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女性的突围:离弦-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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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人家说男人有钱就变坏，难道真的是这样？即使真的是这样，你们算什么有钱啊？你们每月的工资才多少？六千。加上年终分红，年收入也不过十万吧。十万算什么有钱？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你们还以为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刚刚开始改革，有个十来万就可以到处耀武扬威啊？”

　　　　这时有个员工端了茶水进来。首先放菁晶面前一杯。菁晶用手扶了扶，接着说：“讲实在话，你们男人玩玩女人也是生理需要，没什么好忌讳的。可玩女人要有本事啊，总找街头的烂妹算什么？还老被抓。你们不觉丢脸，我还觉得丢脸。试想，我一个大姑娘家经常被公安找去为你们处理这种事，心里该多别扭？你们不考虑自己，也该为我着想，至少也该想着咱们集团的声誉吧？”

第13卷　第101节：离弦　（13）

　　　　菁晶喝了口茶水，用目光扫了大家一眼：“你们玩女人的事，属个人的事，我本无权干涉，但公安不那样想，他们认为你们是黄金集团的，就要来找我。这样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也就不能不讲。现在我们谁都很忙，白天要照顾店里的事，晚上还不时有些应酬，如果总被培炯这样的事牵扯着，我们还能干什么？”

　　　　说到这里，菁晶把头转向士敏，问士敏道：“昨晚培炯被罚了多少钱？”

　　　　士敏回答，说：“公安说培炯是重犯，要重罚，我找了人说情，可现在司法制度抓得紧，谁也不敢插手干预，就被罚了一万元。呶，这是罚单。”

　　　　士敏说着从口袋掏出罚单让徐佩传给菁晶。

　　　　菁晶接过来看了一眼，接着说：“培炯这次和上次的罚款都要从他的工资中扣除。我们公司是大家的，没理由为这种事掏钱。”

　　　　培炯脸色更加不好看，转头看了菁晶一眼，没说话，又低下头。

　　　　菁晶没去注意，继续说：“我昨天还想到一件事，现在我们既然成立了集团，不能像以前分散经营那样随随便便，应该形成一套有效的管理制度，这件事就请士敏起个草案，不知大家意见如何？”

　　　　徐佩觉得菁晶的提议很好，立即表示同意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的集团也有一定的规模。以后还要发展，没有制度，大家无章可循，工作也不好开展。我认为菁晶的这个提议很好，我同意形成一套管理制度，并由士敏执笔起草。”

　　　　士敏也同意，他说：“形成一套自己的管理制度是很有必要的，如果大家信任我，我完全愿意担当这个重任。”

　　　　安瑜和汉能似乎有些犹豫。菁晶觉得奇怪，看了他们一眼。他们才慌忙也表示同意，但态度有些暧昧。

　　　　菁晶不理解地多看了一眼安瑜，但没有深究。就又转头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培炯，问道：“培炯，你的意见呢？”

　　　　培炯迟疑了一下，突然站了起来说：“我想退股。”

　　　　这简直是爆炸性的一语。大家的目光刷地一齐转到培炯身上。

　　　　菁晶没想到培炯会提出退股，心里一时没了主意，但表面上仍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

　　　　菁晶沉默了一阵，又拿眼看着培炯，说：“这事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要大家表决通过才行。”

　　　　菁晶说着就把目光又看了大家一眼，问道：“你们同意培炯退股吗？”

　　　　大家当然知道菁晶这样做的意思，就都没同意。培炯就说：“政府都允许辞职，我们公司怎么就不允许退股？”

　　　　菁晶没想到培炯态度这么坚决。她不知道培炯想退股是为了什么原因。如果是因为他嫖娼，公司不帮他出账的事，一时斗气，也就好办。如果是别的事，他坚持要退股，是没有理由不让退的。再则黄金集团少了他一人也不见得就没办法维持。相反，公司这段时期来发展势头正猛，社会上不知有多少人想加盟。

　　　　菁倒不是怕培炯退股影响公司发展，而是不想几个人一起创立了江山，却为一点小事闹得四分五裂。

　　　　菁晶就看着培炯说：“你这事提得太突然，今天只是准备开个小会，没时间讨论这么大的事，你如果坚持要退股，可以向董事会打个报告，下次开会时讨论解决。”

　　　　说完，菁晶也不管培炯高不高兴，不等他再说话，就又转脸交待士敏：“士敏，你抓紧把制度的草案起草出来。”然后，就宣布散会。

　　　　散会后，菁晶自个独自在会议室里静坐。

　　　　菁晶想着自己当初辞职时的天真，又想到如何从想当一名作家，到去开小饭店，又不知开高地厚地贷款搞起黄金快餐，以及与玛莎的枝枝节节，与邓绮文黑帮的较量。又想到与西弘的感情，不由一阵心酸，长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走到街上，看着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流：有的匆匆忙忙边走路还边打电话；有的优优闲闲，在人流中行走，就像晚饭后散步；有的衣着鲜艳整洁，风度翩翩，神采飞扬；有的衣着邋遢，蓬头垢面，没一点精气神……不由又感叹真是一种粮食养百种人。上个世纪的人都希望到了新的世纪，人人都可以平平等等，一个模样生活，其实也不过都是一种愿望而已。大约只要有人类存在，就不可能有平等的生活，总是会有贫富悬殊的。自从有了人类以来，几千年了，也从没有出现过完全的平等，人们的愿望是美好的，可现实与愿望总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菁晶无缘无故地想起这此，心里也不由为自己感到好笑。她掠了掠垂到眼前的一根留海，觉得该去找培炯个别交谈一下，了解他想退股的原因。

　　　　菁晶就拿出手提，站在街边给培炯打电话，告诉他在店里等她。她马上过去找他。

　　　　收了手机，菁晶走出黄金街拦了一辆的士，就到培炯的连锁店去。

　　　　培炯早在门口等她。见了她就说：“要与我谈退股的事，我知道。我们到前面酒吧去找个包厢谈。这里说话不方便。”

　　　　菁立即明白培炯想退股肯定不是因为他嫖娼公司不给他出账的事引起的，一定另有原因。不然，不会这么主动，又这么神秘。就跟他去了酒吧。

　　　　他们找了个包厢坐下，培炯要了一小杯鸡尾酒，菁晶说早饭还没吃。培炯说这里没卖糕点，就叫点果脯或肉脯充充饥，待会儿谈完再去吃早茶。

　　　　菁晶就要了一盒果脯，又要了一杯柠檬汁。

第13卷　第102节：离弦　（14）

　　　　培炯不等菁晶开口，先自说了：“你一定以为我想退股是因为昨晚的事，公司不肯帮我出账，我赌气吧？其实，你们都想错了。我嫖娼是我的事，怎么能让公司出钱呢？你能让人去保我出来，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还敢怪你？”

　　　　菁晶用银叉叉一块果脯放嘴里吃了小口，又喝一口柠檬汁，看着培炯。心想，果然自己猜得不错。但又会是什么原因呢？她仍然不做声地等培炯继续说下去。

　　　　培炯以为菁晶会感到奇怪地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没想菁晶却不动声色，似乎早已知道另有原因。就有些窘迫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鸡尾酒。然后接着说：“想当年市政府机构大改革，机关干部分流，人人心慌慌的，不知所措。我也拿不定主意该何去何从，是你说服我辞职投资快餐业。虽然，事后我知道你是另有目的，但我仍然很感激你。没有你，我如今也不知会是什么样，可能会被分流到那个企业当个小科长混日子，也可能还留在机关干公务员，每月拿那一点薪水吃不饱饿不死地过日子，绝对不会有今天这么风光。”

　　　　菁晶听着培炯摆起历史，暗暗觉得致使培炯想退股的原因看来不是一般简单的原因，一定是触动了他什么。心不由有些急，却又强忍住。

　　　　培炯继续说：“现在黄金集团正处于发展阶段，也是几年以来最好的投资收益期，我这时退股不是太傻了？其实，我根本就不想退股，只是不这样说，怕你不会重视，不来找我。”

　　　　菁晶再也忍不住了，说：“你到底说说你要退股的原因，别绕圈子。”

　　　　培炯说：“你别急，我马上就说到原因了。”可却又不就说出来，而是又讲了一些题外话。

　　　　他说：“你做为一名年轻姑娘，有胆有识，而且心肠热，我两次干了坏事被抓，你两次都当夜去保我出来。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只是你这样做就太宠信我们，这样下去不行，对你自己不利，也对黄金集团不利。今天你如果对我们这些人，特别是自己以为绝对可靠的人不留个心眼，制度定得再好也只能在事情完全暴露了，才能发挥作用，而不能防患于未然。”

　　　　“你是不是说公司里有人做手脚？”菁晶渐渐听出味来。

　　　　“对。”培炯也即挑明了，说，“你知道是谁吗？可能你想都没想到过会是他们。”

　　　　菁晶想到是谁了，但她不敢相信。她睁大眼睛望着培炯，希望他说的不是她猜测的人。

　　　　培炯却正说的是菁晶想的人。培炯说：“我说的是安瑜和汉能。”

　　　　菁晶心里虽然想到了，培炯一说出来，还是吃了一惊。她现在只希望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忍不住问道：“他们到底搞什么鬼，这么严重，致使你想到要退股？”

　　　　培炯接着说：“他们挪用公司资金去炒股。如果不加以及时阻止和惩罚，你想以后公司会成为什么样子？那样，我为什么不趁早抽身而退，以免到时公司被蚕食光了，我岂不白辛苦了几年？”

　　　　菁晶再次吃了一惊，竟呆在那里发起愣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培炯见菁晶吃惊，也就不再说话，端了酒杯喝酒，边望着菁晶。

　　　　良久，菁晶才醒过神来，问培炯道：“这事是真的？”

　　　　“绝对假不了。”

　　　　“你怎么知道的。”

　　　　“证券公司大户室我有位同学在那里，他认得汉能是我们公司董事。我又看了几个月各连锁店的账，发现汉能和安瑜每月月初就将他们连锁店的流动资金全部提出，到月底才又入账。两方面相联系，你说是不是挪用资金炒股呢？”培炯说着，眼睛盯着菁晶看。

　　　　菁晶听了培炯有理有据的叙说，觉得汉能和安瑜挪用资金的可能性很大，联想安瑜听说她要搞一套管理制度总有些心神不定，越发信了。但由于她并没有注意到安瑜和汉能账上的情况，又听培炯也是把两种现象进行联系，并没有完全确定，不免心存侥幸，希望不是像培炯说的那样。就说：“还没有证实，不应该这样推测。”

　　　　“我就知道安瑜与你一起闯市场，又是好同学，汉能也是西弘的旧部，你会护着他们，我说了也白说。既然这样，我也不再说什么。就让我退股得了，免得以后连我也血本无归。”培炯说着朝吧台方向打了个响指，喊道：“小姐，买单。”

　　　　菁晶忙拦住他说：“你别急，我的意思是现在还没有完全证实，不能说得那么绝对。等我查实确是如你所说的那样，不管是谁，我都会严加惩办。”

　　　　“等你去查，查到什么时候？可能等你查到了，他们两家分店就得宣告倒闭关门了。”培炯很不满菁晶对此事的态度。

　　　　“既是这样，我们也别等，今天是11号，如果安瑜她们确有挪用资金，肯定资金还在外头，你等下午七点的时候替我通知所有董事，带上账本七点半到士敏连锁店会议室开会。只有半个小时，即使安瑜和汉能有所警觉，也一时筹不到那么多钱补账的。你认为怎么样？”菁晶知道自己如果不这样做，公司以后就很难管理。当然，在她心里主要对安瑜还是抱着信任的态度。她想，汉能做那样的事比较难说，安瑜应该不会的。

　　　　培炯看菁晶这样果断，气也就平了，说：“如果这样，我也就没话可说了。我六点钟就给他们电话，通知晚上开会，却先不告诉他们带账本，等七点十分我再通知他们带账本。这样保证万无一失。”

第13卷　第103节：离弦　（15）

　　　　菁晶没想到培炯做事这么细心，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就同意了。

　　　　他们从酒吧出来，培炯精神很好，问菁晶要不要再去吃早茶。菁晶心烦，就说不去了。两个人就分手，各自回各的店里去。

　　　　菁晶回到店里，一直心神不定。心想安瑜一个人是不会做那样的事的，可她与汉能在一起就难说了。

　　　　汉能曾经嗜赌成性，虽说为了安瑜改了那毛病，可那时是还没得到安瑜。现在与安瑜相处了两年多了，原来的神秘感和新鲜感消失了，或许又旧性复发，而安瑜现在倒是爱汉能爱得不能自拔，说不定就被利用了也有可能。

　　　　菁晶又想安瑜爱汉能是爱汉能，可经过这么多日子的风风雨雨，应该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不至于会爱到连一点理智也没有，只能听任汉能摆布吧？

　　　　菁晶心里烦燥不安，早饭没吃，肚子本来就饿，可到了中午饭却又吃不下。她妈打电话问她恢复野味炖店的事。她竟不耐烦地说：“这事我会考虑，你那么急干什么。”说着也不等妈再说话，就关了手机。

　　　　下午士敏找她问公司的管理制度能不能套用麦当劳。她不高兴地说：“我们有我们的特色，怎么能生搬硬套。”声音也是硬梆梆的，把话当橄榄核吐到地上似的。

　　　　她本来想去工商重新帮妈办野味炖店的营业执照，坐出租车路过四贤茶馆时，却让停了下来，走进茶馆去喝茶。

　　　　四贤茶馆从新做过了装修，画家在四壁上挂了许多幅采茶姑娘采茶的画图，看样子都是画家自己的手笔。桌椅全是新做的竹凳竹桌，服务小姐都着采茶姑娘的装束。

　　　　菁晶进门看到里面没几个客人，就拣了一张桌子独自坐下。

　　　　坐了许久，也没见服务小姐上茶，几个客人也陆续走了，才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心里说，都二十一世纪了，这些骚人墨客怎么观念一点没改呢。她就招手要服务员去叫画家。

　　　　服务员一动也不动，说画家不在。

　　　　菁晶生气地说：“画家不在，你给我上茶呀？难道有生意都不做？”

　　　　那服务员就用嘴嘲墙上一呶，示意菁晶看。

　　　　菁晶朝服务员呶嘴的方向望去，见上面挂有一匾，上面写道：本店仅供文艺界朋友聚会、闲谈之用。商贾政客一律谢绝光临。

　　　　不由从心里佩服起画家来。心想，这画家出了趟国，回来竟还固守着自己的那种清高和雅气，也该算是当代一大奇人。

　　　　又坐了片刻，觉得甚是无聊，就走出了茶馆。看到隔壁安瑜负责的连锁店，真想进去问问安瑜是不是真的如培炯所说的那样。转念又想，如果安瑜真的那样做，她现在去问，难免打草惊蛇，在培炯和其他人面前说不过去，就忍住了。

　　　　她叫了一辆出租车送她到双龙湖边上，租了一辆摩托艇在湖中疯狂地开着，惊得跟艇的驾手连呼：“开慢点，开慢点。”

　　　　她把摩托艇开到朱熹公园，坐在一棵树荫下的石板凳，面对着这位著名的理学家，静静地坐着。直到快七点钟了，她才又搭上小木舟回到岸上，叫了辆出租车赶到士敏店里。

　　　　经过下午的折腾，菁晶有些累了，但心情却轻松了许多。

　　　　她走进会议室时，见徐佩、培炯、士敏都已经到了，安瑜和汉能却还没来，心不由又紧张起来，预感到今晚的会议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她在上首坐下，看了一眼到会的三个人，故作镇定问道：“几点了，安瑜和汉能怎么还没来？培炯你有没有通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