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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塞拉利昂-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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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点着头,也向她笑道:“吃菠萝对诺的病有好处,我真希望诺能早点好起来,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对诺真好。”尤丽迪丝抿着嘴唇笑。
“诺是我最尊敬的人,我会永远保护她,即使是牺牲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他说着却没注意到手上的刀,锋利的刀锋便划过他的手指,瞬时几滴殷红的血从切开的皮肤淌出。
忽然尤丽迪丝抓过他划破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半晌她才将乔治的手指拿出来,笑道:“看,这样止血了。”
乔治的脸略微有些红,大概也不好意思,赶紧起身端起盛菠萝的盘子进屋。我靠着墙突然感到一些乏味,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刚才的情形非常让我不舒服,慢慢地我又踱回床躺下。片刻乔治走进来逼我吃菠萝,我随意应付吃了几块,他很关心地坐在床头前抚摸我的额头。
“我没事了。”我推开他的手。
他搓着手,看样子有些尴尬,道:“诺,我刚才仔细想过自己确实太冲动,你是对的,光凭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
“孺子可教。”我笑着赞赏,这个直肠子的英国人如果将他放进中国这座大熔炉里炼上一炼,也许他就会懂得很多人情世故。
没过一阵阿卡进来喊我们去吃饭,乔治扶着我去外面的餐桌,条形的木桌上摆着几样颜色鲜艳的菜肴和几碗薰过的红米饭。“尤丽迪丝呢?找她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她在厨房里忙呢?这些菜都是她做的,看不出这姑娘年纪轻却什么都会做,而且她还抢着做事情,真没见过这么勤快的姑娘,我已经清闲了大半天。”
瞧着阿卡说得得意,我忍不住道:“既然如此你就让尤丽迪丝留在旅馆里帮你的忙,你觉得怎么样。”
正说着尤丽迪丝端着一碗煮牛肉进来,阿卡笑咪咪地将我的话告诉她,她听了只是沉默不语。我察言观色想这姑娘大概不愿意留在阿卡的旅馆,决定还是过些日子给她钱让她回家乡。几天相处下来,我发现尤丽迪丝像大多数黑人妇女一样勤快,每天很早起床去厨房为我们做早餐,趁我们吃饭的时候她又去房间里将我们的衣裤拿到院子里清洗,而且还帮着阿卡做活。
在丽西镇又住了半个多月我的身体完全康复,乔治开始准备去科诺路上的干粮和水。我准备去找阿卡嘱咐她结清旅馆的住宿费用,还有尤丽迪丝的事情也要在临走前解决。
阿卡不在旅馆里,甚至连尤丽迪丝也不在,问了阿卡的丈夫说是出去买菜。我在门前等待了十多分钟就瞧见阿卡和尤丽迪丝慌慌张张赶回来,“诺,诺。”阿卡叫着我的名字。
“出了什么事吗?”我不免有些慌张,若不是乔治又惹出什么麻烦来。
阿卡喘着气,道:“刚才我们碰到一个刚从科诺逃过来的人,听他说叛军在科诺境内所有的公路都设有哨卡,遇到可疑人就会被逮捕起来审问。太危险了,你和乔治最好别去科诺。”
这果然是个很糟糕的消息,我忧心不已,凭我和乔治的生面孔恐怕会被当成可疑人物抓起来,最担心的是一旦被抓就会成为威胁联合国的人质。目前革命联合阵线的领导人桑科被捕,正需要加大人质的砝码以换回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和乔治商量打算晚上出发,出了丽西镇不远就是科诺的地界,周遭布有革命联合阵线的哨卡,我们只有趁夜间管理松散设法溜过去。和阿卡结清了旅馆住宿的费用,居然比我预算的要多上几十美金,想着这些日子多蒙阿卡照顾遂也不去捅破。至于尤丽迪丝我也给她50美金嘱咐她回家,但她始终郁郁寡欢地不说话,此时我也没精力去管她,只得先和阿卡说多照看她。
阿卡做了一餐非常丰富的晚餐为我们送行,大家似乎食欲都不好,只有我狼吞虎咽,反正这日子是有上顿还不知下顿在哪里,饱死总比饿死好。
出了丽西镇半个小时有一条小河流,趟过这条河流就是科诺的地界,此时明亮的月光照在河水显得十分清幽。我站在河岸欣赏景色,据阿卡告诉我在未发生内战前,这条河是青年男女们谈情说爱的地方。当姑娘们去河边洗衣或挑水时,对岸的青年男子就会唱歌表示对她的爱慕,如果姑娘也中意就会对他回唱一首歌曲。
但现在没有人敢来到河边,因为河边不会再有英俊的男人或是美丽的姑娘,有的只是不知何时会对准你的深冷的机枪。乔治将自行车停放在河岸上,道:“诺,你的身体刚好就不要碰河水,我背你过去。”
他蹲了下来,我欣然地爬到他的后背,故意道:“乔治,我很沉的,你要走稳当些别把我摔下来。”
等他趟进河里我才发现这河流虽然不宽,但是水却挺深,还没走到中间水已经淹过他的大腿,估计到中间最深的地方可能会没过胸口。乔治走得非常慢,每次他一走动,伏在他背上的我便感觉他的身体陡地往下一沉,看样子这河底的淤泥非常深。
“小心。”我不无担心。
乔治小心翼翼地背着我过了河,我留在岸上,他则去河对面将两辆自行车驮过来。“诺,你要警觉些。”他提醒我,我明白此时我已经站在科诺的地界,这里随时都可能钻出手持冲锋枪的革命联合阵线士兵。
他很快地游到河对面将两辆自行车一起摞到头顶再次趟进河中,我一直提心吊胆地看着直到他安全过河才松了一口气。密密麻麻的水珠从他的衣襟里淌出,我伸出手赶紧给他拧干。
“走吧。”乔治拍着我的肩。
我点着头,脚踏上自行车的踏板,刚向前踩出两圈便听见身后河里扑通扑通的响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着我和乔治的名字。我心里一惊赶紧回头,借着清亮的月光一瞧只见尤丽迪丝趟着河水赶过来。
她十分焦急,一面喊着我们的名字,一边向前划水,大概河底实在太滑她竟然整个身子滑进河水里,只剩双手在河面上乱舞。
乔治扔下自行车迅速跳下河,将她托出水面游回岸边,此时尤丽迪丝已经昏过去,我赶紧按压她的腹部,等她略吐出两口河水后便慢慢清醒过来。她睁着眼睛先是茫然地看着我们,忽然她一下坐了起来扑进乔治的怀中,抱住他的脖子号嚎大哭起来。
我默然不语,但乔治显然被尤丽迪丝的举动弄糊涂了,他伸着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两眼只是无措地瞧我。我也在沉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叫尤丽迪丝的姑娘是否有什么想法。
“尤丽迪丝,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哭哭啼啼,松开抱住乔治脖子的双手,忽然又面向我双膝跪下来,抽咽道:“能不能让我跟着你们,我可以给你们洗衣做饭,当佣人,只要你让我跟着你们。”
“对不起,尤丽迪丝你知道我们要去科诺,那里很危险,所以我们不能带着你。尤丽迪丝,我已经和阿卡说好,如果你愿意留在她的旅馆阿卡很欢迎,如果你想回家阿卡也会找个可靠的人护送你回家。”我蹙着眉头,怎么也想不到尤丽迪丝居然想和我们一起去科诺。
“我不要回去,我家里已经没人了,你们两个是好人,就让我跟着你们吧,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怕危险。”
我为难起来,前往科诺我们尚自顾不暇,哪来的能力保证尤丽迪丝的安全。我正想着劝慰尤丽迪丝回去,对面乔治忽然神色凝重地向身后的丛林看去,顿时我听见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然后一束手电筒的白色光线便扫了出来。
危险重重
“快到河里去。”我低声喝道,拉住尤丽迪丝往河里跳下去,随即乔治扛着两辆自行车也跳下河。很快一串杂乱的脚步声走过来,手电筒白色的光线在河岸边晃来晃去。
“奇怪,我明明听见有人说话,怎么会没有人呢。”一个粗嗓子似乎在自言自语。
另一个人好像在嘲笑,道:“你听错了嘛,这深更半夜的哪来的人,走走走,我们去那边路上喝酒。”
“罗伯斯,被卡特上校发现我们喝酒会枪毙我们两个。”粗嗓子惊呼。
脚步声渐渐远去,几分钟后河岸边回归无边的寂静,乔治扛着自行车先探出头,大约看见没有动静便趟上河岸,我赶紧拽住吓得发抖的尤丽迪丝也爬上岸。乔治仍是警觉地在四周查看,我瞅着浑身筛糠样颤抖的尤丽迪丝道:“如果我们还会遇到许多像这样的危险,尤丽迪丝你还要跟随我们吗?”
她吐着气,用手抚着胸口似乎在极力平息纷乱恐慌的内心,丰润的嘴唇嗫嚅着。“我……我想跟着你们,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
看样子这女孩子打定主意跟着我们,恐怕就算我拒绝她也会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要是不幸出了什么事,那可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不妨就先带着她。“好吧,我同意你跟着我们。”我无奈地点着头。
“谢谢。”尤丽迪丝几乎是从草地上跳了起来,她拿过我背上的包就往自己身后背去,道:“现任何事都可以吩咐我做,我会做得很好的。”
我哭笑不得,正想问她为什么要跟随我们时,她却背着包很快地跑到正在瞭望的乔治身旁。夜已经很深了,周围除了草丛里蟋蟀的声音再没有其他,我从前面的车篓子里拿出水猛地灌了一口,仰起头看着青灰的夜空,明月已经悄然隐沉在厚重的云层后面,只有几颗星子寂寞地眨着眼睛。
尤丽迪丝含着笑,低声向乔治说着什么。我踏上自行车的踏板,经过他们道:“走吧,到前面镇上找住宿的地方。”
乔治骑得很快,即使车后座上载着差不多百来斤的尤丽迪丝,他仍是很轻松地超过我。看着前面似乎永远到不了头的泥土路,我忽然想起两个月前在马西亚卡的丛林中,那时我和乔治也曾踏着月色穿梭丛林,但那时并没有尤丽卡丝,那时只有我和乔治,还有这漆黑的夜色。
心里不知怎的泛起一些不快,总觉得做错了什么决定,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在进镇的路上我们又遇到一个革命联合阵线的哨卡,这个哨卡人数比较多,我们不敢直接过去,便绕了很远的路穿过去。尤丽迪丝对丛林里的路十分熟悉,其实我是怕深夜进丛林,想到上次误陷沼泽就后怕不已,所幸尤丽迪丝从小就生活在丛林,她带着我们虽然绕了很远的路但也顺利地进入科诺最西边的一个小镇鲁达迈卡。
乔治轻轻敲着一户居民的门,许久出来一个黑人妇女,她举着灯在乔治面上一晃吓得赶紧把门又关上,再任凭乔治如何敲门总是不开门。我嘲笑乔治,说别人把他当土匪了。换了隔壁一家,尤丽迪丝去敲门,这家瞧见来了三个陌生人投宿也是害怕,后经不过尤丽迪丝苦苦哀求才勉强答应了。
我们三个人挤在狭小的客厅,主人给了我们一人一条草席。深夜中有什么毛乎乎的东西在小腿上爬过,我打了一个激灵便醒过来,借着放在桌上的油灯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忙惊叫出声来,霎时乔治和尤丽迪丝都惊醒坐起。
“怎么了?诺。”乔治惊讶地看着我。
“蜈蚣。”我指着腿上溜过的多足动物恨不得要哭起来才好,天知道我有多怕这种恶心的东西。
不待乔治反应过来,尤丽迪丝几乎是跳到了我的面前,她伸出手迅速地抓起我腿上的大蜈蚣往地上甩去,然后捡起鞋子狠狠地砸下去,没几下那蜈蚣被砸成一滩碎末。“没事了,没事了,我把蜈蚣打死了。”她安慰着我。
我看得目瞪口呆,明明十分胆小懦弱的尤丽迪丝居然也能这么勇敢,我颇不好意思地挠头道:“谢谢你,尤丽迪丝。”
乔治呵呵地笑起来,道:“诺,在我心里一直认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怕一条蜈蚣呢。”
我啐了他一口,乔治知道个屁,女孩子不管外表多强硬,但内心总有一块柔软的地方,怕蜈蚣蟑螂的女人才是女人嘛。想着一条大蜈蚣在腿上爬过忍不住心里一阵恶寒,我起身穿上鞋走到院外从桶里舀了一瓢水从腿上淋了下去。
回到屋子里,乔治和尤丽迪丝已然再次睡着了,我却不敢再睡,生怕还会有蜈蚣爬出来,干脆去院子里盘算天亮后如何掩人耳目地躲过革命联合阵线的哨卡,而且还有一件事使我特别纠结,如果有幸到达百列村见到伊贝莎,我该怎么说呢,难道去告诉她的丈夫已经去世了,这对她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我不忍心这样说,或许要欺骗伊贝莎,让她永远地抱着丈夫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希望,可这样让伊贝莎希望是否又太残忍。
“诺,你怎么不去睡。”
肩上搭上一只温暖的手,我回过头只见尤丽迪丝睁着她漆黑的眼眸不解地看着我。我笑了笑,道:“睡不着,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也睡不着。”她的神态有些忸怩。
“那我们说说话吧。”我望着夜空。
尤丽迪丝轻轻应了一声,半晌道:“诺,你和乔治是夫妻吗?阿卡说你们是夫妻。”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好多次我们曾共同经历生死。”
尤丽迪丝哦了一声,那声音似乎有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她停了片刻又道:“其实,我发现这些天来乔治好像很不开心,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树荫下埋头不语。”
我转过头去看尤丽迪丝,她伸出食指按在嘟起的嘴唇,睁着大大的眼睛在等我的回答。“乔治失恋了,他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结婚了。”
“好可怜。”尤丽迪丝皱着眉。
我抓抓头好像有些明白过来,原来尤丽迪丝对乔治有好感,怪不得她死活要跟着我们。我下意识地摇摇头,直觉觉得乔治不太可能会喜欢尤丽迪丝。在阿卡的旅馆中大半个月,许多时间乔治都守在我的床前,我并未看出乔治对尤丽迪丝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看来尤丽迪丝只能是单相思了。
天终于放亮,院子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我借着凳子趴在墙上向外悄悄看,马路上有一队革命联合阵线的士兵正在巡逻。我退了下来靠着墙壁想了一阵,便嘱咐尤丽迪丝去街上的服装店买几套曼迪族的男女传统服装回来。
也许只有假扮曼迪族人才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我和乔治的面孔在一群黑人中简直太显眼了。
尤丽迪丝很快就回来,我先将衣服穿好,再戴上头套,由于曾经化过一次黑人妆,这次我甚是得心应手,一刻钟左右便将自己整成一个地道的黑人妇女。进到屋子里乔治仍在草席上呼呼大睡,我将他推成仰面,拿着深色粉底便在他面上扑起来。
“喂,乔治,该起来了。”我不怀好意地笑,待会乔治看到自己被弄成一个黑人会怎么样,他一定会舌头打结了吧。
乔治睡得十分死,大概这些天为了照顾我实在累坏了,我低下头附在他耳边道:“叛军杀来了,快跑啊。”
他陡然睁开眼睛,身体条件反射地坐上来,我避让不及,乔治的额头便重重撞在我的额头上,我捂着额头痛苦地后退几步,只听得他道:“诺,是你,你怎么又打扮成曼迪族妇女了。”
我揉着额头,一手从口袋里摸出小镜子对准他的脸,笑嘻嘻道:“你看看你,乔治,你睡得真死,我看就是叛军杀来了你都醒不来。”
“这是我?”乔治摸着自己的脸满是不敢相信。
我笑不停,“乔治,你皮肤变黑后好难看。”
在主人家吃过几口稀饭后我们便整理自己的衣衫,由于脸上敷过深色的粉底,再配上曼迪族人的假发和服装,如果不张嘴说话我看起来倒和黑人没什么区别,倒是乔治的蓝色眼眸显得不伦不类。为保险起见我特意嘱咐如果遇见哨卡,尽量让尤丽迪丝去沟通交流,而只会几句曼迪语的乔治最好装聋扮哑。
革命联合阵线的哨卡在出镇必经的一座小石桥上,五六个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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