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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爱-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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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很久不见,愿你在中国过得愉快。今天是你的生日,不知你是否已有佳人相伴。Anyway,HappyBirthday!——Jennyfer
我愣了愣,记起Ken是顾长熙的英文名字。
更让我惊讶的是,居然今天是顾长熙的生日?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手里电话又是一阵响动,另外一条短信又飞了进来。
——也许你早已不记得我,也许这个号码早已没人使用。我也不知为何,每年今日,总会想起你,生日快乐,阿熙。
没有落款。
因为手机是关机充电的,所以现在开了机,短信纷沓至来,主题都是生日祝福。
我傻了眼,原来今天生日是顾长熙。
我呆坐在地毯上,像一个不小心闯入别人家里意外获得别人*的孩子。如果我不知道他的生日,那么今天对我来说会跟以往的很多天一样,过得极其平淡,而现在我知道了,事情变得不一样了,我的心潮有了波动。我犹豫着,要不要就装作一切不知道,可当目光看到沙发上那三堆整齐的衣物,我立马做了决定,胡乱套了一身衣服,出了门。
我径直赶往许峰的别墅。
我来这里有三个目的:一是鉴于电话不通,便亲自来跟许峰报平安;二是来拿我身份证复印件。当我发现雪地里脚印的时候,便多长了个心眼,把身份证复印件连同衣物都放到了许峰这里。现在护照被烧,重办需要这些。最后一个目的,我想跟许峰借点钱。
可当我到达时,却只有苏珊大妈一人。
“许峰呢?”我问。
大妈好客地给我沏了杯茶,略带惊奇地问:“许先生本来是上午的飞机,但一直没有联系上你,就推迟了。后来知道你没事,他又临时定了机票,下午四点才走。”
“他去哪儿?什么联系上了我?”电话不通原来是在飞机上,可他什么时候又联系上了我?
“是啊,”苏珊大妈笑着反问,“上午许先生不和你通过话吗?”
我更加疑惑了,更正:“我没有跟许峰通过电话。你是不是搞错了?”
大妈瞪着蓝色的眼珠看着我:“不可能,许先生挂电话的时候还笑着说:现在终于放心了。”
我满肚子疑问,只得等许峰开机了问个究竟。暮色四合,苏珊大妈热情地留我一起享用晚餐。今天她新学了一道中国菜,是西红柿炖牛腩,厨房香味阵阵。我忍了忍口水,婉言拒绝。本想着找许峰借钱,没想到人却不在,我又不好找苏珊开口,只能作罢。
我抱着最后的希望,把所有的衣兜都翻了个遍,终于在一件尚未清洗衣兜里翻出了两张张皱巴巴的20英镑。
我由衷感谢我乱放东西的习惯。
可这点钱,又能买什么呢?
从许峰那里赶回市区,天已经完完全全黑了下来。街上店铺陆陆续续开始打烊,我赶在最后一刻冲进了平日经常光顾的一家蛋糕店。
“很抱歉小姐,今天糕点都卖完了。”店主大叔略带歉意地跟我说。
环顾四周,空空的展示柜如同我空落落的心。
忽然,我眼睛一亮,指着柜台一个角楼,惊喜地问:“那里不是还有一个生日蛋糕吗?”
“是的——呃,可是有位客人事前订购的。”
“可是你们不都打样了吗?他还没有来取?”
“没有……”
“卖给我吧。”我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大叔有点为难地看着我。
“生日都是一晃而过,今天不来取,即便是明天来了,取走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他今天失约不来取,你将它转卖了,明天他来了,你给他做一个新鲜的,我相信他非但不会生气,还会特别理解。”我振振有词地道。
我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翻出来,掏出那两张皱巴巴的英镑,哭丧着脸哀求道:“求求你了,今天是我弟弟的生日,他、他患了重病……生命危在旦夕,也许……也许这是他最后一个生日了……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求你将它卖给我吧。”
大叔看了我半晌,忍不住扑哧一笑,连连点头:“好吧。不过,我可爱的小姑娘,撒谎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我大喜,完全忽略他最后一句,恨不得凑上钱去亲他两口。
大叔问我巧克力生日牌要写点什么,我想了想,接过他手里的奶油棒,用中文歪歪扭扭地写道:
顾,生日快乐。
直呼其名,似有不妥。可我也不想再叫顾老师。
大叔小心翼翼地帮我把蛋糕包起来,又笑眯眯地问:“顾是你的男朋友吗?”一副八卦味十足的表情。
我愣了愣,低下头,羞涩地笑了笑。
“祝你们幸福。”大叔把蛋糕递过来。
走到楼下,我习惯性的抬头望去,顾长熙的那一层,是黑的。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沉,有一点点说不出的失望。
同时我也狐疑,这么晚了,顾长熙还没有回来吗?
我又想可能是没开卧室的灯,所以看不出来。我拎着蛋糕,有一点点按耐不住的激动,有一点点不可抑制的紧张,又有说不清的甜蜜和喜悦,仿佛还没有尝到蛋糕,心里已经承满了蜜糖。
他会吃惊吧?会喜欢吗?
进门厅、坐电梯,然后我叩响了房间的门。半天没动静。
真的没人吗?
就在我举起手准备再次叩门时,门忽然开了。
屋里黑洞洞的,一盏灯都没有点。浓烈的烟味飘出来,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我推门换鞋,皱眉埋怨:“怎么不开灯?我还以为屋里没人。”
我顺手开了灯,快步走到窗前推开一抹缝,清冷的气息冲淡了一室烟味。回头瞥见茶几上凭空多了个烟灰缸,里面攒着燃尽的烟头。一年不见,他抽得这么厉害了。我暗自想。
等我做完这一切,发现顾长熙还站在玄关处,神情恍惚而诧异,眼睛探究般地看着我,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回来了?”
“是啊。”我感到奇怪。
“你不是去许峰那里了吗?”他忽然冷冷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更加奇怪。
顾长熙门也不关,一言不发地走到茶几前,指着桌上的手机,面色沉郁:“我给你的手机,你第一个就打给他?”言罢,又迅速换了一种表情,皮笑肉不笑地催促我:“你最好快点下去,他已经等不耐烦了。”
桌上的手机,正应景地闪烁着。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走?”我下意识地问。
顾长熙瞧了眼我,拿起手机,按了拒听,甩在沙发上。
可下一秒,手机又坚持不懈地响起来。
我愣愣地看着顾长熙,四周皆静,唯有手机的震动声,无休无止。
刚刚的甜蜜与憧憬,在这一刻的,荡然无存。
电话还在响着,一声一声地催促着,顾长熙忽然失去了耐性,一把捞起沙发上的电话,递给我,语气冰冷得不能再冰冷:“接啊。”
“我……”我全然说不出话来,这,这是怎么了?可这一结巴,好像我真的理亏起来。
我的犹豫好似激怒了顾长熙,他二话不说动作利落地接通电话,径直举起来,一把摁在我耳边,许峰温和的声音瞬间传来:“小宁?”
我的眼泪随之下落。
不是因为许峰的声音,而是忽然觉得委屈地不能自已。
顾长熙完全没有过问我的意思,自作主张的,甚至有些粗鲁地,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强迫我接听电话。
从来没有人这样。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玄关的柜台上,还放着我给他买的生日蛋糕。
怒气在一瞬间爆发,我挥手打掉电话,冲他吼道:“你干什么?想赶我走就明说,我永远不会死皮白脸地赖着你,永远!”
电话在地上滚了两下就灭了,顾长熙看着我,眼角有红色的血丝。这一刻,有什么东西从他眼中褪去,我错觉他好像一下老去了很多。
他掀起嘴角冷笑一声,嘲讽般地道:“是,你永远不会这样做。你早就想走了,昨天在医院里,你就已经跟我说明白了。是我还痴心妄想白日做梦,以为自己能留下你。怎么可能?早上许峰的电话怕是你也知道了吧,所以你迫不及待就走了。是啊,有什么能阻挡真爱呢?”
他笑意渐敛,盯着我,痛苦又较这真儿地问,“可是今天上午,就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又算什么呢?能不能不要给人希望又毫不留情的打碎?程宁,做老师的时候,我没有教会你为人诚信和忠贞么?怎么,现在回来,是有什么东西落这里了吗?”
他越说越平静,到最后竟然像一个和气的房东在询问客人,语气柔和温润。可他的脸色却渐渐苍白下去。他的眼里,闪烁着绝望的狠心。
我本还想解释,可听到后面,我听出了话里的讽刺,只觉得自己狼狈极了,难堪极了。
“好了,你走吧,记得帮我关上门。”他下了逐客令,转过身去,肩膀随着呼吸起伏。
我的心被巨大的愤怒充斥着,同时又觉得伤心委屈之极。我捏紧了拳头,昂首大步迈出门外,砰一声关上了门。
而我根本不知可以去往何处。
昨天,我也是穿着棉拖鞋站在雪地里,无家可归,但那时顾长熙出现了;而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我又一次穿着棉拖鞋,站在雪地里,无处可去,却是被顾长熙撵出来了。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他给了我一个“惊喜”。
今晚没有雪,天上挂着稀稀拉拉的星星。
我吸吸鼻子,眼泪与鼻涕早已被冻住,皮肤觉得疼,可这有心里疼的一半吗?


、75炼爱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路灯昏黄;拉着长长影子。
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这么狼狈过,顾长熙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都已经下定决心了;他怎么还不明白;还那样想我?
他不相信我吗?
我真是觉得难受;从来遭遇过这样的情况。我好心好意地买了蛋糕;将自己的热脸送上去,却贴在了冷屁股上。我活了二十多年;哪怕最后和父亲关系再僵,都没有被人从家里撵出来过。
可是顾长熙却这样做了。
他居然这样对我。
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下来;留学的生涯固然孤独,却从来没有此刻这么深刻的尝到被抛弃的感觉。凄凉吗?不;我更多的是愤怒,简直是怒不可遏,我停下脚步,狠狠地踢了一脚脚下的雪,雪沫扬起。我恨恨地想,若是顾长熙站在我跟前,我一定毫不留情地揍他两拳。
如果再看到他,我就当从不认识这个人。
他求我、哄我,哪怕他跪下求我,我都不会再回头。
说到做到!
夜里虽冷,可我仍是伸长脖子,昂起头颅,大步往前走去。
身后好似有人叫我。
我只有半秒钟的迟疑,但仍是头也不回地走着。
我知道去哪里吗?不,我根本不知道。可是我也有我的尊严,有我的倔强,我已经为爱牺牲一次了,那样低微的爱,虽然心甘情愿,但是不对等,让我觉得屈辱。
有人大步流星地跑过来,我感到身后的风声,忽然想要逃,可是那人一把从后边把我搂住。
力气大得惊人,我不由往前倾身。
“对不起。”他说,高大的身躯完完全全地贴着我。
我硬咬着牙,没吭声,身体僵直,无声地与他抗议。
“对不起。”他又重复。
“谁要你的道歉?”我反身推开他,退后一步,大声道,“你不让我走吗?我走了你眼不见心不烦不好吗?”
顾长熙眼里是满满的自责和愧疚,他低头看着我,只道:“我看到蛋糕了。”
“那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我想也不想地道。
“是我混蛋。”他径直道,看着我的眼睛,又低声道:“对不起。”
我并不想要听到他的道歉,可听到他骂自己“混蛋”,心里吃了一惊。可我不能就这样挥之即来招之即去,我梗着脖子,瞪着他,不说话。
“回去吧,小宁。别因我的错气冻坏了自己。”他上前一步,语气温柔地不能再温柔,小心地征询着我的意见,“回去,好吗?”
我沉默,生怕一说话,就会不争气地哭。
“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他过来拉我的手。
“回哪儿去?我现在无家可归,可以回到哪里去?”我触电般地甩开他,刚一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你让我回就回,你赶我走我就得走,我是什么?你寂寞时的派遣,无聊时的兴起吗?”
我想我一定哭得难看极了,就像儿时被人欺负一般,心里的酸意和苦水随着泪水发泄出来。
顾长熙一把我拉进怀里,他的体温传来,我想挣脱,可他的双臂像铁箍一般牢牢困住我。他连声道:“对不起,小宁。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更不该让你走。你也许不知道,刚刚说那段话的时候,我心里有多么的不情愿。每说一句话,每说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在我的心上扎。但我控制不住自己。当我回来发现屋里全是黑的,我给买的衣服还好端端地放在沙发上,我给你留的钥匙和钱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我打你的电话却一声一声地回荡在客厅里,我的心好像一刹那都被掏空了。但我还残存一点希望,我以为今天早上,你做的一切,是对我的默认,你已经接受我了。可是我打开电话,发现你并不是忘带,你用了它,上面只有两通电话,全是打给许峰的,你永远不知道当时我有多么的难受和绝望。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会有我这样的感受。”
我愕然。目光尽头是车水马龙的大街,我可以想象那里的繁华和喧闹,而这一刻,周边静悄悄的,只听见顾长熙的声音像冬雪般沉寂,又像秋叶般萧瑟。
“是的,我承认我是嫉妒了,我吃醋了。在我们重逢前的这段时间里,你没有退出我的生活,可是我却在渐渐被你遗忘。我不知道你每天会看到什么样的风景,不知道你会接触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你每天会吃什么,不知道你会为什么事开心又为什么事沮丧,不知道你会不会对别的人动心。晚上看着夜空,我会想,虽然我们在同一片夜空下,但是照耀过你的阳光,再也照不到我身上了。一想到这个,我就会觉得烦躁不安,让我觉得无力失败。可是你与我是不同的,我不能太自私,你还年轻,是春天刚刚盛放的娇嫩的花朵,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生命的魅力刚刚开始展现,你有选择的权利,我对你来说,也许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来英国,并非要一定找你。我只是想看看你,看什么,我很难说清。我问自己,如果你过得很好,有了新的伴侣,我应该高兴吗?我很难大度坦然地说高兴。但是如果你过得不好,我又能带你走吗?你未必还能接受我。可是饶是这样,可我还是来了,我非做不可。”
我渐渐缓了哭泣,夜空高而深邃,顾长熙的声音就在耳边,那么远又那么近:“我去过你现在的学校,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任职,我看过你现在的作品。他跟我聊起你的近况。我曾不下十次,在那个街角处,点着一根烟,看你匆匆过马路,风吹起你的发丝,它飞扬地那么自由。我路过你住的地方,看到你在露台上洗了衣服,慢条不紊地将它们晾起来。当然,我也看到许峰进入了你的生活……”
顾长熙停住了声,轻轻地抚上我的头发,可是我能想象,他的眉头一定是紧紧皱着的,那里积聚着巨大的痛苦。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我说这些,并不是要博得你的同情。我不是一个情商高的人,我不善于表达,一开口就伤害了你。可是我怎么舍得你走呢?那些话,我说完就后悔了。没有人明白我有多害怕你离开。特别是当我发现那个蛋糕,脑袋轰一下就炸开了,我追出来,生怕再晚一秒你又会不见了。可如果你不见了,我真不知……你不见了,我上哪里去找呢?世界那么大,可是你却只有一个,弄丢了,我上哪儿去找一个你?”
我本已停止了哭泣,可听到这些话,眼泪又不能自己地流出来了。
我没想到顾长熙一口气说了这多。
以前在学校,他在课堂上可以侃侃而谈;可私底下对待学生,和蔼可亲话却不多。
有一点点疏离,有一点点神秘,即便是后来我和他私下有了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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