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逃婚-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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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想开口，安阳的脸色已经教会了她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不是不能，是不可能。她回头看着女子已经打翻了杯子，两手掩在膝盖里哭泣，心里像是划开了一道口子，痛得撕心裂肺。

　　　　“安阳。”

　　　　“什么事？”

　　　　“如果我要走，你会这么留我么？”

　　　　她再一次看向他的眼睛，他的脸色一变，手下用力，压得她生疼。声音仍然非常平稳，“没有可能，小言，你不要多想，这件事与你无关。”

　　　　“世事没有绝望，爱情不是无往不利的工具，你不能用这一点来压我。”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压你。”

　　　　他渐渐收敛了笑容，“小言，你不要逼我。”

　　　　“我这就算是逼你了么？”

　　　　她用力掀开了他的手掌，怒目看着她，转过身把女子的手臂拉起来，“我现在就要带她走。”

　　　　“你带不走她的，易的影响力你无法想象。”

　　　　顾言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拉着女子已经大步走到门口，一直到出子门，才传来安阳冰冷的声音像噩梦一样传过来，“小言，停下。”

　　　　她心里一动，却只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拉着女子走了，还未走几步，就看见有车灯打过来。她没有想到易的动作会这么快，于是匆忙间拉着女子一路向旁边的树木里跑过去，女子被她拉得匆忙，眼泪蔌蔌下落，清澈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不值得，你不必为我如此的，我们并不相识。”

　　　　顾言回头看她，“我们现在已经认识了。”

　　　　女子古典的脸庞上份外悲伤，“我应该早知，这是不得已的后路，可是我还是选择了，我不该跑的。”

第8卷　第78节：八，眼泪（8）

　　　　“不是。”

　　　　顾言扶着她肩，“他待你不好，你离开他是对的。”

　　　　“不是。”

　　　　她的泪纷纷扬扬落下，“我会害了你的，他从不留情。”更不用说对不认识的人。

　　　　“我不管这些。”

　　　　她更像是对自己的坚持，“我一定要帮你。”

　　　　女子有点怔怔地看着她，却忘了掉泪，梨花带雨的脸上渐渐露出动容来，“我叫颜祯，你叫什么？”

　　　　“颜祯？”

　　　　顾言微笑，“我叫颜言，我们也算是有缘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认识了你呢？”

　　　　“看来是呢？”

　　　　两人正说着，后面嘈杂的声音已经近了，颜言把她的手捏得更紧，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杂乱的东西。她们试着走过去，黑夜里基本看不清什么东西，只觉得后面的灯光已经快要照过来，顾言当机立断，把她拉到杂坑后面去。找了个隐匿的地方藏起来，不过几分钟，就有好几个人的脚步传来了。

　　　　顾言悄悄禀住了呼吸，听到安阳焦急地声音在回响，“小言，你快出来，这里很危险。”

　　　　叫了好半响，却是没有回音，她正在惧怕，忽听见一个阴冷的声音传过来，“颜祯，我知道你在，出来。”

　　　　颜祯一抖，明显是吓到了，顾言在黑暗里安慰地捂紧她的手，两人偎依在一处，饶是如此，她还是能察觉到怀里的女子在轻微啜泣。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衬着精致的脸庞，一滴一滴落在她的手心里。她犹记得初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夜夜淌泪，可是无论她如何悲伤，错误却已造成，她只记得整夜都梦到顾岑年伤痛的眼睛。

　　　　从前她从不识爱情，但是安阳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魔力，总是引得她不自觉靠近。

　　　　也许在那一晚的相遇，就是宿命中的错误，他们着迷于夜色的美妙，却忘了爱情并不止于此。她不肯说出自己的爱情，因为她下意识觉得这是空的，并不存在的空气，谁也无法把它从角落里找出来。

　　　　她自然也不能以爱为名伤害每一个关心她的人。

　　　　想到这里，她在黑夜里给面前孱弱的女子拭去眼泪，用极低的声音轻轻说道，“这并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要自责。”

　　　　颜祯抬起头来她，晶莹的泪光里渐渐升起了光华，“自从我来到这里，从来没有人待我这么好，顾言，我会害了你的。不管你是谁，他都不会轻饶你的，我不愿意你为我受苦。”

　　　　“没有什么受苦不受苦。”

　　　　她截断了她的话，“你不用自责，矛盾本身在那里，是我想得太天真了，负了那么多人，我是不可能和他走下去的。”

　　　　“不是。”

　　　　她垂下头靠到顾言的怀里，渐渐止住了轻语，谁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骇人的寂静几乎要把两人吞噬。

第8卷　第79节：八，眼泪（9）

　　　　陡地听到轻响，顾言一惊，抬头看见黑夜里晶亮的视线，像是雷响一般，她的心陡地一颤。不由自主地退了一大步，脚步一个不稳，差一点跌下去，她的手触到地面，后怕地望过去，竟然是一个小山坡。一种绝望的滋味涌上心头，几乎要涌现出汩汩的鲜血，她还在迟疑，只听颜祯微弱的声音飘出来，“我不会回去的。”

　　　　易峥强大的力量慢慢从黑暗里走出来，一双眸子全盛着阴冷的血液，另人从心底颤粟。像是魔界的妖异之花，却是不可思议的噩惑人心，这已经是顾言第二次看到他，她陡地回过头来还是忍不住从心底打了一颤，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她自认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跟他斗下去，可是颜祯——

　　　　她转头看着异常柔弱的女子，她如何能承受？

　　　　“为什么？”

　　　　他低沉地开口，庞大的身躯已经靠近朝她伸出手来。

　　　　“颜祯，离开我，你还能去哪里？”

　　　　他的话让顾言失了一惊，呐呐地看着她不做声。

　　　　颜祯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渍，盈盈的瞳孔里已经停止掉泪，一张容颜颇为凄楚，“离开你，我还有许多地方可以去的。

　　　　“是吗？”

　　　　他厉目看向顾言，“你确定她可以让你在这里活下去，没有安阳，她自身难保。”

　　　　顾言被他死死瞪着，背上发寒，一脸俏脸却仍是冷冷看着他。

　　　　“我不会跟你回去。”她依然固守坚持，“你不要牵连她，是我一心要离开你，与她无关。”

　　　　“你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把手伸得更长，“过来。”

　　　　“你总是不懂……”

　　　　她蜷曲着向后挪动了一下，双手压在地面支撑，一头青丝渐渐从肩上滑薄到地上。顾言这才发现她的头发很长，像是流云一般柔软，更衬得一张容颜格外清新，颇有几分幽柔之美。

　　　　“你困不住我的，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颜祯？”

　　　　他说罢，神色依然不变，但眼底有股阴冷一闪而过，“我从来没有说过你可以离开我。”

　　　　“但是我想离开。”

　　　　颜祯悄悄往后挪了一步，“峥，不要逼我了，我宁愿死。”

　　　　“颜祯——”

　　　　男子彻底愤怒了，“你想做什么傻事？”

　　　　顾言看着她的神情已经悲痛欲绝，已经察觉不妙，冷不防把她的手死死攥在怀里，一脸惊恐地来回看着两人，“颜祯，不要。”

　　　　她轻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缓慢地回头看她，她眼里盛满了感激，“真的很谢谢你，我不会忘了你的。”

　　　　“颜祯……”

　　　　她已经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望着在面前沉默的男子，“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逼她。”

第8卷　第80节：八，眼泪（10）

　　　　“爱吗？”

　　　　他呢喃，忽而化成了唇边的笑意。

　　　　“你懂什么？”

　　　　易峥很快欺过来，想拉住她的胳膊，顾言一惊，攥住她的手侧身避了一下，却不料她急退了一大步。她措手不及忙回头看去，底下是看不见的深渊，在黑暗里确实骇人。颜祯的手已经不在她的掌握之中了，她幽幽叹道，“我想要自由，不管是哪里，只要能收容我就好了，就算是黄泉，又有什么关系？”

　　　　还未待说完，人已经向下坡坠落，顾言一惊，反手用力抓住了她，颜祯的身子已经翻身下去。她忙用力把她扯住，却低估了自己的力气，被迫跟着她踉跄了好几步，这是一个陡峭的爬坡，只听沙石落地的声音，手腕都磨出血来。颜祯下坠的速度太快，她眼看就要被拖下去，冷不防后整个身子都被抱住了，颜祯终于止住了下坠，但是她挣扎着要放开顾言的手。她的眼泪都急出来了，“颜祯，你不要做傻事。”

　　　　背后的男子已经控制不住大吼，“颜祯，你敢掉下去，我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正在这个紧急关头，安阳已经闻声赶到了，他一看到顾言的身子已经滑在边缘，吓得脸色都发白了。当即和易峥一起拉住顾言滑坡的身子，一点一点把她们两人拉上来，夜寒如水，等到两人都被拉上来，顾言也脱力了。她的脸色完全失了血色，陡地一声软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易峥把一脸死灰的颜祯死死抱在怀里，在她冰冷的额间轻印了一个吻。

　　　　颜祯落下冰凉的泪来，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顾言这一病，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因为心情过底低迷的关系，她的病反反复复，梦里总是叫着顾岑年的名字，药也吃不进去。安阳怒极，却又没有办法，只好一口一口喂她，最后总算是吃进去了。她的身体还是瘦弱，养不出几两肉来，安阳心疼她，但也舍不得放弃她。

　　　　直到顾言开始在梦里叫顾岑年的名字，他勃然大怒，差一点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对着顾言却是什么狠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阴沉着脸。

　　　　她想她是爱上了安阳，因为某一夜的怦然心动，也可能是日日的偎依。爱情像是一卷诗，总是有着不可预料的想象，更因为爱上了才会心里更痛，负累感更深。

　　　　她心里的结太多，一层一层结得太紧，她对顾岑年一直有着负疚，因为这一次的不告而别。她把所有的难题都留给了他，她几乎不能想象他如何承受嘲讽的目光。

　　　　虽然她是不由自主，可是她真的爱上了安阳，她不能饶过自己。

　　　　爱情，毕竟还是太过遥远。

　　　　她无法为这么虚拟的东西放弃了自己的幸福。

　　　　幸福，你又在哪里？

第9卷　第81节：九，纠缠（1）

　　　　病得久了，望着窗外的天空也会倦怠，她的病在半个月后终于养好了。其实身体没有大病，只不过是当日受了惊吓，一时心思消沉，还没有到了重病的地步。这些日子以来情绪低落，心里纠缠太深，所以才引发了魔障。全赖医生细心给她用药理调养，才逐渐好转了起来。

　　　　虽说如此，但她的心情并不算好，躺在床上深眠也会想念着以前的事情，像是电影回放一放在脑海里来来去去。安阳偶尔看在眼里，心里痛极，脸上却愈见温柔，他已经习惯了把笑容都露在脸上，无论喜欢的女子怎么想。

　　　　他从不信爱情。

　　　　更何况还是这样虚无的错觉，丝毫不值得信任。

　　　　遇到顾言是人生的一个意外，他才知世上真的存在着这样的错觉，让人无法自拨。只是贪看她的容颜便如蚀骨的毒一般，即使深眠在黑夜里，也无法安宁下来的一种恐惧。

　　　　红尘里纠缠了这么多年，初遇青涩痴恋，竟然像是上天的玩笑一般，让他把所有的原则都打破了。原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费了这么多心血，本以为已经握到手里的东西，竟然变成了一场空。每每想到这个时候，就抑住不住满心的懊悔，如果他更早一点遇到她，绝不会让她就此答应了顾岑年。

　　　　这些天他一直陪着她，每夜一定要等她睡着了才肯离开，等到他轻轻带上门出去，他不知道，他一离开，顾言就睁开了眼睛，然后望着屋底发怔。她根本睡不着，心底的事情太多，胶著的环境也会将人逼得发疯。

　　　　她只是无法面对，她没有忘记那一晚，她从洗手间里出来，突遇乐瑶的疯狂，那样极为漂亮的女人，一举一动都聚集了光华。和她相比，自己差得太远，她不擅交际，长得不算是美女，性格也不够圆滑，平淡而略显失色，乐瑶的完美，也让她造就了偏执。只是丈夫外遇就让她这样失魂落魄，如果真的因为她的插足而离异，她会负疚。

　　　　日子过得很快，很快就迎来了第二年春光正好的时候，阳光明媚，万物开始复苏。这样温和的日子里，所有人都开始勤于交际，安阳开始带着她参加聚会，她并不喜欢这样陌生人的宴会，来来去去寒喧谈笑，站得脚发麻，脸上还要不露声色。但是安阳很看重，他从来不觉把她挽在身边是件尴尬的事情，每每有人见了她，也是礼貌地微笑。司空见惯的事情，再拿来说就全无道理。等到他见了熟识的人迎上去，她就藏在角落里看他，看他的眉眼如画，看他的俊逸风流，然后默默移了目光，看另一块迷离的世界，一个没有他的角落。

　　　　他只要站在那里，便会有无数的目光聚焦，她也曾似想过如飞蛾扑火，但是那代价太大了。

　　　　厅里热闹非凡，皆是笑脸迎人。

　　　　她的脸太僵硬，衬着明亮的灯光也不复清新，独有眼角的一抹流光幽幽而过，说不出的寂寥。

　　　　因为安阳的关系，纵有名流子弟一脸艳羡的目光飘过来，也只是露骨的目光忍不住而已，倒底是没有敢挑战他的权威。她站得脚酸，一晚上肚子里装了酒，一点东西也没有吃下，鞋底的跟太高，衬着雪色的肌肤，越显露骨的魅力。在外面几年，说是一点改变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第9卷　第82节：　九，纠缠（2）

　　　　最起码，面对红酒面包三明治咖啡，能够面不改色吞下去。很难想象一开始即使忍着饿也不啃咬一口的光景，想念着家乡的食物，想得辛苦，再看这些更加没有胃口。在外面就是如此，再不习惯，时间过去了，也就无所谓了。

　　　　她拖着长裙走到阳台边看花园的景致，靠在边上，心里完是陌生的感觉，手里杯子的红色液体随着她恍惚渐渐溢了下去。而她却不自知，一手肘在栏杆上，目光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这里并不大，但是景致很不错，安阳的朋友皆不是俗人。

　　　　宴会布置也非常奢华，全都是莹光闪烁的彩灯，花园里还有一方幽谧，但都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仰望天空，却是星子遍满了天际，记得在学生时代，她以前也曾这样望过天空看得发痴，每到这个时候，洛婧都会娇嗔地捂住她的眼睛。被迫藏在黑暗里，捂住眼睛的那一双手却是份外温柔。

　　　　过了一会儿，她惊觉杯子里的酒几乎要溢光了，才慌忙把杯子扶稳，可惜酒水大半都洒在了栏杆上，顺着坚硬的质地落了下去。她探出目光一看，正巧对上了一双眼睛，像是海洋里的波光，数不尽的星光散落，很是魅人。可惜他的头顶上全是水渍，颇有几分狼狈，意识到这全是自己的杰作，她正在想要不要自投罗网，他已经先声夺人，“这位小姐，你确定你是在喝酒吗？”

　　　　话里听不出喜怒，不过脸上都是酒水，姿态实在潇洒不起来，“这酒水可是不便宜，这样浪费主人知道可是会心疼的？”

　　　　顾言的脸羞得从里到外都红透了，只好隔着一层楼的空气连声道歉，“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站在下面。”

　　　　这句话其实也说不通，不知道有人在下面和酒水洒下面似乎没有最直接的关系，但她很少这样出糗，也不会辩解，还被人抓了个现行，不由得有点心慌。

　　　　男子挑眉，“这不是有没有人在下面的问题吧，关键是这么好的酒，不是太可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