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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逼我-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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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胜冷笑一声:“你是不是真的活够了?告诉你,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对我说,管好自己的嘴,不然你的舌头会被人割掉。”
老七说声“割我的舌头不要紧,别割你的脑袋就好”,忿忿地挂了电话。
朱胜利瞥一眼皱着眉头看手机的广胜,摇摇头,拧开一瓶白酒,对着嘴喝了一口,怏怏地叹气。
健平苍白的脸在眼前不停地晃,广胜坐不住了,灌了一口酒站起来,像个虚弱的老人那样围着茶几转圈,感觉自己轻得如同一粒灰尘。
天阴了,外面有一闪一闪的车灯不时地晃过窗户,客厅里显得黑糊糊一片,像是一座坟墓。广胜踱到窗前,百无聊赖地往外看。零零散散的雪花被风吹得像一片片鸡毛,附近街上的行人面无表情,缩着脖子匆匆赶路。朱胜利被酒呛了一下,捏着嗓子吹唢呐似的干咳。
广胜斜了他一眼,走过来拍打着他的后背揶揄道:“咳嗽什么?是不是给小姐干染上淋病了?”
朱胜利像只鸭子那样“沙沙”地笑:“?有可能……来不及了我什么都干。”
广胜推了他的脑袋一把:“你连老牛都不如……哎,没听到老牛的消息吗?”
朱胜利喝口水润了润嗓子,用手捋一把脸,正色道:“听说过他的近况,他活得很滋润。人家老牛可不比咱们,有人说他发啦!不对,不是听说,是我亲眼看见过。前几天我在路上碰到过他,这小子开着一辆崭新的小昌河面包车,满大街兜风。我问他最近干什么买卖?他美滋滋地说,没干什么大买卖,也就糊弄着发点儿小财……你猜人家干什么了?专干房顶处理的活儿!什么三油两粘啦,什么sBs啦……”
广胜讪笑着摇了摇头:“呵呵,都忙啊……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路数。”
朱胜利搓搓手,把搓热了的手贴在脸上,忿忿地说:“这叫什么世道?‘膘子’都比咱们混得好。”
广胜摸起酒杯灌了一口,把酒杯“当”地墩在桌子上:“别说这个了。”
朱胜利往沙发上躺了躺,伸脚按开了电视。电视里一个半老徐娘正冲他使飞眼儿,像是要跳出来咬他的舌头。
闷坐了一气,广胜掏出电话,稍一犹豫,直接拨通了关凯的手机:“凯子,这两天有没有常青的消息?”
关凯在那头很不耐烦:“你怎么老是沉不住气?不就是健平的事儿吗?我一直在帮你找。”
帮我?广胜皱紧了眉头:那我帮谁?一时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笑笑:“我的意思是咱们都上上紧。”
“我不上紧吗?我专门腾出两个人来四处瞄着呢……你没必要那么紧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
“怎么回事儿?很明显,我兄弟被人绑架啦!”广胜开始激动,鼻孔不停地扇动。
“你就那么肯定?”关凯跟广胜比赛似的,也提高了声音,“健平一个抽大烟的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我还觉得他跟人家跑了呢。”
“你他妈少跟我玩这个,有他这么个跑法的吗?”广胜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
“呵,又生气了……”关凯放低声音,笑得很是无奈,“胜哥,我知道你这个人讲义气,可我真的是尽了全力了。”
“好吧,”广胜屏了一下呼吸,“咱们也别犟这些没用的了……你的生意还好吧?”
“好极了!”关凯的声音又高起来,笑声大得像驴叫,广胜把手机从耳朵边移开一点,哼道:“你他妈活得够舒坦。”
“那是。哥哥,有时间吗?过来吧,我找几个美女好好伺候你。”
关凯的话被朱胜利听见了,这小子眼珠子一亮,忽地站起来,眼眶里似乎伸出了一根瓦亮的:“好事儿,好事儿呀!”
广胜推着他的脑袋按他坐下,语气缓和下来:“这很好啊,我正想找个地方放松放松呢。凯子,别说什么伺候不伺候的,我听着别扭。咱哥儿俩谁跟谁?好了,你在那儿等着,我这就过去见你。”挂了电话,广胜沉吟半晌,抬头对朱胜利笑道:“你敢出门吗?不怕再挨揍?”
朱胜利把眼波收回去,脸色有些发红:“怎么不敢?不是有你在嘛,我怕什么。”
广胜笑笑,从沙发上拿起一个垫子将皮鞋擦得铮亮,把垫子“噗”地摔到朱胜利的脑袋上:“准备亮你的舌头吧。”
第三十六章 定计
“又瘦了啊,我的亲哥哥。”关凯坐在他那张宽大又土气的桌子角上,像看陌生人那样眯着眼看广胜。
“还不是让你给折腾的?”广胜打量着他装饰得像暴发户一样的办公室,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关凯捏着下巴,“嘿嘿”地笑:“说什么呐,咱们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胜哥,最近过得怎么样?”
广胜没接茬儿,看着墙上挂的一幅巨大的“虎”字,“啧啧”称赞:“好字儿,跟我写的差不多。”
关凯从桌子上跳下来,凑近那幅字看了一会儿,把广胜推到沙发上,笑道:“你可真能表扬自己。”
“什么意思?”广胜不解:老子的字儿本来就写得不错嘛。
“忘了?这不是你在劳改队写给我的吗?”关凯笑得很暧昧。
“是吗?”广胜跳起来,盯着那幅字看了片刻,讪笑着摇摇头,“可不是嘛……当年我还真是个人物呢。”
“对啊,你本来就不是一般人物嘛……”关凯嘟囔一句,从古董架上拿下一瓶洋酒,给广胜倒了一杯,递给他,讪笑道,“你还没回答我呢,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我过得好与坏能随便告诉你吗?广胜把酒送到鼻子底下,晃着脑袋来回嗅着,没有搭理他。
朱胜利在一旁插话道:“广胜过得还行,就是活得很没劲,生活中没有那些精彩的内容,太平淡。”
关凯用一根指头在朱胜利眼前晃动了两下:“嗳,话可不能这么说,胜哥追求的就是平淡生活。”
“我不这么认为,”朱胜利走近广胜,捏着他的肩膀,语气暧昧地说,“至少得经常找几个美女陪陪是不是?”
关凯突然拉长了脸,一手拖着朱胜利,一手拉开了门:“出去!你他妈够级别在这里说话吗?”
广胜回过神来,拉回朱胜利,一脚踹关了门:“凯子,你这么跟我兄弟说话合适吗?”
关凯笑得很尴尬:“哥哥,别这样……主要是我想跟你单独谈点儿事情,他在这里不大方便。”
朱胜利的小脸变得蜡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广胜犹豫片刻,冲朱胜利点点头,一摇手:“要不你先出去吧,呆会儿我再找你。”
关凯按了一下电话:“小韩,你来一下。”
朱胜利还在发呆,小韩进来了,没等说话,关凯就把朱胜利往他的身边一推:“陪你朱哥找个地方玩玩。”
广胜坐回沙发,继续嗅他的洋酒。
关凯在广胜的身边踱了几步,拖了一把椅子坐过来:“健平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广胜没有抬头,伸出舌头像狗那样“呱唧呱唧”tian着杯里的酒。
关凯等了一阵,见广胜不搭腔,没趣地在眼前挥了一下手:“事情是我引起的,我有责任处理……你不说话,我说吧。是这样,老七回来了,在我这儿干。上次那个电话是我让他打给你的,我想让他探探你的口风,呵呵。现在我有这么个想法,这不是咱们都找不着健平吗?让老七找!这几天我一直在忽悠这个膘子,这小子还以为我真的对他好呢,像一条狗,整天惦记着想要报答我呢。我寻思着咱们这么办,给他来个苦肉计!一会儿我当着大家的面砸他一顿,把他撵出去,给外界造成误解,然后我再给他点儿钱,让他想方设法跟常青联系……”
广胜猛地抬起头来:“好办法!不过,他能联系上常青吗?常青也很有脑子的。”
关凯笑得很疯狂:“他有个屁脑子!通过最近这些事情你没看出来那是个没长脑子的二百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报复、报复!除了这个他还能想些什么?你想想,他会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把生意拱手让给我吗?他肯定是躲在哪个鳖窝里打我的主意呢。再说,即便他暂时不显像,他不是还有几个铁秆吗?我早就想好‘加工’他的办法了……没错,就让老七先钓他的铁秆,然后引蛇出洞,最终一网打尽。”
“对,来它个外围突破,直捣黄龙!哈哈哈……你跟老七说过这些吗?”广胜把手上的那杯酒喝了,转头来找酒瓶子。
“还没有,”关凯拿过酒给他倒上,踌躇满志地说,“那还不容易?老七认钱不认人,他才不管那些二十四孝呢。”
“那好,他在这里吗?”广胜的急脾气又上来了。
“在,”关凯拍拍广胜的手背,示意他不要激动,从桌子上拿过一个对讲机,“老七,到我这里来一下。”
门开了。你不得不佩服老七的风度,这小子猛地一看像个电影明星,还是偶像型的。只见他,瓦亮的头发齐刷刷地背向脑后,眉毛好像精心修理过,直直地插向两鬓,一只耳朵上挂着厚厚的一打耳环,像金龟子壳一样闪闪发光,一条金黄的领带在脖子上紧得像是在上吊。
关凯的眼睛斜向老七,话却是对广胜说的:“傻逼青年半头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老七汉奸一样紧着屁股站在门口,一声“凯哥我来了”还没说利索,猛抬头看见广胜,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恐惧:“胜哥,你在这里啊。”
广胜坐着没动,拿眼紧紧地盯着他:“你活得很滋润嘛。”
老七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局促地用脚搓地板:“胜哥,别笑话……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
关凯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椅子上:“别废话了,胜哥早把那事儿忘了。来,先喝口酒。”
老七双手捧着酒杯,不停地偷眼睃着广胜,耳朵上的金龟子振翅欲飞。
关凯绕到桌子后面,拉开抽屉拿出一沓钞票,“嗖”地扔给老七:“先拿着钱,然后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老七的两条腿像是被很多股绳子缠住了,直挺挺地杵在地上:“大哥您吩咐,谈不上商量。”
恶心的感觉又泛上了广胜的嗓子眼,广胜剧烈地咳嗽起来。
关凯跟老七耳语着。广胜走到门口拉开了门,一阵狼嚎“哗”地扑进门来:
哎呀哎呀我要要,哎呀哎呀我操操!
一二三四五,使劲往里杵!
三四五六七,我*个x!
爽不爽啊,没有摇头爽啊……
一起出门的时候,老七像是踩上了滑板,来回拖动脚步:“凯子,一会儿轻点打我呀。”
关凯一把推了他个趔趄:“花我的钱就得给我卖命。”
踩在猩红的地毯上,广胜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行走在云端。整个走廊灯火通明,五彩的灯光映照得这条长长的走廊像一条深邃的迷宫,嘈杂的音乐与声嘶力竭的歌声夹杂在一起,铺天盖地一般涌过来,显得疯狂而浮躁,空气里到处漂浮着华丽与放荡的气息。
关凯这小子还真是块干这个的材料,这地方确实不错!广胜作了一个深呼吸,似乎嗅到了一股股浓郁的铜臭与荷尔蒙交织的味道。
关凯边搂着广胜的肩膀往前走边说:“胜哥,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喜欢的话你就过来接手,我去别的地方发展。”
广胜笑了:“你别害我了,我是干这个的材料吗?不出三天就死在这里了。”
“你还是不想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这是瞧不起我呢……”关凯站住,脸色就像一个到了大修期的电视屏幕,白一阵黑一阵,有些即将黑屏的意思,“废话什么呢?我知道你想干点儿正经营生,可我这不是正经营生吗?我是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干。”
小子,你就这么干下去,早晚有你难看的。广胜扫了他一眼,忿忿地想:你那叫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干?你这些所谓的“营生”里面都是干净的?摇头丸怎么来的?白粉怎么来的?什么金刚丸、苍蝇水、印度油、脱衣粉……这还不说你私藏枪支呢。
想到枪,广胜的心又抽了一下:关凯的枪还在我的手里呢,还给他?隐约的,广胜觉得有件事藏在脑海深处……暂时还不能给他。
“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关凯悻悻地瞥了广胜一眼,“我是真的想让你过来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情我领了,可是我真的不能过来。”广胜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你完蛋了。”关凯冲闪在一旁颔胸站着的一个小姐嚷道,“找小韩去,让他过来见我!”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包房,一面巨大的投影电视像一堵墙一样贴在墙上,四周是一圈毛绒绒的沙发。
一进门,老七的腿就开始哆嗦:“二位大哥,能不能少叫几个人来?这事儿很难看的。”
关凯用力抱了抱他,然后把两只手撑在他的肩上,阴森森地说:“七哥,你可得想好了,这事儿不是我勉强你的。”
老七不敢看关凯狼一般阴冷的眼睛,把头低下瞅着脚面子,期期艾艾地回答:“那就这么着吧。”
“嗳,这就对了嘛,”关凯冲广胜眨巴了两下眼睛,用手掸着老七的衣领,神情暧昧地说,“放心吧兄弟,哥哥是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帮我打听到常青在哪里,你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在这期间,我随时会跟你联系的,如果缺钱了,你就言语一声,哥哥我有的是钱。”
老七的表情很奇怪,似哭非笑,皱眉嘬嘴,类似一只踩着地雷的狐狸。关凯抱紧他,样子就像大灰狼叔叔抱着白兔小朋友。
广胜咳嗽一声,丢给老七一根烟:“没什么问题吧?”
老七挺起胸膛,刚想表一下决心,小韩进来了。关凯挥挥手让他出去:“你懂不懂规矩?去把咱这里最好的几个妞儿找来陪大哥!”
“别听他的。”广胜叫住了小韩。
关凯冲小韩一瞪眼:“去。”
广胜想了想,摇摇手说:“好吧,让你朱哥也过来,我要看看他是怎么‘tian盘子’的。”
“二位大哥,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去准备着?”见关凯和广胜不说话,老七弓着身子要走。
“慢着,”广胜冲他勾了勾指头,“你过来。”
“胜哥还有什么吩咐?”老七躲躲闪闪地凑过来,好像生怕广胜冷不丁踹他一脚。
“你在电话里说,吴振明被董启祥揍了一顿,他跑了,这事儿是真的?”
“胜哥你又来了……”老七想调侃一下广胜,看看广胜冷峻的脸,又没敢,扮个鬼脸说,“是真的,以前跟着我混的那个老疤对我说的。”
“老疤是怎么知道的?”广胜目不转睛地盯着老七,仿佛要把他看穿。
“老疤现在跟着吴振明玩……具体里面是什么道道儿我也不清楚。胜哥,你是不是真的要收拾一下吴振明?”
“你他妈是不是地下工作者托生的?不问那么多你会死吗?滚吧。”广胜明白了,忽然有些厌倦。
“我就知道你不会告诉我,那我走了,”老七走到门口,冲广胜吐了个舌头,“有什么消息我还是会多嘴的。”
老七刚一出去,小韩就推着一群花花绿绿的小姐进来了。广胜的眼前一亮:“胡姑娘,过来陪哥哥!”
姑娘们你看我我看你,疑惑不解:哪位是胡姑娘?
朱胜利“吃吃”笑着从小姐身后扭了出来。这小子似乎是喝多了,不住地打着酒嗝:“呃……呃,俺来月经了,不陪客。”
关凯走过来拍拍他的脸:“老胡,醒醒酒,刚才胜哥说,一会儿让你‘tian盘子’玩儿。”
朱胜利转过身,一把抱住一位胖乎乎的小姐,伸出舌头照脸tian了一下。关凯扒拉开朱胜利,把一位身材高挑的小姐推到了广胜的怀里。
人陆陆续续地来了。老七的确是一位出色的演员,满面春风,插科打诨,神采飞扬。
关凯斜眼看着他,不住地冷笑。他的眼前一定是浮现出老七鞍前马后地伺候常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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