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八二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老牛记-第4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俺负责,俺负责,俺的媳妇俺负责。”阿政妈妈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解释道,“还指望媳妇给俺们家传递香火呢,咋能不对她负责。”

江雪再也听不下去,一把推开老太婆,上前揪住阿政的衣领:“你听着,现在就拿笔签字,马上!”

从来都大男子主义十足的家伙显然已经失了主意,面色张皇地看向他爸妈。

 “诶,我说小可的同学啊,你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干什么?”老太婆赶忙地上前来拨江雪的手,一直沉默的阿政爸爸也插过来想要回护儿子。

坚定地将那两双黑乎乎的手甩开,江雪死死盯住对方的眼睛,歇斯底里地吼道:“签字!”

原本喧嚣的走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所震慑,回过神来的人们纷纷探头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无论小可生儿生女,都是你们的孩子。医生的话已经很清楚了,坚持顺产就是让她们去死!”江雪不管不顾地喊道,眼眶里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滚落,“你敢听你妈的,我保证让你们一命偿一命,信不信?”

推开还想上前插手的老头老太,阿政咬咬牙点头,“爹、娘,你们就别犟了,说不定B超医生看走眼呢?”说完,大笔一挥,闭着眼睛签下自己的名字。

看着助产士急步离去的背影,老太婆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哭天抢地地开始哀嚎:“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生了个不肖子,这一胎肯定是个赔钱货啊,你要让我断子绝孙被人戳脊梁骨啊……”

两个小时候后,手术室的医生再次要求签署术前同意通知书时,李可的父母已经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江雪庆幸不再需要她承担守护责任的同时,也为李父的决然所震慑:“李叔叔,切除子宫后,小可就再也不能……”

 “我的女儿我养得起,”发鬓苍白的老人放下笔,倾身搀扶起哭倒在地的妻子,“也不多外孙女一个。”

 阿政一家人刚从新生儿室回来,便听到这番对话,都愣了愣神。在老太婆无声的指示下,老头子牵着完全失去自我意识的儿子,偷偷摸摸地从安全通道离开。

女人只有当了母亲,才能真正懂得什么叫坚强。

李可刚下病床便带着女儿,包车回到了凉山城外的县城老家。

看着在睡梦中都面带微笑的小小可,江雪的心很疼。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孩子失去父亲后需要面对的种种问题,但谁都没有权利要求李可继续那苟延残喘的婚姻。

传宗接代,在当代中国的某些地方,依然是比生命和尊严更加重要的东西。你不懂得他们的坚持,他们也不理解你们的妥协。毕竟,从来没有一只耳朵被嘴巴真正地说服。

 “你的担心我都懂,但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止有我一个人。”恬静的婴儿沉睡在妈妈的身畔,对外界的纷扰全不理会,李可满足地看着她,无比坚定道,“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是今生唯一的孩子,决不能被重男轻女的那家畜牲糟蹋。”

产程延长导致子宫收缩无力性出血,医生不得已切除了李可的子宫。比身体损伤更加难以接受的,是阿政的态度——孩子刚出生后,无论曾经相濡以沫的妻子,还是骨肉相连的女儿,都没有再见到过自己的丈夫或是爸爸。

江雪私下里打过电话,也去过奶茶店,可阿政的态度实在让人心寒:“娘让我跟小可断了,不然就去死。”

让她去死,最好你也去死,你们全家都去死。江雪撂下狠话,抹着眼泪离开,她为小可不值,更为孩子心疼。如果杀人不犯法,她肯定会替可怜的母女两人报仇雪恨。

 “你也别怪他了。”听到江雪的诅咒,李可反倒淡然了,“谁让我当初识人不清,害了自己也害了女儿,更连累爸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操碎心。”

 “傻丫头,”坐在窗台边剥豆子准备午饭的李妈妈头都没回,“没人给我们抢女儿、孙女,高兴还来不及呢。”

 “既然他不要求抚养权,财产问题上,你就看着办吧。”年轻妈妈苦苦地笑了笑,“我现在月子里也不方便办事,麻烦了。”

江雪假装嗔怒地凶她:“说什么鬼话呢?”

 “好好好,不跟你客气。S城的动产不动产都可以处理掉,我以后就陪在爸妈身边。”她下定决心继续道,“学校那边的手续……?”

 “交给我吧,”江雪拂开她凌乱的额发,“实验中学已经放行,只要这边同意接收,产假修完后,你就可以回M高中报到了。”

李可点点头自嘲道,“你说我兜了一圈又回到原地,是不是挺衰的?”

 “乱想。”江雪轻轻替小小可擦掉甜睡的口水,“多了这么个可爱的小天使,还有什么不满足。”

 “校长那边……?”李可还是有些不疑虑。

 “彭然已经托人带过话了,杨校长也还欠我一个人情,总能派上些用场的。”思绪飘回海湖宾馆,江雪赶忙回神道,“待会儿路过凉山城就去找他。”

得到保证的李可这才彻底放心,“不说我了,你和彭然怎么样?”

 “还行。”江雪不愿意用自己的幸福刺激她,随意敷衍道。

 “出国的手续办到哪一步了?”

 “邀请函已经来到了。”她笑笑,“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走。”

 “阿姨和你一起去?”

 “新房子还在装修,如果赶得及,我妈准备交给中介租出去,然后她在那边的生活费就有着落了。”

 “真好,”李可这才发自心底地笑起来,“到瑞士早点和彭然结婚,好好地幸福下去,连带我和小小可的那一份。”

江雪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汹涌的热泪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

第六章 身世
 杨校长这人虽然有些功利,关键时候倒没有掉链子,爽快地在调动文件上签了字。

她不知道李可以后还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但稳定的工作,至少保证衣食无忧,而这,也是她唯一还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了。阿政的生意婚后这两年扩张不少,分割后的财产变现后,在凉山城为母女俩购置套安身立命的小户型应该足够了的。盘算完这些,江雪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李老师回来的很是时候啊。”杨校长送她出门时随口说道,“我们学校准备和隔壁的N初中合并了,以后的发展会更有活力。”

 “多亏您领导有方。”她笑盈盈地恭维,小可以后的日子好过与否就取决于面前的这位了。

 “集体的力量,集体的力量。”杨校长摆摆手,眯着成一条缝的眼睛却显出无比的受用,“旧的教师宿舍拆除后,我们准备把围墙打穿,再建一座室内体育场,过两年就能申请全省示范学校了。”

 “学校的软件确实一直都挺不错的,只要硬件跟上去,到哪儿都能拿第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杨校长被充分取悦到后,在楼梯口挥手作别,“有机会和小然多回来看看。”

点头致意后,江雪转身下楼。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一群在体育课上做游戏的孩子蹿到她身旁,又呼啸着离去。

 定住脚步,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了些什么,她回身向校园里面走去。

初夏的白杨浓绿而茂盛,无人独自开的小花肆意张扬着生命的气息。熟悉的教室、操场、篮球架,一切的过往历经风雨后,依然以最初的姿态存在着。想起最初到这所学校报到时,自己那憋屈、无奈、恨天怨地的情绪,仿佛都发生在昨天,甚至回眸的某个当下。

两层高的破败小楼兀自耸立,一楼的办公室早已搬空,二楼的单身宿舍在支教者走后,也空置了四年多,更显出破败不堪的萧索凌乱。

老旧的楼梯在她没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坑坑洼洼,如今则布满灰尘与蛛网,除了墙壁上淘气学生残留的涂鸦痕迹,不复人烟。

她和李可曾经的房间在走道的最里面,和其他两间房隔着一个转角。

当年彭然就是穿着身单薄的红色外套,在那里等了她一整个下午,那时漫天飘舞的雪花和被冻得僵直的身体一样,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记忆翻到他喝醉了的那次,孩子气的表白,以及复仇般地做*爱。只怪那时的两人都太过幼稚,坚持自己的坚持、怀疑自己的怀疑,一个拒绝被拒绝,一个拒绝被爱。

还有那个撕裂灵魂的暗夜,将单纯男孩双手奉上的情感狠狠踩在脚下的时候,不曾想,命运轮回不过是种因果,苦苦追索的往往求不得,尽力逃避的最终也会降临。那时的她认为,善良不会让人幸福,至多只会让人幸福得心安理得,所以才会自顾自地作出最自私的选择。如果,能早点明白“爱”是什么,恐怕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不会任由他独自湮没。

伸手抚上快要腐朽的窗棱,她的呼吸几乎凝滞,混乱的、热烈的、纯黑的记忆,像过电影般争先恐后地浮现。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想念一个人,即便只是他的声音。

 “喂……”重重的鼻音混杂着充满睡意的迷蒙,“雪儿怎么了?”

 被突如其来的称呼弄得哑然,“你叫我什么?”

 “雪儿,雪儿,雪,”刻意地停顿,带着几分难得的孩子气,“儿!”

 “不是一直都恭恭敬敬地叫老师吗?”包括两人最亲密的时候,她都没有纠正过,甚至会被这略带禁忌的称呼激发额外的情*欲。此时听到他意识不清时的本性流露,居然也有着格外的趣味,“反了你了?”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彭然应该是翻了个身,语气中透出戏谑,“难得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江老师,不是雪儿是什么?”

 “都会狡辩了,看来彻底睡醒了。”江雪断言道。

 “巴塞尔才……三点多,”她大部分时候的体贴周到甚至会含着几分疏离,偶尔的反常显得尤为明显,“出了什么事?”发自心底的担忧溢于言表。

 “没什么,我刚到M高中,李可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听出他的紧张,心血来潮的某人忙解释道,“只是……”

突然的悬念让对方的心又吊起来,赶忙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突然想你。”江雪感觉脸颊有些燥热,却还是坚定地表白下去,“很想你。”

 “傻宝贝,被李老师的事情刺激到了,对不对?”彭然明显松了口气,“每个人是不一样的,每段感情也是如此,不要轻易地受到外界影响,要对我们有信心。”

 “我不是……”江雪本想否认,转念一想,索性竹筒倒豆子,“她和阿政一步步走过来的路,我看得最清楚不过,当初多好的一对璧人啊。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果他们都不能走到最后,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永远的。”

 “没有,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永远,”他很冷静地说,“正因如此,我们才要格外珍惜当下,不是吗?”

轻轻咬住嘴唇,她理解他的意思,却不愿意接受残酷的事实,干脆把自己的心结剖开:“这次的事情让我明白,相爱也许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是家庭与家庭的结合。你妈妈,恐怕不会接受我。”

模糊的叹息声从听筒里传过来,彭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沉稳而坚定:“我妈以后只会和‘曹叔叔’在一起生活,至于原因,聪明如你,一定早就知道了。”

江雪确实隐约意识到曹风杉才是彭然的亲生父亲,彭家佑的死恐怕也与其不无干系,但这一切她发誓不会主动提起,至少,残酷的事实不被说出来,就会像薛定谔的猫一样难辨真假。

 “陈子轩知道我是操盘手后,都能推测出我的身世,你会比他笨?”冷静的声线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爸爸出事后,曹叔叔直接安排我接管基金,没有多说一句话。如果他不落马,妈妈不被牵连,也许我还能自欺欺人一段时间,可惜天不遂人愿。”

长久的猜测被证实,江雪只觉得自己像鸵鸟一样把头扎进沙土里的做法太过天真,“子轩的猜测只是想要诱导我……”

 “没错,可他的猜测也是最符合逻辑的解释,”顿了顿,电话那头继续道,“事实上,父亲出车祸前那段时间的情绪很不稳定,除了进口套现的事情外,他与曹叔叔之间的矛盾已经白热化了。”

 “所以……”所以曹风杉才会安排车祸痛下杀手,顺便解决自己与儿子相认的唯一障碍。

 “没错。无论和爸爸有没有血缘关系,他都是养育我成人的父亲,曹叔叔爱我,但他的做法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同。”终于将盘亘心中的秘密讲出来,彭然终于松了口气地长长叹息道,“妈妈选择和真爱生活在一起,除了祝福,我不想勉强自己,更不想勉强你。”

眼角有丝陌生的凉意,在凉薄的夜晚让他格外清楚认识到自己的无助与孤独:“所以,我只有你了,雪儿。”

除了捂住嘴不断点头外,江雪说不出任何多余的言语。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你说要靠奖学金过活的时候,我会那么支持了吧?”沉默片刻,他像唱歌般轻吟出声,“待你长发及腰,姑娘嫁我可好?”

没有鲜花、戒指,甚至连面都没有见,相隔千山万水的求婚,简单得像个玩笑,却让人甘之若饴,别无所求。

销假回庭的时候,江雪被开心坏了的许大姐抱了满怀。

当上庭长之后,许大姐收敛了不少,很难见到她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小江,好样的!欧盟的那件投资案,被选作全国精品案件了!”

 X省地处内陆,涉外案件数量有限,偶尔的一两件往往都是刺头,牵涉各方关注。能够判下来本就不容易,判决书写得当事人连上诉都放弃了,难怪会受到最高院的认可。

江雪回庭后啃了不少硬骨头,这不过是其中数得上的一件罢了,能够替信任自己的领导把嫁衣做得足够漂亮,也对她能力的一种证明。

 “姐,”压抑住兴奋的情绪,她诚挚地握住许大姐的手,“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

 “傻丫头,”许大姐摆出庭长架子佯怒道,“这案子可是挂在我名下的,你瞎客气啥呢。”

 “不,姐,应该是我谢谢你,”江雪诚恳地说,“我要辞职了。”

第七章 无言
  杜老师上山时,扶灵的人是陈子轩。

曾经的纤纤少年,如今凛然有了一股难以忽视的霸道气场。在殡仪馆大礼堂众人的喧嚣声中,即便是沉默地扫视两眼,也能立即吸引所有的注意力。

 “谢谢大家今天到场为杜老师送行。”大厅里终年散发的阴寒之气与清冷的声线玄妙地融合在一起,参加遗体告别仪式的单位领导和社区干部们都安静下来听他讲话。江雪恍惚的神志亦被唤醒。

 “1952年出生后,杜老师便随身为南洋华侨的父母归国,除了家产,他们为这个国家贡献了一切:青春,信仰,情感,乃至生命。”经过年轻律师专业的演绎,不需要讲稿的有感而发具有了特别的感染力,现场熟悉或不熟悉杜老师的人们,都陷入了沉沉的哀思。

 “他们的爱国之情,没有被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的苦难消融,也没有被文*革期间的迫害磨灭,更没有因为终其一生的怀才不遇而动摇。”说到这里,他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着意看了看端坐前排的几个人,接下来又目不斜视地说道,“S大图书馆源于香岩先生创办学堂时的阅览室,百年来藏有近20万册古籍,几乎每一本都经过杜老师亲手照料、修复,这意味着即便他37年来连续工作、从不休假,每天也需要修缮十多本才有能达到这个数字。试问,在座各位有谁能够把工作做到这一步?自始至终的兢兢业业、独善其身,不能言语的书既是他的伴侣,更是他的孩子。”

台下的各个听众纷纷点头表示附和,即便原本准备走个过场的领导们也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作为华侨和右*派,杜老师的社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