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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妹同床-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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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青闻声往客厅里飞奔,裴泥同时向外跑,完全相反的方向,两道狂奔的背影,一个去看父亲,一个去找母亲,没有一丝多余惊怔与喘息,动作一致的不需要沟通就知道对方干什么。

夜市繁华,裴泥开快车飙过市中心,连闯七个红灯后,警车在后面哗哗的响,她的速度又快起来,速度与追逐里,她的情绪快要失控。

到了机场,那么多的人里没有一个是她要找的,她的拳头捏的紧紧的,恨自己那晚为什么不在水池子里淹死她!

她以为那次之后,陆兰会真正留下来,她还和她谈心,把过往一一说给她听,这样干脆的说出来难道不是意味着已经放弃了么?说出来就放弃,憋着的反而决绝,这就是陆兰的性格啊,为什么还会离开?

中间安静的时间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心高考吗?等她考完了,从北京回来的第二天,宴青回来的当天,儿子女儿全部回到丈夫身边,就彻底消失?!这是怎样一种心态,这样就安心了?!可以减少对爸爸的伤害了?!

裴泥的恨汹涌而至,人声喧闹的机场里,久拨未通的陆兰打来电话,哭泣着连声道歉,最后一刻,还是不愿回来,又说了些什么,裴泥已经听不见,她目光愤恨的。

“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记住,不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拖你到爸爸面前认错!”

裴泥摔了手机,偌大的机场目光在她身上徘徊,像是无数道毒箭射在自己身上,万箭穿心!

~
裴振海出事时,裴家四个兄弟还在麻将桌上,听到消息慌慌张张的赶来,到了医院门口,车子都乱停一弃,裴安然拿了众人钥匙,派人去停车,后面陆陆续续来的车也一并交给泊车的。

裴家是大家族,几个叔叔婶婶一来,等候室已经满了,来看望的晚辈闻讯而来,都没处站了,里里外外都是裴家人,各个表情不一。

“我早提醒大哥,知青聚会不是好事,明知道她的过往,他还说什么相信!”老小裴振明有话遮不住的人,当场发作起来,他这一开头,后面的都跟着起来了。

四婶常年和陆兰不和,说话不留情面。

“太不像话了!正大光明离婚谁还拦着她了?大哥有头有脸的人物,老婆和别人私奔了,以后怎么在商场立足?对丈夫孩子薄情就算了,却还要给他们这样一个脏名声,平时看她通情达理的样子都是装的呢!”

“别说了!也不看场合,人还在手术室!”二叔裴振鸿最后赶来,他说话一向有分量,也很威严,一发声,都住了口。

医院大门口停满了车,泊车小弟一辆一辆的上去开到停车场,白色的宾利开过来,扔了钥匙下车。流言蜚语,,往往最先伤害人的都都是从自身发出来的,三楼的过道里,站了好些裴家人,裴泥在楼梯口脚步停住。

“我看泥泥不一定是大哥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陆兰为什么不带走?” 

为什么不带走,她一直都是她的拖油瓶,不管是谁生的,都是被抛弃的孩子。

“这话还是别说了,看泥泥找到她妈没有。”。

找不到。

“回来了?”一个嗓音温柔低沉的男人发现她。

裴泥的眼前突然变得朦胧,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恩,没找到。”

那人伸出手,搂着她的肩膀转了身,裴泥就面对着暗黑的窗外和清新的空气,眼前的雾水慢慢的清晰。

她被罩在温暖的气息中,厚实的胸膛能阻挡任何是非。

宴青低头睨着她披散下来如瀑的长发,眼底的担忧像是要化开般,他伸手将她颊边的发丝拨到耳后。 “别哭。”。

“……爸伤到什么程度?”

“脑溢血,可能会半身不遂。”宴青眼睛眯着,声音低沉沙哑, “发生什么事了?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别人的话都不会听,你也别听,会哭的裴泥还是裴泥吗?”

“妈在知青时期和穆言好过,十几年过去仍忘不了他,在你上学前我发现他们见面,和妈大吵了一架,她答应我不会背叛爸爸,只不过一年,我高考结束,她背信弃义和那个男人私奔了,今天下午离开时,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是早有预谋,我刚从北京回来,根本没有发现她不对劲……”

宴青第一时间心疼的不是家的破碎,而是面前被父母气的眼眶微红,肩膀颤抖的小女人,他闭了眼睛,觉得心痛难耐,只想着她好,只想着别叫她难过。

“我已经派人出去,只要她活着,我会把她带回来。”

宴青瞳仁里的光坚定不移,可惜裴泥没相信,就如当年礼荷没有相信阿仅会帮她找到失踪的母亲一样,在她不知道地方,那个少年用命换回答案。

~

陆兰走得时候绝没有料到,裴振海会因为她情绪激动突发脑溢血,手术很成功,后果也严重,好好的人从此半身不遂,说话都说不清,才五十七岁,正值壮年。

醒来时,第一个看到裴泥,口齿不清,说:“照照照照……”

夜晚的医院静悄悄的,他的发音敲打在裴泥的心房,做为女儿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裴泥看着他,握着他的手,“你相信我吗?”

“嗯……”裴振海艰难的点下巴,目光悲怆又充满求助。

裴泥心中早已有了决定,很理智,不是意气用事,她握着他的手像是在做保证,那么慎重和平静。

“她一句没交代的走了,我不愿做糊涂账,你也不愿意,爸爸,今晚是和你打招呼,明天我去美国找她。你好好养身体不要让我牵挂,也别担心我在外受苦,我是你女儿,你应该相信我的生存能力,所以,请放心。”

裴振海眨着眼睛看她,又闭上眼睛。

“你……哥……”

“别和宴青说,他不会让我走。”裴泥目光沉静,声音低缓。

宴青,我把病重的父亲和凌乱的裴家全部交给你,你让我放心好吗?我一天都不能等了,即使舍不得离开刚受重创的爸爸和你,可是,能怎么办,还有一个生她养她的血亲在外,她要找到她,怕久了,连面都见不到了……

~

从医院回来一身疲惫,南塘的水域在夜晚的灯火照耀下,波光粼粼,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影倒映在是水里,流动着。

裴泥走着走着,忽然蹲在了水边,埋首在膝盖上,一缕发丝顺势掉进了水里。

“怎么了?”宴青从水里捞出她的发丝,在掌心拧掉水滴。

“你背我吧。”裴泥低声要求,声音疲惫。

宴青胸膛里一阵难受,“好。”

第一次背她的时候,是在小学三年级,她说,“裴宴青,你给我采朵荷花,我就坚持跟你走。”那次她陪他找母亲,为他留了长发,十几年过去,一刀子没剪过。

第二次是她被表叔欺负,他心里难过,报复对方的手段太狠以至于自己受伤住院,那晚,两个人一起出来吃夜宵,她说吃太饱,走不动了,要背她,即使背回医院的路上伤口疼痛难忍,他也没想过要放她下来。

第三次差点让他痛死过去,爱护在手心的人被陌生男人占了便宜抛弃在大马路边上,即使是阴差阳错,是误会,也叫他彻底醒过来,立刻和女友分手,独身至今,只因为他有个妹妹,他少作一份恶,福报就会在她身上加一分。

宴青想到此,眼睛都红了起来,原来他们之间有这么多往事,每次奔跑都有段往事,每次背也有段往事,他就是在这一次一次的奔跑里,背里陷进去,套牢,拔不出来。今晚,他甚至自嘲的想笑,一边发现爱她的路程,一边家庭破碎不能立刻告诉她自己的心意,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要等到什么时候?

裴泥趴在他背上,随着他的步伐颠簸,晃得还挺舒服,低头见他目光晶亮,眼眶发红,莫名的问,“你怎么了?”

宴青稳住情绪,偏头与她对视,语气微侃,“背了你那么多次,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你?”

裴泥笑的开心,“反正这不是最后一次,你忘了,我出嫁的时候哥哥要背妹妹出门的。”

宴青眼睛灰暗,放她下来。

今天回来后,他习惯性的多了一个动作,和她面对面对视的时候,手自然的撩起她颊边的发,直到露出干净的耳垂。灯光下,宴青才看清她的脸,长发如瀑披在身后,比马尾添了妩媚,她从一个小丫头长成眼前美丽至极的女人,不知不觉,他们竟这样看着对方的每一丝变化活了十五年。

宴青笑了,眼睛发红,血一般的瞳色。

今晚绝对是最后一次,没有下一次背了。

裴泥为他这个动作笑了,嘴角的笑别有风情,很美丽。

她那么干净的笑,怎么也明白不了他的意思。

他也明白不了她的意思。

这是她最后的告别。

不着痕迹的。

让一个人住进心房需要十五年,那么,离开,只需要一个转身的瞬间,并且毫无预兆。

~~~~~

三年后,纽约。

地铁裹着风进站,候车的人们有序的上车,广告牌上豪华游轮即将首航,灯火辉煌,璀璨至极,忙碌的美国人在坐车的时间里看这些广告,不过一眼之间,十分惊讶,原来中国人也可以造豪华游轮了?

“oh ;no!”年轻的小伙子从椅子上坐起来,赫然发现一起的同伴没上车,竟用中文喊起来。“泥呢?泥?!”


34

34、天翻地覆 。。。 
 
 
地下铁的风吹起她的长发飞舞,红字的发卡别在耳旁很显目,脸庞如画,青烟眉黛,这样美丽又精致的东方女子总会成为一道风景,她站在一张游轮广告牌前,微笑。

“裴宴青,你让我骄傲。”

裴泥唇角含笑,转身离开,身后广告上游轮设计方,裴式重工的名字让她在异国他乡充满感激,三年了,她在美国的三年里,家族事业创辉煌,发展速度远远超出她的预测。

裴宴青,谢谢你让我在异国看到这样的广告,爸爸一定为你感到骄傲为。

“Hi,瑞克,我没上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回家了,回中国。”

“What?!不陪你妈妈了?”

裴泥单手插在口袋里,风衣在来去的地铁前吹开像她的头发,她笑着,对手机里的人说。 

“已经陪够了,大学课程修完了,再不回家我爸爸不让我进门了。”

这三年,她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斯坦福的经管全科,没有回过一趟家,当然和父亲是沟通好的,当初妻子跑了,她也消失,整个裴家都翻了,只有他知道自己是来找陆兰的,对外都说是去美国念书了,至于为何会在他脑溢血后第三天就离开,他只回一句,“学习重要。”

裴泥在裴振海生病后第三天离开的,走前和父亲打过招呼,其他人一概不通知,只留下一张纸条给宴青,写了几句离开的理由,要他放心,用根发圈绕着纸条挂在自己房间门把上。

第二日凌晨,悄悄离开。

她是在父亲出院后的第一个月与他联系的,经过剧烈的家变后,两个人的谈话都很平静,裴泥表示,她没找到母亲,想留在美国念书,给她三年时间拿到学位,之后立刻回去,裴振海没有反对,心平气和的说,“好。”

实际上,她不光是为了读书,有时候真相比谎言残酷千万倍,三年过去,她依言回国,临行前,去了墓地,献了一束鲜花在陆兰墓前。

~
阔别三年,中国的任何一件事物都让人激动,何况是一场美丽的雪景。

裴泥回国的第一站不是南市,而是位置偏北的季城,离新年还有两个月,季城已经下起了第一场雪,空气干燥,寒风瑟瑟,道路边上的风景树披了雪袄,在寒风里精神抖擞。

裴泥向来不怕冷,长发披肩也抵了点风寒,寒风吹拂里,她觉得这股风是中国特有的,必须好好感受一下。季城新区很开阔,路宽,天空高,明珠广场,会展中心,大学城都在,裴泥特地选择这里,也是因为要见一个人。

天色渐黑,餐厅的客人多起来,钢琴声浑厚有力,低沉悠扬,外面下着雪,却弹着一首《KISS THE RIAN》,演奏者修长的手指在琴键飞扬,很投入,英俊的面庞让餐厅里的女客人时不时望过来。

裴泥被琴声吸引过去,看清演奏者的面容时,扑哧一声笑出来。

那人隔着不近的距离居然也像是感受她的目光样,朝她看过来,四目相视,他勾唇,微笑,整个人都温润如玉起来。

“柏劲阳,别来无恙。”裴泥睨着走过她面前的人,眼睛里竟是皎洁的光。“钢琴弹得不错。”

柏劲阳似无奈的笑,并不愿意承受她的夸奖。“你告诉我今天回国,下了飞机却联系不到,难道没有预约我都见不到你吗?”

“我倒时差关机了,这么短时间你能找到酒店还打听到我定下的餐厅,效率不错。”在美国时,她和柏劲阳断了联系,回国后打开邮箱,赫然才想起他,原来,他已经从加拿大回国一年多,正好在季城。

“还记得六年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么,时间真快。”柏劲阳目光柔和的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那双弹钢琴的手指让裴泥想到当初,他第一次向自己告白时给她擦掌心墨渍的样子,青涩,不知所措,六年的时间,让一个少年成长为温润如玉,从容自信的男人,还有什么比再相逢更令人愉快呢。

裴泥笑着,“当然记得,我第一次恋爱就被甩,能不记得么?”

柏劲阳放声笑出来,很愉悦,“那么,我可以请你吃晚餐,当赔礼道歉吗?”

“我有约了。”裴泥十分干脆的。

柏劲阳和她在一起两年,早摸透了她的性子,他笑了下,半真半假的说。

“不介意我和你们一桌吗,你要见的人我也认识,大家不会尴尬的。”

“哦?你知道?”裴泥倒有点惊讶了。

“是裴尔吧。”

裴泥笑了,“小瞧你了。”

柏劲阳不会自恋到她来季城单纯是和他叙旧,在这里,和她有关系的也只有在G大上学的裴尔,柏劲阳的眸光不着痕迹的暗了下,嘴角仍噙着笑。

“我和客户在隔壁用餐,你们结束时,我送你们回去。”

“那谢谢了。”裴泥笑着。

~
夜幕笼罩,路灯的黄光照着树上的雪块,晶莹发亮,望江饭店,距裴尔上学的地方很近。

裴泥在等待,过了一会,有人叫她的名字。

“泥泥……?”对方的语气带着不确定,不敢相信又夹杂着难以描述的激动。

裴泥站起来,与她相视,“尔尔。”

那个女孩留了一头妩媚的小卷发,很短,及颈的长度,黑白分明的眼睛光辉熠熠的诉说相遇的喜悦之情。

“真的是你。”。

裴泥满心感动,被一个温暖的身体抱住。

“你终于回来了,好久不见。”

她的喜悦感染到裴泥身上来,裴泥抱住她,两个女孩在厅里相拥,为重逢而欣喜。裴家这两姐妹,关系说起来很曲折啊,裴泥和姊妹们都不太来往,裴尔又是个强性格,裴泥不搭理她,她自然也不理对方,还因一条小蚯蚓闹得誓死不来往,二人的关系因为奶奶祝寿合演一曲《女驸马》而握手言和,后来慕杨离开,裴泥也因陆兰的事常在河堤散心,两个人经常能碰到一起,却不说话,就是各自呆着,等天黑了,就一起回家,于是,她们有了极大的默契,互不过问,各自沉默,友谊看似无形,却深入彼此。

三年未见,说话还是那么简单,彼此笑容真心。

“在季城好吗?”

“很好,你呢?”

“很好。”

两个人同时笑笑又各自品尝美味。

“为什么不吃?”裴泥见她将肉类全部挑出来,碗里只剩青菜,这和她无肉不欢的食性可截然相反。

“我不喜欢吃荤了。”裴尔很从容的微笑。

裴泥拿筷子的手一怔,突然,觉得裴尔变了。不是食性大改那么简单,即使笑容在嘴角,也阻挡不了她浑身透出来的清冷,这和之前天真活泼的她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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