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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有灵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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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辰不待人留(三)

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温暖而有力,她只是本能地便被这样的肢体接触所震慑,开始傻傻地站着,一动不动。

只是偶然而已,他这样做,并不代表着对她还有一丝一毫的眷恋。

她不敢忘,自己曾经怎样地伤害过他。

“钟……天阙,你,先放开我吧。”顾语犀努力地保持清醒的神智,将贴在他肩上的头抬起来,小声地说道。

他便依言放开她,盯着她不断变化的面色,道:“今晚去听一场歌剧怎样?维也纳过来的团,已经很久都没来过中国了。”

她颔首,说:“我知道。”

她自然是记得的,无需他这样刻意的提醒,她也记得明白,那时候,他们曾携着手一起去看过。

他果然是要折磨她的,用这些斩不断理还乱的回忆将她缠绕,打破她这些年来辛辛苦苦想要淡忘过去的坚持。

她在他面前总是输,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两个人上了车,伴随着引擎一响,车子转出这条小路,拐了弯上了外面的主干道,飞快地消失在夜色里。

而在一个黑暗的街角,坏掉的路灯下,一个身穿风衣的颀长身影终于显现出来,他默然地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眸色越发深沉如海。

语犀,你果然还瞒着我跟他有来往,可是你可知道,他回来,必定是会对你不利。

一声重重的叹息飘散在寒风里,邵培泽取下皮质开一旁的车门弯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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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语犀同钟天阙来到歌舞大剧场,本以为可以直接拿着票进去。

却不防他拉着她,在长长的排队买票的人龙后站定,她一愣,问道:“你忘记带票了么?”

他望了望前方,不以为意地道:“我根本就没买,不是忘记了。”

“所以,你是突发奇想要过来的?”顾语犀有些无语,订票这种事情,他若真的有心,直接交给助理去办,不消一刻钟就能够帮他处理妥当的,他却偏偏拉了她来,站在冷风萧瑟的冬夜里排队。

“不是突发奇想。”钟天阙不承认她的揣测,道:“我只是想体验一下这是种什么感觉。”

“对啊,以前都是我买的。”顾语犀说完,自知失言,又闭嘴噤了声。

这种体力活儿,本来都是男生抢着干的,毕竟是献殷勤的一大方式,但是他们在一起那会儿却不同,他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因此不屑于做这种事,她为了能和他有更多时间相处,便每每自作主张地跑去买。

毕竟,一个女孩子拿着两张票,笑嘻嘻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即使再不愿意,也不再好拒绝什么。

他们身后忽然来了一对年轻情侣,像是刚工作不久的样子。

男孩儿一个劲儿地向女孩儿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今天有客户,实在走不开。”

女孩儿不依不饶,质问道:“什么客户?你天天都有客户,比你们经理还要忙是不是?你是不是早就厌倦我了,想要找这种理由把我甩了?!”

两个人争执间,女孩儿手中的热咖啡划地一撒,尽数倒在了顾语犀的衣袖和手背上。

“嘶。”顾语犀被烫到,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还没来得及拿起来看一看,手却已经被一旁的钟天阙抓过去。

 回首不见来路(一)

“怎么样?”他盯着她手上变红的皮肤,脸色很快便沉了下来,那表情瞧上去有些可怕。

那对情侣眼见自己闯了祸,伤及了无辜,连忙欠身道歉:“不好意思,我们刚才没看到……”

钟天阙转头,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沉厚的声音中没有温度:“既然抱歉,就请去别处处理你们的私人问题,这是公共场合。”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刻,竟然真的不再言语,朝着顾语犀鞠了个躬,转身快步走开了。

顾语犀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你好像吓着他们了。”

钟天阙用大拇指轻轻地抚了抚她手背的肌肤,确定了并无大碍才答道:“让他们走已经算是便宜他们了。”

顾语犀望着他眉心蹙着的川字,鼻子狠狠地一酸,声调也有些不自然,道:“我没事,回去敷一敷就好了。”

说着,从他的掌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走吧。”钟天阙也将手收了回来,揣进裤袋里,转身离开。

“啊?”她一愣,几步跟上去,好奇地问:“不是要进去的么?”

“不想看了。”他头也不回,声色漠然。

“那,那我们现在去哪里?”顾语犀好不容易追上,与他并肩,侧仰着头望向他轮廓分明的脸。

他微微低了头,面上的阴影更浓重了些,只吐出两个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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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语犀愿意为他所说的“回去”是指送她回家,却没想到竟是同他一起,到了他所在的公寓。

他住在酒店,她并不感到意外,可是她的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一直不停地在抗议。

她不想去他的住所,因为害怕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人,或是见到不想见到的东西。

钟天阙似乎察觉到她表情上的别扭,嗤笑道:“你放心,我没打算对你怎么样,顾小姐。”

听着这样称谓的变化,她便知道,他又变回了他该有的样子。

一路上沉静地到了他所住的楼层,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钟天阙先下了去,顾语犀也只能默默地尾随。

刷卡进去,他开了灯,白亮的光线将原本黑暗的房间照得通明,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有些疲惫地扯了扯领带。

顾语犀环顾了一下四周,高品位的酒店式公寓,黑白色调,没有什么累赘的装饰,就像他这个人以一样,简约沉稳中带着疏离高傲。

她想了想,朝着他走近了一些,道:“你不是还没吃晚饭么?我去帮你做一点吧。”

他闲懒地抬眸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什么时候会做菜了?我记得你是从来不碰这些的。”

她当即被问倒了,尴尬地立在原地,结结巴巴地说:“嗯,我可以试着做一做,应该不会太难的。”

 回首不见来路(二)

他拿眼角似笑非笑地觑着她底气不足的样子,道:“好,那你就去试吧。好在,这里是有厨房的。”

她顺着他指着的方向走过去,忽而又停下倒回来,四处搜寻了一下冰箱的位置,进去翻找了一下,发现东西还真是不少。

蔬菜水果、鸡蛋肉类、乳酪火腿、果汁啤酒,几乎应有尽有。

乍一看这么多的食材,她有些迷茫,翻翻拣拣、倒腾半响,越发觉得心虚,最后找到一袋包装的味千拉面。

她如获至宝,立刻拿起来,翻过去看着背面,发现果然有带了制作说明书,欣喜地回头道:“不如,我们吃面条吧?”

钟天阙本就一直观察着她的背影,见她刚才手忙脚乱、焦躁无措的动作,心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会儿,突然见她回眸一笑、喜上眉梢的样子,倒是怔忡一秒,随即扬唇道:“随便你。”

获得了允许,她便挽起袖子开干,将那袋拉面拿出来,关上冰箱,朝着厨房走去。

她按着包装袋上印好的步骤,一丝不苟地行动了起来。

先从橱柜里找到一只不大不小的煮锅,在水龙头下清洗干净,手上的红肿处受到冷水的刺激,隐隐地泛着疼,不过她根本就没有在意,只是全神贯注于每一步该做的过程上。

随后接了半锅水放到灶具上,一拧开关,却发现拧不动。

她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小,又使劲地一拧,却发现还是没办法打开。

“咦?”她弯下腰来,近距离地观察着,口中喃喃道:“怎么回事?这是坏了么?”

“不是它坏了,而是你的脑子秀逗了。”站在她身后的钟天阙实在忍无可忍,讥讽她道。

“啊?”顾语犀吓一跳,回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厨房的门口,很是诧异,道:“你怎么进来了?”

“呵。”钟天阙冷笑一声,将环着的手臂放下来,朝着她踱过来,道:“我要是再不来,你怕是要将我这东西给弄成一堆废铁了。”

顾语犀耸耸眉,有点委屈,道:“它本来就是坏的嘛,根本拧不动。”

钟天阙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将她的身子移开,自己站定在燃具前,将开关摁下去而后轻轻一拧,滴的一声火苗便窜了起来,他调好了大小,将煮锅的盖子盖上。

一旁的顾语犀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道:“原来要先按下去的啊。”说完,脸就不由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天啦,她这回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钟天阙欣赏着她无地自容的表情,伤口上撒盐地道:“我果然不该对你抱有任何期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顾大小姐。”

顾语犀自知无能,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辩驳,便抿着嘴木木地盯着地板,就差没有自己拿手指掐自己了。

他嘴唇一勾,一个俊逸的弧度若隐若现,随即抬腿,兀自走出了厨房。

 回首不见来路(三)

感觉到他那几乎可以将她秒杀于无形的目光终于不见了,空气中的高压好像也一下子恢复了正常指数,她这才吐了口气,拍拍胸脯,算是放松了一些。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她会下围棋、会算微积分、会写曲谱、会编程序,可就是不会女孩子通常都会的洗衣、做饭、织毛衣,因为根本就没人教过她。

可是头一遭被鄙视得这样彻底,还真是颜面扫地啊。

正想着,却见钟天阙忽然又进了来,手里还拿着西红柿、鸡蛋、白菜、火腿和绿绿的不知道是葱还是韭菜的东西。

她好奇地问:“你要炒菜?”

他却冷冷地不理会她,径自走到不锈钢水槽边将这些一点点地东西清洗了起来。

顾语犀怔愣地站着,不知道该不该请缨插手。

他一个回头,命令道:“拿几个碗过来。”

“哦。”她立刻点头,按照吩咐从橱柜里拿出碗来,放在他面前,讨好地问道:“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么?”

“站着。”

“啊?”

“看。”

“哦。”

她于是跟一根电线杆一样地杵在那里,隔了一米,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今天穿了一件纯色的衬衫,雪白雪白的,袖口早就解开,高高地挽在手肘处,他拿着刀,低头切菜的样子专注而娴熟,刀法快速精准,一会儿就见薄薄的火腿、片片的西红柿、段段的白菜和颗颗的葱花已经分装在了几个碗里,花花绿绿,好不漂亮。

她看着他转过身来,将面条放进已经沸腾的水里,眼尖地发现他的衬衫仍旧干净得一尘不染,没有沾上一丝半点的汁渍,觉得有些神奇,忍不住道:“我记得张妈做饭时都是要戴着围腰的,不然衣服很容易脏,你怎么一点都不会呢?”

“习惯了。”他神色浅淡地答:“在美国那几年,我天天自己做。”

她只觉得砰地一声,像是有人拿了铁锤,在她的心上敲出了脆裂的声响。

钝钝的痛感在五内之中弥散开来,她低了眉,掩盖住眼眸中涌起的伤痕。

他却没有注意到,将白菜煮了垫在放了汤料的碗底,挑了面放进去,又很快地炒了西红柿、鸡蛋和火腿铺在最上层,而后撒了一层青翠的葱花,便算是完成了。

他转头叫了一声愣在原处的她,道:“顾语犀,吃面了,过来端。”

她即刻回神,抬头,笑了笑,道:“嗯,好的。”

其实,她此刻已经很饱,而且,这将会是她今晚吃的第二碗拉面。

但是她不会拒绝,她怎么能忍心拒绝?

这是他亲手为她做的,第一次晚餐啊。

在离开她之前,他也曾是什么都不会的钟家大少爷,可是离开她之后,他经历了多少她不知道的苦楚,才变成了如今连厨艺都已精湛的他?

她无从知道,甚至不敢去知晓。

世事弄人,便是如此么?

 如何两两相忘(一)

顾语犀在钟天阙对面坐下来,两人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彼此面前的桌上都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那香味飘上来,让她的眼睛蒙了一层雾。

他见她不动筷,眉头一蹙,问道:“你是不相信我的手艺?”

她急忙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该有多美味呢。”

说哇,低下头,握了筷子,挑起一箸细细长长的面条,放进嘴里。

鲜香浓郁,是她喜欢的味道,带着温暖醇厚的触觉,满足着她挑剔的味蕾。

钟天阙看着她低头就着筷子吃面,将头发全都拨到耳后,露出小巧雪白的肩胛骨的画面,有片刻的失神。

这些年,她也变了不少,不像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却又傲气刁蛮的小丫头。

她开始学会安静,学会隐忍,学会处变不惊,她头发的颜色比从前浅了许多,不再是一头瀑布般柔顺发亮的青黑,衬着那张瘦削一些的脸庞,却是格外顺眼地和谐。

仿佛她本来就是这样,含蓄内敛,锋芒不露,安然恬淡。

可是他知道,这与他的记忆并不符合。

是不是正是因为这份不符合,竟然让他对现在的她萌生了怜悯之心?

因为她顾语犀,已经不是那个让他爱过却又深恨的样子。

他还没吃完,她却先于他将碗里的汤都喝了个干净。

她放下瓷碗,眼中是满足的笑意,暖融融的,像是飘飞的白色蒲公英。

“很好吃!”她不忘赞叹一句,道:“谢谢你了。”

他看不惯她吃完后嘴角挂油的样子,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她的嘴角,生硬地吐出一句:“脏死。”

顾语犀吃人嘴软,只能很是小声地回敬了一句:“刚才还说不嫌我脏,这么快就反悔了。”

没想到她这样的蝇声细语竟然传进了他的耳朵,他放下筷子,支使她道:“我吃完了,刚才你打包的甜点呢,去给我热一热端过来吧。”

“哦。”她听话地站起身来。

正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轻轻一拽,她便跌坐在他的腿上。

下一秒,就被他用臂膀整个圈住了,她进退维谷,面前便是他近在咫尺的俊颜,那逼人的视线瞬间照得她面红耳赤,顾语犀语塞道:“那个,你放开了,我才好去帮你跑腿。”

他促狭一笑,邪魅尽生,凑近她道:“我猜想,也许你更好吃一些。”

语毕,薄削的嘴唇轻轻靠近她的,在上面轻轻流连,仿佛在品味着一块甜美的糖果。

他的动作如此轻柔,像是带了电流一样,叫她微微酥麻,竟然忘记了要逃。

这个吻,让她想起了他们的初吻。

早春的日本,名古屋的樱花树下,他们的身影在漫天飞散的粉白樱花中看不分明。

她正忙着抓樱花玩,他却趁她不注意,忽地搂过她的腰,一低头,敏捷地寻上她的唇,只是浅尝辄止的美好,却一直印刻在记忆的最深处。

一时一刻,未曾遗忘。

 如何两两相忘(二)

他呢?

那时候的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如今的他,又是怀着怎样的感情?

她从迷思中惊醒,使劲地推开他,站起身来,道:“你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他抬起深黑的眸子来,方才不经意间流露的情绪也很快隐没了下去,声音中有了厌烦之意,他道:“嗯,你走吧。”

她拿了提包,把大衣穿上,又围上围巾,动作迅速利索,不敢有丝毫拖延。

刚要离开,却又被他叫住。

“顾语犀。”

她的身形一顿,才穿了一只鞋子,回过头问:“怎么了?还有事么?”

“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从我的公寓里出去的时候,最好戴上帽子和墨镜。不要让别人认出你,免得麻烦。”他声色冷淡,像是结了冰的湖水,硬得可怕。

她一怔,随即弯下身,将另一只鞋也穿好,蹭地一声打开门,脚步跨出去。

当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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