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清]女人,军婚如山-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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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三章　小天使的降临

“我……”秦微澜痛苦的低下头，捏着杯壁的一双素手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隔了许久，才平复下心里复杂澎湃的情绪，“我……需要时间——”
“哎……”老人又是无奈的叹息，“只可惜，已经没有时间了啊——”
秦微澜一听，顿时一惊，“没有时间？您……您是什么意思？”
郭家华沉重的舒一口气，眸中透出无限的凄苦和哀凉，久久之后才缓缓的开口，“你的母亲，她得了绝症——”
秦微澜脑子“嗡”的一声，捏着杯子的双手又是一抖，杯子倒下来，里面的水沿着桌面淌出一条河，又化成一条线滴到了地板上，空空的两手不由得紧紧捏成拳，连眸光都闪动起来。
绝症——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秦微澜一下子心痛的无法呼吸，仿佛那颗柔软的心被人一把拽出来，放到了刀刃上，一刀一刀的剜着。
“怎么会这样……”她无意识的呢喃，不敢相信好不容易找到了母亲，却又面临着即将失去的消息，而且，这一去，便是永永远远的无法回来了。
她只是无意识的问出声，可郭家华却认认真真的解释，“当年，她生产完毕就投河自尽，虽然后来抢回了一条命，可是却落下很多毛病，尤其是——她失去了生育能力。”女人坐月子时需要忌讳的东西何其多，可是赵婉君那个时候不但没有得到妥善合理的照顾，反而被冰冷的河水浸泡过，于是就落下了很多严重的妇科病，这些年，她头疼脑热、腹部绞痛等各种病状不断，原以为只是一些老病根，谁知道前些日子去检查，居然是患了宫颈癌。
“她一直都瞒着我的，只是前些日子来T市看你，病情没有得到及时的控制，一下子复发的厉害，后来晕倒后被送进医院抢救，我才知道她已经到了癌症晚期——”
癌症晚期——
明明还是夏末的天气，空气中少说二十多度，可是秦微澜却觉得浑身冷的发颤，身子软绵绵的跌坐在椅子上，她扶着额头，只觉得四肢更加无力了，神经仿佛一瞬间全部被烧断，皮肉也失去了知觉。
“为什么现在才让我知道呢……为什么——”足足过了好几分钟，秦微澜才从震惊中慢慢的恢复知觉，一双眸子闪着泪光，痛苦的低喃。
“婉君这一生都是不幸的，后来遇上我，虽然物质上并不缺乏，可是这么多年身体总是各种病痛不断……我出了事，那么大的公司交给她一个人打理，或许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吧，她硬是撑着管理的井井有条，没有让我操一份心，无论再苦再累都不说什么。”郭家华早年丧妻，还以为这辈子都会一个人过了，谁知年过半百时居然又遇见了赵婉君，这些年，两个满目疮痍的人互相扶持着生活，虽然没有普通恋人间那种天崩地裂、山盟海誓般的爱情，可那种惺惺相惜，相濡与沫的平淡与坚守，更加的刻骨铭心。
“伯父，我母亲……她还有多久可活？”秦微澜呆呆的问，钻心的疼痛泛起在五脏六腑。
“最多，两个月……”郭家华的话里透着无限的凄凉，心疼那个总是佯装坚强的女人。
“两个月，两个月——”秦微澜心里的慌乱和恐惧无法形容，双目无神的念叨着这三个字，双臂撑在桌沿上想要起身，可是刚站起来，一种无法抵抗的眩晕感袭来，让她眼前一黑彻底的昏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秦微澜醒来时，入眼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她转过头，另一边床沿上，坐坐着一个伟岸高大的身影。
“醒了？”男人见床上的人儿转过头，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顺着她鬓边的发丝，低而温柔的询问，“还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的？”
秦微澜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可是看着苏云翔英俊的轮廓，马上就平静下来，摇摇头，“云翔……我怎么了？”
苏云翔俊脸上的表情温柔的不可思议，深邃闪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嘴角的笑意也是满含深情与喜悦。
可是，秦微澜却被他这幅表情看的毛骨悚然，心里一惊，“云翔——我到底……怎么了？”
苏云翔叹了一口气，起身坐在床头，抱着她在怀里轻轻的摇，他浅浅的笑着，身上的男性麝香味浮荡在她的鼻尖，“傻姑娘啊……”他心里的喜悦简直无法形容，低醇的嗓音也温柔的滴水，“我们要做爸爸妈妈了……”男人说着，伸手抚在她还是平坦的小腹上，“这里——有了我们的小宝宝……”
秦微澜前一刻还焦虑万分的心情此时忽的转变，星眸瞪得圆圆的，里面慢慢的流淌出喜悦，最后忽的一下子放光，“云翔，你——你说我怀孕了？”
男人看着她傻傻的样子，忍不住连连吻下来，“是的呀！”想到这类，男人不禁庆幸，幸亏这几次欢爱时考虑到她最近老是说累，他的动作不算太大，不然伤了孩子可就危险了。秦秦的血型特殊，像她这种体制，一旦流了产，就会危及生命；即使以后再怀上，孩子患溶血症的概率也会非常大！刚才医生提醒这一切时，把他吓得够呛。
秦微澜这才相信自己得到的消息，一只手忍不住覆在男人的掌上，一起摸着自己的腹部，仿佛孩子已经长大成型一般——
“医生说，孩子已经六周了，非常健康。”苏云翔心里欢喜的紧，把她抱起来安放在自己怀里，又接着道，“不过，你的身体状况特殊，所以以后一定要注意养胎——我刚才跟老妈也说了这个消息，她非得现在赶来医院，被我阻止了。医生说，等你醒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秦微澜还沉浸在自己怀了小宝宝的喜悦之中，心想难怪最近各种异常——嗜睡、犯困、吃得多，今天早上还眩晕，呕吐——
想到见天早上发生的事情，秦微澜忽的一把抓住丈夫的手，“云翔，是谁送我来医院的？他们人呢？”

第两百二十四章　感同身受的亲情

苏云翔看着妻子的神色，一颗心忽的被千百种难以名状的力道拉扯着，那种复杂的感情，痛难当、情亦难禁——为什么，他的秦秦总是那么惹人心疼？为什么老天爷从来不肯善待她片刻？
“云翔，郭老先生呢？”秦微澜回忆起晕倒前的场景，抓着丈夫的手更加用力。她还有好多话没有问清楚呢。
苏云翔回神，搂着妻子安抚，“不要急不要急，现在时间已经晚了，我安排了人送他们去酒店住下了，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好吗？”
秦微澜这才抬头看向窗外，居然已经是夜幕低垂，回头看着丈夫，又觉得浑身无力起来，“云翔，我睡了多久了？”
苏云翔见她平静下来，脸上又漂浮起幸福而满足的笑意，“小懒猪，还好意思说，从我接到电话赶过来到现在，你都睡了六七个小时了……医生倒是说孕妇嗜睡，可也没见过你这么能睡的——小懒猪！”男人说着，又伸手刮刮她的鼻尖，言语间的宠溺如同哄着自己的小女儿一般。
秦微澜无力的靠在丈夫的怀抱里，挪动身子找一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云翔，我真的不敢相信，这里有了我们的宝宝……”
听到“孕妇”两字，秦微澜的手又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腹部，轻而缓的说。
“小傻瓜，这有什么，我们结婚几个月了，你不是说妈都怀疑我们有问题了嘛……再不怀上，老妈子说不定真逼着我们去检查了。”苏云翔低低的道，而后狭促的一笑，“再说了，你老公我那么辛勤的耕耘，这里要是还没有动静，也太对不起我了吧……”
他痞痞的话，坏坏的笑让秦微澜白皙的脸蛋染上红晕，看着他笑一下，又靠在他的臂弯里不说话了。只是，那只放在腹部的手，还是轻轻的缓缓的抚摸着。
苏云翔看着她的表情，犹疑的问，“怎么了？一直闷闷不乐的……难道，你不喜欢这个孩子？”
“怎么会！”秦微澜条件反射的一动，靠在他的怀里昂起螓首看着男人，“我怎么会不喜欢呢！我都喜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怎么会认为她不喜欢这个孩子，天知道她有多希望孕育一个他的孩子，感受着那个小生命在她的肚子里一天一天的长大，仿佛对他的爱意也一天一天的加深，她到底是有多盼望这一天，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那……怎么一直都不高兴呢？医生说了，孕妇一定要保持心情舒畅，不能整天愁眉苦脸的……不然，会影响小宝宝的成长的。”苏云翔一本正经的教导。
秦微澜点点头，努力的一笑，又低下头看着小腹。
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一个全新的生命，根植在她的骨血里，即使未曾谋面，那个小生命已经深深的让她喜欢上，从此一生一世的牵绊，再也无法分离。
或许，母亲当年怀着她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受吧——即使在这之前，是想通过她来挽回破碎的婚姻，可当她汲取着母亲的血脉，在母亲的身体里一天天长大时，母亲对她总该会有感情的吧。
真可笑，她居然怀疑母亲对她的爱——
真可笑，她居然不相信这种与生俱来的无法分离的亲情——
“云翔，今天发生了好多事……”秦微澜一个人悠悠的想了很多，朱唇轻启，终于说出心里的情绪，“我母亲得了绝症，活不过两个月了；可我却在今天得知，我有了我们的孩子……云翔，这就是生命的延续吗……”
她的声音艰涩沙哑，听得男人心痛难忍，情不自禁的搂紧一些，他吻一下她的嘴角，温柔的道，“是的，这就是生命的延续。”他赶来医院里，见到过郭老先生了，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想到那个一向精明强悍的丈母娘，他的心里也是无法名状的感受，谁曾想到——那样一个强势如男人的女子，居然就要不久于人世？
苏云翔不大说话，只是坐在床头，拥着妻子的身体，静静的聆听……
“郭老先生说，母亲其实一直都是爱着我的，只是在爱着的同时也害怕着，我想……当年那样抛弃我，母亲比我的伤心与难过更甚吧……毕竟，我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婴孩，而她同时遭遇丈夫和家人的摒弃……”
“云翔……她现在要死了，要永远的离开了……我才发现我其实是舍不得的——尤其是在怀了这个孩子时，我更加的体会到那种骨肉分离的痛……”秦微澜摸着小腹，悠悠的说。
苏云翔心里的痛仿佛是被人拉扯着一般，下颚摩挲着她的头顶，低低的劝，“现在也不晚的，你可以告诉她，她要做外婆了……她一定很高兴的。”
秦微澜微微抬起头，满含泪水的瞳孔里盈盈闪动着光芒，“——是吗？”
“当然！”苏云翔温柔的笑，轻轻的道，“郭老先生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跟他去香港，陪着你母亲渡过最后的时间……”
秦微澜眸光一闪，忽的明白，原来那一日赵婉君离开之前想让她跟着一起去香港，就是这个原因？她真的好笨好傻！
“云翔，你……想让我去吗？”秦微澜迟疑的问。她现在好矛盾，想去看母亲，可是又不舍得丈夫。
苏云翔抿一下唇，显然也为难，“哎，从我私心里来说，当然是不愿意的……我本来就不舍得跟你分开，更何况你现在怀了孩子，要让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是，你不得不去，因为，你不但是我的妻子，更是母亲的女儿……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相处，可是只有两个月的时间陪她——你去吧，只可惜，我抽不开身，无法陪着你一起。”
“云翔……”秦微澜坐起身，一转身投进丈夫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苏云翔拍着妻子的背，“好了，不是说了嘛，你现在是妈妈了，不能整天愁眉苦脸的，更不能哭哭啼啼，我可不想生一个成天挂着泪水鼻涕的小娃！”

第两百二十五章　期盼

秦微澜吸吸鼻子，推开两人的距离，水晶般灵动的大眼睛看着面前英俊的不可思议的男性脸庞，由衷的道，“云翔，好庆幸此生有你……”
苏云翔哪里不懂妻子的意思，温柔和煦的笑笑，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床穿衣。
回去的路上，苏云翔连开车都格外的小心，静谧的空间里，收音机里低声哼唱着张学友的一首老歌《一路有你》：
爱你并不容易
是需要很多勇气
是天意吧
让我爱上你
但你离我而去
你相信吗
这一生遇见你
是上辈子我欠你的
是天意吧
好多话说不出去
就是怕你负担不起
也许轮回里早已注定
今生就该我还给你
一颗心在风雨里
飘来飘去
都是为你
一路上有你
苦一点也愿意
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
一路上有你
痛一点也愿意
就算这辈子注定要和你分离
就算只能在梦里拥抱你
听着有“四大天王”之称的张学友深情演绎的这首歌，秦微澜又想起认识苏云翔以来的点点滴滴，一股油然而生的爱意和幸福之感涤荡着五脏六腑，情不自禁间，眸光转过去，深深注视着身边专心致志开车的男人，任那刻骨铭心的爱意倾泻而出——
苏云翔也是心思细腻之人，见妻子这样凝视着自己，会意的转头一笑，趁着红绿灯的空挡伸过一只手来握着她的小手，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里散发着幽幽的光，“你看，真有歌能够写出我对你的心意……”
秦微澜失笑，主动昂过身子在男人嘴角轻轻一吻，“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的心声呢？”
回了家，夏月心自然是欢喜的都不知道说怎么好，拉着儿媳妇在沙发坐下，左看看右看看，啧啧嘴只叹息。
苏云翔给妻子和母亲各倒一杯水，见母亲还是目不转睛盯着妻子，一双眼都不舍得移开，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妈，你看的秦秦都要暴走了！”
夏月心呵呵的笑，嗔怪的看儿子一眼，起身坐过来拉着儿媳妇的手，“澜澜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啊？”
秦微澜不好意思的笑，“妈，我挺好的，没有什么不适。”
夏月心皱眉，“那怎么会突然晕倒呢！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是什么都不在意，怀了孕就要注意好好养着，要多吃多睡。要不……先搬回来住吧，我现在退休了，成天也闲着，搬回来我照顾你也放心一些啊。”
其实，如果秦微澜不去香港的话，两人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云翔的工作导致他在家的时间少，秦微澜血型特殊，怀了孕要注意的事情何其多。刚才离开医院前，妇产科的主任还来交代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听得小两口一愣一愣的。
“妈，这件事暂时先不说，秦秦要——”
“怎么不说！你懂什么，怀孕前三个月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注意养胎。现在不说，还等到什么时候去？”夏月心比两个当事人还急。
“妈……”秦微澜见婆婆对她的呵护已经到了极点，忍不住笑笑，“云翔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忙，要暂时离开T市。今天晚上我们回来，一是要跟您说说我怀孕的事，另一个就是说说这件事。”
“离开T市？”夏月心好奇的问，“你要去哪里？你现在怀孕初期，最好是家里养胎，尽量少奔波。”夏月心满脑子都是自己宝贝孙子的事情，盼了30年才盼到的小天使，她哪里舍得出一丁点的差错。
夫妻两对视一眼，苏云翔才道，“妈，是这样的，秦秦的母亲患了绝症，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秦秦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消息的，我们就想，让秦秦过去看看吧，陪陪她最后的日子。”两人说着，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什么？”夏月心听完大吃一惊，脸上满是深深的怜惜和同情，“怎么会这样呢？”这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今还没有享受到亲情之乐，居然就要天人永隔。
秦微澜面色难过，心情沉重，“她前些日子回香港时，来找过我，希望我跟她去香港住一些日子，但是……我没有答应——现在……”
夏月心明白她的心思，伸手拍拍安慰道，“她大概也是想圆最后一个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