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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贱人心-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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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静现在出现,第一,所有问题都会冲着她来,其他人和电影就会被忽略,第二,不管舒静心里素质有多好,面对记者的挑衅,场面肯定会失控。
也幸好她没来,记者看他们几个又是纷纷一致保持缄默,知道问不出来什么,话题又回到了电影和他们本身上。
晚上因为有试映,所以回宾馆后已经挺晚了。陶可没想到舒静还会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她的房间一趟。尽管很累,陶可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舒静给她倒了一杯红酒,陶可摇了摇头:“舒静姐,酒就不喝了,明天还要早起飞另一个城市,我怕到时候酒醒不过来。”
“这么不给我面子?来了就陪我喝一杯吧,我想找个人说说话,清醒着我实在没勇气说出来。我先干一杯吧。”她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又为自己斟了半杯,缓缓走到窗边。
陶可也拿着酒杯跟着她走到了窗边。
33、日久贱人心32 。。。
抬头是漫天黑夜;皎洁明月如弯刀挂在夜空中;低头是依旧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晚丝毫没有影响它的运作。
好像在这样的黑夜里特别容易感慨;舒静幽幽地开口:“我和他是大学同学。我学表演;他学摄影;他比我大两届;两个八竿子打不倒一块儿的人。他当时在学校挺有名的;摄影系的才子;拍照技术很好,但家境不太好;艺术生的开销又很高昂,不说学费,一个镜头就是几万,所以他就业余给人拍拍照赚外快。有一次我同学想找他拍一套,硬把我也拉了过去。他拍照的时候特别认真,身上好像有一圈光晕似的,整个人都在隐隐发光。我一心动,便要求也拍一套。他看了我一眼,直接让我站到摄影棚里摆POSE。我们平时就接一些杂志的私活,常常站在别人的镜头下无所顾忌。可是那天我却怎么也摆不好姿势,就连笑容都是僵着的。他看不下去了,就过来教我怎么摆。他靠近我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人对不对了,心跳扑腾扑腾的,就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舒静惨淡地笑了笑,“虽然说一见钟情挺可笑的,但真的碰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感觉。后来我总是去找他,再后来我还跟着他去上课,跟着他去工作,天天缠在他边上。他总共拒绝过我五次,甚至还有一次,直接拉了一个女人到我面前一起接吻然后让我滚。我其实知道他特别讨厌我,可我忍不住,一天见不到他就想他,脑子里全都是他,我发现就算被他讨厌整天看着他跟不同的女人在一起,也好过见不到他。我是不是挺自私的?”舒静突然转过头来问她。
陶可一怔,笑了笑,“可以理解。”
“可以理解,但是确实很自私,是不是?只顾着自己好过,也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但是你们在一起了?”
“对,大概是被我缠得没办法了吧。我还记得他答应我的那天,我上完课准备去他的工作室找他,结果半路上下起了大雨,我没有雨伞随身带的习惯,又着急着去找他,所以没有在意,心想湿了就湿了吧。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会来接我。我远远的看见他撑着伞飞快地跑,还以为他急着要去做什么,等他站在我面前,把伞举在我头顶上时,我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他要去哪儿,他却气急败坏地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长记性,永远都不带伞,还骂我是笨蛋。我大概是被他骂醒了,这才明白过来他是特地来接我的。我也傻,人家姑娘也许这个时候都该哭了,我却兴高采烈地勾着他的手,说‘啊,原来你是来接我的。看来你只带了一把伞,如果要两个人都不淋湿的话,看来我们只能这样了’。是不是真的傻帽到了极点了?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大概是因为当局者迷吧。”
舒静笑了笑,突然摸出了一包烟,点了一支,吸了一口,继续说:“他让我回寝室,我以为他要赶我走,坚决不肯,还差点跟他吵架。他倒是分外淡定,指着我的衣服,说,‘你很清楚我有洁癖,你这样进不了我的工作室’,他说完这句我只好妥协了。我回去洗了个澡换完衣服下楼准备再去找他,没想到他居然还等在楼下。我就问他是不是在等我,他直接把我一把搂进了伞底下,对我说,‘我请你吃饭’。一路上,他都没有松开我的手。然后,我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在一起了。我追了他一年多,终于在一起了。”
“真浪漫。”陶可感慨。
“浪漫吗?我以为你们肯定觉得太惨了,就连当时我自己都觉得很惨啊,为了他被淋成了落汤鸡,还被他嫌弃,最后连一句喜欢啊爱啊都没说,就在一起了。他就用一顿晚饭收买了我欸,不要说什么定情信物了,连一个微笑都没给我。”
“你说这些的时候眼中满满的都是幸福,他说的话,他做的动作,你到现在都还是能一分不差地向我复述出来。其实外人怎么想的根本不重要,你自己觉得浪漫足矣。”
舒静深吸了口气,“是啊。他搂住我的那时候,我觉得如果天在那一刻塌下来我也死而无憾了。他能做到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我不敢去奢求更多了。我那时候多容易满足啊,虽然他没有带我去游乐园,没有带我去看过电影,我们几乎没有约会,可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在过情人节,心情好得飞到了天上去,陪他工作到半夜都心甘情愿。”
“后来呢?”
只剩下半截烟,袅袅的烟雾不断上升,舒静的脸在烟雾的笼罩下有些迷蒙、茫然,“后来……我们结婚了,其实走到那一步很不容易。无论是我还是他都牺牲了很多,也许他付出的更多吧。开头很俗套,我父母不同意我们结婚。他们两老都是书香门第出身,我要电影学院那会儿就被他们百般制止,但我也是个固执的人,跟他们闹了哭了离家出走了这事儿才算完。我们俩谈恋爱的第二年就被我父母发现的。那时我大四,他已经工作了,在一家杂志社做摄影师,收入虽然不高,但是够生活。我知道他的情况,所以不太花他的钱,为了照顾到他的大男子主义,我大多数时候都提出到他的出租房吃饭,吃完饭后如果他还有工作,我就自己去看电视,如果没有,我们就出去散会儿步,或者租个碟回去看电影。久而久之,我们就同居了。我父母知道了很生气,同我商量又没用,直接断了我的零用钱,我那时只是觉得很可笑,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自己也有赚外快啊。但是少了零用钱那个大头,确实生活拮据了起来。我再也没有办法买我喜欢的包包,我喜欢的衣服。但是那段时间绝对是我过的最幸福的时光。说起来,我等他求婚都等了很久,最后应该还算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吧。我毕业了之后,属于自己跟人家谈然后拍摄拿钱这样的,不想签公司也不想找经纪人,我不太喜欢受人控制。”
陶可插了一句,“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吧?”
舒静笑了笑,“被你猜出来了。不想离开他,也不想和他离得太远。有一段时间他工作不顺,跟老板闹矛盾,你也知道艺术家的,一点理念不同就吵翻了,更何况他又是那么高傲的人,就直接辞职了。摄影界跟娱乐圈差不多,消息传得很快,他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工作。后来他准备单干,但摄影这行你也懂的,像他这种还没有一定名声的,简直就是入不敷出。家里的开销基本就是我来。那段时间他情绪很不好,动不动就和我吵架。我知道他的,压力太大,我又时时在他面前提醒他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我当然不是那种轻易言败的人,我就直接带他回家见我父母。结果我父母直接把他赶了出来。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去第二次了。我也没有逼他。直到我们有了小孩。”
陶可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这个消息后,想了很多天,跟我说,小静,有一个经纪人想签我,我答应了。然后他就去当演员了。因为小孩的关系,我父母无奈之下也答应了。他们并没有给我们祝福,只留下一句,你们最好一直在一起!我那时候以为,我们一定能在一起一辈子的,我们都经历了那么多了,怎么能分开呢?”
一支烟燃尽,一段故事未完,舒静又抽出一支烟,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指尖,点燃,陶可觉得她的手似乎在微微发抖,“我们都不是本地人,只领了证,婚礼一直没有时间去办,后来越来越忙,更加没有时间。双方父母不断地催,我们就不断地推。后来,我就签了骆氏,再后来……你应该也听说过我们的绯闻吧?那时我否认了,我竟然把我一直引以为傲的爱情否认了。从那时候起,我们的感情就像……”她顿了顿,举起杯子来将杯中的红酒喝光,然后转着高脚杯,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杯子忽然从手中脱手,摔在了地上,一瞬间,四分五裂,她苦笑着说,“就像这个玻璃杯,不小心失误了一次,就完全破裂,再也没有挽救的机会。”
“……还是可以弥补的。”陶可犹豫着说。
“是啊,玻璃也可以黏合重装起来,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裂痕还在,不是吗?我越来越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北京的日子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天。他在家里的日子也屈指可数,我们两个聚少离多。不要说约会,见一次面都得偷偷摸摸。撑着过了这么几年,再好的感情也淡了。”
“可你还爱他。”
“爱这个字,有时只是一种负担。当爱成为负担时,只能放手。”
“那……孩子呢?”陶可从刚刚开始就开始好奇,但似乎问的有些尴尬,连忙解释,“啊,舒静姐,你不回答也可以的。”
“没事,都说这么多了,也不在乎这么一点。孩子一直是我父母在带。既然这次都已经被曝光了,我想把这件事也公开。”
陶可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到最后,两个人都没了声音。像是约好了似的,遥望着窗外。
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
天空仍是一样的黑,月亮仍是一样的白;然而城市最终暗了下来,俯瞰整个城市,街上熙熙攘攘穿梭而过的车辆小如一只蚂蚁。
白天黑夜,生生不息,是宇宙中千年不变的规律,是宇宙对地球的赐予,对苍茫宇宙来说,这座城市只是最小的一部分;而对这座城市里,个体又是极小的一部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生活,全球六十亿人口,或生或死,或忙碌或清闲,或贫穷或富裕,每个人都跟着时间一起走着,用尽力气谱写着自己的故事。无论是广袤无垠的天空,还是日新月异的大地,独立的个体永远是最渺小微茫的存在,“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是人类最真实的写照。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所以为的认知都是那么微不足道。以为的永远不是永远,以为重要的自己并不那么重要,以为的伟大的爱情对别人来说并不那么伟大,只是一个笑话,只是一个炒作的渠道。
而已。
34、日久贱人心33 。。。
最后一天的宣传;舒静终于露面。
在电影的见面会后;舒静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解释了所有的经过;以及公布了自己和谢宁还有一个孩子这样一个事实。当然;她的发言是公司的公关团队替她写的手稿。
在读完了发言稿之后;舒静就在保安人员的护送之下离场;没有接受任何媒体的访问。
一时之间;关于舒静的爆炸性新闻传遍了网络;网上吵翻了天。有些人表示很愤怒,舒静竟然把他们当脑残骗了这么多年;枉费他们喜欢了她这么久。还有些人表示能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并且对她现在能公开出来非常敬佩。总之,众说纷纭。
但有一点可以承认,舒静的新闻应该会占据各大媒体的娱乐版面半个月以上,对她来说,也可以说是另一种的“辉煌”。
尽管,这样的“辉煌”对大部分艺人来说都是累赘。陶可自然也不例外。
自从和舒静谈完之后,陶可的心情一直不太好,状态也不对。
最后一天的行程结束后,陶可接到了陈子桥的电话。
“你在躲我?”陈子桥问。
陶可正从便利店走出,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于是否认:“没有啊,怎么会,我们不是天天见面么?”
“是吗?”
“当然。”
“如果不是那最好。”陈子桥说,“上次跟你商量的,今晚有空吗?”
陶可想了想,答应了他的约会。
“去哪里?”
“六点等在大厅楼下,可以吗?”
“户外还是户内?”陶可问。
“你不想在户外?”陈子桥似乎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陶可对着电话垂下眼眸,“不是,我今天亲戚来访,有可能不太方便。”
“放心,在户内。我请你吃饭。”陈子桥最后说。
陶可眼睁睁看着电话挂断,心知肚明陈子桥不悦,或许已经察觉出了什么。她叹了口气,却不知怎么办才好。记得以前谁跟她说过,世上的办法总比问题来得多。她现在想问问,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们两个都不受伤害呢?
六点半,他们准时到达一家精致的西餐厅。
餐厅内空无一人,静谧如此刻已是半夜三更。里面弥漫着一股很好闻的幽香,温度也控制的十分适宜,如在阳春二三月。
陶可和陈子桥走近时,服务员紧跟上来为他们牵引。
很明显精心设计过,过程中还有服务员为他们演奏小提琴。
饭毕,陈子桥又带她去了一家电影院。
陶可站在小厅门口时,怔了一怔,随后走进无视陈子桥递给她的电影票,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陈子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
陶可挑了挑眉,“怎么?这里不可以坐?”
“可以。”陈子桥无视了她故意的挑衅,按下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把饮料递给她。
一直到电影结束,影厅里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片尾曲放完,屏幕变黑的同时影厅里的灯亮起来。
一片静寂中,陶可发现陈子桥正看着她。这道视线在电影中旬不时地投向她,她能感觉的到。但是她却始终没有回头,直到现在。
她笑了笑,“下面还有活动吗?”
陈子桥叹了口气,“你不高兴?”
陶可故作惊讶,摇头,“没有啊。”
陈子桥定定地看着她,不以为然的神情。
“大概是因为我亲戚来了,所以心情不太好。”陶可解释道。
陈子桥沉吟良久,才开口:“你知道你不是。”语气坚定,仿佛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两个人依旧坐在放映厅里,没有起身的迹象。
陶可咬着唇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陈子桥突然把手伸进外衣内层,拿出一只挺大的蓝色方盒。
“陶可?”他叫她。
陶可转过头去。
他把盒子递给她,“生日快乐。”
“……”陶可这才想起来,今天原来是自己的生日。最近忙的事太多,想的事也太多,完全忽略了这个日子。不过,事实上,她也有好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想起来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字去面馆里吃碗阳春面以作长寿面。
她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接过礼物,“我都忘了,亏你还记得。谢谢。”
陈子桥的脸色并不好看,索性语气还存了一丝温存:“知道你忘了,但没想到你忘得这么彻底。我以为我们之间不用道谢的。不用谢。”
“我……”话到一半卡在了喉咙口,“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出了这家影院我们就应该分道扬镳了。”
陶可一怔,微微蹙眉,但又垂下了眼眸,不敢直视他,“我没这么说过。”
“可你是这么想的。”
陶可撇了撇嘴,说:“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我们认识了多久?我做了你多久的经济人?你觉得我猜不出你在想什么?”
“那我现在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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