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舞-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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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会议室、报告厅一应俱全。慢慢的，连西部城市的许多大型会议也选择在此举行。形形色色的人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来享受它奢华周到的服务。

阴郁城市的茫茫夜色之中，海川华贵大门前的精致路灯耀得周遭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台阶下，一位五官柔和、身材高挑的工作人员貌似已经等候多时，焦急且忧心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停下脚步，往黑暗的远方眺望。忽而，看到钟叔的车来到，急忙迎上前说：“怎么才来，我还以为发生意外……”

说话的功夫，突然注意到车里还有一位衣衫不整的少女，秀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钟叔解释道：“路上确实发生了点‘意外’，回头慢慢讲给你听。这样，你先帮这孩子找件衣服换上，安排个住处，明天一早我就送她离开。”

说完，他又转头，对后座上的姑娘说：“孩子，我还有工作要做。你不用怕，跟着他，他会照顾你，安排你休息。”

婷婷赶紧道谢：“嗯，谢谢钟叔，谢谢姐姐。”

“‘姐姐’？呵呵……”车外的“美人”伸出纤细的手指掩口葫芦，精心修剪过的指甲被炫目的灯光映射得闪闪发光。

钟叔尴尬地笑了笑，介绍道：“这是小儿——琬成。”

“啊，对不起、对不起。”羞愧的她带着几分惊诧连忙道歉。

看上去，琬成并不在意姑娘自以为的失礼，只是淡然一笑，似乎对类似的乌龙事件已经见怪不怪。然后，训练有素地拉开车门，请她下车。和蔼可亲地招呼她，步履轻盈地为她带路：“小姐，这边请。”

一路上，婷婷忍不住偷眼观瞧这位长得像姐姐的哥哥：长眉入鬓，秀目含情。作为男人，脸型圆润到一个棱角也没有。柔声细气，未语先笑，一副温柔妩媚气息，令大部分女子甘拜下风。不过，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直觉这样告诉婷婷，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份信赖到底从何而来。

察觉到她的异常，琬成“心有灵犀”地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婷婷迷茫地摇了摇头。

“是呀，我想也是，怎么可能见过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或许我们前世很熟。”他插科打诨地笑着说。

到了更衣室，琬成找了一件跟婷婷身量差不多的工作服，让她换下身上已经残破的衣服。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白经理，贾教授说找你协商明天开会的具体事宜。”

琬成面无表情地答应了一声，将来人打发走。

婷婷不解地重复着来人对他的称谓：“白经理？”

他这才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道：“不错，在下白琬成，还没请教小姐芳名。”

婷婷回答说：“我叫单婷婷。”

“幸会。”他立刻摆出一个标准的服务性微笑，身体前倾45度鞠躬。

婷婷急忙还礼，他却趁机对着她的耳朵小声嘀咕：“贾教授那个色老头，明明带着情人来开会，还要给人家添麻烦。”

说完，又狡黠一笑：“不过他不知道，出国的老婆订了他对面的房间，说明天要给他个惊喜。呵呵，只怕惊倒有，喜未必。可惜你明天一早就走，看不到精彩好戏了。”

看到他那恶作剧成功的可爱神情，婷婷不禁笑了起来。看到她开心的样子，琬成也会心一笑，感觉两人好像相识已久的好姐妹一样，亲密得毫无间隙。

笑完了，他进而解释说：“其实，我随母姓，是为了纪念家慈……我出生后不久，她就去世了。”

婷婷哀伤地看着他说：“对不起……”

他却不以为意地笑了：“呵呵，对不起什么？又不是你害的。”

婷婷垂下头，有所感触地说：“钟叔真是个好人，心地善良，还那么爱夫人……”

听闻此言，琬成坏坏地笑着反问：“小姐，不会是对我父亲动心了吧？”

“怎么会！我……”

婷婷涨红了脸，刚要为自己辩解，却被他抢先一步岔开话题：“言归正传，我有工作要忙，不能陪你。待会儿，换好衣服。出门左转，直走，有间员工休息室，你可以在那里过夜。”

说完，他快速“逃出”门去，不给她继续之前话题的机会。不过，转瞬，他又折返回来，“体贴”地叮嘱她：“夜里休息的时候，最好把门从里面反锁上。——虽然我看上去无害，但毕竟是男人。想到有你这么可爱的姑娘在里面，保不齐……会忍不住要侵犯你！”

婷婷不禁吃了一惊，刚刚遭遇的恐怖情景瞬间袭上心头，眼睛里透出无尽的惧意。

看到这光景，琬成粲然大笑：“这是对你刚才叫我‘姐姐’的惩罚，怕了吧？”

说罢，做了个鬼脸，转身离去。

婷婷傻傻地愣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又一次被他捉弄了，无奈地心说：琬成，人是好人，就是未免太淘气，跟甜美的气质完全不符，跟憨厚古板的钟叔也一点都不像！——不过，话说回来，钟叔真是一位念旧情的好男人，连孩子的名字都随着夫人姓。以后，我和梓高的孩子也这样吧，男孩子跟他姓，女孩子跟我姓……

忽然，思想来了个急刹车，粉嫩的小脸儿瞬间羞得通红：哎呀，我这是在想什么呢，羞死人了！

不过，继而又忍不住感叹：梓高，我真的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我？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一个月没见，你是胖了，还是瘦了？……看到我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吃惊多一些，还是喜悦多一些？……

婷婷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换好衣服，走出更衣室。

一出门，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几个服务员抱着宣传画册匆匆跑过，其中一个看到她，大声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大家忙得都快四脚朝天了，你竟然还在这里偷懒！”

她还来不及解释，一行人已经一阵风似地跑开了。但是，往前跑了一段，那人觉察到“偷懒员工”没有动静，便又回过头来，愤然喊道：“我说你这个人，发什么呆呀，赶紧过来帮忙！”

“好、好的。”

婷婷一边答应着，一边心想：人家救了我，又收留我、照顾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于是跟着服务员们一路小跑，辗转来到会议厅。

果然，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在忙碌，紧锣密鼓地为明天召开的“西南书画艺术交流年会”布置会场。大家的神情都不轻松，似乎忙得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婷婷呆立在门口，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帮忙。这时，忽听背后有人嚷道：“喂！那边的，把这些没用的东西拿回仓库！”

扭头，看到一个领导模样的男子正怒视自己。就在他脚边，放着一大箱乱七八糟的东西。

“别忘了，再拿些胶带过来！”

交代完这边儿的事情，男子马不停蹄地跑去另一边，忙着指导其他人工作去了。

婷婷本来还想问一下仓库的位置，现在也不好意思再多嘴打扰他们。赶紧跑过去，费力地搬起那只差不多能装下自己的大箱子——好在箱子只是大，并没有多重。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抱着那只遮住视线的庞然大物，独自一人，一脚深一脚浅地摸出门去。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二十四章　不期而遇

婷婷抱着高过头顶的大纸箱，东倒西歪地走过长廊。

记得刚刚一起来的服务员好像是从一楼某处拿来的画册，由此猜测，仓库应该跟更衣室隔得不远。——正在思忖之际，忽然听到有人迎面走来。

她慌忙避让，结果却因为看不清前方道路，一头撞向墙壁。麻木的手一时酸软，箱子一歪，杂物稀里哗啦地散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边忙不迭地道歉，一边蹲下身去收拾那一地狼藉。

“喂，你！抬起头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居高临下地响起。

她怯怯地抬头看去，四目相对，两人一样吃惊——居然是三少爷童光赫，身边还有在善良孤儿院见过的猫脸男子。

诧异的她下意识地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显然被佳人的“先发制人”弄懵了头脑，光赫“配合”地回答：“明天开会，我住在这里……”

忽而反应过来说：“不对，这个问题，好像应该由我来问吧。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

他一面说着，一面上下打量那身“眼熟”的制服，不解地问：“为什么穿成这样？——你打工打到这儿来了？”

婷婷为刚刚自己的唐突感到抱歉，红着脸说：“不是，事情说来话长……”

他温柔地说：“没关系，我有时间，你可以从头慢慢说起。”

姑娘却忧心地看着一地杂物，为难地说：“不行，我得把东西送去仓库，还要拿胶带去会议室……”

“听清楚了吗？”光赫扭头对身边的猫脸男说，“去仓库拿些胶带送到会议室，顺便叫人过来把这里清理干净。”

接到指令，猫脸男即刻动身，一溜烟儿地跑下楼去。

他重新转回头来，看着目瞪口呆的佳人说：“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

还没等婷婷开口说话，饥肠辘辘的肚子先发出了委屈的控诉——早先的米线已经消耗殆尽。

看着她番茄般通红的脸，光赫忍不住哑然失笑，眼睛弯成新月，薄薄的嘴唇绽开，露出雪白的牙齿：“我正好去餐厅，要不要一起？”

在他开怀的笑声中，婷婷已经羞愧到无地自容，连忙推辞：“谢谢，不必了。”

听她这么说，光赫转瞬拉下脸，不悦地说：“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不太喜欢正视我。——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讨厌的事情？”

婷婷急忙解释：“没有，真的没有。只是……只是不想给您添麻烦而已。”

看到她那顾虑重重、搜肠刮肚寻找推脱理由的模样，光赫又说：“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这里的临时工人，我想海川的老板还不至于吝啬到连一份工作餐都要跟你计较。走吧，晚了，餐厅就关门了。”

说完，不容她再拒绝，便一把拉起她，径直向餐厅走去。

果然是因为时间太晚的缘故，餐厅里空无一人。

看到光赫进门，满脸谄媚的服务人员立刻迎上前来：“三少爷，宵夜已经送去您的房间了。”

不期，得到的却是主子冷漠的新命令：“今天在这里吃，请准备两份工作餐。”

当他还在以为自己听错了、原地发呆的时候，光赫已经径自带着女伴进入餐厅，挑好位置坐下了。

不一会儿，温热可口、香气四溢的饭菜便端了上来。

光赫仔细看来，不禁微笑：托盘里的主食虽然是白米饭，配菜却有鹅肝和鱼子酱，搭配碧绿的花椰菜和芦笋，雅致又不张扬。旁边一份干烧松茸，浓郁的香气引得人食指大动。鱼翅汤被“体贴”地装进朴素的餐杯中，连海川餐厅的招牌点心“玫瑰露布丁”也撤下了华贵的包装，简单地摆放在一只素色磁盘中，静静地散发着甜蜜芬芳。

“哇，这里的工作餐这么丰盛……”婷婷瞪大眼睛、惊喜地盯着餐盘，似乎迫不及待地想用眼睛把这些东西吸到腹中。

看到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光赫赶紧善解人意地说：“那就快点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谢谢，那么，我不客气了。”

表示过感谢，婷婷放下淑女的斯文，一阵忘我的大快朵颐之后，等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对面坐着的光赫正愣愣地、两眼发直地盯着自己看。顿时觉得狼吞虎咽的样子失态了，羞赧地说：“不愧是高级餐厅，我第一次喝到这么美味的粉丝汤……”

光赫苦笑着说：“粉丝呀……呵呵，好吃就好。”

他方才意识到，这些高档食材在她眼中不过是腌鱼子、炒蘑菇和粉丝汤，忍不住有些心酸：当年锦衣玉食的你，如今居然落魄至此……

正在他暗自感慨之时，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托着一只古香古色的酒坛款款而来：“三少爷，您的酒。”

“云涛，有心了。”光赫意味深长地朝他点头微笑，继而为婷婷介绍，“这位是餐厅的经理岳云涛。”

她慌忙起身致谢：“给您添麻烦，实在不好意思，谢谢岳经理。”

青年微微鞠躬，不卑不亢地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小姐无须放在心上。”

说完，他熟练地为光赫摆上酒具，随着手中酒坛的开启，一阵浓郁的醇香迅速弥散开来。清亮的酒水折射迷幻的灯光，白玉盏里宛若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琥珀宝石。

光赫主动解释说：“近日思虑繁重，睡眠轻浅。这酒有宁心安神之效，有助于入睡。——你要不要试试？”

婷婷憨憨地笑了笑：“不用，谢谢。”

他也不勉强，转而柔声问道：“吃好了吗？”

她认真点点头，坦诚地回答：“嗯，很好，谢谢。”

于是他指了指自己面前基本上没动的餐盘，对岳经理说：“那么，把这些都撤掉吧。”

“是，三少爷。”

岳经理马上动手，亲自收拾桌子。但是，看到姑娘盘中动也没动的甜品时，他迟疑了一下，不过，最终什么也没说，还是麻利地收走了二位的餐盘。

经理走后，光赫低声对婷婷说：“如果可以的话，你真该尝尝，那是海川餐厅最有名的甜点，很多人专门前来定制呢。”

她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没有吃甜品的习惯。”

“噢，是这样呀。”

他轻轻抿了一口酒水，一边对着佳人微笑，一边品味着美酒的醇香。那深情款款的目光却直看得她后背发冷，别扭地坐立不安，只想赶紧找个理由逃走。

就在婷婷要开口告辞的时候，光赫却突然抢先一步说：“现在，可以讲讲你的故事了吧？”

说着，他重新斟满了面前的酒杯，做出一副准备欣赏长篇评书的架势。

“好吧……”

既然逃走无望，婷婷只好把来这里探望梓高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向他讲述了一遍。

岳经理远远站着，冷眼观瞧那位穿着制服的漂亮姑娘滔滔不绝地向三少爷讲述着什么，时而眉飞色舞，时而红晕拂面，完全沉浸在自我的美好世界里，丝毫没发觉对面听众的脸色越来越暗淡。

平时三少爷不过浅酌两三杯，如今眼看他拿着药酒解渴般地狂饮，岳经理实在按耐不住了，移步光赫身边，轻声提醒：“三少爷，酒多伤身。”

“噢……”遭到打扰，他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脸上倒是出现了一份被宣判无罪释放的轻松，“好吧，今天先到这里……给小姐安排一个……房间……”

说罢，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推开经理搀扶的双手，步履蹒跚地走向出口。

岳经理不无担心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沉吟片刻，转向婷婷：“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她诚惶诚恐地回答：“请讲。”

他愁眉不展地恳求道：“麻烦您替我照顾一下三少爷，好吗？他今天酒喝得有点多。这酒后劲儿大，要他照顾自己，可能有点困难。”

听闻此言，婷婷不由地一怔，但是看他一脸焦虑，最终还是答应：“好吧。”

“谢谢，少爷的房间在1103房。”虽然语气还是那么不咸不淡，但是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我马上为小姐安排房间，一会儿亲自把钥匙给您送过去。”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二十五章　海川风波

离开餐厅，婷婷一路小跑才追上光赫。

只过片刻不见，这转眼的功夫，那白皙透明的皮肤就变成了出锅龙虾般的红艳。大概是因为燥热，他松开了领扣，露出平坦健硕的胸口，看上去确实很诱人。

看到佳人追来，他似乎也颇为吃惊：“你……”

然而，还来不及多说什么，脚下一软，身子乱晃，眼看就要跌倒。

婷婷急忙伸手，想拉住他，却不期反被拖倒在地。偏巧脸庞触到那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