流动漂了过来。若是一挣扎,就只会往下陷落,所以你才一直停留在这里。”沈璧君没有说话,但她的心里在暗自庆幸:“若是我也没有挣扎,也随着泥沼在往前流动,我现在怎会看到你?”萧十一郎道:“前面不远,就是陆地,只要我们能忍耐到那里,就得救了……那也用不着多久,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是不是?”他目光不由自主转了过来,凝注着沈璧君的眼睛。沈璧君也不由自主凝注着他的眼睛,她还是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睛却仿佛在说:“为了你,我一定能做到的。”从眼睛里说出的话,也正是自心底发出的声音,这种声音眼睛既瞧不见,耳朵更无法听到。能听到这种声音的人不多。这种声音是用“心”来听的。萧十一郎却听到了。过了很久很久,沈璧君才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知道我错了。”萧十一郎道:“什么事错了?”沈璧君道:“我本来以为天道不公,常常会故意作贱世人,现在才知道,老天毕竟是有眼睛的。”萧十一郎缓缓道:“不错,所以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忘记天上有双眼睛随时随地都在瞧着你。”没有声音,没有动静,没有生命,天地间一切仿佛都是死的。泥沼也是死的,谁也感觉不出它在流动。“它真能将我们带到陆地上去么?”沈璧君并没有问,也不着急。她的心很平静,此时,此刻,此情,此境,她仿佛就已满足!是死?是活?她似已完全不放在心上。她只怕萧十一郎这双发亮的眼睛看透她的心。她只怕萧十一郎感觉出她的心越跳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她一定要找些话来说。但说什么呢?萧十一郎忽然道:“你可知道这次是谁救了我们?”沈璧君道:“自然是……是你。”她忽然发觉萧十一郎的呼吸也很急促。她的心更慌了。萧十—郎道:“不是我。”沈璧君道:“不是你?是谁?”萧十一郎道:“是狼。”只在这一瞬间,他目光仿佛是瞧着很远的地方,缓缓接着道:“我第一次到这里来,就是狼带我来的。”沈璧君道:“我听你说过那故事。”萧十一郎道:“是狼告诉我,这泥沼中有种神奇的力量可以治疗人的伤势,是狼教我会如何求生,如何忍耐。沈璧君轻叹道:“要学会这两个字,只怕很不容易。萧十一郎道:“但一个人若要活下去,就得忍耐……忍受孤独,忍受寂寞,忍受轻视,忍受痛苦,只有从忍耐中去寻得快乐。”沈璧君沉默了很久,柔声道:“你好像从狼那里学会了很多事。”萧十一郎道:“不错,所以我有时非但觉得狼比人懂得多,也比人更值得尊敬。”沈璧君道:“尊敬?”萧十一郎道:“狼是世上最孤独的动物,为了求生,有时虽然会结伴去寻找食物,但吃饱之后,就立刻又分散了。”沈璧君道:“你难道就因为它们喜欢孤独,才尊敬它们?”萧十一郎道:“就因为它们比人能忍受孤独,所以它们也比人忠实。”沈璧君道:“忠实?”用“忠实”两字来形容狼,她实在闻所末闻。萧十一郎道:“只有狼才是世上最忠实的配偶,一夫一妻,活着时从不分离,公狼若死了,母狼宁可孤独至死,也不会另寻伴侣,母狼若死了,公狼也绝不会另结新欢。”他目中又露出那种尖锐的讥诮之意,道:“但人呢?世上有几个忠于自己妻子的丈夫?抛弃发妻的比比皆是,有了三妻四妾,还沽沽自喜,认为自己了不起。女人固然好些,但也好不了多少,因而出现一个能为丈夫守节的寡妇,就要大肆宣扬,却不知每条母狼都有资格立个贞节牌坊的。”沈璧君不说话了。萧十一郎又道:“世上最亲密的,莫过于夫妻,若对自己的配偶都不忠实,对别人更不必说了,你说狼是不是比人忠实得多?”沈璧君又沉默了很久,忽然道:“但狼有时会吃狼的。”萧十一郎道:“人呢?人难道就不吃人么?”他冷冷接着道:“何况,狼只在饥饿难耐,万不得已时,才会吃自己的同类,但人吃得很饱时,也会自相残杀。”沈璧君叹了口气,道:“你对狼的确知道得很多,但对人却知道得太少了。”萧十一郎道:“哦?”沈璧君道:“人也有忠实的,也有可爱的,而且善良的人永远比恶人多,只要你去接近他们,就会发现每个人都有他可爱的一面,并非像你想象中那么可恶。”萧十一郎也不说话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些话。难道他也和沈璧君一样,生怕被人看破他的心事,所以故意找些话来说?难道他想用这些话警戒自己?沈璧君道:“你为什么只喜欢说狼?为什么不说说你自己?”萧十一郎道:“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沈璧君道:“譬如说,你为什么会叫萧十一郎?难道你还有十个哥哥姐姐?”萧十一郎道:“嗯。”沈璧君道:“这么说,你岂非一点也不孤独?”萧十一郎道:“嗯。”沈璧君道:“你的兄弟奶妹们呢?都在哪里?”萧十一郎道:“死了,全都死了!”他目中忽又充满了悲愤恶毒之意,无论谁瞧见他这种眼色,都可想象出他必有一段悲惨的往事。沈璧君只觉心里一阵刺痛——在这一刹那间,她忽然觉得萧十一郎还是个孩子,一个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孩子,需要人爱护,需要人照顾……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泥沼果然是在流动着的。前面果然是陆地。但沈璧君却绝末想到这地方竟是如此美丽。千百年前,这里想必也是一片沼泽,土质自然特别肥沃。再加上群山合抱,地势又极低,所以寒风不至,四季常春,就像是上天特意要在这苦难的世界中留下一片乐土。在别的地方早已凋零枯萎的草木,在这里却正欣欣向荣,在别的地方难以久长的奇花异草,在这里却满目皆是。就连那一道自半山流下来的泉水。都比别的地方分外清冽甜美。沈璧君本来是最爱干净的,但现在她却忘记了满身的污泥,一踏上这块土地,就似已变得痴了。足足有大半刻的功夫,她就痴疯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长长吐出口气,道:“我真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地方,只怕也唯有你这种人才能找得到。”萧十—郎道:“我也找不到,是……”沈璧君笑了,打断了他的话,嫣然笑道:“是狼找到的,我知道……”她忽又发现在泉水旁的一片不知名的花树丛中,还有间小小的木屋,一丛浅紫色的花,从屋顶上长了出来。她仿佛觉得有些失望,轻叹着道:“原来这里还有人家?”萧十一郎凝注着她,缓缓道:“除了你和我之外,这里只怕不会再有别的人……你也许就是踏上这块土地的第二个人。”沈璧君的脸似又有些发红,轻轻地问道:“你没有带别的人来过?”萧十一郎摇了摇头。沈璧君道:“但那间屋子……”萧十—郎道:“那是我盖的,假如每一个人都一定要有个家,那屋子也许就可算是我的家。”他淡淡地笑了笑,又道:“自从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地方,我就爱上它了,以后每当我觉得疲倦,觉得厌烦时,我就会到这里来静静地待上一两个月,每次我离开这里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像是已换了个人似的。”沈璧君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在这里多住些时候?”为什么不永远住下去?”萧十一郎没有说话,沈璧君的眼睛发着光,又道:“这里有花果,有清泉,还有如此肥沃的土地,一个人到了这里,就什么事都再也用不着忧虑了,你为什么不在这里快快乐乐地过一生,为什么还要到外面去惹那些烦恼?”萧十一郎沉默了很久,才笑了笑,道:“这也许只因为我是今天生的贱骨头。”他笑得是那么凄凉,那么寂寞,沈璧君忽然明白了。无论多深的痛苦和烦恼,都比不上“寂寞”那么难以忍受。这里纵然有最美丽的花朵,最鲜甜的果子,最清凉的泉水,却也填不满一个人心里的空虚和寂寞,萧十一郎缓缓道,“所以我总觉得有很多地方都不如狼,它们能做到的事,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沈璧君柔声道:“这只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狼,是人……。一条狼若勉强要做人的事,也一定会被它的同伴看成呆子,是么?”萧十一郎又沉默了很久,喃喃道:“不错,人是人,狼是狼,狼不该学人,人为什么要去学狼呢?”他忽然笑了。道:“我已有很久没到这里来,那屋子里的灰尘一定有三寸厚了,我先打扫打扫,你……你能走了么?”沈璧君嫣然道:“看来老天无论对人和对狼都同样公平,我在那泥沼里泡了半天,现在伤势也觉得好多了。”萧十一郎笑道:“好,你若喜欢,不妨到那边泉水下去冲冲洗洗,我就在屋子里等你。”“我就在屋子里等你。”这自然只不过是很普通的一句话,萧十一郎说这句话的时候,永远也不会想到这句话对沈璧君的意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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