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音希声-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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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梦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俩演什么哑剧呢，便转头看梦萦。
梦萦的脸似乎憋的有些通红，看得漪梦都觉得万分可爱。

给樱落喂过晚饭后，灸寺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碗，把保温饭盒盖上，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外面的盥洗室洗碗。

过了十多分钟，灸寺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病房。灸寺越悠闲，梦萦的脸就憋得越红，到最后反倒是漪梦看不下去了：“你敢不卖关子了吗？”
灸寺放好碗筷，故意学着他们班主任张老师的口吻轻声道：“嗯哼。灸寺，刘梦萦今天怎么了？没来上课吗？”
这班主任刚演完，灸寺又马上换了个位置演起了自己。
灸寺摆出一脸无知地样子仰头看着天花板：“张总，我也不知道啊。”
然后又迅速换回之前的位置，瞪大眼镜看着地面，装腔作势：“你不知道？怎么可能，快点，老实交代，你俩今天演的是哪一出。”
接着又是一脸无知看着天花板，说道：“老师，我真的不知道。”
不过这一回灸寺没有着急转换位置，继续盯着天花板假装思虑了一会儿，然后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我没记错，她这个月应该是这两天。”

“你。”听到这儿，梦萦巴不得一把掐死灸寺，可是在病房里她又不好发作，只好红着脸气呼呼地坐到了椅子上。
不过灸寺似乎还玩得不尽兴，开始假装正经地轻咳了两声，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那也不至于连课也上不了吧。”
“嗯，张总。我觉得以梦萦那个性格，偶尔有什么不调啊，痛经啥的很正常。”灸寺假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接着又学着他们老师坏笑着指着地面说：“你小子，越说越没个正经。”
这戏一演完，观众还没笑，灸寺当场就乐趴下了。

看了灸寺自导自演双角色，梦萦差点没把脸憋炸，那气得，眼泪都在眼珠子边上打滚。
漪梦委屈着看了看樱落，手指还不停地抖动着指了指灸寺，右脚重重地一跺，然后说道：“小樱，你看他，你也不管管。”
不过樱落向来都是站在灸寺这边的，所以她摊开了手，摆出了一脸嫁鸡随鸡的无奈表情。
梦萦向樱落寻求帮助失败，便立马向漪梦求助。
樱落表示无奈，漪梦则干脆假装在看剧本，没听见灸寺刚才说啥。
梦萦看求助无望，便也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过了好一会儿，梦萦才又没好气地问：“那我爸呢，你怎么说的？”
这个时候灸寺还在一旁乐个没完呢，一时直不起身子。梦萦实在气得不行，也不管是不是病房，站起身子喊到：“你还笑。”
漪梦看梦萦被惹急了，赶紧上去拉着梦萦，然后指责灸寺道：“好了，别笑了。”
这时候就连樱落都开始指责起灸寺来：“好啦，你就别和梦萦开玩笑乐。”

感觉到自己犯了众怒的灸寺忽然变了个表情，严肃地直起身子：“天地良心，刚才到痛经那段以前，字字属实。”
说完又趴在桌上大笑了起来。原以为灸寺满脸正经想要说什么，结果又是没个正经。“灸寺！”
这时候，梦萦忽然压低了声音，出了音量，音调也压得很低，两眼死命地盯着灸寺。
灸寺看梦萦这回似乎是真的急了，赶忙收敛了起来。
不过怕归怕，说话归说话，灸寺并没有因为梦萦生气而变得低声下气，脸上依旧一副若无其事地表情说道：“刘叔叔那边当然照直说啦。说咱俩昨天干了一仗，你今天非要当什么坏女孩儿之类的。”

因为太生气，梦萦听了这话脸色也没太大变化，只是应了一句哦。
灸寺自知罪孽深重，赶忙上前道歉：“好啦，对不起啦。我一气儿说完就是了。刘叔叔只是笑着指责咱俩淘气，让你不要任性落了功课，还说今晚会帮你把假条补上的。我还挺羡慕你有这么个通情达理的老爸呢。”
梦萦听到灸寺的恭维也不买账，只是闷头看笔记。

一切的一切，在梦萦真生气的一瞬间仿佛掉了个个儿。
灸寺求助樱落，樱落微笑着摇摇头，然后用唇语对灸寺说：“你活该。”
灸寺又看了看漪梦，漪梦却用手势比出解铃还需系铃人的手语，而灸寺居然神奇般地看懂了。
这就是女生的特权，所有人都得买账，所以灸寺也只能无奈地哄起梦萦：“好啦，别生气了。这样，我帮写这学期结业式的发言稿。”
梦萦，转过头不理灸寺。灸寺只好继续说道：“暑假我带大家去北戴河玩。”
听到这，梦萦居然有些心动，看了眼灸寺，眼睛里终于是露出了笑意，但看灸寺那一脸地不真诚，又铁着脸继续看自己的笔记本。

灸寺最终没办法，只能拿出自己的必杀技：“今年下雪我当活靶子，让你把去年打雪仗输的全给砸回来，这总行了吧。”
“你说的。”漪梦抬起头，得意地看着落入圈套的灸寺，“那，我可以在雪球里包石头吗？不然都不疼。”
忽然间，灸寺的脸上的笑立马僵住了，他像个机器人似的慢慢转过头看了看樱落和漪梦，可两人居然埋头做着自己的事，完全是一副同意的样子。
梦萦满意地点了点头：“算啦，这回就饶了你吧。”
灸寺松了口气，无意间瞥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赶紧站起身，拉着还在得意的梦萦往外走：“都这点了，赶快走。”
漪梦看灸寺和梦萦忽然急匆匆忙忙准备离开，不解地看着樱落，樱落只是用口型提示漪梦说：“晚饭自行解决。”灸寺和梦萦急匆匆收拾东西，临走前，灸寺在樱落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赶紧拉着梦萦出门。

漪梦看到灸寺和梦萦都走了，这才又继续问道：“晚饭自行解决是啥意思，他俩干吗这么着急走？”
樱落看着她手上的另一个剧本说：“刘阿姨的意思是晚饭的时候在和你算账。寺呢，是因为一会儿要给一个初中生补习。顺道送梦萦回家。”
漪梦摇了摇头，完全不能理解地看着樱落。

漪梦又一次转头看了眼拉着手匆匆离去的二人，然后转过脸看着樱落：“他俩在你面前一直这样没个正经？”
樱落轻轻嘟着嘴点了点头，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漪梦侧过头试探性地问道：“你不生气？不吃醋？”
樱落放下了手中的剧本说道：“有什么好生气，好吃醋的？”
漪梦倒是一脸不以为然：“他们俩这么下去是会出事情的。你倒好，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真是好脾气。”
樱落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笑着说：“他俩入学仪式那天分别是新生男代表和女代表，结果两个人的演讲稿居然杠上了，当场不让对方下台，闹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俩是对冤家了。”
漪梦拼命地点着头：“就是这样没框没调的才让我担心呢。”

“漪梦姐，不是的。你看，灸寺呢，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对每个人都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但是总是把自己的心封得很死，给别人一种忽冷忽热的感觉，对人总是保持着距离。”
“我想若不是我有这个病，他应该是不会开启心扉的。所以他朋友很少，更别提知心的朋友，估计初中三年，也就梦萦一个。”
“梦萦呢，是个在学校里十全十美的优等生，整座学校的骄傲，无论学习还是各方面的能力都是没得说。”
“但是她也有优等生的烦恼，除了对她的优秀总是好不在意，并且学习上总是盖过她的灸寺，她也没什么真心朋友。”
“我听班里以前是人大附初中部的同学说，他俩从初二开始就不是一般的要好。虽然天天吵，不过上课坐一起，吃饭坐一起，上下学也一起，除了上厕所和体育课，就没有不呆在一起的时候。”
“他们俩估计连对方有几根眉毛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漪梦原本打算劝告樱落，到头来却被樱落开导了一番。

漪梦听得有些出神，然后神奇地看着樱落：“对啊，既然这样，你不就更应该担心了吗？”
樱落还是摇头，继续说道：“也许吧。可我总觉得，他们俩都是性格比较率真的人，关系要好到像他俩这个地步，那在我面前就应该像刚才那样毫无防备的才是。”
“这样说明他们之间是坦荡荡的。如果他们俩总是刻意回避我，我反而觉得不对头。”
听了樱落的一席话，漪梦反倒品出了另一番道理，回想起来，梦萦确实从未流露出对樱落的任何嫉妒或者防备，反倒真的把樱落当成亲人一样对待。
再仔细回想，那晚漪梦追问灸寺为什么不和梦萦保持些距离，灸寺没有回答，估计答案也应该和樱落的类似。

漪梦握着樱落的手笑道：“我原以为你是个大度的女孩儿呢。没想到只是柔肠百转啊。”
樱落红着脸低下了头：“就算身患绝症，也不会有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心爱的男人的。”
茅塞顿开的漪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你之前故意试探我是不是喜欢灸寺对吗？”
听到这里，樱落却忽然不做回答，她只是沉默，表情中似乎还有些失落。

看见樱落忽然变得失落，漪梦赶紧住了口。
只是漪梦不解，沉默究竟是承认，还是否认。既然试探，又何必故作沉默？又为何而忧伤？
漪梦只觉得灸寺和樱落之间，看似磊落明了，可两个人却都藏着许多的秘密。
到头来，这终归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于是漪梦也决定不再过问了。
樱落虽然沉默了好一阵，不过她很快就又回过神来，抬起头笑着看着漪梦，一脸神秘地说道：“你这么想也可以。”
漪梦看着似乎有所苦衷的樱落，没再深究，只是拿起剧本说道：“我们来练戏吧。”




、第二十章

“你在干吗？”这天的樱落早早的歇下，于是灸寺和漪梦也早早的回到家。
而此时的漪梦正拿着镜子对比着笔记本电脑里播放着的其他演员的表演，练习着哭戏，这一举动引得灸寺不胜好奇。
漪梦完全不理会灸寺的好奇，继续努力锻炼着自己的泪腺。看见漪梦忽的趴在桌上对着镜子傻笑，灸寺写了两个字：思春。
然后故意站在漪梦身后，让漪梦可以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写的字。

漪梦知道灸寺又开始犯病了，于是乎也不爱搭理他，继续对着镜子练习。
傻笑完又开始生气，生气完又变成嗔怒，嗔怒后又是一阵傻笑。
慢慢地笑容僵硬了，漪梦低下了头，不到三秒钟，眼镜就红了，一颗晶莹顺着脸颊滚落。
原本在漪梦身后嘻嘻哈哈的灸寺也停下了手舞足蹈，仔细地看着漪梦。
漪梦轻轻抬起头，眼镜微眯，愤恨地斜看着地面，然后不停地摇头，泪水一瞬间若雨般落下。

灸寺看得痴了，只能叹一声道：“哇哦。”
漪梦忽地站起身，拍了拍灸寺的肩膀，问道：“怎么样？”
灸寺竖起大拇指点了点头：“哭戏女王。”
漪梦轻轻地擦去自己的眼泪，然后笑逐颜开地说道：“能得到你的赞赏还真不容易呢。”

看着漪梦得意的样子，灸寺反倒心生了挑衅：“好虽好，可这只是基本功啊。”
漪梦昂着头说：“你这是羡慕嫉妒恨。”
灸寺却耸了耸肩，继续说道：“你想啊，这就好比我初中的时候大半夜翻墙进学校篮球场独自练习。练好了每一个基本功，每一个晃人动作，但是如果不上场磨练，和真正的对手对抗，终究是无法到炉火纯青的。其实和街舞也很接近的。”
“停。”漪梦右手食指顶着左手掌心，示意灸寺stop，然后满脸不服气地坐到了椅子上：“说得好像你在演戏和篮球方面都是大师一样。我也想上场积累经验啊，可是打我出生到现在，我也总共就演过三次电视剧。”
“请问灸大师，我上哪里去积累实战经验啊？还不是只能等多演几步戏才能攒足经验吧。”“嗯，这倒是，你啥时候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了？”灸寺表示赞同。
“不带你这么寒碜人的。”漪梦推了灸寺一把，让他别没事儿找事儿。

于是乎，灸寺开始像古代书生念书时那样摇头晃脑地说道：“人生如戏，人生如戏。那，我问你，什么程度的演员能让一般观众喜爱。”
漪梦想了想，摇摇头：“你别打哑谜，就烦你这种给一个答案范围巨大无比的问题，然后让人猜谜的人。”
灸寺鄙视地看了眼漪梦，然后继续说道：“是有剧情带入感的演员。只要让他们觉得你能将他们带入到剧情，他们就会觉得你的演技到位。然后就开始讨论你的外表，背景，绯闻，八卦。”
“停，你敢不扯闲天儿吗？重点。”漪梦看灸寺又要开始脱口秀，赶忙阻止。

灸寺早就猜到漪梦会打断，所以漪梦一打断，他便立刻继续自己的话题：“那稍微讲究点的观众呢，就会开始注意很多演员的细节，你必须在很多细节上打动他们。”
“比如说很多男观众都会观察女演员胸部。这方面你可就欠缺了。啊，啊，疼，疼，我错了，姐，我错了。”
“你有事儿说事儿，别没事儿找事儿。再说，我哪里差啦？”漪梦狠狠地在灸寺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害得灸寺连忙求饶。
漪梦松手后，灸寺使劲地揉着自己胳膊：“哇，哇，手劲儿还挺大。好啦，我继续，行了吧。那，你练过舞蹈，形体很美，肢体语言方面应该很容易就上手。”
“这样一来就剩脸了，而你前几部戏地致命缺点就在脸上。”

“哦？你说哪？”漪梦随手拿起一个果盘里的桔子，一边剥一边听。
“眼睛啊，眼睛。”
漪梦斜起眼睛看着灸寺：“你说了那么多，就为了说这个？”
灸寺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你还不相信，加上你刚才表演的那么一大段。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你每一次开始表演，眼睛里充满着什么吗？”
“泪水？”漪梦其实并不打算继续灸寺的话题，她觉得他简直是在老生长谈。
“你每一次的眼神就和你上台跳芭蕾时的眼神一模一样，就和职业病一样。”
听了灸寺这番话，漪梦倒是觉得不无道理，点了点头，侧过脸示意灸寺继续说。

“你呢，其实是一个感情很丰富，很细腻的人。而且其实生活里，你把感情融入到肢体和表情里的能力很强。”
“最重要的是，生活中的你，眼睛会说话。只可惜，每一次你开始表演，哗一下，就一副与世隔绝的脸。这样一来，表演当然缺乏灵性啦。”
正说着，灸寺也给自己拿了个桔子，自己剥了起来。
漪梦点了点头，虽然灸寺说了一堆废话，不过确实点中了自己的要害：“那这和你刚才说的那些什么人生如戏有什么关系？”
灸寺吃了一瓣桔子，然后摇着头说：“这个嘛，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无论是什么样的观众，最重要地就是要唤起他们与你的共鸣。”

“得，得，灸大师，您打住，今天咱到这儿啦，您慢来，慢来。我睡觉去喽。”漪梦看灸寺又打算侃侃而谈，连忙让他打住，自己先闪人。
灸寺略带惊讶地看着漪梦一溜烟跑进自己房间，嘴里念叨着：“嘿，光说你还不信，非让哥给你来点真的不可。”
溜进屋的漪梦没在理会灸寺，她站在衣柜前面的镜子面前，摆了一个芭蕾舞的起始姿势，仔细地看了眼自己地眼神，然后又收了姿势，眼睛转了圈，说道：“像是那么回事。”说完，给镜子里的自己单眨了只眼放了下电就钻进被窝里去了。

“我回来了。”漪梦迈进家门，刚从父母家里回到自己的小狗窝，自由感油然心生。
在厨房正准备晚餐的灸寺也配合着应道：“欢迎回来。”
一边说着，灸寺还一边端着一盘牛肉片走出厨房，而餐桌上早已摆满了菜。贪吃的漪梦早就食指大动，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了。
灸寺一边把牛肉片放到桌上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哦，对了，我今天才发现，用猪油炒青菜真的会像很多。”
此话一出，嘴里正嚼着菜的漪梦先是一愣，然后慢慢弯下腰把自己嘴里的菜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