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米深蓝-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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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文双手托腮趴在桌上看着他，“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四方放下杯子挑挑眉毛。
“那次那个女孩子为什么泼你咖啡啊？”再文想问这个问题已经好久了，今天终于被她找到机会。
四方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一旁，静静的看着她。“那个女孩子是我的导师介绍认识的，因为我一直没有接她的电话，所以会那样。”
“嗯，估计那个女孩子觉得没面子吧。”再文猜测。
“也许”四方看着她，轻声说。
“你稍微等等，我马上就可以走了，今天陈姐有事，老板说可以提前关门了。”再文站起来说。

从店里出来，再文跺了跺脚，“好冷啊”，走在右边的四方放慢了脚步，手微抬起来，此时的再文突然心慌慌，他是不是要牵我的手啊？然后她看到他稍微停顿一下，将手伸进自己的大衣口袋。
再文在呆愣了一会儿以后，做出了一个彪悍的举动，她一把挽住了四方的胳膊。这件事情无论她在以后任何时候想起来都会脸红红，佩服自己的胆大。
在她挽住四方的那一瞬间，估计四方也被吓到了，因为她感觉四方抖了一下，随后停下来脚步，一脸呆滞的看着她。
再文脸红的烫死人，但又不好突然把手收回来，只能嚷嚷道，“我们去吃那家烧烤吧。今天想吃烧烤了。”
可怜的贺四方，又被她拖去吃烧烤，然后晚上回家吃肠胃药。
到了烧烤店，点了几种常吃的，又在路边的塑料凳上坐下来。再文照例帮四方擦了擦凳子和面前的桌子。
烧烤不一会儿就上来了，再文觉得尴尬，只顾着埋头苦吃，也不敢像平时那样和四方哈拉。
“不是很卫生，不要吃那么多。”四方手中的年糕吃了半天也没吃完，他看再文埋头一直吃，担心她吃太多也会像他一样拉肚子，不由出声提醒他。
“烧烤都差不多吧，都不是那么卫生。我挺健康的，吃再多都没关系。”再文不在意的说。她看四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奇怪，他这种表情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不会是吃不来吧。”
四方腼腆的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的看着她。
“肠胃会不舒服吗？还是拉肚子？”再文一脸紧张的问。
四方看她紧张，不由安抚道，“没什么关系，只是肠胃会有点不舒服。”
“你干嘛不早说啊。”再文非常的懊恼，同时也有些些心疼，他真的和她所认知的男孩子完全不一样，除去他冷冰冰的扑克脸和一副对人爱理不理的淡漠样子，真实的他，其实是那么诚恳，腼腆，重视感情，小心翼翼。
四方看她一脸的懊恼，有些话却堵在那里说不出来，虽然每次来吃完都会拉肚子，但是他都不想拒绝，因为每次他们坐在这里，再文就特别的放松，话也特别多，谈天说地，随便哈拉，待在她身边的他都会觉得挺快乐。他喜欢那个时刻，不想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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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刚从外面回来的王叔看到小玉正在洗碗，问她，“四方起来了吗？”
小玉说，“贺先生起来了，已经吃过了，在看动画片呢！”
“什么？看动画片？”王叔紧锁眉头，自言自语，“小时候都没看过，现在看什么动画片啊。”
他不是很相信小玉的话，决定自己上楼看一看，还没上到三楼，就听到电视里传来哇哇哇的声音，还是日本话。
王叔在门口往里面探头，那台很少被人光顾的电视机，现在在放动画片，而且还是日本的动画片。王叔惊讶的嘴巴都合不起来了。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贺四方难道返老还童啦？但是他小的时候都没有看过这种幼稚的动画片呢。
“王叔”看电视的四方注意到了王叔，回头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这看的是什么啊？”王叔走过去问他。
“海贼王”四方一面看着屏幕一边回答。
海什么？什么东西啊，王叔其实也没怎么挺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是也不好再问了。
“今天没去学校也没去工作室？”明明是工作日看什么动画片？王叔不解。
“嗯，稍微晚上去。”四方心不在焉的说。
“你昨天晚上也在看这个？”难怪早上起不来，这动画片有什么好看的？
“嗯，再文很喜欢这个。”依然是心不在焉。
再文？四方的女朋友叫再文？看来这个再文很有影响力啊，从来没有童年生活的四方竟然也看起动画片了，真是太让人惊讶了！
看来这个再文会是四方非常在意的女孩子。真想见见她啊，王叔想。
对了，怎么忘了李早发了，去问问小李子不就知道了，那小子一向消息灵通。
王叔兴匆匆的下楼去了。

刚刚放下饭盒，对面宿舍的文洁就过来叫再文，“郝再文，楼下有人找你，快点下去。”
再文想不到谁找他，跟四方说好晚上见的啊，难道是再武？一惊之下急匆匆的下了楼。来到大门口，没看到再武的影子，其他还有什么人找自己啊？
一个50多岁的大叔走到再文的面前问，“您叫再文？”　再文看着这个大叔，他梳着一丝不苟的半白短发，穿着黑色的夹克，手中提着一只粉红色的保温桶。
再文一脸问号，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但看着那个粉红的保温桶，和四方给他送早餐的饭盒好像一个系列啊。
“您可能不认识我，我是四方的家人。”那个大叔说。
原来是四方的家人啊，“他没事吧？”四方的家人怎么会突然找到她。
“呵呵，别担心，四方很好，我只是过来看看您。”大叔笑呵呵的说。“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个快餐店，我们去那边坐坐吧。”大叔看着她，一脸殷切的说。
“好的，走吧”再文跟着大叔一起过去，“我叫郝再文，您叫我小文就可以了。”这个大叔一句一个您，再文真是担当不起啊。
“好的，小文。”大叔笑呵呵的从善如流，这个女孩子蛮可爱蛮亲切的，嗯，不错不错。
在快餐店坐下来，大叔把保温桶推到她面前，“小文，这个是家里做的乌鸡汤，你们女孩子吃乌鸡汤很养颜的。”
再文觉得很不好意思啊，“谢谢您，叔叔。”然后又补了一句，“汤我会好好喝的，麻烦您了。”
大叔看她收下了汤，心情更好了，“小文，突然过来找你，你吓一跳吧，呵呵，我主要想过来看看你。你和四方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相处的怎么样啊？
“我们，挺好的。”再文嗫嗫的说。
“那就好，四方这孩子不会讲话，人也比较木讷，如果有惹你生气的地方，你千万要原谅他啊。”
“他挺好的”说木讷有点严重，再文想。
“呵呵，只要你对他没意见就行。偷偷告诉你奥，你可是他的初恋呢。别看他已经24岁了，工作学业都挺好，但是对待感情啊，那还是很没有经验的。”大叔感慨道，“哎，四方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也希望他有美满的爱情和家庭。”
“叔叔，他挺好的，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啦。”可能父母总觉得自己的孩子长不大，处事不成熟吧，再文想。
“再文，四方很喜欢你，我希望你们好好相处，你要好好对他啊，好吗？你不知道四方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如果你看过小时候的他，就会觉得现在的他是多么的幸福。”
再文疑惑，“他小时候是怎样的？”
“他小的时候啊，一直皮球可以拍一天……”
大叔讲着四方小时候的事情，虽然是五十多岁的长辈了，当回忆起那些画面，仍然落下了眼泪。
看着大叔低头偷偷抹泪，再文也好想哭，原来是这样的啊，外表光鲜的四方原来有这样的童年。原来这也是一颗被粗暴打碎，又慢慢缝补起来的脆弱灵魂。她不敢想象9岁之前的四方经受了怎样的磨难，何等的折磨，才被摧残成那个样子，才会紧紧的封闭自己。眼前仿佛看到一个顽固的小小少年瑟瑟的躲在墙角，再文想，是不是那也是自己，一个不愿去回想的小小的自己，她其实比任何一个人都更理解那个小小的少年，对吗？
再文擦拭着脸上纵横的泪水，在大叔怜悯的目光中，她一把抓过桌子上的保温桶，冲出了快餐店。
站在无人的角落，她终于控制不住的大哭失声。
很多时候我都没有哭泣对吗？我应该表扬自己对吗？但能不能有那么一次啊，我可以嚎啕哭一场？为了记忆中自己小小的愿望，黑而沉默的眼睛，挣扎倔强的小小身躯，孤独而匮乏的生命，妥协的欢笑，现实的无奈，无望的前程。
为了这所有的一切。
这一刻她有多为自己难过，就有多为四方难过。

四方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半了，再文怎么还没有来咖啡店。他又掏出手机来拨电话，怎么还是打不通。
有人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店里的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常听再文叫她陈姐。
“再文打电话来说今天不过来了，她生病了。”
四方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问她，“她用座机打的？”
“是的”
“是多少？”
“什么？”陈娇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的座机号码是多少？”
“你过来查一下吧。”陈娇说。
“吱”椅子被遽然推开，四方已经站了起来。
陈娇一愣，连忙领着他往吧台走去。

“再文，别睡了，你的电话，一个男的，快来接。”梅梅摇了摇再文的胳膊。
“嗯”再文慢慢爬起来，今天下午在无人的校园一角，她整整哭了两个钟头，眼睛肿的像桃子。大哭一场后她觉得很没力气，摇摇晃晃的回了宿舍，一下子躺到床上就爬不起来了。躺了不到半个小时，她就觉得恶心的厉害，后来忍不住，“哇”的全吐在了床边。那时候宿舍里没有人，他们都上课去了。她勉力爬起来，扯掉被喷脏的床单，罩住地上的污物，实在没有力气收拾了，她倒头睡去，一直到她们下了课回来。佳佳帮她买了药，她吃完又给陈姐打了一个电话，又接着睡。
“喂”再文有气无力的抓着话筒，眼睛没有焦点。电话那头静静的。再文心中微微一动，她已想到那边是谁，而眼泪似乎有自己的意志，已慢慢流淌。
“吃了药吗？”四方问。
“嗯”再文随意轻轻嗯了一声。她害怕她如果好好讲话，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哽咽。
“王叔说中午去找你了，你喝了汤了吗？为什么会突然生病。”四方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眼泪流的更凶了，是的，如果愿意，四方其实是非常敏感的。
“你可以下来吗？”四方问她。“你下来好吗”
再文拼命地想忍住眼泪，但眼泪好像被忍得太久了，完全不听她的命令，唰唰的流着。
这次的沉默持续了太久，电话的两端都只有静静的呼吸声。
“好的”最后再文说。

再文走到宿舍楼的门口，看到四方一手提塑料袋，站在铁栅栏边，无视来来往往对他指指点点的女同学，他紧紧地抿着嘴唇，头低着，略显失落，若有所思。
似乎感应到她的视线，四方突然抬起头来。现在正是打开水的时间，很多进进出出的女同学。再文不想在人来人往的门口被观望，她没有说话，直接往门外走去，一直走到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人才渐渐少了。
再文在一棵干枯的掉完叶子的老树下站住，转过身来看着四方。他的脸色比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要苍白一些，眉毛越发显得黑而浓。这可能是再文第一次仔细认真的看四方的脸。
“我听说了，去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四方不去探究她眼底的情绪，轻轻的拉过她的手，握在手中。
“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拉我的手。”再文回握住他的手。
“对不起”四方看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说对不起，”再文看着他黑黑的眼睛，“没有对不起，你很好。”再文想给他鼓励。
四方紧了紧她的手，微微低下头，没有讲话。
“鸡汤我喝了，很好喝，”其实没有喝，“替我谢谢王叔”
“嗯”四方拿过那个塑料袋，里面是缘合广东粥的外卖，“要把粥喝了，好好休息。”
“我拿回去慢慢喝。”再文搓搓四方被冻的冰凉的手，“你也早点回去吧，今天太冷了。”
四方终于还是忍不住抬手抚摸她的额头，没有特别热的感觉，“医生怎么说？有发烧吗？”
“已经吃过药了，现在好多了，可能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四方将她的碎发塞到耳后，“照顾好自己。”
再文的心涩涩的，她张开手臂，给他一个拥抱。温暖的怜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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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早上王叔上楼的时候吓一跳，他以为自己是这个家里起的最早的了，没想到四方已经起来了，他正坐在那台电视机前面看那个海什么王的动画片。听到响动，他转过头来。看到是王叔，他又接着看电视。
“怎么大清早的看动画片？”
老半天才听他说，“再文都已经看过好多集了。”
“再文是一个好姑娘。”王叔感慨的说。
“嗯。”
王叔看他看的认真，也不敢叫他好好休息。正准备下楼去，四方又转过头来说，“早上做份皮蛋瘦肉粥，我要带走。”
王叔想可能是要给再文带早餐，忙应了，下楼去叫小玉开始熬粥。

再文叫梅梅代为请假，早上没去上课。四方上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出去上课了，只有再文还在匆匆忙忙洗脸。这倒是四方第一次到她的宿舍。
四方将饭盒打开，勺子摆好，“趁热把粥喝了。”
再文乖乖坐下来喝粥，没想到他会上来，本来还想着过一会儿下去买个面包啃啃。
“身体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放心吧。”
“过几天有空了去我家吃饭吧，王叔说要给你做饭吃。中午也可以。”
正在喝粥的再文默默的停了下来，昨晚她想了很久很久，还是有了决定，尽管很难。
她认真的看着四方，“我有事想跟你讲”
“什么事？”
再文不敢看他的眼睛了，“我们分手吧，我们不合适。”
四方的瞳孔迅速的收缩，脸颊收紧，“什么？”他大概是有些不能置信。
再文心剧烈的跳动，好像血液都难以供应，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她还是重复了一遍，“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接的迅速而短促。
“我错了，我开始以为你是一个性取向有点疑问的花花公子，我有点私人的原因，想找一个不那么长久的男朋友，在一起一段时间，然后就分开。我一直都想出国，这是我的计划我的梦想，也是这么努力的。我觉得我没办法放弃我的人生，同时我也不能原谅我有任何欺骗你的事情。所以，我们还是各过各的吧。”
“这是你的理由吗？”
“这是我的人生”再文觉得这不是一句理由可以概括的。
四方坐在床边，头低垂着，双手放在大腿上，紧紧的握在一起。
“我可以等你的。”沉默了好久的四方说。
那一瞬间，再文的心像是被狠狠的重击，各种情绪挤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以前从来没有哭过，这两天仿佛要流尽一辈子的眼泪。
“我，我没想过…。。再回来这个地方。”再文哽咽着说出心中一直潜藏的愿望。哪怕是一个孤魂野鬼，她也希望能有一片新的土地，让她能自由自在，宛若新生。
沉默与眼泪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长久持续。
“真的不可以吗？”已经打开门的四方最后忍不住问道，握住门把的手泛白而青筋暴露。
“对不起”再文痛哭失声。

四方无意思的走着，迎面一个魁梧的男人狠狠的撞了他一下，那个男人先发制人的骂骂咧咧，“走路没长眼睛啊，妈的，今天真倒霉”。
四方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这个嘴巴一开一合的男人。
魁梧男看他直直的盯着他，心里毛毛的，又咕噜了一句，“妈的，奇怪的人。”赶紧转身走人，不时还回头瞄瞄四方。
四方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微微笑了笑，直到那个男人消失在人海中，他才转过身来，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